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斛腦袋是清醒的,只是身體有點飄飄然,他很清楚自己被商祺扶著,其實想說自己可以走。
喝了酒的林斛眼神迷離,狐貍眼中是慵懶隨性的魅惑,來到車庫,商祺腳不小心崴了一下,直接把林斛按在車門上,身體也不受控的壓下去。
“抱歉小斛,我剛剛沒站穩。”嘴上說著抱歉,卻沒有后退半分,手臂還勾著林斛的腰,臉貼得很近。
他的鼻息間是林斛身上的味道和紅酒的醇香,好像,他也醉了。
林斛的眼睛很勾人,蒙著一層紗霧,看不真切,叫人忍不住貼近想窺探更多更深。
“大哥?”林斛眨眨眼。
“噓~小斛別說話,讓大哥好好看看你的眼睛。”商祺一根手指豎在林斛唇角,低壓的嗓音帶著無法拒絕的溫柔在林斛耳邊縈繞。
我的眼睛?
有什么好看的?
林斛疑惑,只見商祺的臉越貼越近,這樣的距離超出人類正常社交讓林斛心里很不舒服。商祺不是商嶼知,他不是傻子,明知道這樣并不禮貌還失態。
林斛歸于他喝了酒的緣故。
人類喝了酒就是容易胡言亂語。
林斛決定推開商祺,就在這時,商祺的手機響了。兩人四目相對干巴巴對視一陣,商祺最終還是后退一步,虛虛扶著林斛,接電話。
是商陸打來的。
林斛聽到了。
“大哥,我能說話了。”電話那頭的商陸很興奮,迫不及待告知好消息,商祺因為被打擾而不禁皺眉。
林斛本來只打算禁言他一周的,一周后法術失效,就算不治療也會恢復正常。
“嗯~找醫生再好好看看,別落下后遺癥。”
“大哥,都怪商嶼知,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這樣,還有那個林斛,他很詭異,大哥……”
“好了,有什么事等我來醫院再說,你好好休息,先掛了。”打斷商陸的吐槽,商嶼知看了一眼林斛,并不覺得林斛會聽到什么。
他不知道的是林斛耳朵靈敏,什么都聽到了。
“大哥有事先去忙吧,我已經酒醒得差不多了,能自己回去。”
“沒關系,我先送你回去再去醫院。”剛才的氣氛被打破,商祺也不再繼續,紳士地替林斛打開車門,把人扶上車后再跟上去,司機開車先回商家。
林斛看著窗外的路燈沉思。
剛才他聽到了商陸說他詭異,不知是不是會法術的事情被發現了。
他其實很想多聽一些,可惜商祺匆匆掛電話,沒能聽到后面的。
這件事就像一顆快速發芽的種子,迅速占據心臟,似乎要沖破身體繼續瘋長,讓他無法忽視。
車輛前行,路燈打在他肩上,明明暗暗的,猶如林斛此刻的心情。
商祺把人送到家門口才轉身離去,應該是去醫院了吧,林斛還沒推開門就聽到商嶼知的哭泣聲,瞬間醉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推門而入便看到商嶼知不吃飯,滿臉淚痕,紅著眼眶,應該哭了很久,看到林斛回來后哭得更大聲。
夏叔和朱阿姨趁機離開,把這個哄不好的孩子留給林斛。
林斛只覺得頭疼,硬著頭皮上。“怎么不好好吃飯?”
“你去哪里了?嗚嗚嗚~~為什么不帶我,你是不是也要離開我?就像舒阿姨一樣永遠不要我了?”商嶼知哭著撲上來質問,林斛矮了一截,腰被壓的后仰,后退幾步才堪堪站定。
“不是,我只是和大哥出去吃飯去了。”林斛不懂他為什么要跟傻子解釋這么多,可他就是這么做了,還輕拍著商嶼知的后背安撫。
“大哥?”商嶼知聽得懂一點,隨即又是放聲大哭。“為什么不帶我,嗚嗚嗚~~你們都要丟下我,我不想離開老婆。”
“不是故意的,下次再帶你好不好。”林斛輕聲哄著。
商嶼知就像個大型犬掛在商嶼知身上,很重很不講理。
商嶼知搖頭。“老婆總是騙我,還小氣,嗚嗚嗚~~我出來就找不到老婆,我要出門,可是夏叔不讓我出去,我好難過,嗚嗚~老婆,以后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害怕。”
商嶼知哭得幾乎要斷氣,這次的大哭不像以往那樣為了什么東西而撒潑,是真正的恐懼被丟棄,所以情緒崩潰。
林斛突然想起來。
商家,還有一個對商嶼知很好的人。
那就是他的繼母,商紀峰的妻子,舒思雯。
想到那個人,林斛更加心疼商嶼知。他強勢的把人從身下撤下來,拒絕商嶼知再撲上來。“別動,就站在那兒,先聽我說。”
商嶼知掛著眼淚,抽泣著乖乖站定,眨巴眼睛等待。
總算聽話了,林斛長舒口氣,掛上溫柔地笑,語氣放軟。“我除了和大哥去吃飯以外,還給你買禮物去了。”
“老婆騙人,根本沒有禮物。”林斛全身上下只有兩個褲兜能裝東西,而且一眼看去就能知道里面沒有東西。
商嶼知癟了癟嘴,反駁。
“沒有騙你,真的有,不信我馬上就能給你變出來。”林斛故作神秘,賣關子的伸手在商嶼知耳邊打個響指,收回手的時候手里出現一支嬌艷欲滴的鮮玫瑰。
玫瑰在商嶼知面前晃了晃,商嶼知驚喜大于難過,不可思議的拍手鼓掌。“老婆…好厲害。”
情緒很容易被轉移,商嶼知開心的要去拿玫瑰,林斛手腕一轉躲開。“別著急,我給你變個更厲害的戲法。”
“好啊好啊。”商嶼知高興的拍手,一臉期待。
林斛眉眼彎彎,勾勾唇。“看好了,可別眨眼。”
說著就在商嶼知的注視下,原地轉了一圈。剛才還只是一朵香檳玫瑰,只是轉了一圈背過身一瞬,轉回來面對商嶼知的時候懷里卻捧著一大束玫瑰花,還用漂亮的牛皮紙裝飾,上面有類似雪花一樣的裝飾點綴。
商嶼知八歲的腦袋受到前所未有的驚訝。
林斛把鮮花遞過去。“怎么樣,喜不喜歡我給你的禮物?”
