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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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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染鹽船宣和三年二月初七,登州港籠在破曉前的蟹青色霧靄里。

孫立攥緊鉤鐮槍踏入碼頭時,靴底碾碎的鹽粒窸窣作響,像踩碎了一地白骨。

港東第三泊位的官船橫在眼前。船帆半墜,桅桿斷裂處淌著暗紅漿液,

混著鹽晶凝成猩紅的鐘乳。十七具鹽丁的尸體碼在甲板上,皮膚泛著腌漬臘肉般的青灰,

每具尸首的七竅都被鹽粒填塞。孫立用槍尖挑開最末一具尸體的衣襟,

鎖骨處赫然烙著"蔡"字火印——那印記本該出現在官鹽包袋上。"提轄!船底暗艙有活口!

"副手李都頭的呼聲撕開霧氣。孫立躍入底艙的剎那,腐臭混著海腥直沖鼻腔。

殘存的桐油燈映出艙壁黏著的鹽霜,角落里蜷著個渾身鹽漬的漢子,懷中緊抱半截染血鹽包。

孫立蹲身欲探,那人忽地暴起,鹽包裂開處寒光乍現——竟是柄淬毒短刃!

鉤鐮槍擦著刺客喉頭掠過,釘入艙板震落簌簌鹽粒。孫立反手絞住對方腕骨,

觸感卻如捏著塊浸透鹽鹵的朽木。刺客忽咧開嘴,

齒縫間迸出嘶啞冷笑:"蓼…兒…洼…"話音未落,紫黑血沫已從爆裂的眼眶涌出。

"是南方的箭毒木。"李都頭捏著刺客潰爛的指尖,鹽粒正從其指甲縫簌簌掉落,

"這幫雜碎在鹽里摻了..."孫立未應聲,

目光死死咬住刺客衣領內翻出的綢緞殘片——靛青底子上金線繡著半尾鯉魚,

正是青州知州府邸豢養的"錦鱗衛"標記。艙外忽傳來破空聲,一柄小箭釘入門柱,

箭尾卷著帛書,腥咸海風里浸出淡淡沉香氣。"寅時三刻,蓼兒洼見。

"帛書右下角洇著血指印,紋路間嵌著細碎鹽晶。孫立將帛書貼近鼻尖,除了海腥氣,

竟嗅到一絲樂和常調的龍涎香——那啞巴樂師昨日還說要為新譜的《蓼兒洼曲》試弦。

濃霧深處忽起金鐵交鳴,孫立旋身擲槍,鉤鐮撕開霧帳,正撞上蒙面人劈來的樸刀。

火星迸濺間,他看清對方使的竟是孫家槍法"蒼龍點水"的變招!刺客借勢后翻入海,

遁入霧中前,袖口翻飛間露出半截翠玉扳指——與師兄欒廷玉常年戴的那枚一模一樣。"追!

"李都頭剛要躍出,卻被孫立鐵鉗般扣住肩膀。海風卷起染血的鹽粒,

撲在十七具尸首空洞的眼窩里。孫立握緊鉤鐮槍,槍纓上沾著的鹽晶正隨晨光漸次泛紅,

恍若當年梁山泊替天行道的大旗褪了顏色。

第二章 啞證人登州城南槐花巷的暮色里滲著苦藥味。孫立推開樂和宅邸的斑駁木門時,

檐角銅鈴叮當亂響,驚飛了檐下啄食鹽粒的灰雀。屋內未點燈燭,唯有半闕殘譜懸在案頭,

被穿堂風掀得簌簌作響——《蓼兒洼曲》的墨跡未干,譜角還沾著星點鹽晶。"鐵叫子?

