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她叫來。”
領班應允著,到一旁打了個電話,隨后過來告訴黃杜清。
“她剛好在這里,說馬上過來?!?/p>
話音未落,就聽見樓上風風火火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涂著濃妝的女子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四爺!我已經超過56個小時沒有看到你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今天是特意來找我的嗎?那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哦~”女子邊說邊朝黃杜清撲過去。
“你……”黃杜清暗叫不好,剛想往旁邊躲,但無奈女子已經像個八爪魚一樣扒在了他身上。
“快親親我,你已經好長時間沒親過我了!”
“別發瘋,站好,我有話要問你?!币妼Ψ竭€算配合的放開了自己,黃杜清無奈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著。
悅姐算是他們這里的大姐頭,長相漂亮,活潑開朗,業績拔尖,雖說年過三十,但卻比那些十七八的小姑娘還受客人的追捧和歡迎。這樣的一棵搖錢樹,就連林凡見了她都會喊聲“悅姐”,自己更是不能怎么樣了。
黃杜清抬眼看向她,問道:“那天中午十二點左右的時候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我啊,在樓上和娟娟聊八卦呢。”
“……聊了多久?”
“聊了一整天呢,你可別小瞧女人對八卦的熱愛程度,或者說你想不想知道我們聊了啥,還有關四爺您的哦~”悅姐一臉神秘的笑,而隨她一塊兒下來的女伴也止不住笑了起來,仿佛回想起了什么不能明說的秘密一樣。
黃杜清陰沉地盯著她倆,隨后半天沒作聲,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像是極力冷靜了片刻以后才重新又開口道:“跳舞的衣服你那天是什么時候換的?”
“當然是上臺前啊,我有病啊,休息的時候還穿工作服???”女子突然又湊到他跟前,嫵媚的眼神甚是勾人。她盯著黃杜清,左手環住對方的脖子,調笑道:“不過四爺若是想看的話,隨時都能穿給你看哦~”
黃杜清偏頭看著她,笑了,“什么時候?”
“那肯定是當下了啊~”
“嗯,聽上去不錯,下次一定?!秉S杜清看著她在聽到這句話以后立刻從自己身邊離開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這還不滿意?”
“呵,果然,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迸犹е掳涂此?,“下次下次,還不知道哪一次呢?!?/p>
“你知道還問,行了,這兒沒你的事了,快滾。”黃杜清摁滅了煙頭,朝對方擺了擺手。
“嘖嘖嘖,瞧瞧這什么態度,一點不懂得憐香惜玉,怪不得沒女人喜歡你?!?/p>
“喲,那剛才是誰上趕著要來倒貼呢?!?/p>
“哼,姐姐我還不伺候了,什么德行。”女子拉著身旁的女伴,轉頭就上了樓梯,“走,娟娟,咱今晚上不干了,逛街去?!?/p>
“嘖,”黃杜清看著她的背影,“晚上該跳舞跳舞去?!币妼Ψ綁焊鶝]有停步的打算,還越走越快,只好妥協,“來看你。”
這話果然有用,女子轉身,臉上滿是勝利的笑。
“好嘞,四爺這才像話嘛~走了。”
黃杜清皺著眉,頭疼地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范圍內,許是注意到墨兮朝他投來的異樣眼神,才開口問道:“干嘛?”
“你好像被她拿捏了。”
“這叫好男不跟女斗。”黃杜清及時止住了這個話題,“現在怎么辦?”
墨兮沒回答,仿佛是在思考什么,隨后說道:“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從一開始就懷疑自己人,這樣從頭就錯了。雖說胡明是,但他剛剛被處罰,在這種風口浪尖上,玄幫還會有人能夠膽子大到頂風作案,我是不相信的。”他看著黃杜清沒什么情緒起伏的臉,接著道:“剛才說到,大概是十二點聽到的響動,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聽見那聲音離開。如果真的是這個人所為,那他從我們站的這個位置走到休息室差不多需要四分鐘的時間,來回也就是八分鐘,兩分鐘的時間,他需要在休息室找到那個沒有鎖的柜子,并且將東西放進去,然后再檢查自己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跡?!蹦忸D了一下,“四爺,你覺得呢?”
