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的馬蹄聲在咸陽的街道上響起。
早上的暴雨,將咸陽的街道洗刷的格外干凈,街道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李乾坐在馬車內(nèi),心中頗為郁悶。
沒想到,到了這最后,始皇竟然給自己封了個郎官。
所謂郎官,便是維護始皇宮內(nèi)的治安,簡而言之,便是這個時代的保安。
只是保衛(wèi)的對象,是秦始皇。
都說當個保安少走三十年彎路,李乾戲言獻祭三十年壽數(shù),沒想到換回了這個職位。
好在,就算沒有入了廟堂,每日在始皇跟前,也有獻計立功的機會。
他可不認為,靠著自己一手卜算,便能忽悠住這始皇帝,輕易獲得權(quán)柄。
眼下,這萬里長征開了個頭,要走的路還很長,想要改變歷史,還需繼續(xù)努力。
“先生,你是有大才之人。陛下讓你從郎官做起,也是有自己考量,一般人可當不了郎官?!?/p>
馬車前方,一個皮膚黝黑的衛(wèi)士開口道。
他就是黑夫,得了蒙毅的命令,來幫李乾回去拿自己的東西,進駐章臺宮。
“黑夫兄,這還多虧了你,若不是你,也沒有今日始皇的召見?!崩钋瑢诜蝾H為感激。
后世不少人猜測,黑夫和驚都死在了秦楚之戰(zhàn)上,可誰知道,黑夫不但沒死,反倒是成了始皇身邊的衛(wèi)士。
估計后世的木瀆,乃是黑夫大哥死后,落葉歸根才回葬在了云夢澤。
起碼,現(xiàn)在的衷,帶著自己的妻兒和老娘,在咸陽討生活。
“先生不必客氣,家母和家兄這幾年也沒少受先生恩惠?!焙诜蛞娎钋袂槁淠惆参康溃骸捌胀ㄈ丝僧敳涣死晒?,一般只有宗室士族才能當選,陛下讓先生從郎官做起,顯然有考驗之意。”
黑夫是見過那封書簡的,說實話,對于李乾的本事,他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按照李乾的能力,當個博士綽綽有余,封李乾當個郎官,除了考驗他之外,黑夫?qū)嵲谙氩怀龅诙€答案。
李乾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多說。
馬車晃晃悠悠,入了小巷。
聽到馬蹄聲,不少人都好奇地出門看看。
看到黑夫和李乾回來了,周圍鄰居都圍了過來。
今日一早,宮內(nèi)便派了侍衛(wèi)把李乾給接走了,這些街坊領(lǐng)里便就知道他要發(fā)達了。
李乾除了給人寫信和狀紙之外,還幫他們改了不少家用的工具,他們用起來得心應手。
最重要的,便是這位衛(wèi)士黑夫,對李乾也格外的尊敬。
“哎呀,先生此去可是要做官了?”
