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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今昔談【一】 鯤棲南苑 140992 字 2025-05-23 0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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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了半天門,依舊沒有動靜。正當林凡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已經不住在這里的時候,對門開門了。

“你好。你是來找小夏的嗎?”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扶著門框,慈祥的笑著。

“啊,奶奶好。我是他朋友,請問他還住這里嗎?”

“他不住這里,只是偶爾回來搞搞衛生。今天碰巧,我讓他幫我去附近超市買點鹽,這會兒應該快回來了。”

林凡謝過她,就聽到樓下傳來了腳步聲。夏哲衍提著大包小包上了樓,他看見林凡,眼神中卻并沒流露出驚訝。

“奶奶,鹽我幫您買了一袋。剩下這些菜差不多夠您和爺爺一個星期了。沒事在家多活動活動,您腿不好,少下樓。有什么事情打電話給我就好了。我馬上就會過來的。”夏哲衍幫她把東西分門別類地放好。

“哎,真是麻煩你。”老太太笑著把夏哲衍送出門,“你朋友還等你呢,去忙吧。”

等老太太關上門,夏哲衍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良久說道:“走吧。”

林凡上了副駕駛,看著對方開了二十分鐘的車,最后停到了龍川區的一個小區里。

23層樓的電梯坐的讓他有點耳鳴。林凡扶著頭,跟著夏哲衍進了門。

很典型的北歐風格,裝潢簡約又不失格調,正對著門的落地窗能看到坐落在市中心的龍川湖。

夏哲衍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水,一聲不響的遞給了林凡。隨后走到窗邊,看著外面不說話。

林凡看著他,喝了幾口水。也跟著走到窗邊,望著樓下。

“原來你一直住在這里嗎?”他抬眼看向對方,“風景真好。”見對方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林凡索性也不裝了,“你該回來了。”

夏哲衍眼神移向他,笑了。“這幾天,在下自由的很,不想回去了。”

“那這么說來,”林凡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是忘了我們當初怎么約定的嗎?”

“當然沒有。但在下現在覺得被您騙了。”夏哲衍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在下在新宅七年,沒有任何收獲,只是去您不允許在下去的老宅逛了一圈,就找到了對于在下來說十分重要的線索。大人覺得,這合情合理嗎?”他見林凡不說話,接著說道:“且不說別的,這七年來,大人可曾有半點信任過在下,對于您來說,在下不過是一個可以被您所利用的有用的工具,對吧?”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林凡看著他,說道:“我不讓你去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老宅是禁區,我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我不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但那戒指是我的東西,你怎么樣也該經過我的同意吧?再說了,我自認為這七年沒有干涉過你任何地方,可如今你這般揣測我,你又有半點信任我嗎?”

夏哲衍沒回答,他直視著林凡的雙眼,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房間安靜的令人害怕,只有墻上的鐘表走過的“滴答”聲,卻更平添了一份讓人窒息的壓抑感。

林凡嘆了口氣,沉吟了一會兒,最終說道:“我讓你去。”

“哦?”夏哲衍挑眉,“大人就不怕玄幫的秘密被在下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秘密是什么。”林凡垂著眼瞼,搖搖頭,“有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讓你去,但是,”他抬起頭,看向對方,“你必須向我坦白所有你發現的東西。我這要求不過分,我有權知道這老宅深處所有的秘密。就像你說的,哪怕我們雙方互相利用也好,至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什么意思?”這回輪到夏哲衍詫異了,“您難道對老宅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嗎?”他看著林凡疑惑的眼睛,那眼神不是裝出來的。難道……真的是自己錯怪了他。夏哲衍剛想說什么,房門被毫無預警地打開。一個青年妖嬈地靠在墻上,手上還拎著一盒糕點,用極具引人遐想的聲音說道:“親愛的,看我給你帶了什么回來?”

