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謝朔,你怎會在這里?”許相容皺著眉頭有些不悅,似乎有些厭惡謝朔。
其實不光許相容厭惡謝朔,明明有驚世才華,卻偏偏要做皇帝的走狗,靠著溜須拍馬左右逢迎才爬上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實在是有辱文人風(fēng)骨。
明明三年前謝朔還是意氣風(fēng)發(fā),年少高中狀元的文曲星,他的文章在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們手中流傳甚廣,其中就包括許相容。
一篇王道之始的策論,引人拜讀數(shù)次。
科舉入仕者最大的愿望便是高中狀元,進入翰林院進修,一步步成為翰林院大學(xué)士入內(nèi)閣。
歷朝歷代的一榜進士們也都是這個流程進入朝堂成為中流砥柱,偏偏謝朔自請下放,根本不顧狀元榮光,跑去偏遠的窮鄉(xiāng)僻壤當(dāng)縣太爺。
短短三年就靠巴結(jié)吏部尚書錢于志送上黃金白銀無數(shù)調(diào)回京城,轉(zhuǎn)頭就抱住皇上大腿為他打探消息鏟除異己,接連高升成為最快爬上正四品官員,這般行徑實在有辱狀元之名,有辱這些曾經(jīng)將他當(dāng)做學(xué)習(xí)榜樣的學(xué)子們。
許相容便是其中一員,愛之深恨之切。
曾經(jīng)有多崇拜謝朔,如今他就有多厭惡。
秦昭云也扭頭看向走廊那頭站著的謝朔。
今日謝朔身穿一襲青墨色常服,身上披著一張上等雪狐的大氅,一雙墨色鳳眸看向她時竟淬著細碎的溫柔笑意。
只是那笑,未達眼底。
阿季拎著一個包裹緊跟在謝朔身后,主仆二人一步一步走近。
等到了放門口,謝朔才挑眉看向秦昭云,喑啞著低沉又充滿磁性的嗓音詢問:“云姑娘,可想好了?”
秦昭云沒有說話。
許相容卻激動不已,隱隱有些憤怒的盯著秦昭云斥問:“云妹妹 ,謝朔這廝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你和他什么時候認識的?你可知他是什么人?若是傳出去叫人又要怎么傳你的名聲啊?”
許相容厭惡謝朔,甚至都不隱藏因此而遷怒秦昭云的厭惡。
謝朔不是好人,秦昭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中女子怎會和這樣的人渣認識?許相容心里吃味極了。
見許相容毫不猶豫的就劈頭蓋臉訓(xùn)問,秦昭云冷冷啟口:“許公子,我說了,我與你無關(guān),我的事也與你無關(guān),至于我和謝大人,我們什么時候認識的關(guān)你什么事?”
“林昭云!”許相容有些惱怒,當(dāng)著自己最厭惡的人面前這般下他面子,他氣得緊緊攥起雙手,臉色通紅的低斥一句。
換做從前,這便是許相容徹底發(fā)火的表現(xiàn),秦昭云也會徹底乖巧下來,不論有錯沒錯,先認錯哄許相容莫要生氣。
可是現(xiàn)在秦昭云靜靜的看著許相容,莫名覺得他像一個跳梁小丑。
秦昭云微勾唇角,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不好意思啊許公子,我姓秦!”
許相容渾身止不住的輕顫:“......你,當(dāng)真執(zhí)意如此?”
“嗯!”
秦昭云淡漠點頭,不再多說。
也不想和許相容再多糾纏!
一直旁觀看戲的謝朔此刻輕飄飄的又來了一句:“云姑娘,可否需要本官幫你報順應(yīng)府,畢竟一大早就被無關(guān)緊要的糾纏著實添堵!”
秦昭云一改對許相容的冷漠,沖著謝朔溫婉笑道:“若能得謝大人幫忙趕走此人,小女子感激不盡!”
謝朔側(cè)眸睨了一眼許相容,嗓音凜冽滲人:“聽聞許翰林兩袖清風(fēng),一身正氣凌然,不想清貴名流之家竟能有許公子這般無賴之人,嘖嘖嘖,許翰林若知道豈不是要氣得告老還鄉(xiāng)?”
秦昭云補刀一句:“許大人或許也不知犬子卑劣!”
許相容氣得臉色漆黑,額頭青筋暴起,他十分失望的看著秦昭云,抬起手指了指秦昭云,什么話都沒說大手一揮,拂袖離去。
只是走了幾步,他回頭惡狠狠瞪了一眼謝朔,警告道:“謝朔,你敢欺辱云妹妹,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謝朔一臉隨性的擺了擺手:“趕緊走吧,張口閉口的云妹妹,人家都不愿意搭理你,就休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腌臜之流,皇上總有一天會耳清目明的!”
許相容氣得大步甩手的離開,以他這個起勁估計十天半個月都不會來騷擾秦昭云了。
等他一走,秦昭云瞬間一臉警惕的望向謝朔。
謝朔笑瞇瞇的看著她:“怎么,本官好心幫你,你連一口茶水都不打算招待?”
秦昭云硬著頭皮側(cè)開身子,謝朔邁著修長的步伐踏進屋里,四處打量一眼后便往窗邊的貴妃榻上一倚,慵懶又隨意,仿佛跟回自己家一樣。
阿季沒有進屋,就站在門口,也未關(guān)上房門,好讓秦昭云放心。
秦昭云站在門口咬了咬發(fā)白的唇瓣,緩步至桌旁看著正捻著一顆莓果子品嘗的謝朔,問道:“謝大人這么一早來,若還是為了昨晚的事,恕小女子無法從命!”
謝朔不解:“如今侯府將你趕出家門,不留絲毫余地,你難道不恨?”
秦昭云輕嗤一笑:“有什么可恨的,他們好歹也錦衣玉食的養(yǎng)我一場,如今真正的侯府血脈回來,我自然要讓位于人!”
“可是據(jù)我所知,侯府的人卻并不打算放過你!”
秦昭云不禁蹙眉:“什么意思?”
謝朔自顧自的吃著從莓果,然后將一封書信扔給秦昭云。
信紙飄灑在秦昭云腳邊落地,她彎身拾起信紙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瞳孔驟然一縮。
林家竟然想雇傭殺手,滅她的口!
只是這信,真的出自林府嗎?
謝朔看著秦昭云不信,道:“那殺手如今還綁在謝府地牢,姑娘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審!”
秦昭云如遭雷擊。
林家的人,當(dāng)真狠毒。
前世他們估計也沒打算讓她能活著離開侯府吧?
“姑娘如今心中定是驚懼難過吧?畢竟你愿意留他們性命,他們卻不肯給你一條活路!”謝朔連聲咋舌,又道:“以姑娘如今的處境,除了與本官合作,難道還有更好的活路嗎?”
秦昭云的臉,沉的能溺水。
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攥緊,修長的指甲嵌入掌心,漸漸有了疼意。
她緊咬著唇瓣,幽緩抬眸直視著滿臉戲謔的謝朔:“說吧,謝大人需要我做什么?才能幫得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