"孫立鉤鐮槍挑開青布簾,血腥氣混著龍涎香撲面。樂和蜷在竹榻上,十指死死摳著被褥,

指甲縫里的鹽粒正隨抽搐簌簌掉落。往日清亮的眸子蒙著層灰翳,

喉頭滾動卻只發出嘶嘶氣聲,像被鹽鹵腌啞了嗓子。孫立俯身欲探脈,

忽覺后頸寒毛倒豎——破空聲自梁上襲來!鉤鐮槍橫掃格開三枚鐵蒺藜,

暗器釘入磚縫滋滋冒煙。孫立旋身踹翻條案,案底暗格里滾出半截斷弦,

弦上黏著的鹽漬在暮色里泛著詭譎青光。窗外槐枝驟顫,黑影如夜梟撲入,

雙刀寒光劈面而至。"孫提轄好狠的心!"顧大嫂的潑辣嗓音響徹斗室,

鴛鴦刀貼著孫立耳畔劃過,斬斷幾縷飛揚的槍纓,"連自家兄弟都疑?"孫立槍桿抵住刀鋒,

瞥見這母大蟲鬢邊別著朵蔫了的鹽角梅——登州黑話里,這是地下交易接頭的暗號。

榻上樂和突然劇烈痙攣,五指在墻面抓出血痕,鹽晶混著黑血凝成"都監府"三字。

"三天前這啞巴來找我喝黃湯。"顧大嫂甩出染血的帕子,上面黏著青州特產的巖鹽粒,

"說瞧見黑篷馬車夜闖都監府,車里滾下的鹽包印著..."她忽噤聲,刀尖挑起樂和衣襟,

露出鎖骨處新烙的虎頭印——與官鹽印記形似,唯獨虎目處多刻了道豎痕。

檐角銅鈴驟響如催命。孫立槍挑窗欞,暮色里瞥見巷尾閃過半截黑篷車轅,

拉車的馬匹蹄鐵竟裹著麻布。樂和突然暴起,鹽漬斑斑的十指掐住孫立咽喉,

喉頭擠出蛇鳴般的嘶吼:"蓼...蓼..."破風聲自屋頂襲來,

三支透甲錐穿透瓦片直取樂和天靈蓋。孫立攬住樂和滾向墻角,鉤鐮槍絞碎瓦礫,

卻見刺客已然遁走,唯留半片靛青衣角掛在槐枝上——與鹽船刺客的衣料如出一轍。

顧大嫂雙刀劈開藥柜暗格,抖出卷泛黃賬簿:"那啞巴在我柜上存了這個!

"賬目記載著三月來失蹤鹽工名單,末頁朱砂畫著只獨眼烏鴉——孫立瞳孔驟縮,

這是當年梁山泊探查情報用的暗記。更鼓聲穿透濃夜時,樂和突然安靜下來。

他摸索著扯斷琴弦,蘸著黑血在殘譜上涂抹。孫立湊近細看,《蓼兒洼曲》的工尺譜間,

鹽粒正沿著血痕排列成蜿蜒水紋,恍若暗藏某條隱秘水道。槐葉忽簌簌落如急雨。

二十名蒙面客自院墻翻入,改良樸刀映著弦月寒光。顧大嫂鴛鴦刀劈飛為首者面巾,

露出張黥面——那刺青樣式,分明是登州水師五年前廢止的"忠"字刑印。"好個忠義!

"孫立長笑震落梁上積鹽,鉤鐮槍化作銀蟒破空,"且看孫某的斷魂槍,

還認不認得自家兄弟!"第三章 夜泊蓼兒洼蓼兒洼的蘆葦蕩在月下翻涌如銀濤。

孫立伏在舢板底,耳畔盡是葦桿相擊的沙沙聲,混著遠處水鳥凄厲的啼鳴。

他攥緊裹了麻布的船槳——槳面上黏著的鹽晶正隨月光忽明忽暗,像撒了把會呼吸的星辰。

蘆葦深處忽起櫓聲。三艘蜈蚣船劈開葦叢,船頭蹲著的漢子皆赤膊紋著浪里蛟,

手中魚叉尖端泛著藍芒。孫立屏息數著船頭鹽包堆疊的層數,

暗忖這般吃水該是裝了三百石不止。領頭船忽拋下鐵錨,水花濺起時驚飛夜鷺,

露出艙底暗格中半截靛青衣角——與都監府刺客的衣料如出一轍。"孫提轄好雅興!

