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滿嘴胡言！”
李承乾冷笑一聲，隨后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跟前，并居高臨下睥睨著說道。
“你跟隨齊王謀反，本就死路一條。”
“現在企圖污蔑孤這個太子謀反，想的是以此來立功脫罪，是也不是？”
反駁不能解釋。
越解釋破綻越多。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只攻不守，狂踹瘸子的那條傷腿就行！
感受到李承乾帶來的巨大威壓，紇干承基的臉色再變。
他大聲回道：“太子殿下，卑職跟隨齊王謀反雖有罪，可你結黨謀反亦是事實！”
“去年六月，你還下令讓卑職去刺殺魏王！”
聽到紇干承基的話，李世民雙眼猛地一縮。
就連搭在胡椅兩側的雙手，也用力了許多。
不過他并沒有說話，因為李承乾今天的表現太淡定了，他想看李承乾和紇干承基對質的最終結果。
李承乾伸出手，冷笑說道：“證據呢？”
“你說孤意圖發動宮廷政變囚困陛下，說孤指使你去刺殺魏王，你把證據拿出來！”
當前所有指向他謀反的證據，全都是紇干承基這個東宮侍衛的言辭。
而長孫無忌、房玄齡、蕭瑀、李績、孫伏伽、岑文本、馬周、褚遂良等人核查的證據，只能證明他有結黨不臣之心，并沒有找到任何關于謀反的書信。
不藏兵甲，沒有謀反書信，沒有當場被抓包。
這算哪門子造反？
紇干承基眼神帶著慌亂道：“太子殿下，卑職是您的貼身侍衛，平時都是受你口諭行事...”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一下小了不少。
因為他手中確實沒有證據！
而且像他這種貼身侍衛，怎么可能會有謀反書信這種證據？
“呵呵！”李承乾冷笑兩聲，隨后瞇著眼說道：“沒有證據，單憑一張嘴胡言亂語，就想污蔑孤謀反？”
“真可謂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啊！”
李承乾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為他心里很清楚，紇干承基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
誰說太子結黨就是謀反？
他剛才已經跟李世民解釋，結黨是為了防備李泰，他不想步入前太子李建成的后塵。
所以李承乾心里堅信，李世民會容忍他結黨這一點！
而手中真正掌握著他謀反書信的人，是東宮千牛備身，也是侯君集的女婿賀蘭楚石。
因為侯君集位高權重，不便來東宮商議大事，所以他和侯君集的謀反計劃，全都通過書信往來。
而傳遞信件的人，便是賀蘭楚石這號人物！
萬幸的是，在他還未屈服之前，賀蘭楚石并未把謀反書信交出來保命！
李承乾提高音量道：“倘若陛下聽信你的讒言，錯判孤這個太子意圖謀反，豈不是動搖大唐的江山社稷？”
“漢王李元昌、陳國公侯君集和東宮百官，豈不是要受到迫害和牽連？”
“紇干承基你為了讓自己活命，竟想讓千百人蒙冤被殺，你想讓陛下背負萬年罵名！”
太子謀反，并非幾個黨羽的問題。
牽涉的是整個東宮，大大小小數百名官吏！
“不，不是這樣的...”紇干承基嘴角顫抖說著，他連忙朝李世民猛磕著頭：“陛下，卑職并非污蔑太子謀反，卑職所言句句屬實！”
“還請陛下明鑒！”
話已至此，李世民心里已有初步決定。
“夠了！”
李世民大喝一聲，隨后對侍衛下令道。
“把他押回大理寺牢獄！”
站在一側的兩個禁軍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們當即把身材魁梧的紇干承基押走。
紇干承基一邊奮力掙扎，一邊聲音嘶啞大喊。
“陛下，饒命啊！”
“太子結黨是為了謀反，卑職絕無半點虛言...”
可惜他的話，并沒有說動李世民。
待聲音逐漸消失后，紫宸殿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許久。
李世民聲音幽幽道：“承乾，這幾天先委屈你在別室呆著，倘若你沒有涉嫌謀反，朕自會還你清白！”
說完后，他對李君羨下令道。
“李君羨，把太子送回別室，沒有朕的命令，不得讓太子和任何人相見！”
太子涉嫌謀反是大事。
他不可能僅憑李承乾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地讓此事就此揭過，否則他沒辦法向朝臣交代。
“兒臣告退。”
李承乾抱拳作揖，隨后拖著瘸腿，一瘸一拐慢步離開紫宸殿。
直到李承乾的身影消失在黑幕中后，李世民這才收回目光，并對內侍下令道。
“宣長孫無忌、房玄齡、蕭瑀、李績、孫伏伽、岑文本、馬周、褚遂良到紫宸殿！”
身為諫議大夫的褚遂良，本來沒有資格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
可在今年一月，諫臣魏征病亡。
無奈之下，李世民只能把褚遂良這個敢說真話，敢像魏征一樣勸諫他的近臣提拔上來。
“諾！”
三名內侍躬身行禮后，低著頭快步離開。
沒過多久，收到召令的一眾大臣，先后趕了過來。
李世民看到人齊后，開門見山道：“諸位愛卿，朕今日把太子宣來紫宸殿對質，認為太子謀反案證據不足。”
“什么！”
“證據不足？”
聽到李世民的這句話，眾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驚愕。
他們都是親查太子謀反案的官吏，當前掌握的種種證據，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太子謀反嗎？
李世民接著把李承乾和紇干承基的對話內容，加上他自己主觀意愿上的一些想法，和這幫左膀右臂說了出來。
在座的幾人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他們聽到陛下竟然為太子辯解，心里也明白一個道理。
陛下想給太子一個機會！
而且陛下和太子之間的對話，肯定還有他們不清楚的內容。
...
三日后。
安靜的別室內。
李承乾正伏案寫字，紙上除了記載詩詞歌賦外，還寫了曲轅犁、印刷術、造紙術、精鹽提純、馬蹄鐵等字眼。
腦海中前世的諸多記憶，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淡忘。
趁現在還記得，先寫下來總沒錯。
至于李世民是繼續讓他當太子，還是將他貶為庶人，這就不是他所能決定的事。
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叩叩叩~”
隨著敲門聲響起，很快傳來李君羨渾厚的聲音。
“太子殿下，陛下已經查明，您并未聚眾謀反，特讓末將送您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