他在看到林凡的下一秒立刻停止了剛才的搔首弄姿,滿臉的尷尬。“咳,家里有人怎么不告訴我一聲。”他把東西放到桌上,溜到夏哲衍旁邊,上下打量了一番來客,然后笑道:“這位應該是……玄幫的家主吧?”他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見沒作表態,接著說道:“果然是年輕有為,儀表堂堂啊。”

“閉嘴。”夏哲衍皺了皺眉,隨后又看向有些愣神的林凡,腦海里不禁升起一個壞心思。他狡猾地笑道:“在下可不像旁人,大人讓在下走就走,讓在下回就回。”

“你想做什么?”

“大人想讓在下回去,可以,”他看向一旁的青年,“李浩然得跟著在下一起回去。”頓了頓,他接著說:“而且,他只聽命于在下一人,并不屬于玄幫。”

青年盯著對方,半天不作聲。片刻,才說道。

“行。”他掃了李浩然一眼,壓抑著有些惱怒的意味,然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幾上,留下站在原地的夏哲衍不再理會,迅速離開了。

“什么情況啊?”李浩然問道:“我怎么感覺他對我很有敵意的樣子,是不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話讓他誤會了?”

夏哲衍掃了一眼他,隨后諱莫如深地笑了,“估計是單純看你不順眼吧。”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透過那玻璃朝門口看去,“走吧,帶你去體驗一下新生活了。”

三人回到新宅已經是晚上了,碰巧大家都在,夏哲衍為李浩然一一介紹了過去。

“人你都認識了,我沒什么別的要求,就一點:別給我惹事。”夏哲衍瞥著他,滿眼的懷疑。

“當然了,我做事您還不放心嗎?肯定不會的……”李浩然還沒說完,身后朝他刺來的三枚小巧鋒利的飛針被他靈敏地用四指夾住。他朝夏哲衍笑了,隨后轉身,把玩著手上的飛針,看著對方。

是一個站在劉尹身邊的青年,眉宇間都透露著敵對的意味。

“簡……嘉然,”李浩然朝他走過去,隔著桌子,與他對視。“剛見面就給我送個禮,可我無禮相送,這多不好啊。”

“玄幫不養無用之人,希望你明白。不過試試你程度如何。”簡嘉然皺著眉,對眼前的人充滿了不信任。

“哈哈哈,那,”李浩然將飛針用力地拍在對方面前,“你覺得我,可還行啊?”

簡嘉然沒說話,劉尹在旁邊坐著,欲言又止。

“衍哥?”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李浩然轉過頭,本以為對方會護著自己,果然還是想多了。

夏哲衍把他的頭按在桌上,看著劉尹和簡嘉然,說道:“二爺見諒。他剛來,不懂事。多有得罪,還希望二爺別放在心上。在下會好好管教的。”他看向青年,“道歉。”

“對……對不起。”

“無妨。本就是嘉然先動的手,他也是為玄幫考慮。”劉尹溫和的笑了,“也不用多責備浩然。”

“多謝二爺了。”夏哲衍松手,不再看旁邊的人,走到林凡邊上。他從回來到現在,一句話沒說,坐在沙發上對剛才的事情冷眼旁觀。

還沒等他說話,林凡便起身轉開,一聲不吭的上了樓。

夏哲衍愣住了,看著對方的背影,慢慢皺起了眉頭。

林凡縮在被子里,聽著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后,閉上眼,將身子背了過去。

夏哲衍踱到床邊,看見他這樣,不禁說道:“大人今天好像有心事啊,既然睡不著,不妨說給在下聽聽?”

