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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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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朔打了電話給一個司法系統的朋友,讓他幫忙調查,然后心神不寧地回了家。

他想來想去,最近得罪的人,只能數到邵群頭上。否則以他的性格和為人,根本想不出跟誰交惡到這種地步。

邵群就是李程秀以前的男朋友,但他真的不愿意用“男朋友”三個字來形容那個人,不過是個仗著有點權勢就完全不懂得尊重為何物的王八蛋。他怎么能把李程秀讓給那樣一個人?

他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木然地看著合在面前的筆記本,心情沉重不已。他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才緩緩打開筆記本,找出了奔輝地產項目的資料。

奔輝地產是他事業剛起步時合作的一個公司。老板是個北方人,性格豪爽,老大哥一樣的人物,對他有一定的提攜,倆人一度私交深篤。

可這個人有個短板,就是野心太大,追求公司的急速擴張,結果項目遍地開花,造成了巨大的資金缺口。他還記得好幾年前的那個深夜,老板找到他,提出聯合做一份漂亮的賬目,可以從銀行套取貸款,只要項目重新運作起來,他可以馬上把貸款還上,誰都不會知道,并且許諾他股份。

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從來沒有為錢做過一件違心的事,更不愿意觸碰任何高壓線。

于是老板漸漸就和他疏遠了。

但由于他們的合約未到期,年底的審計工作還是他做。當時奔輝的賬面遠比他了解的要好得多,而且看上去天衣無縫,他當然懷疑,沒有任何假賬能夠完全做成真的,只要用心去查,一定能查到漏洞。他沒有告訴手下任何人,自己熬了三個通宵,從繁雜如海一般的數據里找出了作偽的證據。

于是他去質問了。

他至今忘不了,那個跟他父親差不多年齡的男人哭著求他、向他再三承諾保證的場景。朋友一場,他最終心軟了,他抱著僥幸心理,指望項目獲利后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還上貸款,于是當作什么都不知道,按照那份假賬,出了審計報告。

憑著這份審計報告,奔輝從銀行貸出了十二個億。

東窗事發后,老板沒有提他半句,而且也沒有任何對他不利的證據,所以他只是貢獻了幾份證詞,損失了一些本就不大的聲譽,罰了一筆錢,就跟這個案子再無關系。除了那個老板和他,沒有人知道其中的貓膩。

可他的心并沒有從這件事里擇干凈。

那是他這輩子犯過的最大的錯誤、做過的最后悔的決定。他無數次后悔為什么不勸阻這一切,眼看著朋友鋌而走險,他卻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那之后,他把公司改了名字,接洽了兩個合伙人,成立了新的事務所。

這件事是永遠懸在他腦袋上的一個警鐘,也是他心里的一道疤,可這道疤被邵群粗暴地揭開了。

他不太相信邵群手里有能指證他的證據,這件事即便是從老板嘴里透露了出去,也是空口無憑。但是只要有足夠的能量,就可以在這里面大做文章,至少攪得他不得安寧是足夠了。

邵群這么做,就是為了李程秀嗎……

黎朔看著龐大的資料群,回憶起了自己通宵找漏洞的那幾個晚上,那種想要發現、卻又害怕發現的矛盾的心情,讓他寢食難安。他的雙眼逐漸失去了焦距,腦海里的信息紛亂不堪,仿佛要沖破意識的牢籠徹底爆炸。

果然,任何脫離正軌的東西,一定會招致相應的麻煩。他做了一件違心的事,換來多年的愧疚,又做了一件背棄原則的事,換來惡意的報復。金錢和名利撼動不了他,唯獨感情卻一次次拖他下水,他最希望達到的人生境界,就是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獨善其身,所以他盡量理性地對待每一件事、每一個人,而事實更加證明了他的想法,只有足夠地理性,才能盡可能地規避風險,利人利己。

他不后悔為了李程秀做的每一件事,即便不從喜愛的心情出發,幫助朋友也是義不容辭,他沒有做好,但他也沒有做錯。

只是,他必須更好地管控自己,再不能被感情挾持。

一夜沒睡,等到國內已經到了正常上班時間,黎朔再次打電話給多個朋友了解情況。跟項寧說的差不多,當局已經立案了,也派人去了事務所調查,但還沒拿到搜查令,律師把項目資料扣下了不肯給,一早上都在扯皮。

而現狀是,只要他一回國,馬上就會被帶走調查,能不能查出什么,不知道,但如果他不回國,這種小的經濟案件不至于追到美國來抓他,他就會一直安全。

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回去。他不知道邵群預備了多少個坑等著他跳,如果邵群的能量足夠大,大到以減刑說服那個老板也開口咬他,他就真的有麻煩了。

黎朔讓律師繼續跟進,同時找了私家偵探去調查奔輝地產的法人代表——也就是老板的侄子。

之后,他和項寧通電話,項寧不知道嘆了多少口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怎么回事了吧?算了,我也不傻,上次找到你辦公室打架那個,是邵群吧?”

黎朔苦笑一聲:“是,多半是他干的。”

“我的親老弟啊,我認識你這么多年,你怎么會為了感情惹一身腥呢?”

“項哥,這不只是感情的問題,邵群仗勢欺人,程秀畢竟在咱們事務所干過,勤懇善良的一個老實人,我能當作看不見嗎?”

