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武植對這豪爽的兩兄弟頗有好感,笑道:
“兩位兄弟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一碼歸一碼,工錢我還是要與你們的,不必再推脫,都是敞亮的漢子,莫要跟娘們兒一樣扭扭捏捏。”
魏大牧和魏小剛相視一眼,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你與我們二十文錢即可。”
“二十文?”武植聽了這個數(shù)字,著實意外,這勞動力也太便宜了吧。
二十塊錢幫分兩頭大野豬!
老車夫笑道:“外面的屠夫分肉是三十文一頭豬,你們兄弟二人倒是真性情,一頭豬才收十文。”
武植呵呵一笑,“你兄弟二人盡管動手,手腳麻利些分好肉給我,事成后,我與你們一百文工錢。”
他以前也是個社畜,實實在在受過剝削,現(xiàn)在有些能力了,可做不出壓榨普通人勞動力的黑心事,必須要給足銀錢。
魏大牧和魏小剛聽到有一百文拿,均是雙眼一亮,感覺面前這矮丑的武植似乎都高大了不少。
這棲霞村靠山打獵,雖然能吃飽,但賺錢卻甚是艱難,因為附近這幾座山野豬泛濫,其他動物沒有多少,就連山珍野貨都被野豬啃得七七八八。
他們打到其他獵物和采的山珍自己吃都不夠,很少拿出去賣錢。
且這棲霞村民風(fēng)彪悍,村民氣性頗大,附近的村子甚少與他們來往貿(mào)易,可惹不起。
所以這村子才一直這般貧苦。
還好有幾座山的資源,能讓這棲霞村的村民在溫飽線上徘徊,不然可養(yǎng)不住一整村的精壯漢子。
“這位大哥果真與我們兄弟二人一百文錢工錢?”魏大牧有些激動問道。
要真賺了一百文錢,那就能進(jìn)縣城買來一匹粗布,為自己老娘做身新衣裳了。
武植笑著點頭說道:“自然是真的!”
“好,那我兄弟二人這就幫你分肉。”魏大牧和魏小剛聽了武植的保證,興高采烈地將野豬抬院內(nèi)水井旁,開始燒水取刀,準(zhǔn)備起來。
武植坐在大槐樹下,喝著茶,看著魏大牧和魏小剛干得熱火朝天,想著等這兩兄弟分完肉后,雇他們兄弟二人幫自己獵殺野豬,也省得再去村子里找其他獵戶了。
打定主意,武植坐在老槐樹下,喝著劣茶,和老車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看著野豬肉被一塊塊分出來,神情頗為閑適。
只是屋內(nèi)時不時傳出那生病孩兒痛苦的呻吟,顯得有些刺耳。
武植嘆了口氣,輕搖了搖頭。
不多時,屋內(nèi)傳出王大夫有些慌亂的聲音。
“這屋內(nèi)悶氣不暢,將病患抬到院子里去,曬曬太陽,通通氣,外面對他的病情或許更有利。”
話音剛落下不久,魏勇便連人帶床扛到了院子中央。
正喝著茶納涼的武植見狀,目光自然被吸引了過去。
他的性格其實是有些八卦的,見到熱鬧只要有閑工夫就會去湊。
現(xiàn)在見這病孩兒被抬了出來,也就起身過去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給他嚇了一跳。
病床上這孩兒十六七歲的模樣,身子雖然不像其父魏勇般那樣魁梧,但也是十分精壯,肌肉結(jié)實,線條分明。
只是現(xiàn)在面色青灰,滿臉痛苦,腹中不知為何高高鼓起,宛如塞進(jìn)去了一個籃球。
這病孩兒躺在床上,牙關(guān)緊咬,大手用力抓住床沿,額頭上虛汗如黃豆般大小,涔涔冒出。
看模樣是在極力忍耐劇痛,也就在腹中發(fā)出一些咕咕的奇怪聲音時,似牽扯到了內(nèi)臟才忍不住那股劇痛而呻吟幾聲。
武植吁了口氣,心中微震,這要是換做是他,怕是早已經(jīng)吃痛到哭天搶地了。
這病孩兒著實也算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了。
老車夫上前一看,嘖嘖有聲:“是條漢子,可惜了......”
