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蘇家村。天剛蒙蒙亮,蘇錦繡就被繼母尖銳的嗓音驚醒。"死丫頭還睡?趕緊起來收拾!
許家一會兒就來接人了!"蘇錦繡坐起身,單薄的里衣擋不住初春的寒意。
破舊的木門被猛地推開,繼母錢氏叉腰站在門口,
那張涂了厚厚脂粉的臉上滿是不耐煩:"磨蹭什么呢?養你十六年,
今天總算能見著回頭錢了!"蘇錦繡沉默地下床,將幾件打滿補丁的衣物塞進布包里。
她摸了摸貼身藏著的那包繡花針,這是生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父親蹲在院子里悶頭抽煙,
見她出來,只是抬了抬眼,又迅速低下頭去。"爹。"蘇錦繡輕喚一聲。"錦繡啊。
"父親囁嚅著,"家里實在揭不開鍋了,你弟弟也還小…"八歲的弟弟揉著眼睛從里屋出來,
懵懂地問:"姐,你要去哪?"蘇錦繡鼻子一酸,
蹲下身整了整弟弟的衣領:"姐要出門一陣子,你在家要聽話。
"錢氏一把扯開她:"少在這磨嘰!許家可是出了六十塊,夠你弟將來娶媳婦了!
"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輛驢車停在院門外。車上下來一對中年夫婦,男人干瘦黝黑,
女人圓臉薄唇,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著就是個人精樣。錢氏立刻堆起笑臉迎上去:"許大哥,
許大嫂,這丫頭都收拾好了!"許王氏上下打量著蘇錦繡,像在檢查牲口:"太瘦了,
能干活嗎?""能能能!洗衣做飯樣樣行,還會點針線活呢!"錢氏忙不迭地回答。
蘇錦繡被推上驢車,連告別的話都沒來得及說。車輪轉動時,她看見弟弟追了出來,
父親卻始終沉默著。三十里路,蘇錦繡一言不發。
許王氏在旁邊喋喋不休地數落著:"六十塊錢啊,要不是我兒腿腳不便,
哪會買你這種沒二兩肉的丫頭!"許樹溝比蘇家村更偏僻,許家的土坯房在村里的東頭。
院子里,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正在劈柴,聽到門外傳來動靜,他抬起頭望去。"大壯,
過來看你媳婦!"許王氏喊道。許大壯跛著腳走過來,右腿明顯不靈便,
他看了蘇錦繡一眼就紅了臉,結結巴巴地說道:"娘,她還小。""小什么小!
養兩年就能圓房了!"許王氏一巴掌拍在兒子背上,"帶她去柴房安置,明天開始干活!
"柴房里堆著雜物和柴火,角落里鋪著薄薄的稻草,許大壯低著頭搬開幾捆柴,
小聲對蘇錦繡說:"你先住這。"晚飯過后,蘇錦繡把碗洗干凈放回灶房,經過主屋時,
她聽見許王氏的大嗓門:"買她來就是干活的,明兒讓她去河邊洗衣裳!
"許父是個老實性子,為避開許王氏的大嗓門,準備去偏房找兒子。蘇錦繡聽見開門的動靜,
加快了腳底的步伐。夜深人靜,月光從柴房的縫隙漏進來。
蘇錦繡翻出母親給她的繡花針和一小團絲線,想著母親生前和她說的話。"錦繡,
娘教你的針法都記住了嗎?這手藝在危機時刻能讓你活下來。"母親枯瘦的手緊緊攥著她。
蘇錦繡擦去眼角的眼淚,對著月光舉起那枚細小的繡花針,無聲地發誓:娘,
我一定會活下去,活出個人樣來!2天還沒亮,蘇錦繡就被一陣砸門聲驚醒。"死丫頭,
還不起來做飯!買你來是當祖宗供著的嗎?"許王氏的嗓門穿透薄薄的木門。
她一個激靈從稻草堆上爬起來,匆忙拍打身上的草屑。柴房的門已被踹開,
許王氏叉腰站在門口,逆著微光活像一尊兇神。"我這就去。"蘇錦繡低著頭,
迅速將昨晚藏在稻草下的針線包塞進袖口。灶房里冷鍋冷灶,蘇錦繡摸黑生火,
火星濺到她手背上,燙出一個紅點,她咬著唇忍著疼沒出聲。舀水淘米時,
發現缸里只剩薄薄一層糙米,她小聲嘀咕:"就這么點米。""嘀咕什么呢!