“你……唉……那現在怎么辦,你就一直在美國待著?”

黎朔放低了嗓音,用那種醇厚又磁性的聲音安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是作惡的人,一定會付出代價。”當初他一念之差犯下的錯,現在就正在付出代價。

邵群,我等著看你的代價。

掛了電話,黎朔開導自己良久,心緒依舊有些不平靜,他想了想,掏出手機給李程秀撥了電話。

電話那頭刻意壓低了聲音:“喂,黎大哥。”

“程秀,在上班嗎?”黎朔閉上眼睛,想象著李程秀現在的神態、動作,越想越覺得有趣,可他笑不出來。

“是,你等一下。”

過了一會兒,電話里的背景音安靜了很多。李程秀認真地說:“黎大哥,我什么時候和你媽媽說話?我準備好了。”

黎朔淺笑:“你準備了什么?”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說:“練習了一下說話。”

黎朔頓時感到心里暖烘烘的,他溫柔地說:“時差老是對不上,不急。”

“嗯,好。”李程秀猶豫地問道,“黎大哥,你好像不太有精神,剛睡醒嗎?”

“不是,我……”黎朔閉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刀削般俊朗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浮腫和疲倦,他想說的話,卻有些害怕說出口,因為他覺得李程秀多半會拒絕。

“黎大哥,你怎么了?”

黎朔輕嘆一聲:“程秀,對不起……我這里出了點意外,我暫時回不去了。”

“你、是你的父母……”

“不,他們很好,是我的事務所出了問題。”

李程秀問道:“很嚴重?”

黎朔“嗯”了一聲:“這件事很復雜,我被誣陷了。現在只要我一回國,就會被調查。一切發生得太倉促,一時之間,水深水淺我試不出來,所以我不能冒險回國,你可以理解嗎?”

李程秀小聲問道:“……很嚴重……嗎?”

黎朔沉聲道:“我本來不想告訴你讓你擔心的,可考慮到你的安危,還是得讓你有所準備。”

“啊?”

“這次的事,應該是邵群干的。”

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冷氣。

隔著一整個太平洋,黎朔仿佛都能感受到李程秀聽見這個名字時的顫抖,這讓他心疼不已。他煩悶地說:“我現在擔負的事情,結案很多年了,其中已經不涉及任何第三方的利益。誣陷我的人,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是給自己找麻煩,想來想去,只可能是其他利益驅使他這么做的,而這么針對我的,多半是私人恩怨。”他頓了頓,“說到私人恩怨,我目前只想到邵群。”

李程秀的聲音已然透出幾分哭腔:“黎大哥,真的是他?”

黎朔沉吟道:“十有八九。”

“那你,不能回來了?”

“短期之內恐怕不行,我不能冒險回國。如果我留在美國,最糟的情況是我永遠無法入境,但是我回去……不知道會發生什么。”

李程秀的呼吸都在發抖。

黎朔啞聲說:“程秀,我現在很擔心你,如果真是邵群干的,他第一步阻止我回國,第二步就會去找你,我已經讓助理重新給你找房子了,你也有心理準備。”

李程秀小聲說:“黎大哥,對不起……”

“程秀,你不需要道歉,這不是你的錯。從昨天到現在,我想了很多,想到父母年事漸高,想到這次出的事……也許這是命運給我的指點,也許我該留在美國發展一段時間。我現在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是我想聽的。”

“什么?”

“你愿意來美國嗎?”

電話那頭再一次陷入沉默。

黎朔用手捂住了眼睛,問出這句話,也耗費了他很大的勇氣,他心里很清楚,倆人之間還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李程秀對他,更多的是感激,“我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決定,需要打敗你過去的生活,離開你熟悉的環境,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很難。但是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被克服。語言、環境、朋友、工作,全部都可以克服,這里有我,只要你愿意來。”

“我……我不知道。”

“我會讓助理協助你辦簽證,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哪怕在登上飛機之前,你都可以反悔,但是我真的希望,有一天能在美國擁抱你。”

為了不讓父母看出異狀,黎朔洗了個澡、仔細地刮了胡子,讓自己看上去狀態好一些。

他剛回國的時候,嘗遍了創業的艱辛,也不曾跟家里要過一分錢、訴過一句苦,如今父母是樂享天倫的年紀,他更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操心。

收拾好自己,他下樓吃飯。

黎先生見他第一句話就是:“你昨天去看錦辛,他怎么樣了?”

“挺好的,過幾天應該就消腫了。”黎朔猛地想起來,還沒給趙錦辛訂飯呢。

“哦,那就好,希望別有什么后遺癥。”

黎朔打了個電話給離趙錦辛最近的餐廳,讓他們送一份午飯到趙錦辛家,并囑咐他們留一張便條,寫上:按時吃藥。

吃飯的時候,黎夫人問起兒子什么時候回國。

“哦,不急。”黎朔笑笑,“最近事務所事情少,我回來一趟,多陪陪你們。”

“那太好了。”黎夫人開心地說,“你趙叔叔在加拿大千島湖買了棟度假別墅,他一直邀請我們去玩兒,這次正好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度假吧。”

黎朔的笑容僵了僵:“一起?兩家一起?”

