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看到消息后，眉尖微不可察蹙了一下。
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這邊。”一出校門，江晚便看見坐在機車上的男生，沖自己擺了擺手。
“怎么樣？新學(xué)校？”駱煜把粉色頭盔戴到女孩發(fā)頂上，“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江晚沒接他的話茬，語氣嚴(yán)肅。
“駱煜，你是退學(xué)了嗎？”
聞言，駱煜神情有些僵硬。
“哎呀，阿晚，你知道，我本來就不喜歡學(xué)習(xí)。”
“但是……”江晚抿了抿唇。
“學(xué)習(xí)對我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情。”駱煜眨了下眼睛，“所以，還不如早點退學(xué)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是……”江晚剛想說什么，就被男生打斷。
“別擔(dān)心我了，多考慮考慮自己吧。”駱煜看著眉頭蹙得緊緊的女孩，心底軟成一片。
“看你，眉毛都擰成什么樣了？啊，愁眉苦臉的。放心吧，你還不知道我，我打小不就混社會……”
江晚見他插科打諢，沒再說什么。
也許，不上學(xué)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安排。
看女孩不再說話，駱煜放下心來。
“好啦，別擔(dān)心了，我請你吃烤串去。”
說完，便戴上頭盔，說了句“抓緊”。
機車引擎聲轟然響起。
“那人誰啊？”沈言望著揚長而去的臟辮男，“咋還載著我女神？”
周其野盯著那團逐漸淺淡的粉色，眸光冷冽。
*
江晚回到孟婆那里時剛剛七點半。
中午的時候孟婆便跟她發(fā)了消息，說她可能晚點回來。
江晚寫了一會兒題，正準(zhǔn)備倒杯水喝時。
“篤篤”
玄關(guān)處響起敲門聲。
聞聲，江晚走過去，透過貓眼。
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他？
江晚轉(zhuǎn)動門鎖，打開門。
“孟奶——”周其野正準(zhǔn)備喊出聲，看見眼前的女孩后，頓了頓。
“你怎么在這兒？”兩人異口同聲。
“你先說。”幾秒后，周其野開口。
“我，”江晚一時不知道如何說這里面的情況。
摻雜的東西，太多。
“算了。”周其野看見女孩神色猶豫，不再追問。
“這是孟奶奶前幾天讓我?guī)退淼臇|西，等她回來了，你交給她就行。”
江晚點了點頭，正準(zhǔn)備去接男生手里的文件夾時。
男生突然收回手。
江晚訝異地看著男生。
“突然改主意了。”男生唇角勾起一抹笑，“我還是等她回來，自己給吧。”
江晚對男生突然改主意也沒多意外，點頭應(yīng)好。
轉(zhuǎn)身去了餐桌倒了兩杯水。
一杯遞給男生。
周其野接過水，掃了一圈周圍。
發(fā)現(xiàn)沒有男生后，松了口氣。
“這邊治安不太好，你小心一點兒。”忽地，男生冒出這樣一句話。
聞言，正在餐桌上刷題的江晚抬頭看了男生一眼。
“比如，一些小混混之類的……”
周其野想起下午放學(xué)見到的機車男，咬了咬牙又說。
“他們有的就……”
男生還沒說完，門口傳來腳步聲。
孟桂芳看著坐在餐桌上的兩人，笑了一下。
“來，小晚，我跟你介紹一下——”
“見過了。”周其野淡淡開口。
“哦？”
“我們是同班同學(xué)。”江晚解釋道。
“哦，想起來了。”孟桂芳拍了拍手，“你看我這記性。都忘了小野也在那個班。”
“……”周其野皮笑肉不笑。
“對了，你們倆吃過飯了嗎？”孟桂芳把手上的包放在一邊，“我去給你們做飯。”
“我吃過了，婆婆，您坐著休息一會兒吧。”江晚趕緊拉住孟婆。
“對啊，一大把年紀(jì)了，不知道天天折騰什么。”周其野神情懨懨的。
“你這孩子。”孟桂芳抬頭指了指男生。
江晚聽著兩人的對話，眼睛微微彎了彎。
一個看似埋怨，語氣全是關(guān)心。
一個看似責(zé)怪，話里都是疼愛。
“婆婆，我進去寫作業(yè)了。”江晚拿起書，朝自己房間走去。
*
“她就是您說的資助的那個女孩？”周其野把手上的杯子放到桌上。
“是。”孟桂芳嘆了一口氣，“這丫頭，苦著呢。”
她看了眼男生，語氣鄭重：“小野，以后她就是你妹妹，在學(xué)校里，你得好好保護她知道嗎？”
盯著老人凝重的神色，周其野點了點頭。
從孟桂芳家出來后，男生突然想到自己答應(yīng)了什么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妹妹？
周其野舌尖滑過這兩個字。
低頭眼底溢滿笑意。
*
晚上十點多，江晚洗完漱。
手機鈴聲響起。
江晚拿起手機。
屏幕上方顯示“姑姑”。
鈴聲響了很久，在即將結(jié)束前。
江晚還是點了接聽鍵。
“小晚。”手機那邊的女人聲音急切，但好像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喊了句“小晚”后就沒有再說話。
良久，江舒然聲音帶著哭腔，“小晚，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女人接連說了好幾句對不起。
江晚臉上沒任何表情，眼神涼薄淡然。
但那只沒拿手機的手卻用力掐著手心。
“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掛了。”江晚垂眸，看那只被自己掐出紅印的手心。
“你在那里怎么樣？北方是不是比咱們榆城熱？那里的人對你好不好？你要是不適應(yīng)就……”女人還沒說完，便被一聲粗厚的男聲打斷。
“不適應(yīng)怎么樣？不適應(yīng)她也別想回來，小白眼狼，白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男人句句難聽。
江舒然剛想對女孩解釋什么時，發(fā)現(xiàn)女孩早已掛了電話。
“你說這些干什么！”江舒然提高了聲音，“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整天擠兌小晚，小晚……”
“小晚、小晚她能走嗎？”江舒然聲音哽咽。
“你們孫家，你們孫家……”
“我們孫家怎么了？啊？”男人一臉橫肉，嘴角輕蔑，“老子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她，怎么？還養(yǎng)出錯了。”
“就是，那死丫頭，早該走了。”孫耀祖邊啃雞腿邊說。
“乖兒子。”孫強朝男孩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
然后接著沖一旁的女人說，“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去喂豬。”
“我還沒吃飯。”女人小聲說道。
“你，你吃什么飯。豬吃飯能生豬崽，能換錢。你吃飯能賣錢啊！”男人說話帶著酒氣，眼神狠毒。
……
江晚掛了電話后，出神地望著窗外。
一動不動。
很長時間之后，江晚才恍然回過神來。
隨后，一雙清冷的眼睛驟然變紅。
眼淚滴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