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滲入窗欞，殿內(nèi)燭火幽藍如鬼火，將垂落的紗幔映出森然冷色。
是血腥味！濃重又刺鼻，死亡的味道！
她猛然睜眼，肩頭箭傷傳來尖銳的疼痛，可這痛楚卻遠不及眼前景象帶來的沖擊——
十二具尸體整齊排列在龍榻前，每一具都面容扭曲，心口插著一支冰晶凝成的長針，針尖泛著詭異的銀光，與蜿蜒的血跡交相輝映。那是她后宮所有的男寵，連素日不得寵的蘭君都未能幸免，那雙曾含情脈脈的眼如今空洞地睜著，唇邊還凝固著一絲未及褪去的驚恐。
而風月——
一襲墨袍的男人正倚在窗邊，黑發(fā)如瀑垂落，修長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撥弄著一枚染血的玉佩。察覺到她醒來，他緩緩抬眸，眼底漆黑如深淵，唯有轉(zhuǎn)動時閃過一絲猩紅，像是蟄伏的野獸終于撕開了偽裝的皮囊。
"醒了？"他嗓音低柔，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替你清理了些……多余的東西。"
妄月掀被而起，赤足踩在血泊中也渾然不覺，冰冷的血液浸染她的腳趾，黏膩而刺骨。她一把揪住風月的衣領，龍紋袖口染上暗紅，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你瘋了？！"她聲音嘶啞，眼底燃著怒火，"誰準你動朕的人？！"
風月任由她拽著，甚至低頭湊近她耳畔，呼吸冰冷如霜："陛下為鹽池擋箭時……"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肩上包扎的傷口，動作輕柔，卻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寒意，"怎么不想想，誰準你動了我的人？"
殿門突然被撞開。
鹽池持劍闖入，劍尖滴著血，素白的衣袍上濺滿暗紅，顯然是一路廝殺而來："陛下！他殺了所有暗衛(wèi)，連沈國公的尸身都——"
話音戛然而止。
風月頭也不回地抬手，鹽池的喉嚨驟然被無形之力掐住，整個人懸空提起，臉色迅速漲紅，青筋暴起。
"住手！"妄月龍袖中滑出匕首，鋒利的刃抵住風月心口，力道狠絕，幾乎要刺破他的肌膚，"你敢殺他，朕讓你陪葬！"
風月低笑，竟迎著刀刃又逼近半步。匕首刺破衣料，銀白的血珠滲出，他卻連眉都不皺一下，仿佛這具身體早已感受不到疼痛。
"陛下舍得？"他握住她持刀的手，往自己心口按得更深，聲音低沉如蠱惑，"這里……早就為你碎過一次了。"
鹽池摔落在地，劇烈咳嗽著，喉嚨里嗆出血沫。他抬頭，卻見風月突然轉(zhuǎn)身，黑發(fā)在空氣中劃出凌厲的弧度，眼底猩紅更盛。
"留你性命，只因她為你擋過刀。"他居高臨下睨著鹽池，聲音冷得刺骨，"但若再碰她一片衣角……"
地面驟然竄出尖銳冰刺，瞬間將鹽池的袍角釘死在地，寒氣順著衣料蔓延，幾乎凍傷他的肌膚。
妄月突然拽過風月的手腕，目光死死盯住他腕內(nèi)側(cè)一道新鮮的刀傷——銀白的血珠正緩緩滲出，與地上十二具尸體心口的冰針顏色一模一樣。
"這是什么？"她厲聲質(zhì)問，指尖幾乎掐進他的皮肉。
風月輕笑，眼底卻毫無溫度："陛下猜不到？"他忽然撕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空洞，那里本該是心臟的位置，如今卻只剩下一個漆黑的窟窿，邊緣纏繞著詭異的紅紋，"噬心蠱碎了，總要找東西填……"
話音未落，殿外驟然傳來低沉的號角聲，如深淵中蘇醒的惡獸咆哮。
拓跋宏的聲音透過術法傳來，回蕩在整座宮殿之中，帶著扭曲的笑意："四弟，你殺盡后宮，可曾想過他們的血腥味……正在喚醒龍骨淵下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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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龍骨淵**
深淵之下，血海翻涌。
千百具尸體的血氣如毒蛇般游走，在淵底匯成古老的血陣，猩紅的符文在黑暗中閃爍，如同某種可怖的活物在呼吸。陣中央，一截漆黑的殘骨浮沉于血浪之中，骨縫間纏繞著絲絲銀霧——那是風月碎裂的噬心蠱中，被硬生生剝離的良知與溫度。
"快了……呵。"
拓跋宏立于淵邊，指尖滴落的血珠墜入深淵，立刻被貪婪吞噬。他望著血海中逐漸成型的巨大陰影，唇角勾起扭曲的弧度，眼底盡是瘋狂。
"四弟，你可知自己才是最好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