“是啊,錦辛平時不愛回家,現在手受傷了,要是一起去度假,也方便照顧他。”

“呃……”他不僅完全沒有度假的心情,更不想和趙錦辛共處一室。

“你媽媽已經買了四條裙子了。”黎先生朝黎朔擠了擠眼睛。

“……是嗎?”黎朔勉強露出笑容,“那我要準備好相機,把媽媽最漂亮的樣子都拍下來。”他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

黎夫人笑著說:“對了,你不是一直說要讓我和你男朋友聊聊天嗎?”

“還是算了吧,他特別害羞,下次也許我會帶他回美國,到時候你們好好聊。”黎朔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也好,來兒子,嘗嘗這個海參。”

剛吃了幾口飯,手機響了兩聲,黎朔生怕漏過重要的電話或短信,拿起來一看,是趙錦辛發來的:“你居然用餐廳的飯菜應付我。”還配上了一個哭泣的表情。

黎朔快速回了一條:“吃藥了嗎?”

“不想吃飯,不想吃藥,除非你來陪我。”

“我今天有事過不去。”

“你不過來也可以,發一張你的裸照給我。”

黎朔把手機扣在桌上,不再理他。

手機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了短信的聲音。

黎朔的爹媽都不解地看著他。

黎朔尷尬道:“我助理在傳文件。”他匆匆吃了幾口飯,拿上手機就回了房間。

翻開手機一看,趙錦辛發過來好幾條信息。

“只拍屁股就行。”

“好吧,胸。”

“腰或者大腿,不能再妥協了。”

“手總可以了吧?”

“黎叔叔,我好喜歡你的手,拍一張發給我,我保證今天都很乖,好不好?”

黎朔哭笑不得,他從來沒見過這么不要臉、這么能耍賴皮的人。他打開相機,拍了一張自己手的照片發了過去:“你說到做到,今天都乖乖的。”

趙錦辛回了個微笑的表情,附上一句話:我會一整天都乖乖地想著這只手握著我的寶貝。

黎朔臉上一陣發臊,拍了張自己比中指的照片傳了過去。

趙錦辛簡直是只狐貍精!

隔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黎朔余光瞄到是趙錦辛發來的,猶豫再三,還是擋不住好奇,打開了。

“我知道你在國內碰到麻煩了,我愿意幫你。”

黎朔僵住了,手指快速地按著按鍵:“不要再調查我的事!”

“誰叫我喜歡你嘛。”

喜歡……

喜歡到底是個有多少分量的東西?

邵群喜歡李程秀嗎?應該是喜歡的,可他帶給李程秀的盡是傷害。

李程秀喜歡自己嗎?應該也喜歡的,只是其中不知道注水了多少感激和依賴。

趙錦辛呢?趙錦辛這樣的人,一句“喜歡”使用的頻率估計趕得上口頭禪,除了好聽,沒任何用處。

黎朔苦笑一聲,回了條措辭嚴厲的信息:“不要再多管閑事。”

成大事的人,大多都伴隨著雷厲風行的性格,黎朔今天剛答應一起去度假,第二天他爸就通知他收拾行李下午走。

黎朔有點懵,他正因為國內的事焦頭爛額,越洋電話費就打進去快五位數了,哪兒有心思度什么鬼假,但看他媽雀躍的樣子,他又不好掃興,就讓保姆去給他收拾行李,他繼續打電話去了。

正說到重要的案子消息,電話里傳來“嘟嘟嘟”之聲,響個不停,是有人插播了電話進來,他一看,是趙錦辛打來了,立刻掛斷了:“王律師你繼續說。”

倆人聊了沒幾句,電話又進來了,黎朔滿心不耐煩,沉聲道:“王律師,你稍等我半分鐘。”他切到了趙錦辛的電話,“喂?”

“喂。”趙錦辛把尾音拉得長長的,聽上去慵懶又隨性,“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我現在……”

“記得帶泳褲,我最喜歡黑色的。”趙錦辛低笑道,“好想趕緊檢查一下你健身的成果。”

黎朔心情本就躁郁,此時聽著趙錦辛輕浮的調侃,火氣克制不住地往上躥,他硬邦邦地說:“我現在沒有空,你能不能不要占用我時間就說這些廢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趙錦辛的聲音變得正經而低沉,有些委屈地說:“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對不起。”

電話掛斷了。

黎朔僵硬地握著電話,感到頭皮發麻,心里已然后悔了。

他向來不是一個會遷怒于人的人,只是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不僅僅是被情敵陷害,更是揭開了一個讓他多年來良心難安的錯誤,同時他還擔心著李程秀,是個倍感挫敗、焦心、惶恐的時候,趙錦辛實在是往槍口上撞。

可是這也不是他亂發脾氣的理由,下午見了面,再跟趙錦辛道歉吧……

吃過午飯,光叔把他們送到了紐約郊外的一個飛機俱樂部,這里有一個小型機場,養護、停放、起降的都是中小型私人飛機,趙榮天的飛機平時就放在這里。

趙家三口早一步到了。趙榮天穿得像要去打高爾夫,白衣白褲,非常休閑,不在辦公室的時候,他看上去和藹很多。

趙錦辛青腫的手垂在身側,腦袋也耷拉著,看到他們,不太有精神地打了個招呼,匆匆看了黎朔一眼,就別開了眼睛。

黎朔心里更愧疚了,他走了過去:“錦辛,你按時吃藥了嗎?”