“……兩分鐘,這人心理素質很好?!?/p>
“是的。哼歌,證明他根本不在乎這里是玄幫的管轄范圍,足夠的泰然自若;十分鐘的路程,相當于散步過去,他不在乎是不是會碰到這里的人,或者他壓根不覺得這里的人能夠對他構成威脅;兩分鐘的作案時間,卻沒有留下能夠讓警察和我們找到的證據,心思縝密?!蹦庀肓讼?,隨后看向一旁的領班,吩咐道:“麻煩你,幫我找一袋東西來,隨便什么都可以,我想模擬一下?!?/p>
按照墨兮的吩咐,領班給他拿來了一袋裝了些煙的袋子。青年提溜著,叫著黃杜清和他一起走到員工休息室的門口,隨后讓對方在一旁站著,自己則用手機掐著時間,模仿把東西放到柜子里的動作。
進門,打量櫥柜,發現沒有鎖的柜子,走過去,彎腰,把東西放進去,檢查痕跡,離開。墨兮一遍遍地重復著上面的動作,雖說每一遍看上去都差不多,但黃杜清還是發現了輕微的變化。
有的流程加快了速度,有的步驟動作不一樣。青年雙手抱胸靠在墻上,盯著對方不厭其煩得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而旁邊也圍了一群滿臉好奇的服務生。
“??!”就在墨兮最后一次將那包東西扔進柜子里以后,他突然叫了一聲,隨后站起身,看著自己短袖的右邊袖口被勾了道絲。
“沒事吧?”黃杜清趕緊走過來,剛想讓對方給自己看看,卻見墨兮抬手讓他先別動。
“等一下……這個……”墨兮注意到剛剛把自己刮到的東西——是一小塊翹起來的鐵皮,也許因為受潮和長時間沒人使用的原因,那個柜門的一角卷起了個小邊,不注意的話,很容易會像他剛才那樣被劃到。
墨兮盯著它看了好半天,隨后緩緩蹲下身,趴在地上,往柜子底下的縫隙里看了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顫抖地說道:“四爺,幫我拿個鑷子來好嗎?”
他的異樣讓黃杜清警覺起來,叫領班趕緊拿來東西遞給墨兮,就看到青年將手費力地探進那縫隙里,在嘗試了好一會兒后,他才慢慢地起身,而黃杜清也在這個時候看到他面前被鑷子夾住的一枚鈴鐺。
“這是……”
“等一下!”
像是有什么細小的東西掉了下去,兩個人屏氣凝神了幾秒,就看著墨兮彎腰又用鑷子夾起來一根頭發。
那是根長發,而這個休息室,從來都是給男性準備的,女子的,在二樓。
“去,拿個塑封袋過來。”黃杜清這樣說著,隨后眼神越過那兩樣物什,盯著后面的墨兮,笑了。
“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了?!?/p>
“四爺過獎了,”墨兮同樣看著他笑了,笑容里是黃杜清從未在對方臉上看到過的自信,“我說了?!?/p>
“在這方面,我還是有點信心的。”
天色漸入黃昏,林凡的房間卻已早早拉上了窗簾。本來這幾天心情就煩躁,加之窗外鳥雀歡快的啼鳴聲,吵得更讓他頭痛。
“你的意思是說,艾格拉的毒品是鄭國平自導自演的?”青年眉頭緊鎖,在房間內來回走動。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趙忠誠去了警局報案不久,聽說反饋回來的消息是他很滿意,應該是鄭國平允諾了他什么。但是想讓鄭國平出手相助,他必須要有所作為才行?!毕恼苎芸粗f道。
“所以趙忠誠就把那包毒品扔到玄幫?”林凡冷笑出聲,“也虧得鄒安辰還好意思帶人來我這里興師問罪!”
