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婉兒懇切地說道:“王警官,能幫我查查嗎?大概 20 年前,有個叫張中平的男性曾在那片小區居住過,我需要他的詳細資料。”
王警官整了整警帽,神色堅定,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可以。那我先回局里了。你們兩個是和我一起去局里,還是在這里走一走?”
官婉兒微微仰頭,環顧四周,青山連綿起伏,綠水潺潺流淌,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她轉頭看向時清暖,眼神詢問,輕聲說道:“我和時法醫還想在這里看一看,這風景很美。”
“好,我先走了。”王警官揮揮手,轉身大步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
等王警官走后,官婉兒輕輕拍了拍時清暖的肩膀,歪著頭,好奇地問:“時法醫,你還有什么事嗎?”
時清暖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中透著專業與執著。
她不緊不慢地將手伸進背包,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小巧精致的透明玻璃瓶,瓶身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
緊接著,她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輕輕撥開地面上的雜草,用一把特制的小鏟子,緩緩插入泥土之中。
動作輕柔而又精準,一點點地挖取著五色土,待挖到適量后,她將土輕輕倒入瓶中,每一個動作都嚴謹細致。
官婉兒目不轉睛地看著時清暖的一舉一動,晨曦灑在那色澤斑斕的五色土上,折射出迷人的光芒,眼前的畫面美得如同精心勾勒的油畫一般,讓她不禁有些出神。
這時,時清暖清冷且富有條理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傳入官婉兒耳中:“那只狗身上攜帶的五色土和這里的是不是同一類,還要拿回局里分析。”
官婉兒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目光中透著幾分堅定與期待,提議道:“那我們去那個小區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一些老人還記得張中平。”
說罷,她便率先抬步,朝著小區的方向走去,時清暖則將裝著五色土的瓶子小心包好,緊跟其后。
她們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漸漸走入小區,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斑駁的圍墻猶如風燭殘年的老人,墻皮大片大片地剝落,裸露出里面灰暗的磚石,歲月鐫刻的裂縫肆意蔓延,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滄桑。
腳下的水泥路坑洼不平,積著一汪汪污水,散發出刺鼻的異味,每走一步,都能濺起渾濁的水花。
路邊的路燈歪歪斜斜,燈罩破碎不堪,有的燈泡早已不翼而飛,只剩銹跡斑斑的燈桿在風中搖搖欲墜。
放眼望去,小區里鮮少見著年輕人的身影,僅有零星幾個小孩在空曠處打鬧追逐,他們的歡笑聲在寂靜的小區里顯得格外突兀。
絕大多數是些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人,或坐在門口曬太陽,或緩慢踱步。
官婉兒的目光急切地在四周搜尋著,忽然眼前一亮,發現了一間由一位老人經營的小店鋪。
店鋪門面狹小局促,招牌上的字跡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
卷簾門半掩著,上頭銹跡斑斑,還耷拉著幾節鏈條。
店里的貨架是幾塊破舊的木板拼湊而成,擺滿了各類廉價的生活用品,落滿灰塵。
官婉兒靈機一動,信步走進店里,佯裝挑選商品,拿起一包紙巾,笑著對老人說:“大爺,這紙巾咋賣呀?”
老人顫顫巍巍地起身,慢悠悠地走過來,報了價格。
官婉兒一邊掏錢,一邊看似隨意地搭話:“大爺,您在這兒住挺長時間了吧?我跟您打聽個人,叫張中平,您有印象不?”
大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敲打著太陽穴,渾濁的雙眼努力聚焦,像是在歲月的迷霧中摸索。
片刻后,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又帶著幾分歉意:“姑娘,這名字吧,好像有點印象,可你冷不丁這么一問,我這腦子又像糊了漿糊,咋都想不起來咯。”
官婉兒心急如焚,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僅有的那點關于張中平的資料,思索片刻后,她眼睛一亮,急切說道:
“大爺,那我再跟您透點兒信兒。張中平的妻子是在咱這片兒去世的,打那以后,他心灰意冷,妻子走沒多久,他就離開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年紀大概 30 多歲,您再好好想想,有沒有這么個人?”
說罷,官婉兒滿懷期待地盯著大爺,盼著能從他嘴里撬出點有用的線索。
大爺微微仰起頭,眼睛盯著店鋪那滿是污漬的天花板,嘴唇不停開合,念念有詞。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有道光穿透了記憶的混沌,激動地說道:“哦,是小張啊!”