趙錦辛點了點頭,依舊低著頭。

黎朔把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對不起,我不該朝你發脾氣。”

趙錦辛抬起頭,有些哀怨地看著黎朔,小聲說:“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從來沒有。”黎朔急忙道,“我不能接受你,但我絕對沒有討厭過你。”趙錦辛雖然輕浮放浪,但也有幾分率性可愛,不管怎么樣,誰會隨便討厭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呢?

趙錦辛眨了眨眼睛:“那是覺得我很煩嗎?”

黎朔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你確實太能磨人了,讓你黎叔叔喘口氣好嗎,我最近真的很忙。”

看著黎朔溫柔又明朗的笑容,趙錦辛感覺心臟顫了一顫,嘴唇不易察覺地抿了抿,眼睛像星星一樣地亮,好像在發光。

可惜黎朔沒看到那仿佛要把他吞了的眼神,他被他爸叫走了。

幾人聊了會兒天,飛機準備好了。

那是架Cirrus的噴氣式飛機,機上只坐著一個副機長。

黎朔道:“機長呢?”

趙榮天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錦辛的手要是沒受傷,就我們兩個開了,我們是一起去考的執照。”

黎朔愧疚地說:“都怪我不小心……”

趙夫人笑著說:“哎,沒事兒,磕磕碰碰難免的嘛。”

“大哥,真的沒事,因為這個還吃了兩頓大哥做的飯,沒想到大哥做飯也這么好吃。”趙錦辛笑得特別乖巧。

黎朔被他說得相當不好意思,昨天他幾乎就沒搭理趙錦辛,抱著彌補的心態,他道:“這兩天有點忙,沒好好照顧你,醫生說今天要開始熱敷了,到了地方我幫你熱敷一下。”

趙錦辛勾住黎朔的肩膀:“謝謝大哥。”

黎朔清楚地感受到趙錦辛的身高和體重,略有些壓力。他即便在歐美也并不算矮,但趙錦辛卻完全是白種人的個頭和肩寬,盡管沒有那么夸張的肌肉。他有時候也覺得奇怪,趙錦辛是怎么能坦然自若地撒嬌耍賴的。

幾人上了飛機,趙錦辛拉著他坐到了最后一排座位,然后抬高兩只手,微笑看著黎朔。

黎朔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探過身去給他系安全帶。

安全帶的扣子“啪嚓”一聲合上了,趙錦辛突然出其不意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黎朔一個激靈,驚訝地看了趙錦辛一眼,然后猛地扭頭去看四位長輩,幸好這時候沒有人回頭。

黎朔瞪著他,用嘴型問道:“你干什么?”

趙錦辛無辜地瞪著眼睛:“不知道,沒忍住。”那表情就好像不小心偷吃了一口別人的冰激凌。

黎朔又好氣又好笑:“這是家庭旅行,你給我老實點。”

趙錦辛舔了舔嘴唇,點了點頭。

黎朔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機給項寧發了條短信,說自己幾個小時后才能聯系他,然后關了機。

事態目前是僵持著,警方立案了,卻沒有有利的證據申請到搜查令,但是據律師說,他們拿到搜查令只是早晚的事,還是強烈建議他不要回國。

黎朔既擔心自己,又擔心李程秀。這兩天把事情的頭尾梳理了一遍,他猜測邵群并不是真的想把他怎么樣,他料定邵群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玩兒這一手,卻可以有效地阻止他回國,只要他不回去,隔著半個地球,他就無法護著李程秀。

明天他的助理會去把李程秀暫時安頓在酒店,他選的地方非常隱秘,可以確保邵群短時間內找不到人。他通過大使館的關系,辦理了加急簽證,三天時間就能下來,只要李程秀來到他身邊,他就能保護好那個既柔軟又堅強的男人。

黎朔看著窗外逐漸遠去的地面,心里充滿了不安。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黎朔回過頭。

趙錦辛道:“咱們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飛機上。”

發動機的噪音多少掩蓋了人聲,只要減弱音量,前排的人就聽不到他們說什么,黎朔明顯感覺這小子有點蠢蠢欲動,畢竟說到飛機,趙錦辛在他們的初相遇就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黎朔謹慎地回了一句:“是啊。”

“我說對你一見鐘情是真的。”趙錦辛把腦袋探過來,蹭了蹭他的肩膀,“你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黎朔真想問問他是不是缺父愛,但想到這樣對趙榮天不敬,也就沒說出口,只能敷衍地笑笑。

趙錦辛看著黎朔,眼神跟小鹿一樣無辜:“你國內的麻煩,我幫你解決,你跟我約會一次好不好?”

黎朔搖了搖頭:“我說了我的事你不要摻和,我可以自己解決。”

“真的嗎?可我看你挺苦惱的,昨晚沒睡好吧,黑眼圈都出來了。”趙錦辛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難得正經地說,“大哥,我真的想幫你,就算你回國是為了早點見到喜歡的人,我也想幫你,我不想看到你難受。”

黎朔心臟為之一顫,趙錦辛的眼睛黑亮黑亮的,看不出一絲作偽,是真的在為他擔心。倆人來回接觸了這么多次,這個沒有嬉皮笑臉、輕佻狡黠的趙錦辛,第一次讓他覺得感動。他張了張嘴,誠懇地說:“錦辛,謝謝你,但我并不想欠你人情。”

“我只是想和你約會,就一次。”趙錦辛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搖了搖,“只是吃吃飯、喝喝酒,沒有別的。”

