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一個晚上沈書亦都睡得很不踏實。
他做了很多夢，一會兒是江疏菀撐著手臂擋在自己面前保護他。
一會兒是顧宴夕扯著他的袖子，問他為什么還沒有想起她。
迷迷糊糊中，有人用手掌探了探他的額頭，冰冰涼涼很是舒服。
“阿亦怎么發燒了，昨天晚上凍著了？”
耳邊傳來父母的輕語，沈書亦感覺自己像只小船，一直在海里飄蕩，浮浮沉沉。
再睜眼時，自己正躺在醫院病床，手上還吊著點滴。
旁邊陪著的人竟然是顧宴夕。
他一睜眼，顧宴夕便望了過來，眸光璀璨。
其實他一直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特別是眼角的那顆痣，仿佛在哪見過，可就是想不起。
“醫生說你是受到驚嚇，情緒波動引起的發熱。”
顧宴夕眼眸含笑，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看起來異常溫柔：“昨天被嚇到了？”
沈書亦搖搖頭，看到她這副好說話的模樣竟起了玩笑的心思：
“我昨晚做了很多夢，你在夢里一直追著我，問我想起你了沒。”
他以為顧宴夕會付之一笑，沒想到她會認真地問他：
“所以你想起我了嗎？”
看著顧宴夕眼眸中隱隱地期盼，沈書亦頓時有些難以開口。
“抱歉。”
顧宴夕低下頭，恰好這時沈父端著粥走了進來。
“阿亦醒了？早上怎么都叫不醒你，嘴里還不停地喊著小夕小夕，把我和你媽嚇壞了。”
小夕？
塵封的記憶撲面而來。
七歲時家人陪他去郊游，在路上遇到一個受傷的女孩。
他雖然看不清臉，但堅定地認為對方長得很好看，哭鬧著要撿回去當妹妹。
沈家父母開始不同意，但抵不過他的軟磨硬泡，最終還是把人暫且帶回了家。
他們問女孩的名字，卻只知道她叫小夕。
本來以為過幾天小夕家里人就會來接，誰知這一住就是半年。
直到后來某一天小夕不告而別，沈書亦在家里哭了很久吵鬧著要妹妹。
后來才慢慢地忘記了小夕的事。
“你是小夕？”
沈書亦有些驚訝，看著面前的顧宴夕記憶中那雙眸子也清晰起來。
見顧宴夕點點頭，沈父也高興起來。
“原來是小夕啊，當初你突然不見了，我和你阿姨還擔心了好久，怕你又遇到壞人。”
顧宴夕眼睛溫柔地不像話：“當初若不是你們，我可能就活不到現在。”
沈父也沒有了原先對顧宴夕的懼意，摸著她的頭說：“看到你好好的長大叔叔就放心了，今天晚上來家里吃飯，你阿姨也很想你。”
幾人寒暄，病房里充滿了重逢的喜悅。
就在這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這份溫情。
“阿亦我來看你了，你沒事吧？”
江疏菀提著果籃抱著鮮花站在門口。
幾人臉色驟變，沈父直接上手趕人：“滾出去，我們不歡迎你。”
江疏菀哀求道：“爸，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改的，你給我一次機會。”
“誰是你爸，我們家早就和你沒關系了。”
見沈父一直將她往外推，江疏菀咬牙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接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是我對不起阿姨，也對不起阿亦，你盡管打我罵我，只求你能給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