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日的陽光透過輕紗車簾,在楚清黛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微微掀起簾子,
京城的輪廓已隱約可見。青灰色的城墻如巨龍盤踞,城門處車馬行人絡(luò)繹不絕,
熟悉的喧囂聲傳入耳中,讓她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可是想家了?
"身旁的丞相夫人柳氏含笑問道,手指輕輕梳理女兒鬢邊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楚清黛放下車簾,
轉(zhuǎn)頭對母親莞爾一笑:"離家一年半,確實想念得緊。不知祖母身體可好?
父親和哥哥是否又熬夜處理公務(wù)?"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羞澀,"還有八公主,
定要怪我這么久不陪她玩耍了。"柳氏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眼:"只怕不只惦記八公主吧?
衡哥兒每月一封的家書,你可是都收在檀木匣子里,上了三把鎖呢。""母親!
"楚清黛臉頰頓時飛上兩朵紅云,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腰間絲絳。蕭云衡,長公主的嫡次子,
她的云衡哥哥,離京前親手為她栽下海棠樹,說待她歸來時必已開花。柳氏見女兒羞澀,
笑意更深:"再有月余就是你及笄之日,你父親與長公主商議好了,
待你及笄禮后便為你們定親。衡哥兒雖因是次子不能承襲國公之位,但皇上疼愛,
已特賜郡王爵位,與你正是門當(dāng)戶對。"楚清黛心跳如擂鼓,低頭掩飾眼中的喜悅。
她與蕭云衡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份感情兩家大人早有默契。
只是三皇子也對她也頗為傾心,礙于此,兩家才遲遲未正式定親。馬車駛?cè)氤情T,
熟悉的街景一一掠過。忽然,
楚清黛的目光凝固在一家糕點鋪前——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她再熟悉不過。
蕭云衡一襲月白錦袍,玉冠束發(fā),正與一名青衣女子站在鋪子前。
女子拈起一塊糕點往他嘴邊送,蕭云衡搖頭躲閃,女子卻不依不饒追著喂食,兩人嬉笑間,
蕭云衡始終背對著街道,絲毫未察覺丞相府的馬車正緩緩駛過。楚清黛如墜冰窟,
手指緊緊攥住窗沿,指節(jié)泛白。"怎么了?"柳氏察覺到女兒異樣。"沒什么。
"楚清黛迅速放下簾子,強(qiáng)作鎮(zhèn)定,"只是有些乏了。"當(dāng)晚,楚清黛輾轉(zhuǎn)難眠。
她告訴自己那不過是尋常交際,云衡哥哥待人向來溫和有禮,定是那女子不知分寸。
可那親昵的畫面卻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次日,柳氏帶著南方特產(chǎn)前往長公主府拜訪。
楚清黛隨行,心中卻七上八下。長公主蕭瑜與柳氏是閨中密友,
一見兩人便親熱地拉著手說個不停。寒暄過后,柳氏與長公主去內(nèi)室敘話,
楚清黛則被侍女引往蕭云衡的院子——這是她從小熟悉的特權(quán)。穿過月洞門,
院中海棠果然如約盛開,粉白花朵如云似霞。
然而楚清黛的腳步卻猛然頓住——昨日那青衣女子正坐在海棠樹下的秋千上,
那是蕭云衡親手為她打造的秋千!離京前他神秘地說要給她一個驚喜,原來就是這個。
蕭云衡站在秋千旁,手指輕推著秋千繩,低頭與女子說笑。他眉眼溫柔,嘴角含笑,
竟絲毫未察覺楚清黛的到來。陽光透過海棠花影,斑駁地灑在兩人身上,
構(gòu)成一幅刺目的和諧畫面。楚清黛站在院門口,心如刀絞。一炷香時間過去,
蕭云衡仍未抬頭。直到他的貼身小廝端著茶點走來,驚喜喊道:"楚小姐!您何時回京的?