黎朔看著他滿臉期待的模樣,根本狠不下心拒絕,也許在輕浮的表象下,趙錦辛真的是喜歡他,但他既然無法接受這個人,就不能利用他,他嘆了口氣,柔聲道:“吃吃飯、喝喝酒,當然沒問題,這不是約會,朋友之間也可以這樣,但我的事,我還是自己解決吧,謝謝你的好意,真的謝謝你。”

趙錦辛笑了,那笑容好看得讓人怦然心動:“那說好了,那個度假區里就有一個很好的酒館,老板是個德國人,所有啤酒都是從德國運過來的,我一定要帶你去嘗嘗。”

黎朔笑著點頭:“好,我很期待。”

趙錦辛再次伸出手,拇指的指腹輕拂過他略有些青紫的眼袋,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到了度假區,剛好是晚飯時間,管家在院子里準備了燒烤,這個季節不冷不熱,正適合戶外的活動。

別墅里養了兩條薩摩耶,見到人多,非常興奮,上躥下跳地要往趙錦辛身上撲。

黎朔眼疾手快,一把擒住趙錦辛的手腕舉高了。

趙錦辛詫異地看著黎朔。

黎朔松了口氣:“這兩個小東西,差點碰到你的手。”

趙錦辛的胳膊順勢勾住了他的脖子,親熱地小聲說:“謝謝。”

黎朔趕緊把他的胳膊拽了下來,仔細看了看他的手指,沒有前兩天那么腫了,他道:“先吃飯吧,吃完飯我幫你熱敷、上藥。”

趙錦辛用左手一一摸了摸兩只狗頭:“它倆是一窩的兄弟,一個叫Ann,一個叫Bee,不過我分不清誰是誰。”

“這名字取得夠敷衍,如果有第三只,要叫Cii嗎。”

趙錦辛哈哈大笑:“如果有第三只,就讓你來取名字。”

管家把三只碩大的加拿大龍蝦端到了鋪著藍白格子餐布的木桌上,黃油焗烤的味道飄進鼻間,桌上還有不少海鮮和時蔬,不僅香味誘人,擺盤也非常精致。

長輩們招呼他們吃飯。

黎朔和趙錦辛面對面坐著,趙錦辛看了龍蝦一眼,然后笑盈盈地看著黎朔。

黎朔放下剛抓起的叉子,改摸起筷子,對于中國人來說,沒有什么餐具能比筷子更靈活了。他用餐刀和筷子撕下一塊塊龍蝦肉,放到了趙錦辛的盤子里:“吃吧。”

趙錦辛拿叉子叉了一塊,放進了嘴里,一邊嚼一邊注視著黎朔,表情看上去很是滿意。

黎朔放下筷子,開始剝蝦,一顆一顆地往趙錦辛盤子里放。

趙夫人忍不住了:“黎朔啊,你不用管他,你好好吃飯吧,他可以吃點不用手的東西。”

黎朔笑道:“沒事,我有點暈機,吃不下東西。”他想趕緊“伺候”完趙錦辛,進屋打電話去,剛才瞄了一眼郵箱,律師又發了文件過來。

“小黎先生,你要吃點暈機藥嗎?我去給你拿。”管家貼心地問。

“哦,好啊。”黎朔可算逮到機會走人了,“我跟你進去吧,我吃完之后正好躺一會兒。”

“兒子,你以前不暈機的啊,沒事兒吧?”

“沒大礙。”黎朔眨了眨眼睛,恭維道,“以前也沒坐過私人飛機啊。”

趙榮天很是受用地笑了笑:“去休息一下吧,你餓了就跟管家說,隨時都有吃的。”

“好,謝謝趙叔叔。”

黎朔跟著管家進了別墅。

管家把他帶到準備好的客房,然后拿著藥和一杯溫水上來了。

黎朔正在看郵件,頭也沒抬地說:“謝謝,你放桌上我一會兒吃。”

管家熱心地把水和藥遞給他:“快吃吧,這個藥很有效,吃完躺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黎朔不得已接過了藥,看著管家老先生熱切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把藥放進了嘴里,他本來想學電視上,等管家走了再把藥吐掉,結果由于沒有經驗,一喝水,藥就順下去了,攔都攔不住。不過他也沒在意,又不是毒藥。

吃完藥,管家主動給他蓋上薄毯:“小黎先生,這個藥吃了會想睡覺,你醒來之后如果餓了就叫我。”

“啊……想睡覺?”

管家點點頭:“不像感冒藥那么厲害,不會睡到第二天早上的,休息幾個小時你就好了。”

“好,謝謝。”黎朔無奈極了。

管家走后,黎朔換了身睡衣,把律師發來的資料看了,然后電話溝通,十幾分鐘后,他果然感覺到困倦,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非常解乏,黎朔醒來的時候,感覺大腦輕飄飄的,身體很溫暖,腰上還有一種沉甸甸的重量,讓人非常有安全感……嗯?

黎朔猛地扭過頭去,就看到了趙錦辛特寫放大的臉,正在他身旁睡得香甜。

黎朔騰地彈了起來,動作之大,把趙錦辛也驚醒了,趙錦辛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黎朔掀開被子,看了看倆人的衣服都在,稍微松了口氣,由于太過驚訝,他都忘了生氣:“你、你怎么在這里?”