“從我房間滾出去。”林凡從床上坐起來,眼神冰冷的盯著對方。

“白天的時候您可不是這樣的。”夏哲衍彎下腰,雙手抻在他身體兩側,臉湊向青年,“讓在下猜猜,您是因為什么生氣呢?”他故作無奈狀,說道:“猜不出來呢,還望大人能夠略微指點一二了。”

“你真是虛偽的可以。”林凡冷笑,強忍著內心的怒火。

“您不就喜歡這樣嗎?”夏哲衍笑了,挑眉看著對方。

“那個李浩然到底是什么人?”沉吟片刻,他問道。

“大人原來是在意這個啊。”夏哲衍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更讓林凡惱怒。“李浩然原來就是在下的手下,跟在下一起當過一段時間的雇傭兵。這幾天因為跟自己姐姐鬧了些矛盾,怕挨揍,所以就躲到在下這里來了。他說話向來輕浮,大人不必信以為真。”夏哲衍頓了頓,接著說道:“您別看他這樣,其實是很強的。”

“跟你比呢?”

“那自然是沒得比了,他與在下不在同一水平線上。”夏哲衍臉上笑意更深,“大人此問何意啊?難道您有了在下還覺得不夠,想要繼續收納別人嗎?”他的手指輕輕停在林凡的腹腔處,笑道:“在下提醒您一點,胃口太大,可是會傷及腸胃的。”

“那多謝你提醒了。”林凡不甘示弱,抬頭與夏哲衍對視。

青年沒說話,臉上掛著輕慢的笑。他直起身,俯視著對方。良久,說道:“您還真是……第一個敢在在下面前這樣肆無忌憚的。”

“所以?”林凡蜷著腿,手肘撐在膝蓋上,用手扶著臉,挑釁的看向對方,“你不也離不開我嗎?”

夏哲衍笑出聲,長出了一口氣來平復自己的心情,卻未做任何辯駁之詞。他坐在床沿邊,想了想,問道:“那枚戒指,大人可了解?”

“你這就開始從我這里套情報了。”林凡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我說的可是讓你坦白所有從老宅發現的東西。”

“在下可不是套情報,”夏哲衍的一雙鳳眼透著狡黠,“在下只是為了能替大人更便捷的找到老宅的其他秘密而已。”

林凡白了他一眼,隨后認真說道:“這枚戒指具體是怎么來的我不清楚,但我父親跟我說這是我祖父的東西,要把它保存好。”

“您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夏哲衍吐槽了一番,隨后說道:“這戒指和您手上的手鏈,有相似的氣味,想必二者出處應該是相同的。”

“什么氣味?”林凡有些奇怪,他從被子里伸出手,將手鏈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夏哲衍笑道:“在下當雇傭兵之前,身體曾經受過改造,各方面的機能都要勝于常人,所以才聞得出來。”他拉過林凡的手,看著那串手鏈,“在下記得,您曾說過這是您母親的遺物,對吧?”見對方點點頭,他又說道:“恕在下直言,令慈生前,是否遇到過危及性命,卻化險為夷的事情?”

林凡思索了一會兒,點頭道:“對。媽媽曾經受過重傷,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好了,我當時年紀太幼,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那就對了。”夏哲衍看著他,笑道:“這串手鏈,相當于一個護身符,可以為主人擋一次災。但只有一次。”他示意林凡看去,“看到這里的接口了嗎,它斷過,證明這手鏈曾經救過令慈性命。”夏哲衍鳳眼微瞇,問道:“大人還記得,這手鏈是令慈從何處得來的嗎?”

“我沒印象,我當時才三、四歲。”

“若是能知道是什么人給的就好辦了。”夏哲衍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說道:“對了,您剛才說,那戒指是屬于您祖父的東西?”

“是。不過我是聽我父親說的。”林凡看著他,“我沒有見過我祖父,在我出生前他就已經去世了,這玄幫也是我祖父一手建起來的。”

“有意思,”夏哲衍別有深意地笑了,“看來想在短時間內就解決疑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目前發現的很多疑點,都與您祖父有關。不過,”他話鋒一轉,突然湊向林凡的脖子,惹得對方往后縮了縮,“您身上也有奇怪的地方。”

“我?”