"暴喝聲自頭頂炸響。孫立旋身翻滾,原先藏身的舢板已被魚叉釘穿。五名水匪躍入淺灘,

足下綁的浮木竟刻著登州水師的"忠"字火印。鉤鐮槍橫掃蕩開三柄分水刺,

槍尖挑破最近水匪的衣襟,露出胸膛黥著的獨眼烏鴉——與樂和賬簿上的標記分毫不差。

蘆葦蕩忽騰起火光。一艘漕船破浪而來,船頭撞角雕著猙獰鬼面,

兩舷十六支火把照得水面赤紅如血。船頭立著的虬髯大漢手持火焰樸刀,

刀柄纏著的鹽漬布條隨風獵獵:"蓼兒洼的規矩,見血封喉!"話音未落,

樸刀已劈斷兩艘蜈蚣船的桅桿。

孫立瞳孔驟縮——這分明是梁山泊舊部"船火兒"張橫的招牌火攻!水匪頭目忽吹響骨哨,

剩余蜈蚣船調轉船頭直沖漕船。張橫狂笑震落船舷鹽霜,火焰樸刀凌空畫圈,

竟引燃船頭鹽包,爆出漫天藍火流星。孫立趁機鉤住蜈蚣船鐵錨,槍尖刺入船板縫隙一撬,

三百石鹽包轟然傾瀉,露出底層染血的"蔡"字鹽印。混戰中忽飄來一縷沉香。孫立猛回頭,

見西岸孤墳前立著素衣女子,正是日間在登州港見過的鹽商遺孀柳聞鶯。

她懷中抱著個黑陶罐,

罐口垂下的麻布條在月下顯出暗紋——竟是半幅梁山泊"替天行道"旗的殘片!

墳前石碑新刻"先夫陳公之墓",碑腳卻堆著七枚青州特產的巖鹽塊。"小娘子祭奠亡夫,

何不燃炷明燭?"張橫的漕船不知何時靠了岸,

火焰樸刀映得柳聞鶯頸后刺青忽隱忽現——那是十三尾金鯉銜尾成環。柳聞鶯垂首不語,

陶罐中忽飄出焦糊味。孫立鼻翼微動,這分明是樂和調香用的龍涎香混著箭毒木的氣息!