趙錦辛特別淡定自若:“我來看看你怎么樣了,結果你一直不醒,我也困了,就陪你一起睡一會兒唄。”

“你!”看著趙錦辛那無比自然的神態,黎朔都快給氣笑了,他甚至不知道該指責什么,他一句責怪出去,跟他對壘的就是趙錦辛若無其事的笑容,仿若拳頭打在棉花上,他咬了咬牙,“下床,出去。”

趙錦辛連打兩個哈欠,不太情愿地說:“我又不對你做什么,這床這么大,我睡一會兒都不行啊?”

說得好他媽有道理啊!黎朔心里罵道。

趙錦辛坐了起來,凝視著黎朔陰沉的臉片刻,突然大大地一笑,猛地撲過去抱住了黎朔的腰,將人撲倒在床上。

黎朔低喝道:“你別鬧了!快放開!”他掙了兩下,沒撼動趙錦辛分毫,他真是想不通趙錦辛那偏瘦的體形,哪兒來這么大的力氣。

趙錦辛的兩條胳膊跟鐵鉗子似的,緊緊攥著黎朔的腰,一條腿壓在黎朔的腿上,暗笑道:“抱著你睡好舒服,好想把你這身礙事的衣服扒下來。”

黎朔瞇起眼睛:“你再不放開,我可不搭理你了。”

趙錦辛一雙傾盡風流的桃花眼里盡是魅惑的笑意,語氣卻自有一股蠻橫的味道:“黎朔,你在我床上就是我的人了。”

黎朔咬牙道:“Ann和Bee沒上過你的床嗎?”

趙錦辛“撲哧”一聲笑了,把腦袋埋在黎朔的胸上用力蹭了兩下,才松開了鉗制,笑著說:“逗逗你,別生氣。”

黎朔一把推開他,不客氣地說:“出去。”

“其實我是來找你上藥的。”趙錦辛又揮舞起他的“法器”——受傷的那只手,“看你睡那么香,不忍心打擾你。”

黎朔一看到那只手,火氣就被澆滅了一半,他無奈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他往門口走了兩步,扭頭命令道,“從我床上下去。”

趙錦辛撩起自己的T裇,露出大片漂亮的胸腹肌,呵著氣說:“寶貝兒,你確定?”

黎朔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朝他扔了過去。

趙錦辛大笑著接過衣服,一骨碌坐了起來。

黎朔下了樓,才知道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長輩們早就睡了,難怪趙錦辛敢這么囂張。他找管家要了一塊新的毛巾和熱水。

回到房間,趙錦辛正靠坐在床頭,晃著腳丫等著他。

黎朔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了一個便攜式的藥箱,雖說是便攜式的,可也有一罐嬰兒奶粉那么大,挺占地方。

趙錦辛意外道:“你隨身帶著這個?”

“不是要給你上藥嗎?”黎朔打開藥箱,取出了酒精、棉花和藥水。

趙錦辛看著黎朔把東西一一放在床頭柜上,明眸閃動,忍不住說:“我還沒見過比你細心的男人。”

“沒什么,我只是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黎朔坐到他旁邊,把一塊毛巾墊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并伸出手,“手。”

黎朔的手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漂亮,手指長長的,但并不很細,指腹是略圓潤的方形,掌心干燥、掌紋清晰,指甲干干凈凈透著薄薄的粉,這只手給人以男人的穩重和寬厚,讓人忍不住要對他放下心防,就像他的為人。

趙錦辛說他喜歡黎朔的手,他是真的喜歡。

趙錦辛的手卻不是那樣的,若是看手背,是又細又長、又白又潤,漂亮得像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少女的手,但當他的手蓋在黎朔手上時,黎朔感覺到了一層薄繭,而且不只一個部位,指腹、指肚上都有。

之前趙錦辛夾傷手時,黎朔根本不敢碰,所以沒有發現,他有些驚訝地翻過趙錦辛的手,疑惑道:“你玩兒什么器械?”他摸了摸趙錦辛的左手,比右手好很多,之前握手也沒有留意。

趙錦辛若無其事地說:“槍、弩、刀、雙節棍?隨便玩玩兒。”

黎朔皺起眉:“你有……”

“我有持槍證,放心吧。”趙錦辛拿掌心蹭了蹭黎朔的手掌,柔聲道,“要是有人欺負你,我會保護你的。”

即便只是逢場作戲的一句話,黎朔還是倍感窩心,他輕握住那只手:“別動了啊,疼的話就說。”

趙錦辛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黎朔假裝沒看見,用酒精擦拭了一遍受傷的地方,然后把藥水倒在棉花上:“這個藥擦上去會有點灼熱和刺痛,忍一忍。”

“嗯。”

黎朔輕輕地擦了兩下,趙錦辛故意哼哼唧唧叫“疼”,黎朔就連連柔聲安撫著:“忍一忍,沒事的,乖,快好了。”

趙錦辛看著黎朔低垂的眉眼和那微微顫動的卷翹濃密的睫毛,簡直像兩把扇子,在他燥熱的心里扇起了一小股涼涼的風,癢癢的,特別撩人。

他越來越明白,難怪他那個心高氣傲的表哥,如此忌憚這個男人……

仔細地上好了藥,黎朔重重松了一口氣,他從托盤上拿起熱毛巾,包住了趙錦辛的手:“擦上藥再熱敷,能促進血液循環,瘀血會散得快一些。”

趙錦辛抿了抿唇,小聲說:“我的手好了,你就不會對我這么體貼了吧?”