“是。”夏哲衍笑道:“大人身上有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氣味,這味道仿佛是被什么人故意弄在了身上,用來壓制您本身的氣味。在下也是第一次見這東西,不清楚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壓制我本身的氣味?”林凡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

“大人,”夏哲衍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您好像,遠比您看上去的要讓人起疑的多。”他壓低聲音,說道:“您還有多少事情是有所保留,沒說出來的?”

“你不也一樣。”林凡笑了,“關于你的過往,你從來都只是只言片語,用來搪塞我罷了。”

“在下說過,之前一直是以雇傭兵的身份行動的。”鳳眼中流露的笑意毫無熱度,更多的透露著危險,“而且在下向您承諾過,除了過往,在下任何事情都不會欺騙您。”

“也就是說,關于你的過往你在騙我。”林凡看著他,“你根本不是什么雇傭兵。”

“在下還是那句話,過分清醒,未必是件好事。”夏哲衍的雙眼幽暗的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深淵,“很多時候,大人不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于己于人都有好處。”他站起身,看著沉默的林凡,輕聲道:“時間不早了,大人早點休息吧。”他轉身欲離開,卻又想起什么,背對著對方,說道。

“在下肯定會讓您好好活著,大人只需謹記這點便好。”

時間轉眼到了七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炎熱。傍晚窩在客廳的沙發上吹著空調是再舒服不過的事情,當然,這指的是在章洛出現之前。

“夏天你也能感冒?”黃杜清滿臉的嫌棄,“嫌冷就回自己房里待著,你吹熱風都沒人管你。”

“你怎么忍心說出這么傷人的話。”章洛咳嗽著,縮到沙發上,“我現在是個病人,你得好好對我。”他矯情地嚷嚷著,臉色因為低燒而微微發紅。

黃杜清看向他,剛想接著吐槽幾句,可是看著那雙桃花眼委屈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過來。”他伸手過去,對方卻并不領情。

“你要干嘛?”章洛警惕的盯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黃杜清一把拽到身邊摟著,難受的他來回掙扎反抗,“放開我,他媽的!”

“給你個枕頭和毛毯,然后好好躺著。”黃杜清皺著眉,“安分點。”

章洛躺倒在他邊上,雖然身體照做了,但嘴上依舊不消停,“你可別對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是不會屈從的。”

“你發燒把腦子燒壞了?”黃杜清用手碰了碰青年的額頭,“知道什么叫做‘兔子不吃窩邊草’嗎?”

“是嗎?”章洛的眼神跟著旁邊的人影轉動,是墨兮,正端了一盤水果走過來放到桌上。

“辛苦了。”夏哲衍沖他禮貌的笑道。墨兮也笑了笑,轉頭看見沙發上的兩人,有些無奈,“你倆是在干嘛?”

“我在說黃杜清可是吃窩邊草的兔子呢……唔唔唔……”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捂住了嘴。

“坐吧。”他將邊上的抱枕拿開,給墨兮騰了個位置。

夏哲衍望著他們,沒作聲。低頭看向坐在沙發上一直安靜看書的林凡,建議道:“大人吃點水果休息下吧。”

林凡把手上的書放下,若無其事地拿了顆櫻桃,抬眼看向對方,問道:“李浩然呢?從那天晚上以后就再也沒見到他了。”

“浩然自有他的事情要做,大人無需關心。”夏哲衍笑了,“他玩心重,等他玩膩了,自然就回來了。”

“我看就得把他扔給黃杜清管教兩天。”章洛賊兮兮的笑了,“保證絕對就老實了。”

“四爺若是愿意,那在下可是感激不盡了。”夏哲衍看向對方,一雙鳳眼滿是笑意。

“那個李浩然不是什么善茬吧。”黃杜清看著他笑意更深的眼睛,“我不是很想沒事找事。”

“浩然確實不服管,因此在下每次也是靠武力讓他屈服,著實令人頭疼。”

“所以你把他帶到這里來居心何在?”林凡瞟了一眼對方,滿眼的懷疑。

夏哲衍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笑的純良無害,“大人可別胡亂猜測啊,在下可是對您和玄幫忠心耿耿的呢。”