張橫的樸刀突然架在孫立頸側,壓低嗓音道:"提轄可聞過'鹽梟十三釵'?她們殺人時,

最愛用夫君的骨灰拌鹽..."北面蘆葦蕩驟起馬蹄聲。二十匹蒙眼戰馬馱著黑篷鹽車奔來,

馬蹄裹著麻布踏水無聲。柳聞鶯忽然抬眸,月光映出她眼底血絲縱橫如網:"孫提轄可知,

被鹽腌透的心頭血,能在青石上寫字?"說罷擲碎陶罐,骨灰混著鹽晶隨風散入夜空,

隱約凝成個"欒"字。張橫的火焰樸刀忽劈向孫立面門!鉤鐮槍本能地格擋,

卻聽"鐺"的一聲,樸刀斬落孫立肩頭黏著的鹽晶——那鹽粒里竟裹著半截蠱蟲殘肢。

張橫冷笑:"登州的水,比梁山泊還渾吶!"言罷漕船突然調頭,船尾拋下個浸血的鹽包,

破口處露出半卷《蓼兒洼曲》的殘譜。

第四章 都監府的賬簿子時的都監府浸在鹽鹵味的月光里。孫立貼墻游走,

靴底沾著后廚潑出的腌菜汁,每一步都留下酸腐的濕印。東跨院第三間書房窗欞透出燭光,

窗紙上映著個梳雙鴉髻的丫鬟剪影——那發式卻是青州官妓特有的妝扮。

孫立鉤鐮槍輕挑門閂,撲面而來的沉香氣里混著柳聞鶯慣用的龍涎香。

書案上攤著本《鹽鐵論》,鎮紙下壓著張未寫完的拜帖,墨跡在"蔡"字處暈染成團。

他掀開青州進貢的絨毯,地磚縫隙里嵌著的鹽晶拼成虎頭暗記——與樂和鎖骨烙印形似,

只是虎牙多出半顆。賬簿藏在佛龕后的夾墻里,頁角黏著的鹽漬將字跡蝕成蛛網。

孫立指尖撫過"每月初三輸青州三千石"的記載,

鹽粒突然簌簌震落——房梁上翻下個蒙面人,

手中樸刀使的竟是孫家槍法"白虎跳澗"的變招!鉤鐮槍絞碎三盞油燈,

爆開的燈油在賬簿上燃起幽藍火焰。蒙面人刀鋒貼著孫立咽喉劃過,

削斷他腰間香囊——正是柳聞鶯日前相贈的驅邪囊。香草散落處,鹽粒遇火噼啪炸響,

竟在青磚地面灼出"忠義堂"三字焦痕。"好個鹽蝕火的把戲!"孫立槍挑銅爐,

香灰混著火星潑向對手面門。蒙面人后仰避讓時,

翠玉扳指從袖口滑出半截——與鹽船刺客那枚一模一樣。賬簿殘頁在兩人氣勁間翻飛,

某頁朱砂批注突然映入眼簾:某年某月某日,付欒教頭紋銀八百兩整。院外忽起梆子聲。

二十名鹽丁舉著火把圍住院落,

領頭者手中鋼叉挑著個血淋淋的包裹——正是日間在樂和宅見過的藥鋪伙計。

蒙面人趁機破窗而出,孫立追擊時瞥見其靴底黏著半片槐葉,葉脈間凝著青州特有的巖鹽霜。

房檐上忽滾落個酒葫蘆。顧大嫂醉醺醺的嗓音從月洞門傳來:"提轄夜闖閨閣,

倒比水匪還急色!"她手中鴛鴦刀劈開包裹,滾出的卻不是人頭,

而是三塊刻著"忠義錢"模樣的鹽餅——邊緣齒痕與青州鹽課司的稅印嚴絲合縫。

孫立攥緊賬簿殘頁,忽覺掌心刺痛。借著月光細看,

紙緣細密齒痕竟拼成半尾鯉魚——與鹽船刺客衣領內的錦鱗衛標記完全吻合。

顧大嫂刀尖挑起塊鹽餅,在火把下映出內部暗藏的砒霜結晶:"這般好鹽,

該請欒教頭嘗嘗鮮?"更夫梆子敲到第四響時,東廂房突然傳出琵琶聲。

那曲調分明是樂和未完成的《蓼兒洼曲》,卻在第三疊轉了商調,

弦音割破夜空如同鹽刀刮骨。孫立循聲望去,窗內梳妝臺前坐著個戴冪籬的女子,

正往唇上抹著摻鹽的胭脂——那盛妝的螺鈿盒,正是柳聞鶯祭墳時捧過的物件。

第五章 斷槍盟登州西市的晨霧裹著鹽鹵味,孫立立在青石牌坊下,祖傳的虎頭槍橫架肩頭,

槍纓上凝結的鹽晶在朝陽下泛著血色。街角傳來馬蹄鐵撞擊鹽粒的脆響,欒廷玉策馬而來,

鞍旁懸著的樸刀纏滿鹽漬布條,刀刃隱約泛著青州巖鹽特有的幽藍。"師弟要拿師兄祭槍?

"欒廷玉勒馬長笑,震得檐角冰凌簌簌墜落。他左手始終縮在貂裘里,

袖口露出的翠玉扳指卻沾著新鮮鹽漬。孫立槍尖挑起賬簿殘頁,

紙頁在朔風中獵獵作響:"三月廿八收紋銀八百兩,這買賣可抵得過三十六路孫家槍?

"話音未落,虎頭槍已化作銀虹直取面門。樸刀格擋時爆出炫目火星,

鹽粒從兩人兵刃交擊處迸射如雨。欒廷玉忽然旋身,

貂裘里抖出蓬青煙——竟是摻了砒霜的鹽霧!孫立閉氣后撤,槍桿掃飛臨街鹽攤,

雪白的鹽堆里赫然露出半截黥面尸體,額角刺著水師廢止的"忠"字。圍觀人群驚叫潰散。

欒廷玉刀勢突變,使出一招"青龍探海",這本該是孫家槍第七式的起手,

此刻裹著毒鹽竟成殺招。孫立虎口震裂,鮮血順著槍桿淌過"忠義錢"刻紋,

突然看清槍纂暗槽里嵌著的鹽晶——排列形狀竟與樂和血譜上的水道圖吻合。

"師兄可認得這個!"孫立暴喝中旋槍震開樸刀,槍尖挑破貂裘。欒廷玉左臂裸露處,

鹽霜正從毛孔里滲出,在皮膚上凝成梁山泊暗記"替天行道"的輪廓。圍觀鹽販中忽起驚呼,

柳聞鶯素衣白馬闖入戰圈,懷中名冊迎風翻卷,頁腳血漬甩在欒廷玉臂上,

鹽霜遇血竟嗤嗤作響,灼出"蓼兒洼"三個焦黑小篆。虎頭槍突然悲鳴。

孫立雙手握槍抵住青石地,膝甲在鹽粒上刮出刺耳銳響。

祖傳鑌鐵槍桿在朔風里綻開蛛網裂痕,鹽晶正從裂縫中瘋狂滋長。"孫家槍容不得腌臜!

