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三刻,柴房的木門被叩響三聲。
蘇綰合起抄經冊,指尖在《金剛經》扉頁的玉蘭花暗紋上輕輕摩挲——那是昨夜雪球用爪子撓出來的印記。自周統領送補品后,柳氏雖未再克扣飲食,卻命人每日盯著她抄經,連冬月送來的炭盆都被換成了冰冷的銅爐。
"三姑娘,表少爺來了。"冬月的聲音里帶著難掩的雀躍,"說是帶了江南進貢的蜜漬金桔。"
銅鏡里的少女挑眉,將蕭玉珩的玉佩塞進衣領深處。沈硯之,這個曾在雪夜為她編花環的竹馬,如今怕是帶著"憐憫"來的——就像三天前蘇若雪假惺惺送來的傷藥,瓶底還沉著半片瀉藥。
起:竹馬探病,舊情難續
沈硯之的青衫染著晨露,懷中抱著的描金食盒卻熨著暖爐。
"聽聞你遇襲,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鬢角未愈的傷痕上,"若雪說你被毒蛇咬斷了經脈,恐怕...恐怕再難起舞。"
蘇綰低頭攪弄茶盞,任由滾水模糊眼底的譏諷。嫡姐果然好手段,一面在竹馬面前裝賢良,一面坐實她"體弱無用"的人設。茶沫浮起時,她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指甲幾乎掐進她掌心:"阿綰,莫信甜言,莫貪虛情。"
"勞表少爺掛心。"她推過食盒,指尖在盒蓋上的玉蘭花紋上掠過,"不過毒蛇一事,蕭王爺已徹查清楚——是府中丫鬟受人指使。"
沈硯之的瞳孔驟然收縮,袖中帕子滑落在地。蘇綰瞥見帕角繡著的玉蘭花,與蘇若雪閨中屏風上的圖案分毫不差。三年前他說"玉蘭花最襯你",如今這朵花卻開在了嫡姐的繡繃上。
嫡姐截胡,誤會陡生
院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蘇若雪捂著紅腫的手腕沖進柴房,發間的珍珠步搖歪向一側:"阿硯,你快看看...三姐說我搶了她的玉佩,竟動手推我!"
沈硯之猛地轉身,撞翻了桌上的藥碗。蘇綰望著滿地狼藉,忽然笑出聲——好個"先發制人",嫡姐算準了竹馬會為她出頭,算準了她剛用王府玉佩立威,此刻絕不敢承認自己根本沒碰過蘇若雪。
"三姑娘,話不能亂說。"柳氏的貼身嬤嬤跟在身后,手中攥著半片從蘇若雪袖中"搜出"的玉佩碎片,"這可是老夫人賞給二姑娘的東西。"
蘇綰垂眸看著那碎片,邊緣的包漿溫潤如新,分明是剛從庫房拿出來的新玉。雪球不知何時跳上窗臺,尾巴卷著片碎布,正是沈硯之方才遺落的帕子。
萌寵舉證,心寒隱忍
"表少爺的帕子,何時換了花樣?"她忽然開口,指節叩了叩窗臺。
沈硯之臉色微變,下意識去摸腰間——那里本該掛著她繡的雙魚荷包,如今卻空蕩蕩的。蘇若雪的指尖緊緊攥住裙角,面上卻仍是泫然欲泣的模樣:"許是...許是我見阿硯的帕子舊了,便替他繡了新的。三姐若是喜歡,我讓繡房再做一條便是..."
"不必了。"蘇綰打斷她,目光落在雪球爪子下的帕子上,"表少爺既信嫡姐,又何必來問我?"
沈硯之的耳根泛起薄紅,不知是羞是惱。他張了張口,卻見蘇綰忽然抓起案頭的抄經冊,露出里面夾著的半片蛇鱗——鱗片內側的"三皇子府"暗紋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三姑娘這是何意?"嬤嬤的聲音驟然尖利。
"無意。"蘇綰將蛇鱗塞進沈硯之掌心,指尖在他虎口處的朱砂痣上輕輕一按,"只是提醒表少爺,有些花看著潔白,實則長在淤泥里。"
暗線交錯,危機潛伏
深夜的柴房飄來若有若無的檀香。
雪球蹲在梁上,爪子推著個油紙包緩緩滑向蘇綰。她打開一看,竟是塊裹著金箔的蜜漬金桔——與沈硯之今日帶來的食盒同款。果肉中嵌著張字條,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爪印,卻在右下角洇著點暗紅,像極了血字。
"雪團?"她輕聲喚道,貓兒突然跳下來,用腦袋蹭她手背,項圈上的"雪"字與蕭玉珩玉佩上的瑞雪圖案重疊在一起。蘇綰忽然想起白日里沈硯之看見玉佩時的神情,那不是驚訝,而是...忌憚。
院外傳來壓低的爭吵聲。
"她怎么會有蛇鱗?"是蘇若雪的聲音,"你不是說處理干凈了?""慌什么,"柳氏的語調里帶著狠辣,"明日族老會要審庫房虧空,只要賬本一亮..."
蘇綰攥緊雪球的爪子,觸到它肉墊下的硬繭——那是長期攀爬屋頂才會有的痕跡。貓兒忽然轉頭,琥珀色瞳孔盯著柴房角落的玉蘭花青磚,發出"咕嚕嚕"的低鳴,像是在催促她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