"蕭云衡猛然抬頭,眼中瞬間迸發(fā)出奪目光彩:"清黛!"他幾乎是飛奔而來,
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楚清黛卻后退一步,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到疏離的禮:"見過郡王。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清黛!"蕭云衡急忙追上,急切解釋,"那是堂嫂的庶妹林月蓉,
堂兄他們進(jìn)京為她議親,母親讓我略盡地主之誼。那秋千昨日才完工,
我只是..."楚清黛腳步不停,徑直回到長公主所在的正廳,全程保持著完美的微笑,
卻再未看蕭云衡一眼。回府的馬車上,柳氏詢問女兒為何神色有異,
楚清黛只搖頭說旅途勞頓。當(dāng)晚,她將珍藏的蕭云衡所有書信都鎖進(jìn)了箱底。翌日清晨,
楚清黛正在書房習(xí)字,侍女匆匆來報:"小姐,蕭郡王來了,正在花廳等候,
說是有要事見您。"楚清黛筆鋒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片烏云。她放下筆,
整理好衣裙才緩步前往花廳。蕭云衡一見她便快步上前,眼中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眠。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里面是一支尚未完工的白玉發(fā)釵,釵頭海棠初具雛形。
"這是我準(zhǔn)備在你及笄禮上送的,"蕭云衡聲音沙啞,
"原本想雕得再精細(xì)些...但我怕再不解釋清楚,媳婦兒就沒有了。
"他苦笑著用兒時的稱呼,"我向母親問清楚了,堂嫂有意撮合她庶妹與我為妾,
但我心中從無此意。昨日已明確拒絕,今后定與她保持距離。那秋千...我已拆了,
會重新為你做一個。清黛,我只想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楚清黛望著他疲憊卻真摯的眼神,
心中一軟。她伸手接過發(fā)釵,輕聲道:"我信你這一次。"蕭云衡如釋重負(fù),
眼中似有星光閃爍。他小心翼翼地問:"那...及笄禮后...""看你表現(xiàn)。
"楚清黛打斷他,轉(zhuǎn)身離去,卻將那支未完成的發(fā)釵緊緊攥在了手心。
第2章 賞花宴風(fēng)波楚清黛指尖輕輕撫過白玉發(fā)釵上未完工的海棠花紋,晨光透過窗紗,
在釵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距離蕭云衡上門道歉已過去三日,那支發(fā)釵被她藏在妝奩最底層,
既不舍得戴,也不舍得還。"小姐,八公主派人送帖子來了。
"侍女青竹手捧燙金請?zhí)p步走入內(nèi)室。楚清黛接過帖子,是三公主舉辦的賞花宴,
時間定在三日后。她嘴角微揚(yáng),一年半未見,京中的閨秀們倒是一如既往地?zé)嶂杂诟鞣N宴會。
"備紙墨,我給八公主回信。"楚清黛將發(fā)釵小心收好,心中已有了計較。
這次宴會蕭云衡必定會去,她倒要看看,他所謂的"保持距離"能做到幾分。賞花宴這日,
春光明媚。三公主府的后花園中百花爭艷,貴女們?nèi)齼蓛删墼谝惶帲孪泗W影,笑語嫣然。
楚清黛著一襲淡紫色紗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素銀釵,卻襯得肌膚如雪,氣質(zhì)出塵。"清黛!
"八公主周靜嘉遠(yuǎn)遠(yuǎn)看見她,提著裙擺小跑過來,親熱地挽住她的手臂,"你可算回來了!
這一年多我悶都要悶死了,三哥和衡哥兒整天忙公務(wù),連個陪我斗嘴的人都沒有。
"楚清黛笑著捏了捏八公主的臉頰:"你的小公爺呢?"八公主臉一紅,正要說話,
忽然眼神一滯,低聲道:"她怎么來了?"楚清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只見林月蓉穿著一身水綠色衣裙,怯生生地站在花園入口處,身邊是三公主的貼身侍女,
正為她引路。那衣裙顏色與蕭云衡那日的月白袍子相得益彰,刺得楚清黛眼睛生疼。
"聽說是三皇姐特意邀請的。"八公主撇撇嘴,"自打你那日從長公主府回來,
這事兒就在京中傳開了。都說林家庶女不知天高地厚,敢跟丞相嫡女搶夫婿。
"楚清黛面色一沉:"胡說什么,我與蕭郡王并無婚約。"八公主自知失言,
連忙岔開話題:"走,我?guī)闳タ纯慈式阈碌玫哪档ぃ瑩?jù)說是從洛陽特意移栽來的。
"兩人剛轉(zhuǎn)身,就聽見身后傳來一陣輕笑。幾位貴女圍住了林月蓉,
其中穿鵝黃色衣裙的小姐故意提高聲音:"林小姐,聽說你坐了蕭郡王親手做的秋千?
坐著可舒服?“身旁紅衣少女接話到:“那秋千可是為楚小姐準(zhǔn)備的,你怎么好意思碰呢?
"林月蓉臉色煞白,手指絞緊了帕子:"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另一位粉衣小姐掩嘴笑道,"那秋千上明明刻著'清黛'二字,你眼瞎了不成?
