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數十支淬毒箭矢如黑蛇般撕裂暮色。蕭硯辭反應極快,旋身將洛知鳶護在懷中,玄甲表面接連迸發出火星,箭頭與金屬碰撞的脆響震得人耳膜生疼。洛知鳶在他懷中迅速摸出用麻布裹著的石灰包,借力揚手擲出,粉末如白霧彌漫開來。箭矢頓時失去準頭,遠處傳來黑衣人被迷了眼的慘叫,夾雜著彎刀墜地的聲響。
“往密道走!” 蕭硯辭目光如炬,瞥見墻角暗門縫隙里滲出的幽綠熒光,鐵鑄門環上纏繞的藤蔓被劍氣斬斷。他拽著洛知鳶的手腕疾沖,身后追兵的腳步聲如鼓點逼近。剛踏入密道,頭頂機關轟然作響,巨大的花崗巖從穹頂墜落,揚起的灰塵中傳來黑衣人被截斷的怒吼。
洛知鳶扶著潮濕的石壁喘息,指尖突然觸到凸起的刻痕。火折子亮起的瞬間,石壁上半朵并蒂蓮的陰刻圖騰在光暈中若隱若現,蓮花瓣邊緣還嵌著細小的磷粉,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微光。“這密道與蓮塢有關!” 她聲音發顫,沿著通道前行,每隔丈許便能發現同樣的暗紋,有些蓮花圖案下還刻著看不懂的西域文字。
蕭硯辭突然蹲下身,撿起一枚滾落在青磚縫隙間的琉璃珠。珠體剔透如冰,內部銀絲纏繞的蓮花栩栩如生,正是洛妙嫣最愛的首飾樣式。“三年前宮宴,她曾戴著同系列的步搖。” 他摩挲著珠子上細微的裂痕,瞳孔微縮,“看來這個表面嬌弱的庶妹,才是太子余黨安插在相府的暗樁。”
密道盡頭的機關被長劍劈開,刺眼的月光涌入。兩人剛踏入城郊廢棄茶樓,數十盞燈籠突然亮起,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禁軍統領展開明黃卷軸的聲音冰冷如鐵:“蕭硯辭、洛知鳶意圖謀反,現押入天牢!” 洛知鳶感覺后頸發涼,圣旨上的玉璽印鑒清晰可見,卻在瞥見將領腰間玉佩時心頭一震 —— 那是太子府上獨有的螭紋樣式。
“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動!” 蕭硯辭長劍出鞘,寒芒映著他眼底的殺意。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車輪碾過碎石的聲響由遠及近,明黃龍輦在禁軍陣前停下。皇帝掀簾下車,龍袍上的金線蟠龍在風中微微顫動。他掃過蕭硯辭手中的琉璃珠和染血賬本,蒼老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都退下!硯辭,隨朕回宮。蘇姑娘,你且回相府等候消息。”
相府內,柳氏的寢殿彌漫著濃重的藥味。昏迷中的婦人時而囈語,枯槁的手指死死攥著被褥:“玉佩... 當年... 火... 不能說...” 洛知鳶剛從暗格里取出亂葬崗的鐵盒,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她迅速吹滅燭火,貼著墻壁挪動,在月光照進窗欞的瞬間,三團黑影破窗而入,手中淬毒匕首泛著幽藍的光。
銀針破空聲與悶哼幾乎同時響起,其中一名黑衣人吃痛松手,懷中掉落的令牌在月光下旋轉。洛知鳶瞳孔驟縮 —— 正面是蓮塢護法的玄鐵令牌,背面卻刻著洛家繁復的云紋族徽。打斗聲驚動侍衛時,她撿起令牌細看,邊緣細微的刻痕拼湊成 “城西十七號”。憑借現代知識,她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城郊倉庫的坐標,而那里,正是當年蕭硯辭母妃葬身火海的舊址。
與此同時,皇宮御書房內,蕭硯辭將賬本重重拍在案上:“這些記錄足以證明丞相清白,還有太子余黨與蓮塢的勾結詳情。” 他凝視著父親鬢角的白發,“但兒臣不明白,您為何會提前設伏?”
皇帝摩挲著琉璃珠的手頓住,窗外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二十年前,朕親手接過先帝的遺詔,卻發現玉璽印泥未干。你母妃無意間撞見... 朕雖保住皇位,卻讓她背負著‘暴斃’的污名。” 他聲音哽咽,“這些年,朕暗中培養暗衛監視蓮塢,就等著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次日早朝,金鑾殿內氣氛凝重。皇帝當眾宣布為蕭硯辭母妃恢復名譽,追封其為皇后。洛知鳶捧著賬本與令牌上前,將洛妙嫣勾結蓮塢、陷害丞相的證據一一陳列。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喧嘩,披頭散發的洛妙嫣被侍衛押解而入,她眼神渙散,卻突然爆發出尖銳的笑聲:“哈哈哈!你們以為能贏?蓮塢的勢力遍布天下,就算太子倒了,還有......”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七竅涌出的黑血在漢白玉地面蜿蜒成詭異的圖案。洛知鳶蹲下身查驗,發現死者牙齦呈青紫色,正是西域 “見血封喉” 的癥狀。她猛然抬頭,目光掃過群臣,禮部尚書顫抖的袖口正灑落細小的紫色粉末 —— 那是配制此毒的關鍵原料紫心藤。
“陛下!禮部尚書有重大嫌疑!” 洛知鳶話音未落,尚書突然抽出暗藏的匕首,朝著龍椅沖去。寒光閃過,蕭硯辭的長劍已刺穿對方咽喉。血濺龍袍的瞬間,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從尚書府搜出的密信顯示,他竟是蓮塢在朝中潛伏最深的 “蓮心”,而信中提到的 “尊主”,落款處只畫著一朵殘缺的并蒂蓮。
這場風波看似平息,洛知鳶卻站在相府樓閣,望著雨中的京城。她手中握著從洛妙嫣尸身搜到的半枚玉佩,與亂葬崗的龍紋玉佩嚴絲合縫。玉佩內側刻著的 “戌時三刻”,暗示著更大的陰謀仍在暗處發酵。遠處,蓮塢所在的方向亮起幽綠的信號彈,在雨幕中宛如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