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方面在陳川的建議下,繼續明面上“偃旗息鼓,一心向佛”,另一方面則以前所未有的決心和效率,秘密加速著各項戰爭準備。
新兵的訓練轉入地下或更偏遠的隱蔽營地,神機銃的生產在嚴格保密下日夜趕工,聯絡寧王及北地邊將的密使也悄然派出。
就在這外松內緊的微妙時刻,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傳來。
朝廷派出了欽差大臣,前來北平“巡視慰問”,而這位欽差大臣,正是勛貴之后、襲爵曹國公、在南京朝堂頗受建文帝信賴的——李景?。?/p>
“李景隆?” 得到消息的朱棣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神色,“他來做什么?”
“名為慰問,實為監視,甚至可能是來尋釁滋事,找借口的?!?/p>
陳川坐在朱棣的書房內,神色平靜地分析道:“這位曹國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雖然……嗯,在某些方面名聲不佳,但終究是圣眷正濃,手握實權?!?/p>
“系統,立刻給我調出李景隆的詳細人物分析報告,重點是性格弱點!” 陳川心中默念。
【滴!人物分析:李景?。ú車?/p>
【年齡:約三十余歲】
【身份:開國功臣李文忠之子,襲爵曹國公,掌后軍都督府事,建文帝心腹(表面)】
【性格評估:極度驕傲自負(源于顯赫家世及早年順遂),貪圖享樂,好大喜功,軍事才能匱乏但自視甚高(紙上談兵),臨陣優柔寡斷,色厲內荏,嫉賢妒能?!?/p>
【當前狀態:意氣風發(70% 受皇帝信重),警惕(40% 對燕王存有戒心),輕視(60% 對藩王實力及智謀判斷不足)。】
【對宿主(道衍)認知:基本為零,或僅知為燕王敬重之僧侶,易被輕視。】
【綜合評價:一個能力配不上野心和地位的紈绔勛貴,可利用其性格弱點?!?/p>
“哈哈哈,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看著系統給出的分析,陳川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這李景隆簡直就是個活靶子,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驕傲自負?貪圖享樂?優柔寡斷?嫉賢妒能?這不就是個典型的眼高手低、志大才疏的官N代嗎?
朱允炆派這么個“人才”來監視朱棣,簡直是神助攻!
“大師何故發笑?” 朱棣見陳川突然露出古怪的笑容,不由問道。
“貧僧是笑……朝廷無人矣?!?/p>
陳川收斂笑容,搖了搖頭:“派此等人物前來,可見齊泰、黃子澄之流,識人不明,不堪大用?!?/p>
他將系統分析的李景隆性格弱點,揀選重要的,用自己的語言轉述給朱棣:“殿下,這位曹國公,雖出身將門,卻無乃父之風。據貧僧早年云游所聞,此人素來驕矜自負,好排場,愛虛名,實則內里空虛,遇事無斷。這樣的人,最好對付?!?/p>
“哦?大師有何妙計?” 朱棣精神一振。
“對付驕傲之人,便要捧著他,滿足他的虛榮心;對付貪圖享樂之人,便要投其所好,令其沉溺;對付優柔寡斷之人,便要擾亂其心,使其難做決斷?!?/p>
陳川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殿下只需如此這般……”
他湊近朱棣,低聲耳語了一番。
朱棣聽得連連點頭,臉上的憂色漸漸被一絲玩味的笑容取代:“好!就依大師之計!本王倒要看看,這位曹國公究竟有多少斤兩!”
數日后,曹國公李景隆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抵達北平。
朱棣率領北平文武官員及燕王府一眾屬官,親自出城迎接,禮數周到得無懈可擊。
李景隆一身華麗的朝服,騎在高頭大馬上,看著前來迎接的燕王及眾多官員,臉上帶著矜持的微笑,眼神中卻難掩一絲得意與審視。
他是帶著皇帝的密令來的,名為慰問,實則要摸清燕王的虛實,尋找其不軌的證據。
當晚,燕王府大排筵宴,款待欽差大臣李景隆一行。
整個王府張燈結彩,樂聲悠揚,歌舞升平,一派奢華景象。
朱棣表現得極為熱情恭順,頻頻向李景隆敬酒,言語間滿是對朝廷的忠誠和對皇帝的感恩戴德,對自己近來“沉迷佛法、疏于軍務”也毫不諱言,甚至帶著幾分自嘲。
酒過三巡,氣氛漸熱。
朱棣忽然對李景隆笑道:“說起佛法,本王府中倒是有一位真正的高僧,道衍大師。大師佛法精深,本王時常向其請教,受益匪淺。今日曹國公在此,何不請大師出來,與國公談禪論道一番?”
李景隆聞言,心中微微有些不屑。他此來是辦正事的,跟一個老和尚有什么好談的?
不過既然燕王提出來了,他也不好駁面子,便故作大度地笑道:“哦?竟有此事?那本公倒要見識見識這位高僧?!?/p>
很快,陳川便被“請”到了宴會廳。他依舊是一身樸素的黑色僧袍,面容清癯,神態淡然,仿佛對眼前這喧囂奢華的場面毫不在意。
“貧僧道衍,見過曹國公。” 陳川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李景隆瞥了他一眼,見他果然只是個其貌不揚的老和尚,心中的輕視更甚,只是礙于朱棣的面子,才敷衍地點點頭:“大師免禮。”
【滴!觸發隱藏劇情線索?!?/p>
【系統提示:好戲開場了,宿主,開始你的表演?!?/p>
陳川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李景隆的冷淡,自顧自地在朱棣下首找了個位置坐下,端起面前的清茶,仿佛入定了一般。
朱棣見狀,便笑著對李景隆道:“國公勿怪,大師性情淡泊,不喜俗務。不過大師于佛理,見解精辟。國公若有興趣,不妨與大師探討一二。”
李景隆本對佛法沒什么興趣,但為了顯示自己并非一介武夫,也頗有“雅興”,便隨口問道:“聽聞大師佛法精深,不知對當今朝局,有何看法?”