"楚清黛腳步一頓,胸口發(fā)悶。那秋千上竟刻了她的名字?蕭云衡從未提起。
林月蓉眼中已含了淚,卻倔強(qiáng)地抬著頭:"郡王殿下待人溫和,見我站著累了,
才讓我稍坐片刻。若楚小姐介意,我向她賠罪便是。""好個伶牙俐齒。"黃衣小姐冷笑,
"你以為攀上郡王就能飛上枝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楚清黛聽不下去了,正要上前,
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向那群人。蕭云衡今日一身靛藍(lán)色錦袍,玉樹臨風(fēng),
面上卻帶著少有的嚴(yán)肅。"諸位小姐,"他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林小姐是我堂嫂的妹妹,
初來京城,若有失禮之處,蕭某代她賠個不是。不如我請各位去我院中小坐,
嘗嘗新到的西湖龍井?"空氣瞬間凝固。楚清黛如遭雷擊,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蕭云衡竟在眾人面前為林月蓉說話?還要為她邀請她們?nèi)ニ脑鹤樱?/p>
他從未為自己說過這樣失禮的話。三公主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人群中央,
意味深長地看了楚清黛一眼,嬌聲道:"郡王爺何時請我去院中小坐啊?
我記得上次央了你好久,你都說那是專為清黛準(zhǔn)備的地方,旁人去不得呢。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楚清黛,有同情,有幸災(zāi)樂禍,更多的是探究。三皇子面色面色一緊。
蕭云衡這才看見她,臉色驟變,張口欲言,卻不知從何解釋起。楚清黛指尖冰涼,
面上卻揚(yáng)起一個完美的微笑:"三公主說笑了,郡王的院子自是隨他心意,愛請誰便請誰。
八公主要臣女陪同去西苑賞花,失陪了。"說完,她轉(zhuǎn)身便走,步履平穩(wěn),背脊挺直,
仿佛絲毫不受影響。八公主急忙追上,一路小聲道:"清黛,你別誤會,
衡哥兒他...""我累了,先回宮休息。"楚清黛打斷她,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告訴三公主,我身子不適,改日再登門致歉。"一出三公主府,楚清黛便命車夫直奔皇宮。
她是八公主的伴讀,在宮中自有住處。此刻她只想遠(yuǎn)離這一切,遠(yuǎn)離那些刺人的目光,
遠(yuǎn)離讓她心碎的蕭云衡。宮中一如既往地寧靜莊嚴(yán)。楚清黛屏退宮女,獨自坐在窗前,
望著院中的一株海棠發(fā)呆。不知過了多久,八公主急匆匆地闖了進(jìn)來。"清黛!
"八公主氣喘吁吁,"衡哥兒在宮門外求見,侍衛(wèi)不讓他進(jìn)來,他就在宮門外的涼亭里坐著,
說要見你,跟你解釋。"楚清黛頭也不回:"不見、不聽。""他都急瘋了,你不知道,
你走后他立刻撇下那林家女追出來,可你馬車進(jìn)宮了,他追去你家了...""靜嘉,
"楚清黛輕聲打斷,"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八公主嘆了口氣,輕輕退了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楚清黛閉門不出。每日清晨,
宮女都會送來一些小物件——有時是一枚精致的書簽,有時是一盒她愛吃的蜜餞,
還有一次是一本罕見的琴譜。不用問也知道是誰送的。到了第五日,
八公主實在忍不住了:"清黛,衡哥兒日日來宮門外守著,今早被父皇叫去御書房,
好一頓訓(xùn)斥。說他身為郡王,進(jìn)宮不先給舅舅太后請安,反倒日日往公主寢宮跑,成何體統(tǒng)。
父皇命人打了他十板子,罰他閉門思過。"楚清黛手中的針線一頓,
心尖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傷得重嗎?""不重,行刑的太監(jiān)手下有分寸。
"八公主湊近她,"清黛,父皇都給你撐腰了,打了他板子了,也看在從小長大的情分上,
你就原諒他吧。父皇說了,等你及笄禮后就要為你們賜婚呢。""賜婚?"楚清黛猛地抬頭。
八公主點頭:"母妃說,父皇早與丞相大人和長公主商議好了。三哥雖然也喜歡你,
但知道你對衡哥兒有意,便主動退出了。"楚清黛心亂如麻。賜婚本是好事,
可如今...她還能相信蕭云衡嗎?次日清晨,楚清黛終于踏出宮門。遠(yuǎn)遠(yuǎn)地,
她看見蕭云衡站在涼亭里,身形比上次見面消瘦了不少。見到她,他眼睛一亮,
卻又不敢貿(mào)然上前,只是深深作了一揖。楚清黛緩步走到他面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蒼白,
眼下青黑,顯然這幾日過得并不好。"傷...還疼嗎?"她輕聲問。蕭云衡搖頭,