"許王氏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后,嚇得她差點打翻了米盆。"米金貴著呢,多加水,熬稀些!
老二去了學堂,早上都不在家吃。"許家除了許大壯,還有個在縣學讀書的小兒子許文才。
蘇錦繡默默計算著水量,忽然她的手腕一疼,許王氏的指甲掐進了她的皮肉。"水多了!
敗家玩意兒,這么不會過日子!"粥煮好后,許大壯和父親許老根已經坐在桌前。
許老根不太講話,看了蘇錦繡一眼就低下頭喝粥。許大壯則盯著自己的碗,
偶爾偷瞄蘇錦繡的臉又迅速移開視線。"今天你去河邊洗衣裳,"許王氏邊喝粥邊吩咐,
"洗完去地里拔草,晌午前把豬喂了。要是讓我逮著你偷懶,你就死定了。
"她的眼神像刀子般鋒利盯著蘇錦繡。蘇錦繡點頭應下,她注意到許家雖然窮,
但許王氏手腕上卻戴著一對泛光的銀鐲子。早飯后,許大壯扛著鋤頭一瘸一拐地下地去了。
蘇錦繡抱著一大木盆的臟衣服往河邊走去,盆邊硌得她肋骨生疼。此時,
河邊已有幾個婦人在洗衣,見蘇錦繡來了,都停下來打量她。"這就是許家新買的童養媳吧?
""瘦得跟豆芽似的,能干活嗎?""聽說花了六十塊呢,許王氏這么摳搜的人,
這回可下血本了。"議論聲飄進耳朵,蘇錦繡不想理會她們,低著頭找了塊遠離人群的石頭,
開始捶打衣服。初春的河水冰涼刺骨,不一會兒她的手指就凍得通紅。"新來的?
"洪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蘇錦繡抬頭,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婦人站在她的面前,身材壯實,
面容粗獷卻帶著善良的笑意,她的手里也抱著洗衣盆。"是,
我是許家的…"蘇錦繡小聲回答。"我姓張,村里人都叫我張嬸。
"婦人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蘇錦繡的衣角。"我男人死了十年了,
就住在村子西頭。"蘇錦繡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點點頭。張嬸湊近了些,
壓低聲音:"許王氏不是好相處的,你有的苦頭吃。"她瞄了眼蘇錦繡紅腫的手指,
"不過嘛,活人還能讓尿憋死?"蘇錦繡一愣,沒想到這張嬸說話這么直白。
"我看你手挺巧的,"張嬸指了指蘇錦繡補得整整齊齊的衣角,"會繡花不?