正說著,章洛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備注,示意周圍的人安靜點,隨后接通了電話。

“干嘛?我忙著呢,哪有時間回去。”章洛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說了沒空,我不回去,吃飯你們去吃就行了,少我一個又不會怎么樣。我沒空,不回去……沒感冒,行了我還有事,別打過來了。”他不再聽電話那頭的絮絮叨叨,直接掛了。

在身旁的黃杜清感覺到章洛的不快,輕輕揉著對方的發,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沒事,”章洛說道:“單純不想看到他們,見到我就開始嘮里嘮叨地啰嗦。”

黃杜清沒說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好像在思考著什么,眼睛看著旁處沉默不語。

“誒,對了,”章洛坐起身,扭頭看向他,“我好像從來沒聽你說過你家里人啊?黃杜清,”青年念著他的名字,沒注意到他的異樣,接著問道:“是不是你爸姓黃,你媽姓杜啊?”

“章洛。”林凡抬眼看向他,沖他搖了搖頭,讓他別再繼續說下去了。

青年這才發現黃杜清的不對勁,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說道:“清,我……我不知道……”他還沒說完,就見黃杜清轉過臉,看向自己。

他的眼神里有章洛說不上來的情緒。漠然,冰冷,憤恨,夾雜著一絲迷茫和不甘,以及。

羨慕。

這是章洛沒想到的,他無法讀懂眼前人心里的所想,也就不知道該從何處安慰。正想著要不要說點別的轉移一下注意力,黃杜清發話了。

“墨兮,之前你不也是想了解我家里的情況嗎?”青年偏頭看了對方一眼,隨后目視前方,語氣淡漠地說道:“那我就來給你們講講,在我身上發生的故事。”

“你們猜得沒錯,我媽確實姓杜,至于我爸,那應該姓黃吧。我沒有見過我父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和我媽生活在一起。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他叫什么,長什么樣,是做什么的,現在在哪兒,我不知道。至于我媽,”黃杜清慢悠悠的說著,仿佛在說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我媽,是游樂繪的一個妓女。”

黃杜清的話讓兩個人始料不及,也完全出乎了章洛一開始的猜測。游樂繪,是玄幫底下一個大型的情色場所,那里是各種骯臟交易和情報匯聚的地方,也是黃杜清管轄的范疇。

“很意外嗎?”青年看到他倆吃驚的樣子,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平靜,“我從小就是在那里長大的,我媽在外面接客的時候,我就在后面的簾子里躲著,看著她游刃有余地應付著一個又一個惡心又讓人作嘔的男人,說著下流又露骨的話,在床上毫無顧忌的放肆浪叫。不過好在,游樂繪里有一個姐姐,她是因為家里太窮,迫于生計來到這里。她說,我還小,我不能就在這里過完我的人生。她把她賺的錢都用來送我去了附近的一所學校,讀完了小學,又讀初中。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她因為漂亮,被一個男人包養了。可是這個時間沒維持多久,那個男人的老婆發現了她,找人把她給料理了。我看見她的尸體,在游樂繪的衛生間里,那雙眼睛被人挖了出來,塞在嘴里,手也被人砍了一只。我到現在都沒辦法忘記那個場景,她就像個殘破的娃娃一樣被人撕碎后扔在角落里。”黃杜清笑了笑,笑容里有些無奈和凄涼,然后接著說道。

“后來,我因為在學校跟人打架,把那倒霉蛋揍得滿頭是血被老師訓斥。可是那老太婆根本不管,打架的原因是因為那個小孩先說我是個沒有父親的雜種,她覺得就算這樣我也不該動手,她說,果然我和我媽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于是我就因為打架斗毆,外加毆打老師被勒令退學。”黃杜清靠在沙發上,眼神有些空洞,“我以為我也只是恢復到曾經那種生活,那種躲躲藏藏像只陰溝里的老鼠一樣的生活,我以為不會再糟糕了。”