眼中滿是愧疚:"清黛,那日是我考慮不周。我見她們圍攻林小姐,想起堂嫂囑托,
一時心軟才...我從未想過讓你難堪。"楚清黛望著他憔悴卻依然俊朗的面容,
想起兒時他為了給她摘一朵蓮花跌入池塘的傻氣,想起他熬夜為她抄寫琴譜的認(rèn)真,
心不由得軟了幾分。"我也有錯,"她低聲道,"不該不問緣由就生氣。
"蕭云衡眼中瞬間亮起光彩:"你原諒我了?""下不為例。"楚清黛故作嚴(yán)肅,
嘴角卻微微上揚(yáng)。蕭云衡如釋重負(f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給你的。
"盒中是一對白玉耳墜,雕成海棠花樣,與她妝奩中的發(fā)釵顯然是同一塊玉料所出。
"本想等你及笄禮時一起送的,"蕭云衡有些不好意思,"但怕你等不到那時就不理我了。
"楚清黛接過耳墜,心中五味雜陳。她愿意再給他一次機(jī)會,可內(nèi)心深處,
那份全然的信任已然出現(xiàn)了裂痕。第3章 血色馬場及笄禮前三日,晨曦剛?cè)炯t東邊的云彩,
八公主周靜嘉便興沖沖地闖進(jìn)了楚清黛的閨房。"清黛!快起來!
"她一把掀開繡著海棠花的錦被,"我求了父皇特許,今日咱們?nèi)セ始荫R場玩。
我叫了三哥、你哥哥,還有程小公爺——"說到程小公爺時,八公主臉上飛起兩片紅云,
"咱們好久沒一起騎馬了!"楚清黛揉了揉眼睛,烏黑的長發(fā)披散在肩頭:"今日?
可我及笄禮在即,母親說要我在家靜心...""就半日!"八公主雙手合十,做祈求狀,
"你這半個月不出門,今天就咱們,我沒叫別人,你再悶在屋里要生霉的。
再說..."她神秘地壓低聲音,"程小公爺答應(yīng)教我騎他那匹西域?qū)汃R,
你得在旁邊給我壯膽。"楚清黛禁不住好友軟磨硬泡,終于點頭答應(yīng)。自上次賞花宴風(fēng)波后,
她與蕭云衡表面上和好如初,可心底總有一根刺。或許策馬奔騰能讓她暫時忘卻這些煩惱。
用過早膳,楚清黛選了一身利落的胭脂紅色騎裝,長發(fā)高高束起,
腰間配了一把精致的短劍——那是去年蕭云衡送她的生辰禮,劍鞘上鑲著七顆寶石,
據(jù)說能避邪祟。皇家馬場位于城西,占地千頃,綠草如茵。楚清黛的馬車到達(dá)時,
三皇子周景琛、她哥哥楚明遠(yuǎn)以及程小公爺已在場邊等候。陽光下的青年才俊們英姿勃發(fā),
惹得隨行侍女們頻頻偷看。"清黛!"楚明遠(yuǎn)快步迎上來,仔細(xì)打量妹妹的臉色,
"氣色好多了。母親本不讓你出門的,可八公主非要...""哥哥放心,我沒事了。
"楚清黛微笑著向眾人行禮,目光卻不自覺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八公主湊到她耳邊:"我沒叫衡哥兒,知道你及笄后要和他定親了,怕你不好意思。
"楚清黛心中一松,卻又隱隱有些失落。自從和好后,蕭云衡確實謹(jǐn)守承諾,
再未與林月蓉有任何往來,甚至主動避開了所有可能有林家女出席的場合。可那根刺,
始終扎在心里最柔軟的地方。馬場管事牽來了眾人常騎的馬匹。
楚清黛的那匹雪白母馬"玉驄"親熱地用鼻子蹭她的手心,讓她不禁露出真心的笑容。
"聽說郡王爺新得了一對千里馬,今日也來試騎呢。"管事突然說道。楚清黛手指一僵。
蕭云衡的新馬?她怎么不知道?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
兩匹神駿異常的黑馬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來,馬背上的人一襲靛藍(lán)色騎裝,英姿颯爽,
正是蕭云衡。而讓楚清黛血液凝固的是,
蕭云衡身后的馬上還坐著一個人——林月蓉穿著水綠色騎裝,雙手緊緊握著韁繩,
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與恐懼。"那是...'墨云'和'流星'?"楚明遠(yuǎn)驚訝道,"清黛,
那不是你送給衡哥兒的成人禮嗎?他竟讓別人騎?"楚清黛站在原地,
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又轟然沖上頭頂。那兩匹千里馬是她費盡心思從西域購得,
親手送給蕭云衡的十八歲禮物。他曾發(fā)誓除了她,絕不讓第二個人騎乘。場中央,
蕭云衡正小心地扶著林月蓉下馬,根本沒注意到場邊的眾人。林月蓉腳剛沾地便一個踉蹌,
整個人撲進(jìn)了蕭云衡懷里。蕭云衡連忙扶住她,低頭詢問著什么,姿態(tài)親密得刺眼。
"清黛..."八公主擔(dān)憂地拉住她的手,卻發(fā)現(xiàn)那手指冰涼如鐵。楚清黛甩開八公主的手,
大步走向場中央。她的步伐越來越快,最后幾乎跑了起來。腰間的短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郡王好雅興。"楚清黛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蕭云衡猛地回頭,臉色瞬間變了:"清黛?