"怒吼聲中槍桿轟然折斷,飛濺的鹽粒在朝陽下化作金紅火雨,落地竟灼出七十二道星宿圖。

柳聞鶯的白馬忽揚蹄長嘶,名冊末頁被風掀起,

鹽漬血痕在日光下顯形——正是當年宋江親筆所書"山東呼保義"的印鑒拓紋。

欒廷玉趁機擲出毒鹽彈,卻在煙霧中瞥見孫立唇角冷笑:那折斷的槍頭正釘在他馬蹄前,

挑著片靛青碎布,布角錦鱗紋與都監府賬簿殘頁嚴絲合縫。"好!好!好!

"欒廷玉連道三聲,斷腕濺血染紅半街鹽垛,"且看你這斷槍如何挑破登州的天!

"馬蹄聲遠時,鹽堆里滾出個雙目被鹽粒填塞的鹽工,

手中緊握的竹牌刻著"蓼兒洼忠義倉"字樣。

第六章 鹽梟十三釵青州黑市的鹽磚迷宮在正午的日頭下泛著慘白的光。

孫立抹了把額角的鹽粒,汗水浸透的粗麻衣早已結出霜花。他跟著引路的鹽販鉆進地窖,

腐木梯每踩一步都震落簌簉鹽沙,落在頸后像毒蟲爬行。地下鹽倉豁然開闊。

十三座鹽晶壘成的蓮臺上,端坐著玄紗蒙面的女子,每人膝頭橫著柄鹽雕匕首。

孫立瞳孔微縮——最末那女子玄紗下漏出的金線裙裾,分明是柳聞鶯祭墳時穿過的杭綢料。

"客官要幾等鹽?"為首的鹽梟聲如裂帛,指尖鹽粒彈在孫立腳前,

竟在青磚上灼出個"蔡"字焦痕。孫立拋出的"忠義錢"在空中忽被鹽晶匕首釘在梁上。

錢幣裂成兩半,露出內芯暗藏的砒霜結晶,正與都監府賬簿記載的毒鹽相符。

鹽梟們突然齊聲嬌笑,笑聲震得鹽柱簌簌落沙,十三柄匕首同時出鞘,

在日光折射下竟幻出百道寒芒。孫立旋身避開三道鹽晶刃,

后背撞上鹽墻時抓了把鹽沙撒向半空。鹽粒遇光化作萬千金針,卻見鹽梟們玄紗翻飛如蝠翼,

竟借著鹽霧折射隱去身形。最末那位忽然欺近,匕首挑向孫立咽喉時,

腕間金鈴叮當——正是樂和啞前常奏的《蓼兒洼》變調!"叮!"鉤鐮槍絞碎三柄鹽刃,

孫立槍纂猛擊地面,震塌半堵鹽墻。坍塌的鹽磚里滾出個青州官鹽印模,

邊緣沾著暗紅血漬——正是鹽船尸體上"蔡"字印的母版。鹽梟首領忽然摘下面紗,

頸后十三尾金鯉刺青在鹽光下泛著妖異赤色:"孫提轄可認得這個?"那刺青紋路,

竟與蔡京府暗樁傳遞密信的朱砂印鑒分毫不差。地窖頂棚忽破開大洞。張橫倒懸而下,

火焰樸刀劈斷兩根鹽柱,爆開的鹽霧里混著刺鼻硫磺味。鹽梟們尖嘯著擲出淬毒鹽鏢,

卻在觸及張橫的赤膊時紛紛彈開——他周身涂著的黑鹽膏正滋滋冒煙,顯是專克毒鹽的解法。

"青州官妓的柔術,配上蔡太師的毒鹽。"張橫狂笑中扯斷一名鹽梟的臂釧,

露出內圈刻的"教坊司"火印,"好個忠君愛國的買賣!"孫立槍尖忽挑開柳聞鶯的玄紗,

她急退時金鯉刺青滲出血珠,落地竟在鹽磚上灼出梁山泊的"義"字。

鹽倉深處傳來機括聲響,十三座蓮臺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奔涌的暗河——水面上漂浮的鹽包,