“大人,據在下調查,鄒安辰,”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似乎對這件事情并不知情。”
“噢?”青年玩味的笑了,“那老狐貍連自己的人都不信任了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否就是警方所為,在下覺得咱們最好先按兵不動才是穩妥之計?!?/p>
“按兵不動?”林凡皺著眉,眼神里一掃往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恨,“我林氏集團扶持趙忠誠多久了,養不親的東西就沒有再養的必要了?!彼聪蛳恼苎埽f道:“把他從公司踢出去,然后我們好好招待他一番。鄭國平不是喜歡送禮物給我嗎?”林凡的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咱們也是時候回個禮給他了?!?/p>
“明白了,那在下……”
“等過完這個月再辦吧?!绷址怖@回桌后坐下,“又是一年了。”
夏哲衍盯著他看了半晌,良久說道:“是啊。”
“你,”林凡猶豫了一會兒,抬頭看向他說道:“月底陪我去趟法云寺吧?!?/p>
夏哲衍的瞳孔微縮了一下,深不見底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東西躍動了一般。他沒有答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算了,我還是……”
“好。”青年意外的看著他點頭答應道。夏哲衍臉上浮現起的笑容,反倒讓林凡有些詫異起來。
“在下會陪您去的?!?/p>
林凡看了他半晌,隨后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剛想讓人離開,卻突然聽見敲門聲。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讓對方進來了。
黃杜清的眼神沒有絲毫往旁邊瞥的意思,夏哲衍也知道沒必要自討沒趣,便開口道:“大人,在下還有事,就先走了。四爺,在下告辭……”
“你留下?!秉S杜清依舊沒看他,聲音里也聽不出什么情緒,卻讓夏哲衍笑了。
“多謝四爺?!?/p>
“這個是墨兮在艾格拉找到的東西。”黃杜清把手上的塑封袋遞到林凡面前。
“墨兮?”林凡顯然有些訝異,他接過袋子,打量著里面的兩件物什,隨后一絲讓人看不明的笑容爬上他的臉?!澳狻!彼种貜土艘槐?,已然不像下午那般陰沉,他掃了一眼夏哲衍,雙指夾著那個袋子朝向對方,“你來看看?!?/p>
青年接了過去,仔細地觀摩著里面那枚狀如小鐘的鈴鐺,以及它邊緣處刻著的一圈像宗教文字似的圖案,隨后笑著說道:“重四譯來貢男伎,天竺即其樂焉。這可是個不多得的好東西啊?!?/p>
“怎么說?”林凡皺了皺眉,看著他。
“此鈴名為碰鈴,是原先一種樂器‘鈸’的變形?!毕恼苎芙忉尩溃骸八际莾擅稙橐桓?,用絲線從頂上串起來的??催@個外觀,應該是用響銅制成,并且,”他狡黠一笑,“有幾百年的歷史了?!?/p>
“這么說,失主應該很心急吧?”黃杜清眼角掃視著他,勾了勾唇角,臉上滿是陰狠的笑容。
“放在任何人身上,丟了這么一樣貴重的東西,都會心急的?!毕恼苎鼙硨χ鵁艄庹局樆\在陰影里,那笑容也并不十分友善。
黃杜清收回看向他的視線,對林凡說道:“這個人一定還會回到艾格拉,要不要……”
林凡示意對方不要說下去,他重新把那個鈴鐺拿在手里端詳著,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反問道:“你和墨兮剛剛回來的時候,有車跟著你們嗎?”
聞聽此言,黃杜清緊鎖著眉,“我確信沒有?!?/p>
“一般人是不會知道我們的住址的?!绷址矊χ猓粗谴忚K,“我總覺得,我好像曾經什么時候見過這個東西……什么時候呢?”
夏哲衍沒說話,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一雙鳳眼死死地盯著林凡手上的那枚鈴鐺。
“想不起來。”林凡垂下手,隨意打開了桌旁的一個抽屜,將東西放了進去,“黃杜清,安排人去艾格拉,看看能不能逮到兔子吧?!?/p>
已是深夜,正是人們熟睡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緊閉雙眼,但似乎睡得并不踏實。
不遠處好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讓本就沒怎么睡著的青年醒了過來。
“什么人?”
