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丫鬟。小姐不肯嫁腿瘸公子,我被塞進花轎。我嫁過去后,生活甜蜜。
可小姐卻后悔了。她脫光衣服爬上沈述白的床,卻被裹著被子扔了出去。1我捏緊雙手,
等著新郎掀開我的蓋頭,再將我扔出去。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小姐,
只是舒枕月的丫鬟—三巧。沈述白站在我面前,輕輕說:“娘子早些睡吧,我睡榻上。
”他居然沒有掀蓋頭,沒有把我扔出去。那我今晚上可以安安穩穩睡上一覺啦。今天早上,
小姐哭紅了眼睛,可是卻依然被架上了花轎。我低頭將踏凳收起,
卻被小姐一把抓住:“三巧,你替我嫁。”我惶恐著搖頭,卻被小姐握住了雙手。
“你穿上我的嫁衣,你就是舒枕月,你就是沈述白的娘子。”我嚇得搖頭,
我只是個粗使丫頭,怎會嫁入沈家那樣的有錢人家。“我不要嫁給一個殘疾,我不要。
”“往后,我都會在京都貴女面前抬不起頭來。”“成為她們口中的笑話。
”眼淚從她的指縫中滴下,她的妝面都哭花啦,我好想讓她別哭。可是,我只是個丫鬟,
能幫得上什么忙呢?那要不然,我就穿上她的嫁衣吧,不然,小姐的眼淚都要流干了。
我就這樣穿上了嫁衣坐進了花轎,轎子搖啊搖,搖到了沈家。可是,沈家知道了我是冒牌貨,
他們把我的嫁衣扒下來扔掉,讓我滾出沈家。我被嚇醒了,一看,還是在沈述白的床上。
原來是夢,還好是夢。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沈述白正盯著我看。他也太好看了,
仿佛是小姐畫本子里的人。他這么好看,小姐為何不嫁呢?我低下頭,
想想第一句話我該說什么呢?我是舒枕月?還是我是三巧?或者沈公子,你發落我吧,
我是冒牌貨。可是,沈述白第一句是:“娘子昨夜睡得可好?”我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時,他的一個小廝沖進來了。“公子,出大事了!”沈述白微微一笑,讓他緩口氣。
“什么事情這么慌張,你慢慢說。”那小廝似乎被驚嚇得不輕,半天說不出一字,
只是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沈述白。我有種預感。“你是不是要說,新娘子不是舒家大小姐?
”沈述白還是微微一笑,可是我就笑不出來了。完了,我欺騙了沈家,欺騙了沈述白,
他們肯定會把我送官。小廝也不喘了,怔怔地看著他家公子。“神了,公子您怎么知道?
”“舒家老爺親自來道歉了,說昨天上花轎的根本不是舒家小姐,
而是他們家的一個粗使丫鬟!”“老爺夫人這會兒在前廳生氣呢,您快去看看吧。”啊!
果然被發現了,我心里如同有鼓在敲,抬頭,對上沈述白的眼。他眼里很平靜,沒有波瀾。
我覺得心里很難過,這么好的公子,我為什么要騙他呢。我跪在沈述白身前:“沈公子,
對不起,我,我不是小姐。”“我只是舒家的丫鬟,叫三巧。”我等著他將我扔出去,
叫我再也別出現在他跟前。可是,他卻將我的臉抬起,
一字一句告訴我:“我知道你不是舒枕月。”“此后你不該再叫我公子,該叫夫君了。
”“我的夫人,就是你,三巧。”這下子,吃驚的輪到我和小廝了。他說什么,
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夫人。我揉揉眼睛,再扯扯耳朵,我沒聽錯吧?
小廝也如同見鬼一般,張大了嘴巴。什么,他真的要認一個丫鬟做夫人?2舒老爺一看到我,
就指著我說:“賢侄,萬萬不可,她只是我府上的丫鬟,昨日小女身體不適,
這賤婢竟然偷上花轎。”“我府上管束不嚴,出了這等事情,我實在是羞于見二位,
今天特來賠罪。”“來人,把這賤婢給我捆起來,讓我把她帶回去好好嚴加懲處。
”我嚇得一哆嗦,沈述白緊緊握住我的手。我明白舒老爺的意思,那不就是輕則重傷,
重則打死丟去亂葬崗。我本能想開口求饒,沈述白輕咳一聲:“舒老爺且慢。
”“昨日花轎已進沈家門,三巧也和我拜堂成親。”“如今木已成舟,
你卻要來拆散我們二人,是何意?”聽完沈述白的話,舒老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世侄,
這……這不合規矩啊……”沈述白又道:“規矩?”“舒家小姐未上花轎,可有告知?