黎朔想了想,慎重地說:“我會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公平地對待你。”

“那還不如不好。”趙錦辛想抽回手。

黎朔捏住了他的手腕,輕聲呵斥道:“別鬧。”

“那就慢點好。”趙錦辛深深地看著黎朔的眼睛,眼神有點可憐。

黎朔微微一笑:“別說傻話了,很快就會好的。”

趙錦辛還是看著他,不說話。

黎朔道:“你回房間吧,敷上十分鐘就拿掉就好了。”

趙錦辛難得地沒有耍賴皮,沉默了一會兒,就起身往門口走去,他頓在了門前,微側著腦袋看著黎朔:“你真的對我沒有一點動心嗎?”

黎朔的心臟無法克制地顫了顫,他覺得趙錦辛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線里顯得特別的亮,好像能照進人心里每一寸隱蔽的角落,他頓時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拳頭不自覺地收緊了,他平靜地說:“沒有。”

趙錦辛扭過了頭去,肩膀用力起伏了一下,開門走了。

黎朔仰倒在床上,看著陌生的天花板,心緒很是煩亂。

第二天早上,兩家人乘船游湖、釣魚。

千島湖的自然風光秀麗壯美,黎朔卻沒有心情欣賞,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魚漂發呆。

事情發生好幾天了,律師那邊都沒有任何實質的進展,他真的怕自己被困死在這里,而他又不愿意找他爸幫忙。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正是他爸:“爸,釣到魚了嗎?”

“我剛剛釣了一條四斤重的大魚,叫你你都不過來,想什么呢?”

黎朔笑笑:“等著我的大魚。”

黎先生坐在了他旁邊的凳子上:“小朔,你這幾天狀態不太對,總是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抱著個電話,是不是事務所出什么問題了?”

“哦,有個案子出了點狀況,沒什么大事,我電話指揮他們處理就行了。”

“我看不是‘一點’狀況吧?你不是碰到一點事就會緊張的性格。你媽早就發現你不太對了,想帶你出來玩玩兒散散心,結果看你還是不太好,就讓我來跟你聊聊。”黎先生無奈地說,“其實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你跟我太像了,從來不愿意把任何煩惱帶回家庭,我也相信我兒子的能力,但是拗不過你媽嘛。”

黎朔感到心臟暖烘烘的,他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人,有這樣一個完美的家庭,他父母性格都好,彼此尊重愛護,這就是他向往的婚姻,所以即便身為同性戀,他也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像他母親那樣溫柔、和善、與世無爭的人,例如李程秀。

他含笑看著自己的父親:“爸,謝謝你,你們放心吧,這件事我能解決,工作不就是這樣嗎,出現問題,解決問題,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黎先生拍了拍兒子的背,“其實我真的不擔心你,你就算在哪兒栽倒了,也一定能爬起來,爬不起來又怎么樣,咱們家留給你的,還不夠你體面一輩子的?”

黎朔笑道:“爸,你要是小時候也這么跟我說,我肯定要長成個紈绔子弟了。”

“你不會的。”黎先生驕傲地說,“我這輩子最得意的事,不是白手起家,而是娶了個好老婆、生了個好兒子。”

“爸,謝謝你。”黎朔在心里默默嘆息。無論是出于孝順、還是出于自尊心,他都不愿意父母為他操心。

記得大學剛畢業的時候,他一腔熱血,放棄了沃頓商學院的碩士,要去非洲援教一年,他父母都很反對,主要是擔心他的安全。他向來心氣兒高,年輕的時候太過理想主義,身為一個標準的富家子弟,東方家庭文化的舐犢情深和西方家庭文化的自食其力讓他非常矛盾,他不忍心違抗父母過度的保護,又覺得父母的蔭澤讓他在同齡人里無地自容,他想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于是他想到了不需要花父母錢的慈善。

他說服父母,跟著志愿者團隊去了埃塞俄比亞。

到那里的第一天他就后悔了。他這輩子沒有經歷過那樣惡劣、貧窮的環境,沒有體會過那樣絕望的落后,尤其是當地孩子的苦難,讓他的心極度壓抑。第一頓飯吃得他上吐下瀉,發燒了三天。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放棄優渥的生活和頂尖學府來到這個鬼地方,這就是不聽父母話的后果。

可每一次跟父母通電話,他都不敢說一句苦,開始是覺得丟臉,后來則是不忍心讓父母牽腸掛肚。

他最終在那個地方待了15個月。從最初的后悔、消極,到認命、適應,再到盡心盡力地想為當地的孩子做些什么,這些心理的轉變伴隨著他快速地成長,比過去二十年他學到的、領悟到的還要多得多。感謝那15個月的經歷,治好了他一切的矯情和叛逆,讓他透徹地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讓他變得異常的堅韌、勇敢。

所以他從不找父母幫忙、從不讓他們操心,不單單是因為孝順、因為自尊,更因為他覺得所有的事情,是他自己去親歷的,才有意義。

黎先生陪他聊了一會兒,就去釣自己的魚去了,黎朔看著平靜的湖面,心里也想開了很多,要是真的不能回國,就努力地把李程秀接到自己身邊,他就不相信邵群能困他一輩子。

黎先生前腳剛走,趙錦辛就湊了過來,悄聲道:“寶貝,你在等什么大魚呢?”