“廢話,當然是要做官了,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
李乾只是笑笑,對著眾人拱手行禮之后,便入了自己屋內(nèi),黑夫在門外解釋了一番,引得一陣驚呼。
李乾的租房間不大,只有兩個房間,其實他也沒什么特別的要帶的東西,倒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書簡,得帶到宮內(nèi)去。
其中不乏《孔子》《孟子》這些儒家經(jīng)典,連墨家的《墨經(jīng)》,道家的《道德經(jīng)》,陰陽家的《鄒子》,甚至法家的《商君書》都有。
黑夫是第一次進入李乾的屋子,看到這些書簡,忍不住贊嘆道:“先生飽讀詩書,真乃大才也?!?/p>
“黑夫兄莫要取笑,這些書簡還請黑夫兄幫我一起拿到馬車上?!?/p>
黑夫點了點頭,便小心翼翼,幫著李乾收拾東西。
東西不少,一共收拾了兩大箱子,其中一些泛黃的東西,引起了黑夫的注意。
“先生,這些是什么東西?”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看起來像帛書,可摸起來卻有些粗糙,上面還寫著不少字。
李乾望了一眼,便回道:“哦,一些小玩意?!?/p>
平日里,李乾除了擺攤外,也喜歡在自己的房內(nèi),搗鼓一些小玩意。
黑夫看到的,便是李乾自己試驗出來的紙張,搗鼓了兩年多,才有這么一點兒成品。
技術(shù)雖然粗糙,但是夠用,這造紙術(shù),便是李乾往上爬的關(guān)鍵,只是眼下還沒到時候。
聽到是小玩意,黑夫也沒有多問,便和李乾一人抱起一個箱子往外走。
鄰居們還站在門外,見李乾出來,又是上前一頓寒暄。
一一回禮之后,兩人這才上了馬車,朝著章臺宮趕去。
……
章臺宮。
書房內(nèi)。
“……父皇,此等大才之人,封個郎官太過屈才,兒臣懇請父皇加封李乾!”扶蘇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懇求。
望著眼前的兒子,嬴政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反問道:“那你想給他封什么官?”
“此等大才,當入九卿!”
嬴政雙目微瞇,直入主題:“這是淳于越、唐秉、崔廣、吳實,還是周術(shù)的想法?”
這幾人,便是當今大秦的幾位儒學博士。
大秦的博士一共有七十余位,大多是閑職,能參政議事的,并沒有幾人,嬴政說的五人,便在其中。
扶蘇一愣,錯愕道:“父皇為何如此發(fā)問?此等事,和幾位博士有何干系?”
“有何干系?朕問你,‘亡秦者胡’是不是你告訴李乾的?”嬴政敲了敲桌案,已是有了些不滿,“你那泛黃的書簡,是不是偽造的?”
嬴政本不想這般直白,可自己的兒子扶蘇,竟然追到了書房,再次諫言要給李乾封官。
封為郎官,嬴政本就是想再觀察觀察,此人的性子和能力到底能不能當作扶蘇的心腹。
畢竟,現(xiàn)在大秦的文臣武將,都是跟著自己出來的,扶蘇總有一日要掌控這個帝國,他需要自己的心腹。
被始皇這般一問,扶蘇愣在了原地,半晌后,他直接跪下,鄭重回道:“父皇,兒臣今日是第一次見到李乾,‘亡秦者胡’并不是兒臣告訴他的,而那封書簡……真的是兩年前所得?。 ?/p>
“真是兩年前所得?”嬴政一臉狐疑,又問了一遍。
扶蘇抬起頭,不住地點頭:“真的是兩年前所得,兒臣怎么可能會誆騙父皇?。?!”
疑惑、震驚、駭然、驚恐,這些情緒交織在嬴政的心頭,他嘴中喃喃道:“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這位李乾真的有經(jīng)天緯地之能,再說,那徐福東渡之事……兒臣也不知道啊?!狈鎏K言辭懇切,“請父皇重用此人,好解我大秦天命啊!”
‘亡秦者胡’,‘大秦國祚自始皇登基時,只有十四年又三月’,若是李乾能力為真,豈不是兩則預言即將發(fā)生?
此刻,嬴政才清楚這件事有多嚴重。
可片刻后,他便收回了心神搖頭道:“君無戲言,既然封了郎官,就先委屈他一陣吧?!?/p>
“那父皇可否收回成命,先攻匈奴,再收百越!”扶蘇一臉的期盼。
既然敵人是胡人,先滅掉匈奴,大秦便可破了這天命。
“不,先打百越!”嬴政目光如炬,“草原荒蕪,無法耕種,就算拿下,也不能增我大秦國力。而百越富饒,且勢力繁雜,若是拿下,便可富我大秦!”
“可父皇,這預言……”
“天命就一定準嗎?徐福無法東渡,這天命不過就是一則笑話。”嬴政冷哼一聲,“相比于天命,朕更信手中的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