"蘇錦繡心頭一跳,謹慎地回答:"會一點,我娘教的。
"張嬸意味深長地笑了:"離許樹溝十公里的縣城,每月初五有集市,
繡得好的帕子能賣五分錢呢。"說完,她抱起洗好的衣服,哼著小曲走了。
蘇錦繡聽完她的話細想了一下,一條繡帕五分錢!如果一天能繡兩條帕子就是一角錢,
一個月能賺3元。"死丫頭!洗衣裳洗到晌午啊?"許王氏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身后,
她的怒吼打斷了她的思緒。蘇錦繡趕緊收拾洗好的衣服去干下一個活。
接下來的日子就像驢拉磨般重復,但凡有空閑時,她就在灶灰上練習畫繡帕的花樣,
然后用針線在樹葉上練習。一個月后,蘇錦繡鼓起勇氣對許王氏說:"我想回趟娘家,
取些舊的衣裳。"許王氏眼珠一轉:"你是該回去看看,空手去可不行,
從家里帶十個雞蛋給你繼母。"蘇錦繡知道,這是許王氏在向錢氏示好,她乖巧地點頭,
心里卻盤算著另一件事。母親生前的有個好友,叫趙美子,她在蘇家村旁的繡坊做工,
她想去找她要些繡坊不要的邊角料。第二天一早,蘇錦繡拎著雞蛋籃子出門了。
去時三十里路,回時總共六十里路,她走得腳底起泡,但一想到能見到趙美子,
她的腳步就輕快起來。蘇家,錢氏見到雞蛋果然眉開眼笑,破天荒地給了蘇錦繡半塊饅頭。
父親下地去了,弟弟還在學堂,蘇錦繡沒在家停留多久,借口回許家還有事要忙提前離開,
然后直奔趙娘子做工的繡坊。趙美子見到她,一下就紅了眼眶:"錦繡,你怎么瘦了這么多,
你娘要是看見你這樣該心疼了。"她摸著蘇錦繡粗糙的手和消瘦的臉頰,連連嘆氣。"趙姨,
我需要些繡線和碎布…"蘇錦繡低聲說出自己的打算。趙美子二話不說,
翻箱倒柜找出一包各色絲線和幾塊上好綢緞的邊角料,
又塞給她一本破舊的《百卉圖樣》:"小心收好,別讓人瞧見。"回許家的路上,
蘇錦繡興奮地想著繡帕的買賣,腳步也更加輕盈。夜深人靜,
蘇錦繡就著月光翻看《百卉圖樣》,手指輕輕描摹上面的花樣。
母親教過的基本針法她還記得,但復雜的花卉鳥獸需要更多練習。她咬斷一根線頭,
準備開始繡花,忽然聽到一陣有腳步聲,她慌忙將東西藏好,假裝睡下。
門縫里透進一絲光亮,許大壯的聲音輕輕響起:"你,餓不餓?"蘇錦繡屏住呼吸沒回答。
一個還溫熱的饃從門縫底下塞了進來,然后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蘇錦繡摸著那個饃,
眼淚無聲地落在稻草上,心里默默念著,她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她輕輕展開一塊素白棉布,
穿針引線。第一針,第二針……直到一朵小小的梅花在布面上綻放,第一塊繡帕終于完成了。
3針尖刺破細布,蘇錦繡猛地縮回手指,一滴血珠冒出來,在素白帕子上洇開一點紅。
她趕緊用舌尖舔掉,就著微弱的油燈繼續繡那朵沒繡完的牡丹花。柴房外,蟬鳴時斷時續。
月亮已經西斜,蘇錦繡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看著手中完成的兩條帕子,這是她熬了夜的成果。
"明天張嬸去縣城趕集,可以讓她幫忙帶去賣。"她小聲嘀咕著,將繡品包進一塊舊布里。
沒過多久,天就亮了。蘇錦繡就輕手輕腳地溜出柴房,將繡帕塞進懷里,直奔河邊,
她昨天洗衣的時候和張嬸約好了,在那見面。晨霧籠罩的河邊,張嬸已經來了。
她見蘇錦繡跑過來,咧嘴一笑:"東西帶來了?"蘇錦繡點點頭,從懷里拿出兩張繡帕,
一張是梅花圖案,一張是牡丹圖案。張嬸展開一看,眉毛揚了起來:"喲,
這牡丹繡得活靈活現的!比起縣城繡莊的也不差。""能賣出去嗎?"蘇錦繡絞著衣角問。
"放心!"張嬸拍拍胸脯,"我侄女在集市擺攤,專賣這些玩意兒,
你就等著我給你帶錢回來。"望著張嬸遠去的背影,蘇錦繡心頭涌起一絲希望。她回到許家,
便看到許王氏站在院門口陰沉的臉,"你一大早出去干什么去了?飯不做,豬也沒喂!
