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大姐從小跟在我們身邊,沒有吃過苦,你就心疼心疼她,替她去下鄉好嗎?”
江沉月剛恢復意識,就聽到這離譜的發言。
她睜開眼睛,想要看看說出這么不要臉話的人長什么樣子。
突然腦海傳來一陣刺痛,原身十九年的記憶一下涌入,差點沒有把她的腦袋給擠爆。
消化完腦中的記憶,江沉月一時陷入了沉默。
不要臉的人,正是她這副身體的親娘,而下鄉比他們楚國貴女犯錯送到莊子上還要嚴重。
被送到莊子上的貴女好歹有下人侍候,有充足的食物跟衣物,只不過是沒有自由。
但是這里下鄉的知青,不但沒有下人侍候,還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土地上掙吃的。
江沉月淡漠的視線落在哭哭啼啼的江母身上:“既然你那么心疼大女兒,怎么不自己替她去下鄉?”
江母哭泣的動作一僵,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地上躺著的二女兒。
“小月,你說什么?你剛剛是說讓我去下鄉?”
江母難受的指著自己鼻子,她不敢相信這是從自己乖巧的二女兒口中說出來的話。
江沉月眼底飛快閃過一絲嘲諷,這就受不了了?
原身聽過的話,可比這難聽傷人。
眼瞎的女人,放著乖巧孝順的二女兒不疼愛,去寵愛白眼狼兒子和惺惺作態大女兒,也不怕將來遭報應。
江母彎下腰推了推江沉月的身子:“小月,你剛剛是在說氣話,對吧?娘知道,你一定不會這樣對娘的。”
江沉月冷著臉一把揮開江母的手:“誰跟你說氣話?我說了,你要是心疼大女兒就自己去替她下鄉,別讓我來心疼,我對她可沒有心。”
江沉月毫不留情的話,讓江母臉色氣得漲紅,心底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她好像在漸漸失去對二女兒的掌控權。
這怎么行?要是二女兒不乖乖聽話替大女兒去下鄉,他們一家人就無法齊齊整整的住在城里面享福。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辛辛苦苦養了二十一年,她怎么舍得放去鄉下受苦?
江母假惺惺的用衣服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
“小月,你這樣也太傷娘的心了。哪里會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父母,只是娘也沒有辦法。要是可以的話,娘肯定替你大姐去下鄉,這不是娘不符合條件嗎?”
說完還悄咪咪的用眼角余光觀察江沉月,想要得到江沉月的心軟妥協。
江沉月不吃她這一套,靠坐在墻邊恢復體力,好心給她出了一個主意。
“你又不只我一個孩子,實在舍不得江沉微,不是還有江沉景跟江沉雅嗎?讓他們替江沉微去下鄉不就得了?”
“不行!”
聽到讓江沉景和江沉雅去下鄉,江母著急的大聲反對。
見江沉月淡淡的看著自己,她才覺得自己情緒過于激動了些,匆忙找補。
“我是說小景才十七歲,小雅也才十三歲,他們兩個去不合適。”
江沉月懶得跟這個心偏到胳肢窩的娘多說,其他人小,原身不也才十九歲嗎?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面的血液已經跟草木灰凝固在一起。
可見原身死去的時間有多長,這么長一段時間,江家居然沒有一個人把原身送去衛生所,就任由原身躺在地上慢慢冷卻。
見江沉月摸額頭的傷口,江母臉上閃過一抹心虛。
“小月,你也別怪你大姐,她不是故意把你推倒的。她也不知道你會撞到桌角。誰讓你要跟她吵架的?你要是不跟她吵架,她也不會動手。”
說到后面,江母的腰板漸漸挺直了起來。
心口疼得窒息,江沉月伸手輕輕捂住。
過了一會兒,感受到身體一松,她知道這是原身的意識徹底消散了。
從此以后她就是這個世界的江沉月,可以完全掌控這副身體。
她會利用這副身體好好的生活,讓所有人知道鄉下長大的江沉月,從來不比江家的其他人差。
江沉月久久不說話,江母的臉色變臭,語氣也不耐煩起來。
“你大姐都害怕的躲出去了,你還要怎么樣?”
江沉月沒有說話,起身按照記憶來到江沉微的房間里,從衣柜里面找出一塊藍色的棉布。
一看江沉月拿江沉微的東西,江母著急的一把搶了過去。
“你這個沒良心的,拿你大姐的東西干什么?不知道這是你大姐存了很久,要做裙子的嗎?”
江沉月靜靜的看著江母愛惜的摸著棉布,她當然知道這塊棉布是江沉微存了許久,舍不得用的。
江沉微拿著這塊棉布在原身面前炫耀了很久,要不然她也不能準確的找到。
等江母把棉布給折疊好,要放回去時,江沉月才緩緩開口。
“娘,你說要是讓外人知道大姐為了讓我替她下鄉,把我給推了撞到桌角上會怎么樣?”
江沉月輕輕摸著自己額頭上的傷口,語氣暗含威脅。
這個時代比起她前世來有所不同,但是掌握了原身記憶的她,根本就不在怕的。
她能在男人為天的楚國,以女子之身進入太醫院,成為后宮妃子的專用御醫,又豈會是軟柿子?
比起前世暗藏殺機的后宮,這個時代簡直是小意思。
江母看著性情大變的二女兒,一時拿不定主意,可憐兮兮的望著江沉月,希望江沉月能夠像以往一樣心軟。
江沉月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就這樣看著江母
跟她比耐心?恰好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剛才進房間的時候,她已經背著江母吃過藥丸,額頭上的傷口只是看著嚇人,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問題了。
江母沒有在江沉月的眼中,找到以往對自己的孺慕和心軟,后悔彌漫上她的心頭。
她想自己是不是對二女兒太嚴格了?
二女兒剛醒過來,她應該先關心關心二女兒的,要不然二女兒不愿意替大女兒下鄉怎么辦?
江母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要是江沉月繼續軟下去,她還能囂張的咒罵江沉月,怪江沉月不老實聽話替江沉微去下鄉。
現在江沉月一硬起來,她立馬就軟了,捏了捏手中的棉布,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