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汽車在鄉村公路上疾馳,車輪揚起的塵土在車尾形成一條長長的尾巴,仿佛是一條蜿蜒的巨龍,一路追逐著汽車。
余則成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手緊緊地搭在手提包上,那里面裝著的不僅僅是一把手槍,更是他對未知命運的警惕與防備。
他的眼神透過車窗,望向遠方,看似在欣賞沿途的風景,實則在心里反復推演著即將到來的會面,每一個細節都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放大、清晰,仿佛是一場即將拉開帷幕的驚險戲劇,而他就是那個在舞臺上小心翼翼行走的主角。
馬奎一邊開著車,一邊嘻嘻哈哈地說著話:“余老弟你別多想,我就是喜歡開車,開車就像掌控一個女人,往左往右,往前往后,你不覺得嗎?”
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得意的神情,仿佛在炫耀著自己獨特的“駕駛哲學”。
“女人,有這么好掌控嗎?”余則成心不在焉地回應著,思緒卻早已飄遠,他在想著那個即將見面的“妻子”,不知道她是否已經做好了準備,能否順利地配合自己完成這次艱巨的任務。
“老弟對女人很懂呀。”馬奎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停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轉移話題道:“還有,我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跟老弟你談件老掉牙的事。”
余則成聞言,心中一緊,警覺地問道:“什么事?”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緊緊地盯著馬奎,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判斷他此番詢問的真正意圖。
“我聽說呂宗方當年被日偽特務擊斃時,是在一家澡堂子里,他當時好像在等一個接頭的人,你知道嗎?”
馬奎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探究與懷疑,聲音也變得低沉而嚴肅,仿佛在揭開一個被歲月塵封的秘密。
“當然知道,他是在等我。”余則成毫不退縮地迎上馬奎的目光,語氣堅定而沉穩,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與破綻。
“是嗎?我怎么聽說是等一個共黨分子呢?”馬奎步步緊逼,眼神中閃爍著一絲興奮與貪婪,似乎已經嗅到了一絲獵物的氣息。
“那天我們要最后確定刺殺李海豐的行動計劃。”余則成冷靜地解釋道,眼神中透著一絲無奈與疲憊,仿佛對這些無端的猜測已經感到厭煩。
“是嗎,真是謠言漫天飛,哎,你跟姓呂的那么長時間,你就沒察覺他通共?”
馬奎不依不饒,繼續追問著,眼神緊緊地鎖住余則成,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馬隊長什么意思,察覺出來了我還能有今天?”余則成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怒與不滿,他的雙手在暗地里緊緊握拳,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馬奎看出自己的破綻。
“哈哈,那姓呂的死的時候你也在場了?”馬奎繼續試探著,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扭曲,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在,不過很遠,但我看見了那個朝呂宗方開槍的人。”
余則成淡淡地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與憤怒,那是對戰友犧牲的痛心疾首,也是對敵人的切齒痛恨。
“還能記得他的樣子嗎?”馬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與緊張。
“不記得了。你知道嗎,刺殺呂宗方的人不是日偽特務,而是軍統的人。”余則成突然拋出一個重磅炸彈,眼神緊緊地盯著馬奎,觀察著他的反應。
“你確定?”馬奎像是被一道閃電擊中,身體猛地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恐與不安。
“確定,而且那里面有人后來落到了日偽的手里。”余則成繼續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與不屑,他的眼神如同兩把利劍,直直地刺向馬奎,仿佛要將他的內心看穿。
馬奎不自覺地撫摸了一下左肩,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與心虛,他試圖掩飾自己的緊張情緒,但那微微顫抖的手指卻出賣了他。
“馬隊長要是很感興趣,我可以幫你找到當時的審訊記錄,南京政保總署的文件好像封在老國防部的倉庫里。”余則成步步緊逼,不給馬奎喘息的機會,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自信,仿佛已經掌握了馬奎的把柄。
“不用找,這些破事有什么興趣。”
馬奎連忙擺手,臉上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眼神中卻透著一絲恐懼與無奈。他知道,如果余則成真的找到了那些審訊記錄,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些傳聞也不能信,說不定人家已經為國捐軀了。”余則成見好就收,語氣變得緩和了一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惋惜與感慨,仿佛在為那些在戰爭中犧牲的無名英雄默哀。
“對,肯定早死了,活不到今天。”馬奎連忙附和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慶幸與解脫,他希望這場危險的談話能夠就此結束,不要再繼續深挖下去了。