“可是并沒有,我媽,那個瘋女人,覺得我為什么不是個女孩,為什么不能替她分擔,為什么不能接客。”黃杜清笑出聲,完全不理會身邊兩個人已經徹底愣了神。“后來她身邊的一個女人給她建議說,現在有很多人喜歡年輕的男孩子,尤其是我,樣貌很好,只不過性子不行,但是有很多客人都喜歡虐待和強迫的快感。她們就這樣,想讓我去替他們接客賺錢。我媽承諾要是能賺到錢,她和那個女人四六分。”

黃杜清站起身,慢慢地在沙發邊踱來踱去,接著說道:“她們往我的杯子里下藥,在房間里放迷香,甚至找人來抓我。為了把我送到客人的床上去,不知道絞盡腦汁想了多少辦法,但好在每次都被我僥幸逃掉。”黃杜清停下來,手扶在沙發的靠背上,五指深深地嵌進沙發套里,“可是我受不了了。我不敢睡覺,沒有一分鐘敢閉眼,我生怕我閉上眼再睜開我就再也逃不走了。可是我能去哪兒呢,我什么也沒有,我只能在這里勉強的活下去。可是我不甘心啊,憑什么是我,憑什么是我遭受這些痛苦和煎熬,沒日沒夜無休無止。”黃杜清眉頭緊鎖,眼神兇狠,聲音染上了一絲憤恨,“所以我,我在有一天,終于忍無可忍殺了那個女人,然后打傷了當天在游樂繪工作和消費的十多人。直到林凡過來,他跟我說只要我能來玄幫,為他效力,便可以對這件事情既往不咎并且將它壓下去。”

“可是吸引我的并不是這個。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只是因為在這里我能安心的閉著眼睡個好覺而已。我不奢望我能擁有什么東西,我也不想要,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從那里離開然后活下去。可是有誰能幫我,我一個人的時候,就連我身邊最親的人都想著要我去為她賣命。若不是靠我自己,那現在站在這里的就不是我,玄幫的四爺就不是我!”黃杜清咬著牙,聲音顫抖。他舉起右手,手上有一根用紅繩穿著的手鏈,中間系著一個小巧又玲瓏剔透的玉葫蘆,那是黃杜清一直戴著的東西,“這個,是她生前一直戴在手上的。那個女人自私,惡毒,沒有半點生為人母的自知,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把她當母親。可是她呢?對于她來說,我是個連作為賺錢的工具都算不上的廢物。”他抿著嘴,強忍著眼淚,“她可曾有半點愛過我,可曾有半點覺得我是她的孩子,她都不會對我狠心到如此地步。”

青年喘了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直起身,臉上又恢復了往日不近人情的冷漠。“可是我也明白了,既然終究都只剩自己一個人,那我也不需要別人的關心和同情。我犯下這樣弒母的罪孽,所以旁人的疏離和冷眼旁觀還有唾棄,這都是我該受得,是我自作自受,我活該。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我本身就不是個活在太陽下的人,我本身就與那黑暗又泛著惡臭的腌漬之地分不開,所以我回來了,以玄幫四爺的身份,而不是那個女人的兒子,重新管控著那個骯臟的地方。我想要的東西通過各種手段我都能得到,我身邊的也不會有什么好人,他們也都是抱著各種各樣的目的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在我這里沒有什么配不配,只有想不想。”

黃杜清說到這兒,轉過身,看著墨兮,眼睛里是那種絕望的悲戚。他不顧對方的瞠目結舌,輕輕捧起他的臉,說道:“可是我,在后來的某一天,我看著你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什么叫做不配了。我一開始確實只是抱著欺辱你的想法,可是后來我發現,你好像跟他們不一樣,你那么干凈,那么高貴,讓我根本就不能也不該去觸碰你。而我,我如果能早一點遇見你的話,是不是我還不會像現在這樣,污穢到我自己都厭惡自己的地步。”他的眼淚終是忍不住,落在青年的臉上,讓他瞪大了眼睛。