不速之客并未因林凡的聲音停下手上的動作,而是繼續在桌子那里翻找著什么,嘴里還自顧自地說道:“到底被放到哪兒去了?……??!找到了!”那人直起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手上正拿著傍晚被自己放到抽屜里去的鈴鐺。
“把東西放下?!?/p>
“啊,吵醒你了嗎?真對不起,我只是來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眮砣宿D過頭,看著跪在床尾拿槍指著自己的林凡?!靶图抑?,我雖然很想殺了你,但現在還沒到時候,所以……”
話還未說完,林凡就已經朝對方開了槍。
對面墻邊放著的柜子受到槍擊,玻璃門應聲而碎。青年追到臥室外,看著對方正站在窗戶上。
“別這么生氣嘛,這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的?!蹦侨丝粗?,隨后笑道:“打擾了,后會有期?!?/p>
話畢,他直接翻身從窗戶上一躍而下,躲過了林凡又補的兩槍,待青年走到窗邊,不速之客已經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大人!”夏哲衍打開房門,身后還跟著黃杜清,他們兩個緊張地看著屋里的殘局,試圖在林凡的臉上找到一點點蛛絲馬跡。
“小凡,沒事吧?”劉尹也趕來了,他沖到對方身邊,抓著青年的雙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確認對方沒有受傷才長出一口氣,將人緊緊抱住,“我聽見槍聲,我好擔心你……”
確實,三聲槍響,那么大的聲音,他們就是住樓上樓下,一定會聽到的。
“我沒事,阿尹,別擔心?!绷址才闹鴮Ψ降暮蟊嘲参康馈?/p>
“在下去追?!毕恼苎苷郎蕚鋭幼?,卻被他制止了。
“不必了?!绷址彩栈乜聪蛩囊暰€,扭頭望向一旁大開的窗戶,從森林里呼嘯而來的風裹挾著寒意,將兩邊的窗簾吹起,張牙舞爪地像有了生命。
“他早就逃掉了。”
深更半夜,林凡也不想事態擴大,就讓眾人都散了早點回房休息,但有人卻不愿照做。
“很晚了,你回去睡覺吧?!绷址矑吡艘谎蹖Ψ剑斑@件事情到此為止?!?/p>
黃杜清沒說話,反倒走進來,順帶把門反鎖上了。
“你覺得我很好糊弄嗎?”青年冷眼盯著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绷址残α耍淹嬷掷锏臉?。
“你問我有沒有人跟蹤,又讓我把人安排到艾格拉,可是這個物證自始至終都被你留在身邊。你想干什么?以身犯險?”
“你知道的太多了。”林凡突然收斂了笑容,舉槍對著黃杜清。
青年沉默地看著他,隨后朝著對方走過去。直到槍口抵在自己的眉心,才站住腳。
雙方不甘示弱地對視了十幾秒,林凡才哆嗦著垂下手,氣的原地打轉又沒辦法。
“神經病神經??!”
“彼此?!?/p>
林凡扭頭看著對方,然后抓著青年的手腕帶他進了臥室,把門鎖一落,自己先在床上坐下,然后沖著對方說道。
“坐?!?/p>
黃杜清跟他面對面坐著。屋子里沒有開燈,只有微弱的光線從窗戶那邊透進來,讓兩人都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什么表情。
“我也怕。”林凡長出了一口氣,開始說道:“但我就是想看看那人到底會不會來,看看他會做什么?!?/p>
“你認識他?”
“我不認識?!绷址沧隽藗€發誓的動作,“我只能說,可能和某個勢力有關,但我不清楚是哪邊的?!?/p>
“所以你就拿自己當誘餌?”黃杜清的語氣里透著惱怒,“你不要命了?”
“我死不了,我敢給你打包票!”林凡湊近他,壓低聲音說:“有那么多人想我死,但是他們又不想我的命落入對方的手里,所以一旦一方采取行動,其他人不會不管的。”
“那你就不想想你要是真死了怎么辦?”
“真死了,還有阿尹……”
“算了吧?!秉S杜清打斷他,“那種溫柔的個性放在這里不是等死?”