黎朔輕笑:“反正不是等你。”

“怎么一點情趣都沒有。”趙錦辛噘了噘嘴,把聲音壓得更低,神秘兮兮地說,“我有一個朋友,是專門開發情趣用品的,他發明了一個美人魚套裝,你想不想看我穿?”

黎朔斜睨了他一眼:“語言上的挑逗能讓你得到什么呢?”

趙錦辛魅笑道:“得到調戲你的快感。”

黎朔無奈地搖了搖頭:“別說話,會嚇到我的魚。”

“算了吧,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魚上。你為什么這么倔強呢,又不讓我幫忙,又不讓自己親爹幫忙,你這不是尊嚴的問題了,是愚蠢。”

黎朔淡定地說:“我已經三十四歲了,一個而立之年的男人,碰到麻煩還要去為難自己有心臟問題的父親,這不僅僅是愚蠢了。”

“那我呢?接受我的幫助也那么難嗎?”

黎朔沉默地看著湖面,就像他說的,他不想欠趙錦辛人情,現在趙錦辛就百般纏著他,真要接受了幫助,不是更難拒絕了?

趙錦辛失望地嘆了口氣,看著湖面發了會兒呆,突然用手托著半邊臉頰,偏頭看著黎朔,撒嬌道:“不過黎叔叔這樣也好帥哦,我更喜歡你了。”

黎朔哭笑不得。

“我們今晚去喝酒吧。”趙錦辛滿眼期待地說。

“今晚沒有空,等我的律師醒了,我們還有很長一個會要開。”

“那明天呢?”

“明天再說吧。”

“你這答案太敷衍了,我們一共在這兒也就待四五天,你答應過我的,你說話算話吧?”

黎朔沒辦法:“那就明晚吧。”

趙錦辛滿意地笑了。

他們把釣上來的魚在船上料理了,除了鹽什么都不放,烤魚、魚湯、生魚片,無論怎么吃都鮮嫩得很,有著食材最純粹的美味。

兩家人都吃得非常開心,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下午他們回到岸上,都有些疲倦了,紛紛去休息了。

黎朔一頭扎進房間,往國內打電話找關系,這幾天他幾乎把能求到的朋友都找了一遍,初步判斷出了邵群的目的,邵群多半是不打算真的把他弄進去,那樣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邵群想要達到的效果,就是讓自己不能回國,這目的暫時實現了,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定會讓邵群后悔。

晚飯前,趙錦辛來找黎朔上藥,黎朔不想和他獨處,就把藥箱搬到了客廳,當著長輩和管家的面兒給他擦藥、熱敷,趙錦辛只能老老實實的,只是眼神有些不能得逞的哀怨。

趙榮天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滿意地說:“我看你們兄弟倆挺聊得來,回了國你們好好干,把北部貿易做起來,把我們這一輩的友誼也延續下去,中國人嘛,最看重傳承。”

黎朔笑道:“您說得對,我會用心輔助錦辛的。”

趙錦辛特別正直地說:“爸你放心,我一定會和大哥好好干的。”

趙錦辛故意一本正經地強調了某個字,氣得黎朔想踹他,這小子在長輩面前怎么都這么厚臉皮,簡直欠抽。

趙榮天滿意地走了。趙錦辛朝黎朔擠眉弄眼:“你看,親爹吧,真了解我。”

黎朔瞇起眼睛,拿捏著力道掐了一把趙錦辛的手指。

“啊!”趙錦辛痛叫一聲。

“抱歉抱歉,我再輕點。”黎朔背對著長輩們,一臉的“你活該”。

趙錦辛委屈地小聲說:“黎叔叔一點都不心疼我。”

黎朔白了他一眼。

趙錦辛突然露出一個壞笑。

黎朔還沒反應過來,雙腿就毫無防備地被趙錦辛的腿給纏住了,他瞪著趙錦辛,心虛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沙發上聊天的長輩們。

倆人此時面對面坐在一張原木桌旁,桌子下面是鏤空的,只要有人往這邊一看,就能看到桌下的“茍且”。

黎朔想抽回腿,卻又不敢有大的動作,結果當然是無濟于事,他低聲喝道:“快放開!”

趙錦辛笑嘻嘻地說:“你夾我的手,我夾你的腿,禮尚往來,是不是很公平?”

“放屁。”黎朔急得扭了扭,他相當緊張,萬一被兩家家長看到,他怎么解釋?他這么大人了,臉往哪兒擱。

趙錦辛小聲道:“別亂動,小心從椅子上掉下去,你別動嘛,我腿勁兒很大的。”

黎朔威脅道:“再不放開,我就不跟你去喝酒了。”

趙錦辛眨巴著眼睛,明明是自己先撩騷,還一副被欺負了的蔫兒樣,松開了腿。

黎朔真想為自己的脾氣和修養鼓鼓掌,換作別人接二連三地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快一旬的男孩兒調戲,早掀桌子了。

一天下來,黎朔腦子累、身體也累,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半夜時分,他隱約聽到了“嘀嘀”的聲音,但他睡得迷迷糊糊,只當是做夢,翻個身就又睡實了。


更新時間:2025-05-22 17:3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