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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全球最頂尖醫院的特護病房中醒來。
我轉了轉眼珠,環顧四周,即便已經來了好幾天,還是覺得不真實。
陪護的傅聞嶼此刻正在旁邊打盹,在此之前,他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病床在靠窗的位置,大片大片燦爛的陽光灑進來,鋪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圣潔的光芒。
對于我來說,傅聞嶼確實像是個從天而降的天神,救我于水火。
幾天前,在A城醫院里,醫生的電話被謝衍辭掛掉后,我陷入了一種巨大的荒涼之中。
父母去世,未婚夫去世,謝家父母去世......
我眼前像是走馬燈一樣閃過生命中的一次次離別。
所有和我產生過鏈接的人,接二連三地棄我而去,被世界拋棄的痛苦淹沒了我。
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這種害人害己的喪門星,就應該早點去死。
“快,拿除顫儀來,患者求生意識薄弱,心臟馬上就要停止跳動了!”
我聽到醫生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遠。
這時,一個男人闖進來,攥緊我的手沖我大喊。
“顧詩月,你醒醒啊,你不能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我勉強掀開眼皮。
眼前的男人眉眼深邃,輪廓鋒利,周身都散發著上位者的氣息。
可我還是依稀辨認出,他是我在福利院的好朋友小光。
對上他的眼睛,其中的焦急和關切都要溢出來。
原來,還有人在乎我的。
即將溺亡在絕望中的我像抓到了一根浮木,最終被搶救回來。
傅聞嶼緊握著我的手,臉頰依偎著我冰涼的手心里。
他眼睛鼻頭都紅紅的,頭發因為焦急被自己抓的亂糟糟的。
雖然很不該,但我就覺得那一刻的他像一只走丟后又被找回來的小狗。
這個想法讓我笑出了聲,心情也放松起來。
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都這么大了,還是個愛哭鬼。”
脫離危險后,傅聞嶼用私人飛機將我帶出國,住進這家醫院。
只因,這里是全球治療肝癌最好的醫院。
傅聞嶼立誓一定要治好我。
這幾日里他不停奔走,參與醫學會議,討論救治方案。
看著他沉睡的側顏,我不禁感慨,沒想到,當年的小跟屁蟲如今長成了這樣赤誠可靠的男人。
回憶再次如潮水般涌來。
七歲那年,我父母雙亡,親戚們像踢皮球一樣將我推來推去好幾次后。
最終將我送到了福利院。
我卻覺得福利院挺好的,能吃飽穿暖,還不用擔心莫名其妙地被甩臉子。
最棒的是,這里有很多小伙伴,其中就包括整天哭哭啼啼的傅聞嶼。
他那時候才四歲,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街頭,以前的記憶都沒了。
他到了福利院孤僻,冷淡,誰都不愿親近。
可卻偏偏喜歡追在我屁股后面跑,我也把他當弟弟一樣愛護,好吃的好玩的都給他,還幫他打跑了欺負他的小朋友。
直到兩年后,我被謝家父母接回家撫養,我們之間失去了聯系。
謝家父母是我爸媽的好朋友,此刻才知道我們家發生的意外。
他們沒有收養我,而是告訴我,我永遠是我的爸爸媽媽的女兒。
但他們也一直把我當親女兒一般對待,我對他們感激不盡。
謝家還有兩個男孩,哥哥謝昱明比我大兩歲,弟弟謝衍辭比我大一歲。
從小爸爸媽媽和謝家父母就給我和謝昱明定了娃娃親。
在謝家生活過程中,謝家父母也有意撮合我和謝昱明。
所以后來謝昱明向我告白,我們順理成章談起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