你怎么在這里?"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扶著林月蓉的手。
林月蓉怯生生地行了一禮:"楚小姐..."楚清黛看都不看她一眼,
目光死死盯著蕭云衡:"我曾說過,我的東西,不許別人碰。"蕭云衡面露愧色:"清黛,
你聽我解釋。之前我答應(yīng)過要帶林小姐來皇家馬場,
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馬匹...""所以就用我送你的馬?"楚清黛的聲音很輕,
卻讓蕭云衡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你發(fā)誓除了我,不會讓任何人騎它們。
"林月蓉突然插話:"楚小姐別怪郡王,是我不懂事,非要騎這匹...""閉嘴!
"楚清黛厲聲喝道,眼神鋒利如刀,"這里輪不到你說話。"林月蓉嚇得臉色煞白,
躲到蕭云衡身后。蕭云衡皺了皺眉:"清黛,林小姐只是..."他話未說完,
楚清黛已拔劍出鞘。寒光一閃,短劍精準(zhǔn)地刺入"流星"的脖頸。鮮血噴涌而出,
神駿的黑馬嘶鳴一聲,轟然倒地。全場死寂。林月蓉發(fā)出一聲尖叫,腿一軟跌坐在地,
腳踝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是崴傷了。
蕭云衡目瞪口呆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愛馬,眼中先是震驚,繼而涌上憤怒:"你瘋了?!
這是'流星'啊!你親手挑選送我的馬!"楚清黛臉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
劍尖滴著血:"既然你不珍惜,不如我親手了結(jié)。"蕭云衡臉色鐵青,
彎腰一把抱起痛得流淚的林月蓉,
冷冷地看了楚清黛一眼:"我沒想到你會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他抱著林月蓉大步離開,
甚至沒有注意到楚清黛突然慘白的臉色和搖晃的身形。"清黛!"八公主和三皇子同時驚呼。
楚清黛張嘴想說什么,卻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后倒去。
三皇子一個箭步上前,堪堪接住她癱軟的身體。"快!回丞相府!叫太醫(yī)!
"三皇子抱起楚清黛就往馬車跑,聲音因驚恐而變調(diào)。楚明遠(yuǎn)翻身上馬:"我先回府準(zhǔn)備!
"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馬車內(nèi),楚清黛面如金紙,氣若游絲。
八公主握著她的手不停哭泣,三皇子則不斷催促車夫再快些。"她怎么會突然這樣?
"八公主淚眼婆娑地問。三皇子面色凝重:"急火攻心,傷及肺腑。
我曾在醫(yī)書上見過類似病例,若不及時救治..."他沒說下去,但眼神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丞相府亂作一團(tuán)。楚丞相和夫人見愛女吐血昏迷被抱回來,幾乎站立不穩(wěn)。府醫(yī)診脈后,
臉色越來越難看。"小姐氣血逆亂,心脈受損,需立即施針用藥,
否則..."府醫(yī)擦了擦額頭的汗,"老朽醫(yī)術(shù)有限,需請?zhí)t(yī)院的大人們會診。
"楚明遠(yuǎn)立刻騎馬趕往太醫(yī)院,
卻被告知所有當(dāng)值太醫(yī)都被蕭郡王請去了林府——林小姐受驚過度,昏迷不醒。"荒謬!
"楚明遠(yuǎn)怒不可遏,"我妹妹命在旦夕,那林家女不過是崴了腳,裝什么昏迷!
"太醫(yī)院管事為難道:"可郡王手持長公主令牌,說林小姐若有三長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