“他跟我一樣自幼生長在這里,他有一定的威信,也是絕對不會背叛玄幫的;再不濟,也還有你!”林凡的語氣帶上了些強硬,“玄幫從來沒有規定繼承人必須姓林?!?/p>
“群龍無首,你以為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會按你的想法去做嗎?”
“那你們也能分,我家三代留下來的資產足夠你們幾個人這輩子榮華富貴?!?/p>
“你他媽真是瘋了!”黃杜清說著就從床上起身準備離開,卻又站住腳,指著林凡說道:“你聽清楚了,我對那些身外之物從、來、不感興趣,我就是想有個能安穩睡覺的地方,你要是再繼續不顧安危自己冒險的話,我馬上走?!?/p>
“你走哪兒去?”
“……去海川?!?/p>
“哈哈哈哈哈!”林凡笑的打滾,他拉著黃杜清的手,笑道:“我以為你多有志氣呢?!?/p>
“你覺得我這樣的,離開這里能做什么呢?”
“所以啊四爺,安心留下來吧?!绷址矂裎恐鴮Ψ街匦伦聛?,“消消氣消消氣?!?/p>
黃杜清不想搭理他,往床上一躺,開始閉目養神。
但林凡知道他睡不著。
“過幾天,我會和夏哲衍去趟法云寺。”
“你跟他愛干嘛干嘛?!?/p>
“你就這么討厭他嗎?”林凡好奇,“他也沒做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事吧?”
黃杜清沒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你就這么信任他嗎?”
“怎么說呢,有些事情我需要他的幫助,只有他能幫得上忙,其他人不行?!绷址差D了頓,“所以你呢?”
“我說過了,他的聲音讓我惡心。”
“我怎么不覺得,應該說,沒人覺得他的聲音有什么引人不適的地方?!?/p>
“我反正不喜歡,聽了不舒服,尤其是像他在說一些類似于安排命令的話語的時候,令我厭煩?!?/p>
“了解了,那我以后不讓他給你傳話了?!绷址步又鴦偛诺脑掝},“去了法云寺,然后晚上我可能需要去趟老宅,有些事情要辦。”林凡看著對方睜開眼看向自己。
“老宅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宅啊,”林凡趴在他身邊,笑了,“是我的妙妙屋~”
黃杜清給了他一個白眼,背過身,徹底不想溝通了。
“轉過來轉過來,說正事?!彼粗鴮Ψ讲磺椴辉傅谜罩脑捵隽?,才繼續說下去,“那天我們都不在,你們這段時間也忙,正好周叔前段時間開了個馬場,去那邊玩玩放松放松吧?!?/p>
“你又在動什么心思?”
“天地良心,四爺?!绷址舶l誓,“我真的只是想讓你們去陪陪他老人家?!?/p>
“那新宅不留人?”
“哎,看自愿吧,愿去就去,不去隨他們自己?!绷址惨蔡珊昧?,看著天花板,“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我真的好困了。”黃杜清翻過身,一只手摟著他,將頭枕在對方的肩上,緊閉著眼,聲音都有些微弱,“我明明沒吃藥的?!?/p>
“睡吧。我在這兒,沒事的?!绷址蔡鹗?,輕撫著身旁人的發。
“夜晚很快就會過去了。”
時間就這么慢慢往前推移著,那晚的事情大家都默契地心照不宣,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一樣。
隨著傍晚的天氣越來越涼爽,也到了八月底,林凡和夏哲衍前往法云寺的時候了。
法云寺坐落在龍川湖旁,是一座很久遠的寺院,歷史幾乎可以追溯到東晉時候。背靠小赤峰,面臨龍川湖,是當地香火最旺的名寺了。
今天恰逢下雨,幾乎沒什么人來寺里。夏哲衍撐著傘,看著眼前百十階石梯,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但在林凡看過來之前,被他很小心的掩飾過去了。
“上了臺階就到了,走吧?!?/p>
兩人沒怎么說話,直到走到半中央,發覺夏哲衍氣息不穩,便問道:“你怎么了?不至于吧……上個樓梯,平常也沒見你這樣……”
“在下……原先兩腿膝蓋以下受過傷,所以……干別的沒事,但是上樓的話就有點……”夏哲衍笑了,有些尷尬和無奈。
“你怎么不說呢?”林凡看他逞強的樣子有些不滿,“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你跟著了?!?/p>
“沒事……要不,您先上去吧,在下歇一會兒就好?!?/p>
“不要?!绷址矒u搖頭,“我陪著你吧,看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
夏哲衍有些愣神,良久,才說道:“那慢慢走吧?!?/p>
好不容易才終于到了法云寺門口,夏哲衍兩手抻著膝蓋,彎腰喘著氣,臉色因為疼痛而變得慘白。
“你真沒事嗎?”林凡扶著他,抓著對方的手,“你手都冰涼的。”
夏哲衍沒說話,他平靜了一會兒,隨后直起身,看向對方,“在下沒事了?!彼址残α诵?,“走吧。”
平坦的石板路走起來輕松多了,夏哲衍扭頭看向身旁的人,問道:“大人信佛嗎?”