話語間帶著濃重的 f 市口音,字音在舌尖上打著卷兒,“r”“l”不分,“zh”“z”混淆,聽起來有些含糊。
但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交流障礙,努力調整著口腔肌肉,盡量把字音往普通話上靠,一字一頓地說著:“我記得,這小伙兒可疼老婆咧,以前天天陪著老婆散步,在小區里那可是出了名的。”
官婉兒和時清暖對視一眼,忙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大爺的每一個字,從那些帶著鄉音、不太標準的普通話里,努力捕捉關鍵信息,心中暗喜,總算是有點突破了。
大爺布滿青筋的手緩緩摩挲著下巴,陷入回憶,操著那口濃重的 f 市口音,努力用普通話說道:
“小張啊,他媳婦心臟一直不好,老遭罪了。有一回,他滿臉喜氣地跑來找我,那高興勁兒我到現在還記得,跟我說在醫院總算等到心臟源了,過不了幾天,他媳婦就能換上,往后能好好活著。唉,可誰能想到,沒幾天人就沒了。”
大爺重重地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惋惜,“那陣子,小張整個人像丟了魂兒一樣,在小區里晃悠,眼神空洞洞的,看著就讓人心酸。再后來,他就悄沒聲地搬離了小區,這么多年過去,也不知道他過得咋樣咯。”
官婉兒聽得揪心,和時清暖迅速交換了個眼神,心里清楚這背后怕是藏著不少隱情,剛想再問,大爺又自顧自地開了口。
大爺微微皺眉,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聲音也低沉下來:“那會兒,小區里有幾個在醫院上班的人,私底下都在傳呢。說是本來都安排妥當,就等著給小張媳婦換心臟了,可臨到頭,心臟卻給了別人。他媳婦知道這消息后,一口氣沒喘上來,就這么被氣死了。小張那孩子,得多憋屈、多痛心啊!好好的盼頭沒了,家也散了。打那以后,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失魂落魄的。”
官婉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與時清暖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與疑惑。
這事兒透著蹊蹺,若是真的,背后定有隱情。
官婉兒忙追問道:“大爺,那您知道是哪家醫院,還有那些傳言里涉及的人都有誰嗎?”
大爺抬起顫巍巍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無奈地嘆口氣:“姑娘啊,這醫院,不就是咱們 f 市最好的那醫院嘛。小張為了給他媳婦看病,家底都快掏光了,掙的每一分錢都砸在治病上,沒辦法才租到咱們這破舊小區。當初那些傳言,我也就是聽個大概,具體傳謠言的人,我這腦子實在記不得了。
咱小區以前還行的時候,確實有幾個醫生、護士住這兒,可這么多年過去,房子破成這樣,他們早都搬走咯,人來人往的,誰還能分清誰是誰啊。”
官婉兒緊蹙眉頭,心里滿是疑慮,看來要想深挖當年的真相,得往那所醫院跑一趟了。
她謝過大爺,拉著時清暖走出小店,低聲商議:“看來醫院是關鍵,咱們得去那兒探探。”
時清暖點頭表示贊同,二人加快腳步,向著小區外走去。
官婉兒站在小區的樹蔭下,眉頭緊鎖,手中緊握著手機,心里暗自思忖:這醫院可不是隨便能查的地方,貿然前往,大概率會吃閉門羹。思索再三,她還是撥通了 F 市公安局局長的電話。
電話接通,官婉兒立刻說道:“局長,我們現在手頭有些線索指向了 F 市最好的那家醫院,急需去調查核實,可又怕醫院方面不配合,您看能不能幫個忙聯系一下?”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與期待。
電話那頭,局長爽朗的笑聲傳來:“當然可以啦,小官你放心去吧,我這就給院長打電話溝通。你有什么要問的、要查的,抓緊時間,盡管去問,一定要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聽到局長這番支持的話,官婉兒如釋重負,臉上浮現出一抹堅定的神色,向一旁的時清暖微微點頭示意。
官婉兒站在路邊,不時踮起腳尖張望著,盼著能有出租車出現,可等了好一會兒,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里,卻愣是不見一輛出租車的影子。
她有些無奈,已經伸手從兜里掏出手機,準備打開叫車軟件在網上叫車了。
就在這時,時清暖輕輕的說道:“別叫了,我已經叫人來接我們了。”
官婉兒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禁啞然失笑,這才想起時清暖那富婆的人設呀。
她暗自琢磨著,看來以后只要跟著女主一起干活,衣食住行這些方面可就完全不用愁了,還真是挺省心的呢。
想著想著,她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心情也變得輕松了不少,便安心站在原地,和時清暖一起等待來接她們的車。
兩人剛踏入醫院大門,一位身著白大褂、神情干練的男士便迎了上來,微微欠身:“院長已等候多時,請隨我來。”言罷,在前引路,將她們徑直帶至院長辦公室。
官婉兒環顧四周,見院長正坐在辦公桌后,便開門見山,目光直視對方:“院長,此次前來,是想了解一位叫李慧然病人情況,20 多年前,她在貴院等待心臟移植,卻出了意外離世。”
院長面露難色,雙手交疊,輕輕搓動著手指,推脫道:“官警官,您也知道,這關乎病人隱私,醫院有嚴格規定。況且都過去 20 多年了,資料幾經更迭,說不定早已不在,實在愛莫能助啊。”
官婉兒心里透亮,一眼就看穿了這院長是在故意跟她扯皮呢,不想配合調查。她無奈之下,只好婉轉地提了一嘴:“院長,其實這次我們過來,是咱們F市公安局的局長安排的,讓我們來向您了解些情況呢。”
哪知道這院長壓根兒就不把這話當回事兒,不僅沒改變態度,反而嘴角一扯,冷笑了一聲,語氣里滿是不屑:“哼,那你就讓那局長親自來問我話吧。”
說著,只見他身體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后背向后仰著,那副神情和姿態,明晃晃地做出了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把官婉兒她們放在眼里,也沒把局長的安排當回事兒似的。
官婉兒見狀,眉頭微微皺起,心里又氣又無奈,知道今天這事兒怕是沒那么容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