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著眼朝我靠近,高大的身軀微微彎曲,堪堪遮住頭頂的燈光。
他臉上的橫肉也因為重重的陰影顯得無比猙獰可怖。
耳邊響起他慢悠悠的聲音:“乖女兒,你有沒有聽過換皮術?”
我頭皮發麻,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他又說:“就是可以把人的皮剝下換成動物的皮毛,然后拆下他的骨頭,讓他擁有動物的形態,最后將他泡進化皮水里整整一個月,再出來時他就是徹底的動物而不是人了?!?/p>
他質疑地看著我,似笑非笑問:“你真的,沒有聽過嗎?”
燈光的映照下,他整個人宛如地獄索命的惡鬼,字字句句緊迫的追問,好像只要我點頭,他就要沖上來掐死我。
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我,手指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我強裝鎮定地搖頭:“我怎么知道呀爸爸,我從小跟著您在馬戲團,我懂的都是您教的,您都沒教過我這些我從哪里知道呢?”
他渾濁的死死盯著我一言不發,就這樣僵持了很久,他忽然直起身子哼笑一聲:“蠢貨,就是讓你了解一下就嚇成這樣,以后跟著我還有很多要學的東西,你可不得嚇死?”
我心里勉強松了一口氣,死死掐住小腿的手也松了幾分:“是是,我回去一定練練膽子?!?/p>
他嫌惡地掃我一眼,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這個月的生活費給他們打去沒有?”
他說的他們是一直住鄉下的奶奶和哥哥,我奶年紀大,只能幫忙干點飼養動物的活,順便照顧我哥。
我哥三十幾歲了,但是一事無成,初中就輟學回家啃老,這些年也不曾出去上班,家里就靠著我們父女三人開馬戲團賺錢養著,每個月打錢回去。
對上爸爸冷冰冰的眼神,我忙點頭:“打哥哥卡上了?!?/p>
他沒有再說什么,眼睛一直看著鐵籠里的猴子,渾濁的眼里滿是對自己成果的欣賞。
趁他不再追究我,我勾著身子輕手輕腳離開了地下室。
一口氣沖回房間,后背靠在門板上的一瞬間,渾身像泄力的氣球,不由自主地滑坐下來。
心臟忍不住狂跳,四肢無力地垂著,后背早已濕了大片。
坐在地上緩了許久,我撐著地板站起來把濕漉漉的衣服換下。
想到他宛如毒蛇的眼神,心里還是覺得后怕。
可是我下去時明明注意過身后,確保是沒有人跟來的,那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聽到了多少?
還是說他一直都在暗處盯著我。
我的自覺告訴我,他在害怕。
害怕我發現真相,發現猴子其實是人的真相。
那么,姐姐是不是被他用他口中的換皮術換上了猴子皮?
我的想法需要更進一步得到證實,但是地下室并不是一個能放心的地方。
每天的訓練我爸必須親自在現場守著,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問它。
一直等到周末,晚上的表演,猴子被安排在最后上場。
看時間差不多了,我爸讓我去地下室將它帶上來。
在它之前的兩場演出都是由我爸親自上場,我有十分鐘的時間來確定它的身份并帶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