赫然印著青州知州府的錦鱗紋!柳聞鶯的白馬突然沖入地窖,前蹄在鹽磚上踏出星宿圖。

孫立攬住馬頸躍出塌陷處時,瞥見她袖中滑落的半封密信,火漆印正是欒廷玉的虎頭章。

信紙被鹽風掀起一角,露出"七月十五鹽引血"六個朱砂字,

恰與都監府賬簿末頁的批注重疊。鹽晶迷宮徹底崩塌時,張橫的火焰樸刀照亮了暗河水紋。

孫立浸透鹽漬的靴底踏上船板,發現每道水波褶皺里都嵌著鹽粒,

正沿著《蓼兒洼曲》的韻律排列成圖——那分明是登州水師廢止的密道圖,

末端卻標著個血繪的"欒"字。第七章 鬼鹽渡鬼鹽渡的殘月浸在硫磺霧里,

孫立踩著棧橋腐木,每步都陷進鹽霜結成的蛛網狀冰殼。

渡口歪斜的鹽雕神像眼眶里塞滿鹽粒,被夜風吹出嗚咽聲,似萬千冤魂含鹽而泣。

張橫的火焰樸刀插在鹽堆里,藍火映出岸邊七艘鬼船——船身裹滿鹽殼,像擱淺的巨鯨骸骨。

"這味兒比閻王殿還沖!"張橫扯下鹽漬頭巾捂住口鼻,

硫磺混著腐肉的氣息從鹽包裂縫里滲出。孫立鉤鐮槍挑開最頂層的官鹽印包,

下層鹽粒竟摻著暗紅晶石,遇火即爆出青煙——正是青州大牢死囚鐐銬上嵌的赤硝石。

渡口深處忽起鐵鏈曳地聲。十二具鹽工尸體被鐵索穿肩而過,尸身裹滿鹽殼,

隨鐵索擺動發出碎玉相擊聲。孫立槍尖刺破尸首鹽殼,內里血肉早已被鹽蝕成絮狀,

唯心臟處嵌著刻"忠"字的鐵牌——與欒廷玉斷腕時遺落的軍牌形制相同。"鬼鹽渡的規矩,

活人留鹽,死人留命!"嘶吼聲自鹽雕后傳來,二十名私鹽販子破霧而出,

手中鋼叉纏著浸毒鹽布。張橫狂笑震落檐角鹽柱,火焰樸刀橫掃引燃鹽堆,赤硝石遇火炸開,

將三具鹽尸炸成鹽雨。孫立在爆裂聲中瞥見某具鹽尸掌心,鹽殼下竟封著半封密信,

火漆印是青州知州的錦鱗紋。柳聞鶯的白馬突然沖破鹽霧。她素衣染滿鹽霜,

懷中陶罐潑出的骨灰在鹽尸群中凝成"欒"字。鹽販們見狀竟齊聲哀嚎,鋼叉轉向刺向同伴,

被刺者傷口涌出的黑血遇鹽即凝,化作張張扭曲的"義"字血符。孫立槍桿橫掃鹽堆,

爆開的鹽霧里顯現條暗道,洞壁鹽晶中封著上百枚"忠義錢",

錢眼穿著的紅繩正系著梁山泊舊部的名牌。暗道盡頭鹽門轟然開啟。

門內鹽臺上供著尊三眼鹽神像,神像掌心托著的不是香爐,

而是方沾血官印——正是登州都監府的虎頭大印。印臺殘留的朱砂混著鹽粒,

在火光下顯出"七月十五"的字樣。張橫的樸刀忽然劈向神像,

鹽殼剝落處露出內里真容:竟是欒廷玉的等身鹽雕,左眼鑲著孫家祖傳的虎頭槍碎片!

鹽洞頂棚忽降鹽雨。柳聞鶯立在墜鹽中撫琴,彈的正是《蓼兒洼曲》缺失的商調段落。

鹽粒隨琴音凝成箭矢射向孫立,

卻在觸及鉤鐮槍時簌簌顯字——每粒鹽都刻著個陣亡鹽工的名字。張橫暴喝聲震塌半壁鹽墻,

露出后面奔涌的暗河,河面漂浮的鹽包正被赤硝石燒得滋滋作響,

外層的"蔡"字印遇熱褪去,露出底層"替天行道"的褪色朱批。孫立槍尖刺入鹽神像基座,

挑出卷浸油鹽冊。泛黃的《忠義鹽錄》記載著招安前梁山自營鹽井的賬目,

末頁被血漬蝕出孔洞,月光透射竟在地面映出登州水師布防圖——圖中蓼兒洼的位置,

標著個滴血的虎頭印。第八章 鐵叫子的殘譜登州老鹽坊的梁柱爬滿鹽霜,

樂和蜷在霉爛的蒲團上,十指在焦尾琴的斷弦間痙攣。孫立掀開地窖活板門的剎那,

驚飛的鹽蛾撲簌簌撞上墻面的工尺譜——那些用鹽粒黏成的音符,

正隨著穿堂風移位成《蓼兒洼曲》的變調。"鐵叫子,該還債了!

