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心中清楚，若是讓徐福東渡，那李乾所預測的三件事，便全部應驗。
就如王賁的諫言，想要改了這天命也容易，只要讓他去打百越，讓李信去打匈奴，天命可改。
但，對于出征人選，嬴政早就選好，斷然不可能更改！
那是身關數十萬將士們的生死，唯獨這東渡尋仙，對他而言，并不重要。
起碼，在現在，沒那么重要。
眼下最為重要的，便是解開這血泉昭示的天象，得給民間百姓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能卜算天命之人，不光是盧生和徐福，還有外面的李乾。
片刻后，李乾頂著個無盡的困意，入了軍帳。
禮畢之后，嬴政直接問道：“李乾，你說你窺得天機，可曾算到今日驪山皇陵地涌血泉之事？”
頓時，數道期盼的目光，落在了李乾身上。
對于他的能力，扶蘇和趙高堅信不疑，這等大事，想必這位奇才，肯定早有預知。
可李乾直接搖頭，回道：“陛下，臣，不知曉。”
他沒有說謊，歷史上上壓根就沒有這一茬，他哪里能猜到？
“那你給朕算一算，這血泉之事到底為何？”
一旁扶蘇有些擔心，畢竟李乾說過，窺得天機，那是要折壽的。
李乾昨日早朝會上，已經折壽三十載，再加上他之前測算的未來，算下來，至少也折壽四十年。
而大秦現在的人均壽命，還不到三十歲，可李乾已經快要二十歲了。
也就是說，李乾實際上，并沒有多少壽數。
李乾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陛下，有吃的嗎？”
他實在是太餓了，就算讓人干活也得吃飽飯吧。
眾人一聽，皆是一愣，一旁的盧生頓時恍然，湊近低聲道：“陛下，有的人卜算用錢幣，有的人卜算用龜殼，這李乾卜算估計是要用食物來卜算。”
“他不是會屈指一算嗎？”嬴政疑惑道。
“此等高深卜算之法，窺伺天道，若是再用豈不是壽數皆無？”盧生哪里懂這些，臨時編了個靠譜的理由。
聽了盧生的解釋，嬴政這才恍然，招了招手，讓趙高立刻去準備。
片刻后，三盤肉食就這么端到了李乾的身旁，他二話不說，抓起其中一塊便塞進了嘴里。
鮮美的肉汁灌進嘴里，李乾困頓的表情，頓時表現換成了享受。
見李乾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吃了起來，盧生一臉的尷尬。
“他的卜算之法，應該是靠食物獲取靈感，此等法子，臣還是第一次見。”身旁的徐福給出了解釋。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
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面對始皇的提問，會有人因為饑餓現場填起了肚子。
半晌后，三盤肉食，全部下肚，李乾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他望向趙高，不好意思地說道：“再來三份！”
趙高也不廢話，便立刻出去準備。
李乾揉了揉肚子，這才起身，對著始皇拱手道：“陛下，血泉可有樣本？”
眾人以為李乾卜算結束，沒想到吃完后，竟然來了這么一句。
一旁的王賁，還是把那個陶碗遞了過來。
李乾伸手接過，湊近細瞧了片刻，又用鼻子聞了聞。
“別聞，有毒！”王賁提醒了一句。
“無妨！”李乾擺了擺手，望向工匠問道：“請問二位，這地底的血泉流速如何，是在地宮的什么方位，一炷香內涌現的水量如何？”
“這……”兩位工匠互望了一眼，便各自搖頭，“抱歉，是我等疏忽，若是需要，現在可派人去查驗。”
“好，那便請二位帶路。”
“慢著！”李乾剛說完，徐福便出聲打斷：“這位先生，你剛才不是在卜算？”
“不是啊，我就是餓了，吃飽飯才能干活吧。”
“你，你……”徐福漲紅了臉，自己剛才還幫著李乾說話，沒想到打臉來的這么快，“你不卜算去地宮干什么？皇陵重地，豈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李乾攤開雙手，不客氣回道：“徐福，我不去現場，如何能探知真相？”
“乾坤八卦，窺伺天機，此乃方士所長。我今日本想看一看，《易經》中最高深的屈指卜算法，沒想到竟然遇到了個騙子！”
“李乾，陛下讓你解答，你拿出你卜算熒惑守心的法子，現場給大家展示下。你執意不肯，莫不是之前都是假的，所謂的大秦歷經十四年而亡，更是你信口開河吧！”盧生抓住機會，質問道。
他心中憤恨，這李乾盜取他的卜算答案，還讓始皇給自己安排了個大活，更重要的，是在朝堂上口出悖逆之言，說大秦是個短命的帝國。
盧生這話一出，場內的眾人皆是狐疑。
唯獨始皇和扶蘇，神色不變，唯有他二人清楚，眼前的李乾，是真正能卜算天命的高人。
就在此時，門簾掀開，趙高帶著三桌的肉食走了進來。
讓侍衛把肉食放下，趙高對李乾恭敬道：“先生請慢用。”
“趙大人，咱們都被這人給耍了，他壓根就不會卜算天命，是來這騙吃騙喝了！”盧生頓時譏諷道。
“博士說笑了，先生乃是卜算高人，何須在這騙吃騙喝？”始皇沒發話前，趙高誰說的都不信。
若真是庸才，始皇怎么可能讓李乾一起陪同到這驪山大營來。
徐福冷哼一聲，想要開口，卻被李乾搶先：“我說二位，你們的卜算之術既然這么厲害，為何沒能解了始皇心中的疑惑？”
“豎子好膽！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夠了！”嬴政一聲斷喝，平和地望向李乾，“去吧，不要讓朕失望！”
嬴政相信自己的兒子扶蘇沒有撒謊，也就代表，他相信李乾的能力。
“陛下，這地宮之內，豈容他人……”徐福道。
“若你能解了這血泉之禍，朕也允許你進去。”這話一出，讓徐福頓時閉嘴。
他沒想到，自己獻出了仙山的海圖，還被始皇否決自己東渡。
望著李乾離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咬緊牙關。
“就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樣！”
出了軍帳，李乾把剛才拿到的肉食，丟給了一臉饞相的王崇文。
“走，一起。”
“去哪兒？”王崇文啃著肉，含糊地問。
“去地宮里。”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