“墨兮,你告訴我,生活在天空之下的金絲雀,又怎么能和囚禁在籠子中的烏鴉生活在一起呢?”他雙手顫抖地放開對方,往后退了幾步,轉身跪坐在茶幾邊,拿起桌上白色的小藥瓶。是黃杜清每日都得服用的碳酸鋰片,用來治療和緩解他的躁郁癥。“我就算吃再多的藥又有什么用,我不懂的還是不懂,不明白的還是不明白,友情和親情是什么感覺我不知道,我根本體會不到你們的那種心情,我就算窮盡一生也無法治愈我這二十多年來的痛苦。像我這樣的人,又怎么會被人需要呢?”他倚在桌邊,緊閉著雙眼,不再說話。

“我差點以為我被需要了。”黃杜清在那天晚上說的話突然響在墨兮的腦子里。原來當時,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墨兮怔怔的看著對方的背影,隨即站起身,慢慢向他走過去。坐在黃杜清身邊,試探著伸出手,最后輕輕的落在對方的肩上。

對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看著他。但只是一瞬間,青年又和往常一樣,眼神微瞇著,聲音充滿敵意地說道:“你干什么?”他推開墨兮留在自己肩上的手,“我說了,我不需要別人同情和安慰我,還是說,你忘了我原來是怎么對你的?”他看著墨兮輕蹙著眉,接著說道:“別以為我這幾天心情好,你以后的日子都跟這幾天一樣好過。”

墨兮沉默地看著他,許久沒說話。隨后,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伸手輕輕拍了拍黃杜清的肩膀,不顧對方的訝異,說道:“我沒有安慰你,我只是覺得……”他湊過去,看著對方,“你這個樣子,好像只炸毛的貓啊。”

黃杜清愣住了,甚至忘記了該說什么,任由墨兮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聽著他說道:“別哭啦,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就生活在一起嗎?而且也過得好好的啊。還有你說你不懂那些感情,也沒有關系啊,只是每個人了解的時間不同而已罷了。我們要比你先了解,你現在再了解也不遲,我以后都可以教你的。你也別再說自己不被需要了,至少我需要你啊,”他看著黃杜清茫然的臉,柔聲地笑了,“要是你不在這里了,我也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啊。所以你至少為了我,也要對自己有點肯定吧。”

“你……需要我嗎?”黃杜清試探著問道,“我,我不是毫無用處嗎?”見對方點點頭,他低下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抬頭問道:“那要是別人不開心呢?你也是這么安慰別人的嗎?”

“啥?”墨兮顯然沒料到他會提一個這么奇怪的問題,“可……可能吧?”

“那我不要了。”黃杜清推開他,“別人和我是一樣的。”

“沒有沒有。”墨兮立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笑道:“別人跟我也不熟,怎么會聽我說這么多呢?”

“四爺喝點水吧,”夏哲衍端著杯子遞給他,“六爺剛才叫在下去廚房給您泡了杯蜂蜜水,不是很甜,但是對嗓子好的。”

黃杜清這才注意到冷凝月不知道什么時候蹲在自己邊上,臉上滿是看好戲的表情。

“你什么時候下來的?”黃杜清依稀記得剛才只有他們五個人在客廳。

“啊哈?”冷凝月笑道:“林凡發消息跟我說樓下有個愛哭鬼呢,這當然要過來看一看了。”他鼓作氣惱,接著說道:“可惜了,剛來就結束了。”

“你想干嘛?”黃杜清看著坐在對面沙發上,用書遮著自己大半個臉,但依舊能看出來在偷笑的林凡,“你把他們叫下來看我笑話?”