”“如今我和三巧已有夫妻之實,你卻要拆散我二人,這就是你們的規矩?
”一席話說的舒老爺啞口無言。;夫妻之實?我腦袋里納悶,
明明昨夜什么也沒......沈老爺突然開口:“述白,你可是真要留下這丫頭?”“是,
兒子心意已定。”“當初兒子身受重傷,落下殘疾,京中貴女全都避之不及。
”“但是三巧不嫌我,那兒子也不會棄她。”“若二老阻攔,那兒子愿意終身不娶。
”此言一出,眾人都吸了一口氣,包括我。我在他心中,
竟然如此……重要……沈夫人眼睛一紅:“老爺,述白的腿……你就讓他去吧。
”沈老爺長嘆一聲:“罷了罷了,舒兄,我們的親事就此作罷吧,聘禮我們也不要了,
你請回吧。”舒老爺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走了。有了沈述白的愛護,
我也沒有受到為難。夫君是很好的夫君,沈述白是很好的沈述白。他不愛交際,正好,
我也不會應付那些豪門貴女。于是他天天給我讀話本子聽,當我聽得咯咯笑時,
他便會寵溺地看著我。我吃東西得滿嘴都是,他會細細拿帕子幫我擦掉。我每每在想,
三巧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能有這個緣分遇到沈述白。所以,三巧一定要對夫君很好,
更好。我每天早早醒來,給沈述白做好吃的,他老是說這些事情讓丫鬟們去做就好了。可是,
三巧也是丫鬟啊,三巧什么都會做呢。三巧還會給夫君編草人,一個是他,一個是三巧。
兩個草人一起說說笑笑,日子感覺過著真有趣。連下人都覺得,沈述白愛笑一些了。
3天氣說冷就冷了起來,我尋思給沈述白和公婆做幾身衣裳,于是帶上小蓮去了布莊,
買上幾匹好料子,。里面已有好幾個貴女婦人在挑選,皆是以往舒枕月一起聽曲看戲的熟人。
她們自然知道,我是舒枕月的侍女。一見我進來,
幾人便陰陽怪氣的說:“我看這布莊是越發不像話了,不管什么人都放進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是,許姐姐你說得有道理,她這種爬床貨,也配!
”“奴才就是奴才,永遠都是奴才,別妄想爬了沈家少爺的床,就可以融進這個圈子。
”我知道她們是說得我,陪舒枕月同她們交往多年,
自然也是知道她們最是看不起我們這種奴才。
小蓮低低念叨著:“我們少夫人現在又不是奴才,狗眼看人低。”我正想勸小蓮別計較,
一個巴掌呼的就扇到小蓮臉上,頓時腫了起來。“你是個什么東西,
主子們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說話的是那個許家小姐,平時很是猖狂。
小蓮捂著臉哭道:“你憑什么打我?”那人冷笑一聲:“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看日子嗎?
”我不想生更多的事端,這樣只會讓沈述白煩惱,三巧只想讓他開心。她們說得也沒錯,
我本來就是奴婢,只不過,嫁給了他而已。我和小蓮空手回到家,沈述白見我們兩手空空,
好奇問我。我支吾著,不想說,可是小蓮沒忍住,一股腦都倒了出來。沈述白聽完,
將手中的書卷握了握。“三巧,你生氣嗎?”我老實點頭,但是又搖頭。我氣,
但是我本就是奴婢出身,又氣什么呢。他無奈的搖頭,拉著我的手,便讓人備車出去。
看著馬車行駛的方向,我明白他是要去布莊。我祈求般看著沈述白,
不想讓他為了這個去給我出頭。我 本就是丫鬟出身,別人議論紛紛也是自然,
何苦讓他為這事煩惱。馬車走得快,一會兒就到了布莊。布莊里面傳來了女子的嬉笑聲。
“看看那個沈家的媳婦,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還裝模作樣的來買布料。
”“也不想想,這種布料,是她這種人配買的嗎?”“就是,就算她買來了,她做的衣裳,
誰會穿。”“還好姐姐你出了口氣,不然,她以為自己不得了,成主子了。
”這些話全部都落入述白的耳朵。沈述白拉我進去,我猶豫了。但是,他堅定的拉著我,
大步踏入。“掌柜的,出來。”眾人聞言,皆是看向我們,當看到沈述白拉著我的手時,
都愣住了。掌柜連忙出來,見到沈述白,忙請我們去雅間。“不必,
