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店門,商嶼知豆大的淚水滾落,劃過受傷的臉頰,引起新一輪的刺痛。
“疼…好疼……”商嶼知哭訴著,他不懂臉上的賤字侮辱性有多強,只是單純的覺得疼,想要得到林斛的安撫。
林斛冷著臉,抿著唇,生氣了,心疼了。
盡管商嶼知的設定是反派,需要一些故事逼迫他黑化,可…站在商嶼知的角度來說,他并沒有做錯什么。
出生不是他的錯,從小到大的目標只是不斷學習,證明自己的能力,希望得到商家的認可。
在他做出不錯成績的時候,意外癡傻,一傻四年,恢復智力后一切都變了。
原先的努力付諸東流,愛的人也不愛自己,加之這些年的侮辱痛苦,讓他心靈越發扭曲,最后黑化。
盡管這樣,他也是優秀的,成功的。
因為他智力恢復后展現出的超群能力,就連商祺都不能匹敵,最后也是利用主角受用計才將他擊敗。
如果……如果他沒有黑化,如果他沒有愛上主角受,沒有受那么多苦難,一定會成為食物鏈頂端,讓人望塵莫及的存在。
林斛確實是抱著吃瓜看戲的心態嫁過來的,可是他現在才發現一開始這個想法有多幼稚可笑。
他不是原主,沒辦法按照原著設定去思考。
他會心疼這個平白被辱的傻子,也知道這傻子過得有多苦,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可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吃瓜炮灰,不該干預原著劇情發展。
所以現在的林斛陷入兩難矛盾的地步。
他見不得商嶼知被欺負,又深知這是反派黑化必經之路,盡管他的人生盡頭是失敗滅亡,林斛也不該做超出原著的事。
心里不斷這么告訴自己,關鍵時刻,林斛還是抵不過內心的善良,控制不住出手相救。
就像現在,他一氣之下禁言商陸,在聽到商嶼知說疼的時候手指偷偷傳輸靈氣,讓商嶼知傷口不那么疼。
“現在還疼嗎?”林斛抬手擦了擦商嶼知的眼淚,這大高個低頭委屈的模樣落入眼中,林斛心里更郁悶了。
似乎,好像,突然就不疼了。
商嶼知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遲鈍地反應過來后,咧嘴一笑。“不疼了,老婆好厲害。”
“我給你買了很多糖,我們回去吧。”林斛拉著商嶼知走遠,找了個藥房買口罩讓商嶼知戴著,遮住臉上的字,再打車回去。
回到家后,商嶼知捧著糖去找夏叔,像個得到最好禮物的孩子,拿著禮物炫耀。
夏叔卻只看到他臉上的字,年齡大了,心臟受不住,頓時又氣又難過,心疼的淚花在慈愛地眸子里打轉。
林斛主動坦白。“我去結賬的時候他不注意被商陸那小子劫走,等我找到他的時候已經這樣了。”
夏叔明白商嶼知的處境,就算林斛是向著他的,也護不住他。
只是,刺青這東西很難去除,就算去除臉上也會留疤,他家二少爺怎么就這么命苦,智力受損不說,還要毀容。
“夏叔,你怎么哭了?給你糖吃。”商嶼知不懂夏叔對他的忠誠和憐愛,看到夏叔這幅樣子,胸口悶悶地。
他把糖遞過去,笨拙地安慰。
他不開心的時候,林斛也是這么安慰地。
林斛看到這主仆情深的場景,不免動容。“放心,我不會讓他臉上留疤的。”說完又怕夏叔不相信,林斛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我有祖傳秘方,專治各種疤痕,半個月一定讓他臉完好如初。”
“林少爺,希望你說的是真的,二少爺他的臉就交給你了。”自從林斛在那晚的宴會上幫過商嶼知后,夏叔總覺得這孩子很靠譜。
“我先帶他去上藥。”林斛抓住商嶼知上樓,找到藥箱先消炎。
其實可以很快治療的,但是商陸那邊不好過關。
一個刺青兩三天完好如初,最好的醫生也不敢這么保證吧,林斛只好把治療時間延長到半個月。
這樣,就算商陸懷疑起來,也不會有破綻。
這邊的商陸被緊急送往醫院,商祺也從公司匆匆趕到。
“怎么回事?”商陸在里面檢查,商陸的保鏢在門外守候。
“大少爺,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少爺突然無法說話,醫生還在檢查。”保鏢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包括給商嶼知臉上刺青的事。
提到刺青,商祺一點不在乎,反而是關心三弟生病的事。
變啞的事情太過奇怪,這兩天三弟接二連三受傷,每次都很那傻子有關,雖然聽保鏢的描述是突然發生的,可商祺還是覺得其中一定有他們沒發現的問題。
這件事還沒告訴商家其他人,只有商祺和保鏢等候。