商嶼知接過花束,香檳玫瑰的顏色就像夏日傍晚斜射進房間的夕陽,漂亮又溫暖,花香四溢縈繞在兩人身上。“我好喜歡,它好漂亮,比玩偶還漂亮。”
顯然這傻子不懂欣賞玫瑰,不過看到商嶼知展顏歡笑,林斛也跟著心情舒暢。
他的法術成為哄孩子的戲法,不過,看上去并沒有那么糟糕。還好商嶼知是傻子,腦袋瓜不靈光,不然林斛還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用法術。
陪著商嶼知把花插入花瓶,又哄著他吃了飯,這件事才算完。
林斛想著商陸的事情,他想去看看,為了不被商嶼知發現,把人哄睡著了才動身。
商嶼知似乎很不安,他嘴里念叨了幾遍舒阿姨。
林斛嘆口氣,循著商祺的氣味往商陸住的醫院而去。
商紀峰和舒思雯是商業聯姻,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因此商紀峰才會在外面亂搞有了商嶼知。
本來舒思雯娘家后臺挺硬的,在嫁給商紀峰后逐漸落敗,沒有后臺的她在商家更加難過。不過,她是個溫柔且強大的女人,這樣的婚姻并沒有擊垮她。
商紀峰在外面亂搞她是知道的,之所以不在意是因為她并不愛這個男人,所以當商嶼知的媽媽找上門來的時候,她并沒有難過。
所有人都以為她會容不下商嶼知,只有商嶼知知道,這個繼母對她很好,把他視如己出,盡管后來生下自己的孩子,也沒有冷落她。
只是娘家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股權被商家占據大半,在商家她并沒有什么地位,再加上商紀峰是個廢物,她也沒有能力更好的保護好商嶼知。
她教會了商嶼知很多,讓商嶼知努力學習,以后就算不靠商家也能闖出一片天地,商嶼知做到了,畢業后創立自己的公司,只是剛有起色,就出了意外,醒來后就如同癡兒。
癡傻的商嶼知并沒有看到舒思雯,他哭鬧過,大家都說他的舒阿姨不要他了,離開了。
其實這話是故意氣傻子的,就欺負他不懂。
真正的原因是舒思雯得知商嶼知癡傻后,一夜之間瘋了,被商家送進精神病院,至今已有三年。
從那以后,兩人便再沒有見過面。
舒思雯還有一個女兒,小商嶼知幾歲,在國外上學,好幾年沒回國了。
商嶼知的黑化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件事導致的,是鋪天蓋地的不幸和不公,舒思雯就是其中一環。原著里,商嶼知恢復智力后去精神病院找過,只看到一個如同木偶沒有靈魂的女人。
那個真心待他溫柔漂亮的阿姨沒了。
在見到商嶼知后沒幾天,舒思雯好像是某個執念達成,坐在公園長椅上,如同往常一樣呆坐幾個小時,該吃藥的時候護士去查看,才發現人已經沒了氣息。
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把一切都怪在商嶼知身上,與之決裂。
距離商嶼知恢復智力還有一年,原著里那些悲劇會在林斛面前逐一上演,想到這兒林斛心一陣鈍痛。
他已經來到醫院,商祺和商陸談完話從醫院出來,他們談了什么林斛不得而知,他在外面逛了一圈又回去。
上床的動靜不大,卻吵醒了商嶼知。
商嶼知撐起腦袋,揉揉睡眼蒙眬的眼睛。“老婆,你去哪里了?”
“我下樓找點吃的,快睡吧。”
“好~”商嶼知迷迷糊糊點點頭,大手把商嶼知勾入懷中,一秒入睡。
林斛嘆口氣,關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