"她一把揪住蘇錦繡的耳朵,"我買你來是讓你當小姐的嗎?"早飯時,
許王氏當著全家人的面,故意對著蘇錦繡,
將原本就給得少的稀粥又舀回半勺:"既然你不餓,那就少吃點!"許大壯低著頭,
不敢看蘇錦繡。許老根照例一言不發,呼嚕呼嚕喝著自己的粥。一整天,
蘇錦繡餓得前胸貼后背,還得頂著烈日在地里除草,汗水順著下巴滴進土里,
眼前一陣陣發黑。但她想著今天繡帕賣出去她就有錢了,硬是咬牙撐了下來。傍晚收工回家,
蘇錦繡遠遠看見張嬸在許家院門外踱步。張嬸也看見了她,她快步迎上來,
拉著蘇錦繡走進一個無人角落,"錦繡,兩塊帕子都賣了!"她左右看看無人,
迅速往她手里塞了個小布包,"繡莊的老板還問有沒有更多呢!"布包里沉甸甸的,
蘇青桑摸到一疊一分錢的硬幣,大概有四五十個。"一共5角!"張嬸湊到她耳邊說,
"那牡丹帕子賣了1角錢,梅花帕子5分錢。剩下的錢是給你的訂金,繡莊的老板說了,
你繡得很好,他愿意和你長期合作!"蘇錦繡從沒一次拿過這么多錢,她感覺好不真實,
"多謝張嬸。"她從布包里取出5分錢遞給張嬸,"你幫我這么大的忙,這個給你。
""不用,我也是順路,你自己藏著,別被許王氏知道了。"張嬸拒絕了她的好意,"對了,
那老板姓趙,在城西繡莊,人挺實在,你和她合作不虧。"蘇錦繡堅持把錢給她,最后,
張嬸只收下了2分錢。突然,許王氏的咳嗽聲傳來,張嬸聽見趕緊走了。蘇錦繡深吸一口氣,
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去。晚飯后,她偷偷數了三次布包里的錢。月光下,
那一個個硬幣泛著微微的光,像是一個個希望。她留出1角錢準備買繡線和布料,
剩下的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第二天清早,蘇錦繡一如既往的來到河邊洗衣,
她發現河邊多了個陌生婦人,正吃力地拎著一床被單。那婦人約莫二十五六歲,
面容憔悴但衣著整潔,身邊還跟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你就是新搬來的林娘子吧?
"旁邊洗衣的與那婦人搭話,"聽說你男人在縣城工作?"林娘子勉強笑笑:"是,
剛調來不久。"她手腕纖細,擰被單的動作很是吃力。
小男孩調皮的跑到河邊去夠漂過的樹葉,腳下一滑,"撲通"掉進水里。"小寶!
"林娘子尖叫一聲,扔下被單就往河邊沖。蘇錦繡離得最近,想也沒想就跳進河里。
春末的河水依然冰冷,她一把抓住正在撲騰的孩子,奮力往岸邊游。林娘子跪在岸邊,
臉色慘白地接過孩子。"沒事了,水不深。"蘇錦繡爬上岸,渾身滴著水,牙齒直打顫。
林娘子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眼淚直流:"姑娘,謝謝你,救了我家小寶的命。
"這件事很快傳遍全村。當晚,
林娘子和她在縣城市管局工作的丈夫林愛民親自登許家門道謝,
還帶了一籃子雞蛋和兩塊上好的細布。許王氏接過謝禮,臉上笑開了花,
嘴上卻假意推辭:"這丫頭就是愛助人為樂,當不起你們這么重的禮。"待客人走后,
許王氏立刻收起笑臉,將雞蛋鎖進櫥柜,布料則收進了自己房里。
蘇錦繡連一塊布頭都沒見著,但她并不在意。林娘子臨走時悄悄捏了捏她的手,
眼神里滿是真誠的感激。三天后,蘇錦繡在河邊又遇見了林娘子。"錦繡妹妹!
"林娘子熱情地拉住她的手,"我特意在這兒等你。"她從籃子里拿出一團線,"這個給你,
上好的蘇繡絲線,我托人從府城捎來的。"蘇錦繡連連擺手:"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比起小寶的命算什么!"林娘子硬塞給她,"我聽說你會繡花?