"張橫的火焰樸刀劈開蛛網,刀光映出樂和脖頸上新烙的虎頭印,

虎目處多出一道豎痕——與都監府賬簿上的暗記如出一轍。孫立按住躁動的鉤鐮槍,

瞥見樂和腳踝拴著的鐵鏈竟由鹽晶鑄成,鎖眼處嵌著半枚"忠義錢"。樂和突然暴起,

斷弦割破指尖,血珠甩在鹽譜上竟不墜落,沿著音符排列成水道脈絡。

張橫嗤笑著擲出酒葫蘆,烈酒潑濺處,血珠突然蒸騰成霧,在半空凝出半幅蓼兒洼鹽路圖。

孫立槍尖挑起塊鹽磚砸向墻面,

震落的鹽粒填補了血霧缺失處——那分明是登州水師廢止的運鹽密道!"好個鐵鎖橫江!

"張橫突然揮刀劈向樂和天靈蓋,孫立橫槍格擋的剎那,鐵鏈應聲而斷。

樂和滾向角落時撞翻鹽甕,甕底滾出個浸油的羊皮卷,展開竟是《蓼兒洼曲》全譜,

譜角蓋著方臘舊部的"圣公"血印。地窖頂棚忽傳來機括聲,十三枚鹽鏢破頂而下,

每枚鏢身刻著"十三釵"的金鯉紋。樂和嘶吼著撲向張橫,斷弦纏住其手腕一扯,

火焰樸刀恰巧劈碎鹽鏢,爆開的毒鹽里竟混著青州官妓常用的胭脂粉。孫立槍桿橫掃鹽甕,

甕內殘存的鹵水潑向空中血霧圖。鹽路圖遇水顯形,

密道交匯處標著虎頭槍的紋樣——正是孫家祖宅的方位!樂和突然以頭搶地,

額血在鹽磚上畫出個"欒"字,最后一筆尚未收鋒,整座地窖突然塌陷,

露出底下奔涌的暗河。河面漂來艘蒙著黑篷的鹽船,船頭立著的蒙面客手持雙股叉,

叉尖挑著的正是樂和失蹤那日穿戴的冪籬。張橫狂笑著躍入河心,火焰樸刀劈開船板時,

艙內滾出數百枚"忠義錢",錢眼穿著的紅繩末端,竟系著孫立折斷的虎頭槍殘片!

"師弟可還認得這個?"欒廷玉的嘶吼自河岸傳來,他斷腕處裹著浸毒鹽布,

袖箭射出的卻不是鐵矢,而是凝成孫家槍形狀的鹽晶。孫立鉤鐮槍絞碎鹽槍時,

樂和突然奪過張橫的酒葫蘆,將殘譜浸入烈酒——羊皮卷上浮出梁山泊舊部的血指印,

每個指印中心都嵌著粒刻字的鹽晶。暗河對岸忽亮起火把,柳聞鶯的白馬踏著鹽包躍過急流。

她揚手擲出的螺鈿盒在空中裂開,摻鹽的胭脂混著骨灰灑在殘譜上,

血指印突然移位成陣圖——正是當年宋江布下的九宮八卦陣變式!