“怎么能說是看笑話呢。”林凡把書放下,換上一副正經的樣子,“我這只是在關心你啊。”

“好啦好啦,清。”冷凝月制止住對方,端詳了一陣對方以后說道:“哎,真是羨慕,帥哥不愧是帥哥,哭成這樣都是好看的。”他站起身,坐在章洛邊上,又補了一句,“玄幫門面,名副其實。”

“什么意思啊,”章洛嚷嚷道:“我不也算得上門面嗎?你怎么能在我面前夸他呢?”

“就你?”冷凝月白了對方一眼,“你這紅毛跟人家是一個方面嗎?人家那是帥,你叫媚。”

“你說什么?!”

“我又沒說你長得不好,我只是說你沒有男子氣概,整天陰柔的像個狐貍精一樣。”

“總比你娘娘腔的好。”章洛戳中對方痛處。兩人從小相識,深知對方雷區。雖說冷凝月也并沒有像章洛說的那樣,但自幼聲音輕柔,確實給他造成了困擾,所以特別忌諱人家拿他聲音說事。

“你想死?”他一把揪住對方的頭發,疼的章洛“嗷嗷”的叫喚,“再敢踩雷我下次肯定要你好看。”他松開手,看著對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頭。

“這種比我還暴力的人憑什么讓他去公司啊?”章洛沖著林凡抗議道。

“可能因為凝月比你聰明吧。”林凡火上澆油。

“我最近血壓有點高不是沒有道理的。”章洛按著自己的人中,努力平復心情。

正說著,他的電話又響了。看了一眼備注,章洛抬眼看向冷凝月,說道:“又打過來了。”

“剛才也打了?”冷凝月問道:“什么事啊?”

“叫我明天去吃個飯。”他說:“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見對方點點頭,他接通了電話。

“喂,那明天我……”

“小冷在不在啊?”章父沒等他說完,便問道。

“啊?”沒來由的一句,把章洛的思緒給打斷了。“他在我邊上呢,咋了?”

“叫他接電話。”

“找你。”章洛把揚聲器打開,小聲說道:“我倒要聽聽他要說啥。”

“喂,叔叔。”冷凝月一改剛才奚落章洛的樣子,說話乖巧,“剛才我聽章洛說,明天要一起去吃飯嗎?”

“不去了。我們明天準備和你爸媽一起去歐洲玩一個月再回來。就是問問你有沒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咱們給你帶回來。”

“啊?”冷凝月有些猝不及防,“怎么突然出國玩啊?”

“這不最近也沒什么事嗎?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去走走。”

“誒,老頭,”章洛忍不住發話道:“你問冷凝月要什么怎么不問我啊?”

“問你干嘛?”章父的語氣充滿了不屑,“要什么你自己買不就行了?”

“誰是你兒子啊?”

“沒你這么個沒志氣的東西。”章父嫌棄的說道:“想當初差點跟老冷家定了娃娃親,還好小冷是個男孩子。要是個女娃娃,真就糟蹋在你手上。”

“你這老頭怎么說話的呢……”章洛還想說什么,被冷凝月推開了,“好啦叔叔,那你們先忙吧,我這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要啥。”

“行。等你想到想要的跟我說哈,我就先去收拾行李了。”章父說著掛了電話,末了還在電話那頭跟章母說道:“聽咱兒子說話就是費勁,真晦氣。”說著傳來“嘟嘟”的聲音,讓章洛想罵都沒有罵的機會。

“真是親爹。”章洛無聲地罵了兩句,以此來宣泄自己的憤怒。

“小耗子別生氣啦,本就生病,再氣壞身體可就不好啦。”林凡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要再補上兩句。

“老大,你說話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殘忍了……”

“好了好了,不早了,都早點睡吧,這幾天還有的忙呢。”林凡放下書,站起身,看了一眼黃杜清和墨兮,獨自上樓去了。

除了夏哲衍,沒人留意到林凡的舉動。青年收回看向對方背影的眼神,像往常一樣去做自己的事了。


更新時間:2025-05-23 03: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