“怎么說呢,”林凡看著遠處在屋瓦上跳躍的鳥雀,“人總得找一些心靈寄托的東西,來自我催眠和欺騙吧?!彼麚u搖頭,向前走去。夏哲衍沒再說什么,跟在他邊上默默地打著傘。
到了殿下,林凡率先進去了。夏哲衍在門外徘徊了一陣,最終也進去了。他跪在林凡旁邊的蒲團上,朝面前的大佛拜了三拜,一套動作熟練地行云流水。
“你信?”林凡詫異地看著他。
夏哲衍雙手合十,仰頭看著慈祥的佛陀,隨后放下手,看向林凡,笑了。
“無所謂信與不信,信仰與否,自在人心。”
他的笑容里藏著林凡看不明的情緒,讓林凡好奇起來。
“我怎么覺得你話里有話呢?”見對方沒有表態,林凡便轉向面前的大佛,閉上眼自言自語的說道:“你的那位故交,他信么?”
夏哲衍愣住了,手下意識地撫上脖頸間那塊琥珀石,聲音輕的仿佛被風一吹便會散掉,他說道。
“在下不記得了?!?/p>
夏天的天氣變化無常,進寺廟的時候還下著淅瀝的小雨,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又是烈日當空了。夏哲衍站在房檐的陰影下,伸出手,下午時分的灼熱陽光曬在他的皮膚上,有些刺痛的感覺。
“天晴起來就好曬?!绷址沧叩剿磉?,看著他說道:“回去吧?!?/p>
石板路上依舊有未干的小水洼,空氣中彌漫著炎熱的氣息。法云寺的廟門前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古銀杏,再往前就是剛才走上來的石梯。林凡站在樹蔭下,突然說道:“你腿還好嗎?”
“已經沒事了?!毕恼苎苄α诵Γ氏认蚯白呷?。
“夏哲衍?!甭牭綄Ψ浇凶约?,青年停住腳步,回頭看向他。
“晚上回老宅吧?!绷址舱f著,便向下走去,“去看看有什么新東西吧。”
夏哲衍愣了愣神,但立馬便心領神會了對方的內心所想。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他跟在對方身邊,說道:“明白了?!?/p>
“馬場?”章洛來了興趣,“聽上去感覺還不錯,應該會很有意思。清,去看看?”他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在看到黃杜清后又暗了下來,“你已經好幾天都這樣了?!?/p>
“我只是感覺……”青年抻著頭,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他還沒說下去,就被劉尹接過話。
“你也不用太擔心,那晚以后,我已經增加了這邊夜晚的安保人員,至少不會再發生像上次那樣的事情了?!?/p>
“……那挺好,我是說,我只是感覺最近睡得不好,所以有些沒精神而已。”
“那不更得好好放松放松,這樣才對睡眠有益。”章洛笑了,“去看看嘛~”
“是啊,那邊還有好多其他娛樂設施,清哥可得賞光啊?!敝荑妼Ψ浇K于點頭,才站起身,“那就早點動身吧,開車過去還要一會兒呢?!?/p>
“我就不去了?!惫砗闶掌鹕茸?,勾勾唇角,“我今晚回行吟閣。你呢?”他看向身旁的人,問道。
“我就跟著五爺吧?!标栃虏痪彶患钡卮鸬馈?/p>
“那還有人不去嗎?”周瑾環顧了一下四周,接著向聲源看去。丁連從樓上下來,拖了把椅子坐在桌旁。
“總不能沒人在家吧。”丁連靠在椅背上,“而且我一天天都在外面忙,難得能在家安心休息。”他看見顧曉城為難的樣子,笑著說道:“曉城,你就跟他們去玩吧?!?/p>