孫立槍尖挑起塊"忠義錢"擲向陣眼,銅錢嵌入處,暗河水道突然改道,

露出埋藏百年的梁山泊鹽井鐵鎖。第九章 鹽井魅影百年鹽礦的甬道里,鹽晶如獠牙倒垂。

孫立舉著火折子前行,火光在鹽壁上折射出萬千鬼影,

每一步都踏碎滿地風化的骸骨——那些尸首的指骨間仍緊扣著銹蝕的鶴嘴鋤,

鋤柄刻著"宣和元年梁山泊造"。"這味兒能腌透閻羅王!"張橫的火焰樸刀映出礦頂鹽霜,

鹽粒遇熱爆裂如炒豆。他踹開半掩的鹽門,門內豁然現出十丈方井,

井壁鹽晶凝結成十八般兵器形狀,正中懸著口青銅鹽鐘,

鐘面刻滿陣亡鹽工的名諱——竟與樂和血譜上的鹽粒名字完全吻合。孫立鉤鐮槍挑動井繩,

銅鐘轟然墜地。鐘內滾出個浸油鹽囊,展開是幅泛青的《忠義鹽錄》,

某頁血手印下壓著枚"忠義錢"——錢面拓印的正是青州知州私印!張橫突然揮刀劈向井壁,

鹽晶爆裂處露出具嵌在鹽層里的尸骸,黥面刺著水師廢止的"忠"字,

手中卻攥著方臘軍的赤硝雷管。"轟!"井底暗河突然炸起鹽柱,十二艘蜈蚣船破水而出。

私鹽販子們赤膊紋著浪里蛟,鋼叉尖端挑著浸毒鹽包。孫立旋身避過毒鹽,

槍尖刺穿某船風帆,帆布撕裂處露出內層"替天行道"的朱砂舊印,

被青州錦鱗紋覆蓋的痕跡還滲著血珠。混戰中忽飄來一縷沉香。

柳聞鶯的白馬自礦頂裂隙躍下,她揚手灑出的骨灰混入鹽霧,

竟在半空凝成"七月十五"的血篆。私鹽販子們見字如見鬼,紛紛棄船遁入暗河。

張橫的樸刀劈開最后艘船板,艙底滾出的鹽包突然自燃,

藍火中浮出蔡京手書的"鹽引"二字,每個筆畫都由毒鹽晶拼成。孫立撲向燃燒的鹽包,

火舌舔舐間顯出一串名單——正是當年參與私鹽案的都監府官吏,

末尾朱砂圈著的"欒廷玉"三字猶在滲血。火勢突然暴漲,鹽井四壁浮現磷光,

鹽晶兵器竟開始自行震顫,某柄鹽槍突射而出,直取孫立咽喉!"鐺!

"鉤鐮槍絞碎鹽槍的剎那,孫立瞥見槍柄處細微的虎頭紋——與祖傳槍法的刻紋分毫不差。

井底傳來機括悶響,十八具鹽尸破壁而出,每人胸口嵌著"忠義錢",

眼窩里的鹽粒隨步伐簌簌掉落。張橫狂笑震落井頂鹽鐘,火焰樸刀劈開尸群,

暴露其脊梁骨上刻的密道圖——末端標著滴血的虎頭印,正是孫家祖墳方位。

柳聞鶯忽然撫琴,彈的卻是《蓼兒洼曲》的往生調。鹽尸聞聲跪地,

胸腔"忠義錢"齊齊爆裂,

露出內藏的羊皮殘卷——某頁記載著"七月十五以十二義士血啟鹽引"。

殘卷飄落孫立掌心時,礦頂裂隙忽透天光,照見鹽壁上新浮現的暗記:欒廷玉的斷腕血印,

正壓著青州知州的錦鱗紋。第十章 雙面青州青州鹽課司的青銅鹽鼎噴著硫磺霧,

孫立粘著假須踏入正堂,靴底暗藏的鹽粒在青磚上碾出"忠義"刻痕。

鹽課大使端坐云母屏風前,手中把玩的正是梁山舊部鑄造的"忠義錢",

錢面拓印的卻是青州知州私章——那本該在鹽井爆炸中毀去的印鑒,

此刻正在燭火下泛著妖異的朱砂光。"濟州來的客商?"大使指尖鹽粒彈向孫立衣擺,

觸地即爆出青煙,"這渤海的粗鹽,可配不上濟州的細舌頭。

"孫立袖中滑出浸毒的"忠義錢",

錢眼穿著的紅繩突然繃直——繩端系著的竟是張橫火焰樸刀上的銅環!大使瞳孔驟縮,

袖口翻出淬毒鹽鏢,卻見孫立旋身避開,鏢尖釘入屏風,將"廉潔奉公"的匾額灼出焦洞。

堂外忽起馬蹄踏鹽聲。二十匹蒙眼戰馬馱著黑篷鹽車沖入院落,

車轅上蹲著的鹽販赤膊紋著浪里蛟。張橫的狂笑自馬隊后炸響,火焰樸刀劈開車篷,

爆開的鹽包中滾出數百枚"忠義錢",錢面拓印竟變成梁山泊舊部的血指印!

大使暴喝掀翻鹽鼎,鼎內熱鹽潑向孫立,卻在半空被鉤鐮槍絞成鹽網,

反罩向沖入院子的鹽販。鹽課司地磚突然塌陷。孫立墜入地下鹽倉的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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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18 13:25: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