下個月初是我婆婆的壽辰,我想請你繡個'壽'字掛屏,工錢好商量。"蘇錦繡心頭微動,
如果能成,這是她第一個正兒八經的訂單,她小心地收下絲線:"我一定繡得妥妥的。
""我相信你!"林娘子點點頭。當晚,蘇錦繡在柴房里設計圖樣,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她慌忙將樣稿藏在身后。許大壯走了進來,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來給你送點吃的!"他手里捧著個烤得焦黃的饃。
蘇錦繡松了口氣,接過饃小聲道謝。許大壯卻沒走,而是蹲下來,
從懷里掏出個小木罐:"這個給你。"那是個粗糙但結實的小木罐,蓋子嚴絲合縫。
蘇錦繡疑惑地打開,發現里面竟有幾枚硬幣。"我砍柴賣的錢,"許大壯低著頭,
"娘不知道,你藏這里。"他指了指墻角的老鼠洞。蘇錦繡震驚地看著他,
原來許大壯早就知道她的秘密!許大壯撓撓頭,跛著腳往外走,
到門口又回頭說:"油燈別點太久,娘會發現的。"門被輕輕關上了。蘇錦繡捧著木罐,
心里五味雜陳。她小心地將之前賺的錢和許大壯給的五文錢一起放進罐子,藏回墻角。
第二天,許王氏突然把全家人叫到堂屋,板著臉說:"最近村里有人說閑話,
說我們許家虐待童養媳。"她冷冷地掃了蘇錦繡一眼,"從今天起,你不用下地干活,
但家里日雜的活一件都不能少!"蘇錦繡低頭應是,心里明白這定是林娘子在背后幫了她,
讓她有空余的時間來做自己的事,她暗下決心要繡出個驚艷的"壽"字來。夜深人靜時,
她借著月光看著《百卉圖樣》,琢磨著如何將傳統壽字與牡丹、蝙蝠等吉祥圖案結合。
身邊偶爾有老鼠在柴堆里窸窸窣窣,她渾然不覺,完全沉浸在針線藝術的天地里。
4"壽"字掛屏在林娘子婆婆的壽宴上一鳴驚人。蘇錦繡用了七天七夜,
將"壽"字繡在深藍緞面上,周圍環繞著五只形態各異的蝙蝠,取"五福捧壽"之意。
最妙的是,她在蝙蝠翅膀上用了漸變色的絲線,在光下竟有振翅欲飛的效果。
林娘子接過成品時,驚得半天說不出話,隨即多付了5分的工錢。蘇錦繡推辭不過,
只好收下,心里卻記著這份情。一個月后,林娘子匆匆來到河邊,
找到正在洗衣的蘇錦繡:"好妹妹,你繡的掛屏被市管局的領導夫人看中了!
"她激動地拉著她濕漉漉的手,"她愿意出五元,請你繡個更大的'松鶴延年'!
"蘇錦繡聽了手里的棒槌掉進河里,五元相當于一個普通家庭近一年的收入了。
"我需要好料子和絲線…"她聲音發顫。"料子由夫人出,絲線我幫你從府城帶。
"林娘子壓低聲音,"但這事得瞞著許王氏,否則……"蘇錦繡心里明白,
若讓婆婆知道她賺了這么多錢,肯定會全部沒收。當晚,她破天荒地主動去找了許大壯。
此時,許大壯正在后院劈柴,見蘇錦繡過來,驚得斧頭差點脫手。半年多來,
這是他未婚妻子第一次主動找他。"大壯哥,我想請你幫個忙。"蘇錦繡干脆利落地說。
許大壯黝黑的臉漲得通紅,"你說。""市管局領導的夫人要找我繡屏風,
料子會送到張嬸那兒,你能不能幫我偷偷運回來?"許大壯眼睛瞪得像銅鈴,在他眼里,
市管局的領導是天大的官,他咽了口唾沫,重重點頭:"好,我幫你。"三天后,
一大匹上等湖綢和五彩絲線通過張嬸和許大壯的秘密傳遞,最終藏在了柴房的稻草堆下。
蘇錦繡又開始摸黑趕工,手指被扎得滿是針眼,眼睛熬得通紅。
每當她展開那幅漸漸成型的"松鶴延年",看到白鶴在松枝間栩栩如生的姿態,
所有的疲憊頃刻間煙消云散。一個月后作品完成,林娘子的丈夫親自來許家取,
許王氏才得知蘇錦繡接了這活。蘇錦繡把一張嶄新五元的紙幣收到木盒里,取出1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