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宛霜從廚房出來時,許秋思在剝花生,祖瑤舒在剝橘子。
她自己單獨坐在一個沙發上,對面是祖瑤舒,右邊是許秋思,三個人坐成了三角形。
她從茶幾上的紙箱抽出兩張紙擦干手上的水,然后拿起一個蘋果邊吃邊說:
“來吧,許女士,說出你的故事。”
許秋思放下花生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語氣略有沉重:
“想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致是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的晚上,清水節郎……”
馬宛霜停下啃蘋果的嘴:“打住,作為一個中國人,這段歷史我們倒背如流,不用你重復。再說我們是文科生,再垃圾歷史也不會比你一個理科生差。”
祖瑤舒:“那可不一定。”
馬宛霜:“你……”
祖瑤舒:“所以,具體什么時候分的手,剛剛不是才說想起來了?”
許秋思:“2019年6月28號。”
祖瑤舒:“記得真清楚!”
馬宛霜:“那么許秋思女士,您方不方便說說是什么原因讓您把時間點記得這么清晰的呢?”
許秋思:“不方便。”
馬宛霜:“啊?”
許秋思看著她,一字一字地說:“不 ,方 ,便 。”
祖瑤舒:“……”
馬宛霜:“思姐,咱認真聊。”
許秋思:“要不,霜姐你也說說你的故事?”
馬宛霜:“我的故事哪有你的長啊。”
許秋思:“我的故事雖然長,但是沒有你的精彩啊。”
祖瑤舒:“這話沒錯。一個連續劇,一個單元劇。”
馬宛霜:“那你是什么?炊具?”
祖瑤舒:“錯,人間喜劇。”
許秋思:“那你可要注意了,別一不小心樂極生悲。”
馬宛霜幸災樂禍地看著祖瑤舒說:
“舒姐加油,我看好你喲!一定要穩穩的幸福喲!”
祖瑤舒:“我謝謝你。”
馬宛霜:“不客氣。”
許秋思:“……”
馬宛霜:“言歸正傳,你們到底誰提的分手?”
許秋思:“我提的。”
馬宛霜:“沖……”動嗎?
許秋思:“不是沖動,心平氣和,深思熟慮。 ”
祖瑤舒:“那他呢?”
許秋思:“他默許,沒挽留。”
馬宛霜:“為什么不挽留?秦兄也不像會精神出軌的人啊!”
祖瑤舒:“……”
許秋思:“考量一致,思想一致,目的地不一致,我和他都懂。”
馬宛霜:“我不懂。”
祖瑤舒:“我也不懂。”
許秋思笑了笑,換了個姿勢癱坐在沙發上:“你們當然不懂了,不然我和他的五年不白談了。”
馬宛霜:“秋思,說實話,有時候我覺得你談了五年,有時候覺得你談了兩年。”
祖瑤舒:“同感。”
許秋思目光深了深,就像看一個很遠的東西一樣,
她緩緩地說道:“嗯,我的五年,兩年形影不離,三年遙不可及。”
馬宛霜:“那到底為什么不復合嘛?”
許秋思:“目的地不同啊姐妹,復合有什么用,只是再多占據彼此幾年,多和彼此走一段路,多依賴彼此一段時間而已,到時候更分不開,倒不如趁早快刀斬亂麻,好歹干凈利落體面。”
祖瑤舒:“一直沒說過,我初中還算欣賞晟浩兄的。”
馬宛霜:“有一說一,我也是。”
許秋思笑笑,不說話。
馬宛霜:“你現在還會不會想他?”
“說不會你們信嗎?”許秋思笑了笑,
又接著說:“剛分開的時候,我經常在想如果沒分開,我要怎么做,怎么讓步我們才能走到最后;他又要怎么做,怎么讓步。我越是想得認真,就越覺得不可能。”
祖瑤舒:“現在呢?還想不想?”
許秋思:“現在嗎?”
她的思緒在她的疑問中逆流回到過去,然后她回憶著說:
“現在我偶爾會想起14年9月1號那天的早讀課。那天,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的身上,他一身黑,單手背著書包和老班站在講臺上瞇著眼做自我介紹。那時候我還在想這人我是在哪里見過。”
她自嘲地笑了笑,沉默片刻后思緒被拉了回來。
她抬起頭問:“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些事情想起來就像上輩子一樣?”
馬宛霜:“???”
許秋思:“就是知道經歷過,本來也沒有特別久,但想起來就像是上輩子一樣,特別遠,還感覺不真實。有時候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夢,但又清晰的知道不是夢。就一種特別矛盾的感覺,說不清楚。”
祖瑤舒:“我有吧。”
馬宛霜:“……”
許秋思表情略微深重地看著馬宛霜,說:“阿霜,有時候我倒挺羨慕你的,是真的很羨慕。”
馬宛霜愣了愣:“你可別,我害怕。”
話音剛落,她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振了振。
她把蘋果遞到左手,右手拿起手機,是王晨發來的消息。看完后她又把手機放到茶幾上。
祖瑤舒一臉八卦地笑著問:“誰?新的曖昧對象?”
馬宛霜賤笑著說:“李墨峙,他說你人老珠黃,問我愿不愿意取代你。”
祖瑤舒翻著白眼:“……”
許秋思:“所以?”
馬宛霜:“是王晨,他說秦晟浩大后天凌晨到。”
許秋思頓了頓,說道:“真巧。”
祖瑤舒一臉疑惑:“巧什么?”
馬宛霜也不知所以。
許秋思:“日期。”
馬宛霜:“什么日期?”
許秋思:“他回來的日期。”
馬宛霜心里默算著:“今天25,明天26,后天27,大后天二十……”瞬間恍然大悟。
祖瑤舒也明白過來,真的好巧。
三年前是2019年6月28號
現在是2022年6月25號
三天后是2022年6月28號
許秋思笑了笑。右手食指潛意識地要去勾鼻尖,卻又突然想起什么,手在半空停住,轉去撥了撥劉海才把手收回來:“打腦殼。”
祖瑤舒:“所以你那次約我們喝酒也是在六月?”
馬宛霜大腦飛速運轉,那次,哪次?許秋思約喝酒?思緒理一理:秋思一共和我們喝過兩次酒,第一次初中畢業后,那次大家都在,喝得不怎么多;第二次高中畢業……馬宛霜瞬間悟了那次是哪次。
許秋思:“不是,但也差不多。”
祖瑤舒:“那具體是什么時候?”
許秋思:“7月1號,我們填高考志愿的最后一天。”
祖瑤舒一下子想到什么,瞬間恍然大悟。
馬宛霜:“那7月1號也快到了,我們要再約嗎?”
許秋思淡笑著問:“醉生夢死,一夜夢回三年前嗎?”
馬宛霜突然意識到了不太對,試探地問:“要不,,,換個吉利的日子?”
許秋思還是笑著:“不用,我行。”
祖瑤舒腦海迅速浮過三年前許秋思醉得不省人事,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