他這話其實帶著試探,想看看這和尚會不會說漏什么。
陳川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李景隆,眼中一片澄澈,仿佛能照見人心:“阿彌陀佛。世間萬法,皆是因緣和合。朝局變幻,亦如浮云聚散,非貧僧所能妄言。貧僧只知,圣天子仁孝治天下,曹國公受命巡視四方,皆是為國為民之善舉,功德無量。”
這話既捧了建文帝,又捧了李景隆,還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滴水不漏。
李景隆聽著舒服,但總覺得這和尚滑不溜手,便又換了個話題,開始考較一些佛經上的典故和義理。
他本以為自己飽讀詩書,難倒一個老和尚不成問題。
誰知姚廣孝本身佛學功底就極為深厚,再加上陳川有系統知識庫的輔助,簡直如同開了掛。
無論李景隆問得多么刁鉆,引用的典故多么生僻,陳川都能對答如流,不僅解釋得鞭辟入里,還能旁征博引,從佛理延伸到治國安民之道,聽得周圍的官員們暗暗點頭。
李景隆幾番考較下來,非但沒難住陳川,反而顯得自己有些淺薄了。
他心中雖有些不快,但對陳川的輕視之心卻更重了。
這老和尚,不過是個讀死書的書呆子罷了,懂再多佛經,于國事何益?
見火候差不多了,陳川開始不動聲色地反向“套話”。
他先是感慨了一番“世事無常,人生皆苦”,然后話鋒一轉,看似無意地說道:“聽聞近來朝廷為整肅綱紀,對諸位藩王多有約束,致使骨肉生隙,實乃令人扼腕。貧僧聽聞,燕王殿下因此心灰意懶,日夜誦經,只求平安,不知此事……”
他看向李景隆,欲言又止。
李景隆此刻已被陳川的“博學”和“迂腐”所迷惑,加上幾杯酒下肚,戒心大減。
聽陳川這么問,他心中得意,暗道:“看來這燕王府上下,都知道燕王怕了!連這老和尚都聽說了?!?/p>
他故作高深地嘆了口氣,帶著幾分炫耀的語氣說道:“大師有所不知??!如今朝中,宵小當道,蠱惑圣聽,視諸位藩王如仇寇。陛下雖仁慈,亦難免受其蒙蔽。削藩之策,勢在必行啊!燕王殿下能及早醒悟,退步抽身,實乃明智之舉。”
他這話,既透露了朝廷削藩的決心,又暗示了齊、黃等人的“不堪”,還順便給朱棣戴了頂“識時務”的高帽。
“原來如此……” 陳川恰到好處地露出“擔憂”和“了然”的神色,“如此說來,朝廷對燕王殿下……”
“大師放心,” 李景隆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地說道,“陛下對燕王殿下還是顧念叔侄之情的。只要燕王殿下安分守己,交出兵權,富貴終老,絕無問題!本公此次前來,亦是奉了圣意,前來安撫燕王,絕非加害。有本公在,誰敢動燕王一根汗毛?”
他說得斬釘截鐵,仿佛自己就是建文帝的代言人,能決定朱棣的命運。
陳川心中冷笑:“蠢貨!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呢!”
他已經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建文帝確實決心要徹底剝奪朱棣的兵權,只是具體時間和方式未定。而李景隆這個草包,顯然已經被南京那幫人當槍使了,還自以為得計。
接下來的酒宴,陳川更是巧妙地運用心理戰術。
他時而與李景隆談論些風花雪月的詩詞歌賦,滿足其附庸風雅的喜好;時而又“不經意”地透露一些朱棣如何“畏懼朝廷”、“擔心受怕”、“只求自?!钡男〉老?。
他甚至暗示朱棣對李景隆這位手握重兵、圣眷優渥的國公爺頗為“敬畏”,希望他能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幾句。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李景隆被捧得是飄飄然,只覺得這燕王朱棣也不過如此,外強中干,早已沒了昔日的雄心壯志,根本不足為懼。
而這個道衍和尚,更是個只知念經、不通世務的老糊涂。他對北平的戒心,幾乎降到了冰點。
【系統評價:情報獲取成功!成功利用目標人物性格弱點,降低其警惕性。經確認,南京方面已下定決心徹底解除燕王兵權,具體行動方案正在醞釀中。宿主應對得當,評價:優。獎勵劇情積分150點。當前總積分:680點?!?/p>
宴會散后,李景隆被安排住進了驛館,享受著朱棣精心準備的各種“娛樂活動”。
而燕王府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大師,情況如何?” 朱棣屏退左右,急切地問道。
陳川將從李景隆口中套取的情報,以及系統的分析結果,詳細告知了朱棣。
“……所以,殿下,不要再抱任何幻想了。” 陳川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朝廷削藩之心已決,且手段會遠超我等想象。李景隆此來,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甚至是麻痹我等的煙幕彈,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朱棣聽完,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握拳,指節發白。
最后一絲僥幸心理也徹底破滅了。
他沉默了良久,猛地抬起頭,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決絕:“大師!”
“貧僧在?!?/p>
“請大師……為本王擬定方略!!” 朱棣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本王……不能坐以待斃!”
陳川看著朱棣眼中燃燒的火焰,知道這位未來的永樂大帝,終于下定了最后的決心。
“遵命?!?陳川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窗外,夜色如墨,寒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