“老倌兒莫不是知道這孩兒患了什么病癥?”武植側(cè)頭問道。
“大郎說笑了,老夫也就懂些趕車送貨的門道,這醫(yī)理玄奧精深,老頭子我又如何懂得!?”老車夫搖了搖頭。
魏禾見自己胞弟這般痛苦,眼里盡是擔(dān)憂不忍。
“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青弟。”
王大夫雙手有些發(fā)抖,舔了舔因過度緊張而干裂的嘴唇,“......老夫盡力,老夫盡力就是。”
說完,他從藥箱取出針包,隨即抽出銀針,扎進(jìn)床上那病孩兒的幾處穴位內(nèi)。
銀針入穴,那病孩兒果真痛苦消退了許多,整個人的臉色都緩和下來不少。
魏勇和魏禾父女二人見狀,均眼露喜色。
王大夫卻依舊滿臉沉重,心里叫苦不迭,剛才的幾針只能止痛,想要治好完全不可能,這病患的癥狀已經(jīng)超出他所學(xué)醫(yī)術(shù)的理解范圍。
這幾針只是一時的權(quán)宜之計。
王大夫施完針后,捉住魏勇不再盯住他的空擋,拉著一旁的武植走到一邊,語帶哀求輕聲道。
“大郎,你可得幫幫我!”
武植滿頭問號,不解道:“王大夫說笑了,我就一賣餅的,怎么幫你!?”
王大夫低聲道:
“你等會兒回了陽谷縣,煩還先請到縣衙一趟,找縣城的都頭——張二巖!張都頭與我有些遠(yuǎn)親關(guān)系,你將我在這兒的事說與他聽,讓他帶些官兵來接我!
不然那病孩兒一死,我怕是要被這棲霞村的粗魯漢子給殺了獻(xiàn)祭。”
說到后面,王大夫背后冷汗連連,腿肚子直打轉(zhuǎn),臉色唰的一下,立馬白了下來。
聞言,武植面露恍然,原來這王大夫是要求他去找縣里的都頭來救他,難怪見到自己和老車夫就跟見到救命稻草一樣。
只是那魏勇看起來也不像那種蠻不講理的冷血屠夫,難不成真因自己孩兒病死而怪罪到這王大夫頭上,要拉他給自己的孩兒墊背?
“王大夫,你這說得有些嚴(yán)重了吧。”武植干笑了幾聲,覺得這王大夫有些驚嚇過度。
王大夫壓低聲音,嚴(yán)肅說道:
“嚴(yán)重什么?!大郎,你來陽谷縣不久,有所不知。這棲霞村歷來民風(fēng)彪悍,鬼神之說甚濃,最近十幾年還搞起了給山神獻(xiàn)祭那套糟粕風(fēng)俗,每年都給那山神獻(xiàn)上兩對童男童女!以作庇佑。
有這種風(fēng)俗地方,要是這漢子的兒子死后,氣性一起來,殺我一個外來大夫還不是動動手的事!”
說完,他一臉惶恐之色。
武植瞳孔一縮,驚道:“山神獻(xiàn)祭?官府不管嘛?”
“怎么管!?你看這村子里的漢子哪個不是精壯有力,且個個均會張弓搭箭,好在這村里的人平日還算守法規(guī)矩,他們不鬧事官府就燒高香了,還敢管這閑事兒?”
王大夫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不信你問問這老倌兒。
說到這兒,他指了指已經(jīng)湊上來的老車夫。
老車夫捋須點了點頭:
“老頭我的確聽說這棲霞村每年均會挑兩對二十歲以下的童男童女獻(xiàn)祭給那山神,還稱那山神是什么黑將軍,其余的老頭我倒是知道得不多了。”
王大夫一攤手,繼續(xù)道:
“看吧,我沒騙你!大郎啊,你可得幫幫我。老爺子,你也得幫幫我,你們回縣城時記得去幫我請張都頭過來,也只有張都頭在陽谷縣四周的名頭,才能略微鎮(zhèn)住棲霞村這伙的莽漢。等回了陽谷縣,我定備禮登門道謝!”
“好說!”老車夫笑著點了點頭,傳個話罷了,也不費什么事兒。
武植也點了點頭,答應(yīng)下來。
王大夫長吁了口氣。
正在這時,不遠(yuǎn)處響起一陣刺耳的銅鑼聲。
鏘鏘鏘——
“甄神婆來了!”
“賈神婆走了,甄神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