“除非他變節投敵了。”余則成冷冷地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厭惡與鄙視,他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再次刺痛了馬奎的內心。
馬奎沒說什么,眼睛直轉,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應對余則成的這番話,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危險的境地,必須想辦法擺脫困境。
余則成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勝利的喜悅與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地打亂了馬奎的陣腳,讓他不敢再繼續追問下去。
鄉村公路的路口,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路邊,宛如一幅古老的畫卷,定格在時光的長河中。翠萍躺在車上,她的雙眼微微閉著,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沉思,對即將到來的命運轉折渾然不覺。
趕車人在一旁默默地喂著馬,手中的草料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古老而又神秘的故事。
余則成的車從遠處緩緩駛來,車輪在地面上滾動,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命運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余則成坐在車上,眼神緊張地觀察著前方的情況,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著,仿佛要沖破胸膛。他的雙手緊緊地握住座椅的扶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汗水在他的掌心悄然滲出,弄濕了那原本干燥的扶手。
馬奎開著車,嘴里還在不停地瞎聊著:“老弟在重慶玩過不少女人吧。”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曖昧的笑容,似乎對這種話題充滿了興趣。
余則成沒有理會他,眼神緊緊地盯著前方,突然,他大聲喊道:“停!”那聲音如同一聲驚雷,打破了車內的平靜。
馬奎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急忙剎車,車子在路邊猛地停了下來,揚起一片塵土。
“怎么了?”馬奎疑惑地問道,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滿與驚訝。
“是他們,怎么在這。”余則成激動地說道,聲音微微顫抖。他快速地打開車門,沖下車,朝著馬車的方向跑去,那急切的步伐仿佛是在奔赴一場生死之約。
馬奎也急忙跟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警惕,他四處張望著,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余則成快速走到馬車邊,看著打盹的翠萍,輕聲喊道:“翠萍。”那聲音溫柔而又帶著一絲焦急,仿佛是在呼喚著一個沉睡已久的愛人。
翠萍被這聲音喚醒,緩緩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了馬奎,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警惕,然后又看到了余則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馬奎在一旁仔細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和動作,眼神中透著一絲審視與懷疑,他似乎想要從這看似平常的相遇中發現一些不尋常的蛛絲馬跡。
翠萍一時不知道誰是她的男人,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臉上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助。
余則成見狀,急忙說道:“你怎么在這等呢,下來吧。”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與關切,眼神中充滿了溫柔與期待。
翠萍確認了余則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慢悠悠地纏著煙袋荷包,嘴里嘟囔著:“小五子說的那個地方沒有了,不知道怎么等你。”
馬奎上前熱情地說道:“還好,這還遇上了。”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試圖緩解這有些尷尬的氣氛。
“你說什么地方沒有了?”余則成問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與擔憂。
翠萍攬著個包袱下車,嘴里抱怨道:“我哪懂?”
余則成連忙上前扶著翠萍下車,翠萍卻甩開他的手,說道:“不用,信上說的那個地方沒有了。”
趕車人在一旁解釋道:“九十四軍那個接待處沒有了,我們沒地方等你。”
翠萍不高興地指著趕車人:“讓他趕車到天津,他就是不去。”
趕車人不敢大聲,小聲說道:“草不夠,太遠了。”
余則成高興地要接翠萍的包袱:“幸虧我眼尖看見你們了,走,上車。”
翠萍倒了把手,余則成沒接到,翠萍回頭對車夫說道:“你回去吧,別忘了幫我媽圈羊。”
余則成看到趕車的人在彎腰時,衣角處露出匣槍的槍把,他心中一驚,立即拽著他的衣服,低聲說道:“小老弟,路上注意點。”
趕車人快速轉身,隨即明白了余則成的意思,拽了拽衣角,哼了一聲,拉馬掉頭,駕車離去。
余則成拉起翠平的手,翠平有些慌亂,但還是順從了。那雙手溫暖而又有力,仿佛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馬奎在一旁看著,笑著說道:“弟妹,第一次出遠門吧。”
翠萍“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