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魏綰綰的醒悟來得太遲，她幾近瘋魔地回想著曾經的甜蜜。
像是要讓這蜜糖與噬心的毒藥一般將她整個心臟吞噬。
她在勤政殿里一待就是一天，吃不下睡不著。
回憶的片段不停地在她腦海中盤旋。
江云風……江云風……
這個名字在她心上印下無數次，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誰也叫不醒。
趙紅梅守在殿外，看著漸漸黑下去的天色還是嘆著氣推門進了殿。
“陛下，天快黑了。大臣們還在外面跪著呢……”
她說完，見魏綰綰沒有理她，心中忐忑著又喚了她幾遍。
思緒回籠，魏綰綰這才給了她回答。
眾臣散去，趙紅梅又試著提起今晨惹她生氣的江新和，似乎是想為他說說情。
可江新和這個名字也是個禁忌，魏綰綰的臉色驀然變冷，看得趙紅梅忍不住下跪。
“奴婢失言！陛下饒命！”
她顫抖著聲音，生怕丟了性命。
魏綰綰凝眸望著她，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
是啊，人人都怕死，江新和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她。
她記得江新和瀕死時眼中的快意，便更是不能如他的愿。
“擺架梧桐殿?！?/p>
一抹血色爬上眼眸，魏綰綰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地響起。
趙紅梅知道她的情緒不對，身為奴婢她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大駕到梧桐殿的時候，江新和依舊體面地起身迎接。
他臉上的表情平淡得仿佛早上的事情沒發生過。
魏綰綰屏退了所有宮人，直到這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江新和卸下了面具。
“陛下是早上的話沒聽夠，所以特意來找臣的？”
他的笑嵌在明亮的燈火里，分外惡心。
那張白里透紅的臉上瞧不見半點從前的虛弱和病氣。
魏綰綰垂下眼睫，心口鈍痛，種種誤會如蠶絲織成的繭纏得她的心里透不過氣來。
幾日前，她以為是江云風為了報復把江新和推進了荷池。
為何她那時不曾發現，江新和的病那樣養著早就好了大半。
而江云風在那暗無天日的水牢里試藥無數，三月有余。
她卻因為江新和的一句話就連江云風一句解釋也不肯聽？
“說謊……殘害血親……以血練藥……”
那時候的她竟然說了這樣的話，做了這樣的事。
酸澀從舌根處蔓延，魏綰綰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指甲刺得掌心發痛。
她以這疼痛來提醒自己，她對江云風的虧欠。
定住心神，她臉上的情緒稱得上淡漠。
“江新和，朕一直在想。你為什么屢次三番地挑釁朕?！?/p>
“是什么讓你連死都不怕？”
她的眸光落在他的臉上，帶著殺意。
這張的臉實在很像江云風，尤其是那雙眼睛。
曾經的她把江云風當成贗品，如今看來……他們二人其實一點都不像。
江云風是那樣恣意灑脫，讓人心動。
可眼前之人，回憶里的每一面都是那樣千篇一律。
越是這樣想，魏綰綰的心就越是被那繭纏得更緊，痛徹心扉。
江新和笑起來，恨意將他整個人染成魏綰綰完全陌生的樣子。
“自然是心愿達成，九死不悔?！?/p>
他的笑聲痛快且刺耳，魏綰綰眸光一沉，叫人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他重重撞在架子上，吐出一口鮮血。
“砰——”
一聲清脆的響聲落在殿里，回蕩在魏綰綰耳邊。
她的瞳孔狠狠一縮，心臟驟停。
那打碎的東西，流光溢彩散了滿地，是她送給江云風的八寶琉璃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