沈翊一路拖著野豬回村,路上動靜又大,自然引起了大王村百姓的注意。
只是沒想到,這么大一頭野豬是沈翊一個人打到的,而且這是什么臂力,一個人能拖動一頭成年公野豬?
沒眼花吧?
嘶!這個爛賭鬼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
趙四田注意到了沈翊,驚嘆道:“小翊?這是你在山里打到的?”
“四叔,總不能是撿的吧?”沈翊輕松的開著玩笑。
百姓們看得清楚,上面都是窟窿眼,沈翊背后箭袋里的箭矢沾血,這肯定是他打到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小翊真是有出息了,連這么大的野豬都能自己拿下?!?/p>
對此,沈翊只是淡淡道:“運(yùn)氣,運(yùn)氣好而已。”
的確,沒有幸運(yùn)加持,他估計也很難碰到這頭“渣豬”。
但不是每個村民都像趙四田這樣替沈翊感到高興。
“沈翊啊,你看你打到這么大一頭野豬,自己肯定吃不完,不如給大家也分一分吧?”村口老大娘持續(xù)發(fā)力中。
“是啊是??!咱大王村上下一心,你要不是生在這里,也不可能打到野豬,說白了,這野豬是你自己打到的嘛?是我們大家一起打到的!”
“就是,沈翊你可不能這么自私,大家都是鄉(xiāng)親!”
很顯然,他們酸了。
沈翊都被這群愛占便宜的老婦氣笑了。
大家都是鄉(xiāng)親沒錯,可一來你沒幫過我半分,二來想吃肉連句馬屁話都不肯拍,上來就要分肉,老子該你的?
道德綁架對沈翊可不管用,他沒什么道德。
“滾!”
沈翊冷冷的吐出一個字,環(huán)視周圍想要上來分肉的眾人,眼神中充滿殺意。
甚至手已經(jīng)摸到了背后的箭袋。
若是他不表現(xiàn)的強(qiáng)硬一些,恐怕他們還真敢一擁而上來搶肉!
趙四田也走了過來,焦急道:“小翊好不容易才打到一頭野豬,自家還顧不上呢,大家都散了吧?!?/p>
這話像是給眾人了臺階下,都悻悻的走開,不過時不時還要瞥幾眼沈翊,低聲的嘀咕著什么。
沈翊才懶得管這些長舌婦,笑道:“四叔,晚上來我家吃殺豬菜?!?/p>
趙四田從前可沒少幫襯他,做人不能忘本。
“不了小翊,上回你給我的兔子還沒吃完呢?!?/p>
趙四田有些羞赧,他可不肯一頓吃完那些肉,得留著慢慢吃。
“行吧,那我晚上給您端兩碗來,給竹生補(bǔ)補(bǔ)身體,畢竟是讀書人缺乏鍛煉?!?/p>
見趙四田又要拒絕,沈翊才道:“明天您沒事吧?這野豬我想拉到城里去賣,比鎮(zhèn)子上肉價貴些?!?/p>
趙四田這才答應(yīng),“好嘞,明天一早叔去你家門口等你?!?/p>
“那就說定了,謝謝四叔?!?/p>
沈翊拖著野豬回家,他想去城里倒不是因為肉價貴賤,而是想去買好點兒的棉被和褥子給楚幼娘,家里那床都包漿了,也就自己湊合湊合。
天氣越來越冷了,不能凍著幼娘。
“幼娘,我回來了。”
沈翊將野豬隨意的摔在地上,抹了抹額頭的汗珠,終于知道為什么說沉的跟死豬一樣了。
聽著廚房有聲音,沈翊猜著是她在,急忙進(jìn)去。
楚幼娘扭頭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等會兒?!?/p>
沈翊咧嘴一笑,“哎好!”
說完,屁顛兒屁顛兒的出去。
娘子說什么是什么!都給自己做飯了,這日子美滋滋?。?/p>
半晌,楚幼娘端著一小碗雞蛋羹過來,還有兩碗清清的米湯,額外給沈翊一碗雜糧糊糊,還有野菜蒸餅。
沈翊看的一愣,“哪來的野菜和粟米?”
他先前只買了陳米,是大米。
氣氛仿佛一下子凝滯了。
楚幼娘低著頭喝著米湯,“拿了一斤陳米跟巧姐換的?!?/p>
她說話間,捧著碗的手都在顫抖,似乎生怕沈翊生氣發(fā)怒,甚至更嚴(yán)重要跟她動手。
畢竟是她自作主張,私自拿了糧食。
這幅畫面,深深刺痛了沈翊的雙眼,讓他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眶濕潤,幾欲落淚,急忙抽了抽鼻子,忍了回去。
對她而言,私自拿陳米換了更多的粟米和野菜明顯會惹的自己發(fā)怒,卻還是這么干了。
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過好日子,為了活下去!
他越來越不能理解從前的自己了,這么好的姑娘嫁過來,不圖吃不圖穿,不嫌窮不愛富,勤苦操持這個家,自己還動手打人家,還是人嘛?
簡直禽獸不如!
自己跟那頭“渣豬”有什么區(qū)別?
他哽咽著,用最輕柔和溫和的語氣道:“沒關(guān)系,你想換咱就換。”
楚幼娘手上動作一頓,他這是……哭了么?
他不但沒有怪自己,反而哭了?
“你是這個家的主母,這些事情都由你說了算。”
只見楚幼娘放下碗搖搖頭,“我不要說了算?!?/p>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楚幼娘渾身發(fā)抖,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看著沈翊,星眸中閃動著晶瑩,語氣近乎哀求道:“你永遠(yuǎn)這樣可以么?”
裝的,這兩天來她表現(xiàn)出的所有冷漠都是裝的!
是刺猬露在外部的尖刺!
沈翊再也無法抑制情緒,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旋即如同泄洪一般涌出。
“幼娘!”
在楚幼娘驚駭?shù)哪抗庵?,沈翊跪在了她的面前,哭的聲淚俱下,猶如一個犯錯的孩童。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啊??!”
楚幼娘的眼睛霎時間跟著紅了,咬著牙,淚水卻斷了線一樣砸在地上,滾燙炙熱。
沈翊再也顧不得許多了,跪在地上滿腦子都是懺悔。
他幾乎可以想到,楚幼娘這些天是多么煎熬。
她或許看到了自己的改變,卻又生怕這一切像是鏡花水月,轉(zhuǎn)瞬即逝!
更怕這像是黃粱一夢,醒來之后一切恢復(fù)原狀!
沈翊還是那個沈翊,依舊令人感到絕望!
她不是不肯相信自己,也不是不肯原諒自己,更不是不肯給自己機(jī)會,或許白天她無數(shù)次在預(yù)演說出那句話帶來的后果。
就等于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了想象中的恐懼和無助。
二十歲,放在前世那就是花季少女,可在這個時代,她承擔(dān)了太多的苦與悲。
沈翊,心疼!
“可以!!以后我會永遠(yuǎn)對你好,好好疼你?。。 鄙蝰磶缀跏欠怕曂纯拗鸪鲞@句話。
楚幼娘的心防徹底被擊潰,不住的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