我此次來是買下你這布莊,你開個價。”掌柜懷疑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沈少爺,
您說,買下小的這間布莊?”于是,這布莊就成了沈家的產業,而那幾人,
自然也被“請了出去”。“喂,別以為你家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幾個貴小姐氣得滿臉通紅,
咬牙切齒道。“幾位是別來我家布莊了,不歡迎你們。”小廝對她們說道。這家布莊,
布料花色都特別有名氣,此言一出,那幾人都氣得冒煙,咬牙走了。
我知道這是沈述白為我出氣,但是他平時都很是克制自己的情緒,
可今天.....“我不會讓人欺負你,我會讓你幸福。”‘“這布莊,你就慢慢學著打理,
以后,家里很多事都要你來操持。”就在這件事我以為告一段落,能安生把自己日子過好。
偏僻又出事了。4我沒想到,舒枕月會約我出去。她坐在靠窗的位子,盯著一處發呆,
連我到了她面前也不曾發覺。她瘦了很多,臉頰都陷進去了。我在六歲就被賣入舒家,
伺候著她。起先她對我不在意,后來,她被舒老爺罰寫抄書,手寫得發麻。
我一遍一遍地給她按摩揉搓。她感動得說要對我好,不會打我罵我。我也清楚 自己的身份,
當初是爹娘把我賣給人牙子,我被挑挑選選,賣到了舒家。
怎么能奢望讓小姐把我放在心上呢。所以,自始至終,我都本分做自己該做的事。
平時都是給她行禮慣了,如今,我依然給她行了禮。也是對她的感謝,
如果不是她推我上花轎,我也不會嫁給沈述白。她連忙起身扶我。“三巧,快別這樣,
如今你身份不同,萬萬不可。”她面容憔悴,告訴我,因為逃婚,舒老爺狠狠罰了她。
而這件事傳了個遍,她如今,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了。說罷,捂住臉低低哭了起來。
我和她相伴多年,自然有主仆感情,見她落到如此地步,我也是心有不忍。“三巧,
你真是好福氣,能嫁給沈述白。”“我看他,待你是真的好,她們看不起你,輕賤你,
沈述白就買了布莊送你。”原來她也知道這件事了。“今后,我看是再無人會當面羞辱你,
全因他護你。”她擦干眼淚,拉著我的手,哽咽道:“如今,她們都遠離我,
說我是假心假意的人,不和我交好。”“詩會,踏青,她們都不帶我。”“如果我去了,
她們就全部都走,留我獨自在那里。”“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了,你會當我是朋友的對不對?
”原來,她因為逃婚,被所有人孤立了。于是我重重點頭。“三巧,
我以后可以來沈家找你嗎?”“這是肯定可以的,小姐。”她掛著眼淚的臉蛋噗嗤一笑。
“傻三巧,還叫我小姐,你叫我枕月吧。”“嗯,小姐,哦不,枕月。”我急忙改口,
卻沒看到她眼角一閃而過的恨意。此后,舒枕月便時常來沈家找我,
有時也會約我一同出去寺廟上香拜佛,請菩薩早點送個胖小子給我,羞得我滿臉通紅。
沈述白起初不待見她,后來見她同我來往多了,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避開舒枕月。
這日我正在院子里收拾花草,舒枕月開心的蹲到我身邊,遞給我兩個香囊。
這香囊做工實在是精致,我拿在手里,心里一陣暖意。“枕月,謝謝你,這香囊太好看了。
”她燦爛的笑了。“三巧,你真好,這是我送給你和沈少爺的,祝你們白頭偕老。
”“這個是你的,另外一個是沈公子的。”說罷,將兩個香囊放到我手上,
還細心地告訴我區別。“如果你們能配帶在身,枕月就心滿意足了。”啊,原來如此,
我還以為是她和我一人一個。她不僅沒有記恨我,還如此為我考慮。心下感動,
我當即便說要給沈述白拿過去。我進他書房,他正在看書,見我來,起身拉我坐在他身邊。
“述白,你看這個香囊好看嗎?”我將他的那個遞給他。“三巧真巧,好看,這味道也好聞。
”說罷拿起來仔細聞了聞。我告訴他這是舒枕月送給我和他的,我一個他一個。本來他不要,
我說她是一番好意,是祝我們白頭偕老,他才勉強收了。這時小蓮來找我,
告訴我舒枕月突然不舒服,喘不上氣來。我知道是她的喘疾發作了,要盡快用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