幾個小時后,終于做完全部檢查。
“賈醫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商祺第一時間詢問。
賈醫生經驗豐富,安撫道。“三少爺這是很常見的疾病。嚴重的面部神經炎導致無法正常說話,觸發疾病的原因還在進一步排查中,商大少爺不必擔心,扎幾天銀針配合藥物治療,十天左右就能恢復正常。”
“三少爺平時情緒容易激動,生活作息不規律,這些都會誘發神經炎。”醫生的診斷讓商祺打消了疑慮。
確實,這是常見的疾病,而且總是病發突然。
又和賈醫生確定了治療方案和后期的生活禁忌,商祺推開門進入了病房,商陸坐在病床上,看到大哥后像個平常的弟弟訴苦。
不過,他只能眼神訴苦。
手不能動,嘴不能說,要是腿再受傷,怕是要窩在病房很長時間。商祺嘆口氣。“這件事先不告訴父親和爺爺,你好好在這里養病,一定要聽醫生的話,別耽誤治療一輩子不能說話。”
商祺說話嚇一嚇他,商陸馬上點頭同意。
“已經在他臉上刺了一個字了?”商祺轉而詢問起商嶼知的情況,商祺點頭,抓過手機單手打字給商祺看。
[當時他并沒有奇怪的神態。]
商祺看后若有所思。“臉是門面,刺青又是一輩子的事,就算后面去除也會留疤,他難道真的不是裝傻是真傻?”
今天的這一出是兩人商量好的,就是為了試探商嶼知是否是真傻。
如果是裝的,面對刺青的時候一定會露出破綻。
可是,商陸沒有發現。
直到臉上的字完成商嶼知依舊像個無助的傻子,茫然無措的接受不能逃避的疼痛,甚至連那極具侮辱性的“字”都不知道其中的含義是什么。
不像是裝的。
“不能大意,他在商家忍辱負重這些年,城府極深,區區刺青也許并不能讓他暴露。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暫且讓他過幾天安穩日子。”商祺哪里還有林斛面前擔憂二弟的溫柔大哥模樣,他的溫柔里藏著利刃,猝不及防就能給人來一刀。
商陸點點頭。
“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晚些再來看你。”說著便起身離開,這個時候護士推著藥車來給商陸掛針。
商陸是被商家寵著長大的,出了事自然會引起一番轟動,林斛以為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找上門來討要說法,或者至少能聽到一些風吹草動。
可是,沒有。
本來還想著怎么應付,看來,不必了。
只是想想,商陸因為撒謊本應該在家閉門思過的,卻還能在外面胡作非為,什么閉門思過不過是一句話,沒有一點實際性。
反觀商嶼知,被冤枉,被羞辱,被臉上刺青商家沒有一個站出來說句話,他不信那些個長輩不知道。
擦了藥,又用法術止痛,這會子商嶼知倒是不哭不鬧,抱著一只大大的彼得兔在床尾無憂無慮的玩。
身處黑暗泥沼卻不知,該不該說這是他的幸呢?
“老婆,你不開心嗎?”商嶼知不是絕對的癡傻,只是智商如同八歲孩子,且情感思維反應遲鈍。
他還是能看出林斛的一絲絲情緒。
把彼得兔小心放在床上,活潑的爬到林斛面前,不小心一屁股坐在林斛腿上,睜著大大的鳳眸疑惑的湊近。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商嶼知的重量壓在腿上有點麻,林斛嫌棄這具柔弱的人類肉體,動了動腿。
就在這時,林斛手機響了。
是商祺發來的短信。
[小斛,睡了嗎?]
林斛微信頭像是一直二次元的Q版白狐,張開爪子奶兇奶兇地做出霸氣強勢的表情,很是可愛。
看到這個頭像的時候,商祺忍不住輕笑。
林斛心一緊,覺得商祺是來替商陸討要說法來了,猶豫著要不要回復。
怕什么?他商陸有錯在先,男主攻這么明事理又溫柔,怎么會為難我一個炮灰。
做了心理建設后,林斛打字回復。[還沒睡,大哥有什么事嗎?]
商祺:[是這樣的,三弟的事情我聽說了,對不起,是我這個做大哥的沒調解好兄弟之前的關系,我公司這邊抽不開身,拜托你照顧好二弟。]
[大哥客氣了,我現在也是商家的一份子,這是我應該做的。]林斛也學著人類的冠冕堂皇,說話滴水不漏。
[等忙完這個項目我再來看二弟,小斛,我其實很希望二弟的病能好起來,所以如果二弟有任何好轉,請你務必告訴我,可以嗎?]
林斛沉思兩秒,明白了商祺加他微信的目的。果然是個疼愛弟弟的好大哥,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樣的才算好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