“可是……”
“哎呀,你就跟我們走吧~”童話摟住對方的脖子,說道:“八爺可是個大宅,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彼缌藗€鬼臉,看向丁連,“八爺您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曉城的?!?/p>
“行了行了,你們趕緊出門吧。”丁連看著他笑了笑,擺擺手,“正好讓我獨自享受享受這豪宅的快樂?!?/p>
“你一個人真的不怕嗎?”劉尹抬頭看了看旋梯,“說實在的有時候感覺挺害怕的?!?/p>
“等差不多五六點我就吃了飯回房間。”丁連說道:“我也不在樓下待著了?!?/p>
時間隨著太陽的緩緩西降慢慢走著。正如自己說的那樣,日暮時分,丁連已經吃過晚飯,將樓下的燈關了以后,便上了樓。
新宅一共有七層樓,一樓是客廳以及開放式的走廊。二樓有傭人的房間,但實際上基本是空著的。這座宅子除了他們住著,就不再有其他人出入了。之前便在林家老宅當傭人的江姨會抽空過來給他們做做飯改善一下伙食,但由于年紀越來越大,她來的頻率也漸漸少了。好在他們當中不乏做飯的能手,因此有沒有傭人其實也差不太多。三樓四樓是娛樂的休閑室,再往上走的三層樓就是他們的臥室和辦公房間了。由于樓層較高,東邊有樓梯,西邊則裝了電梯,中間有一座旋梯,大多數時候旋梯還是用的最多的。
丁連上樓前在廚房泡了杯蜂蜜水,進了房門便下意識地隨手落了鎖。他嘗了一口,發覺蜂蜜還沒有完全化開,便又用勺子攪拌了一會兒,把杯子放在桌上,踱到窗邊看著樓下。
有裹挾著屋外帶著暑氣的風吹進來,不遠處的林海在風的吹拂下“沙沙”作響。過于舒適的體感讓他毫無防備,以至于有人從背后接近也無所察覺。直到對方的手摟上他的腰,耳旁傳來那熟悉又陌生的呢喃,他才從放松中警醒過來。
“好久不見,小美人?!?/p>
恐懼在下一秒從腳跟直升頭頂,他迅速轉身,對方已經放開了他,安穩的站在半米開外。
看見李浩然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前段時間和對方做交易的事情在他的腦子里翻涌起來,以至于都忽略了這人到底是怎么從上鎖的門外進來的。他一只手抻著窗臺,一只手扶著自己的頭,緊鎖眉毛,記憶上的混亂感讓他莫名的頭痛。
“你不會以為,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吧?”李浩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在房間里慢悠悠蕩著。他坐到辦公桌上,拿起手旁的蜂蜜水喝了一口。
“你,你在這兒做什么?”反應過來的丁連警惕地看著他,“夏哲衍今天不在,你要是……”
“我又沒事,找衍哥干嘛?!崩詈迫豢粗艔埖臉幼樱袅颂裘?,嘴角自然而然的勾起,“小美人,半個月不見,你有沒有想我?。俊?/p>
丁連看著他走近,雙腿卻如灌了鉛般無法移動。因為恐懼而微縮的瞳孔里,印著李浩然滿是惡趣味的臉。
“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上次我來找你跟你說的吧?”李浩然扶著窗臺,將他壓在窗口無法動彈。見對方噤若寒蟬,他依舊笑著,眼睛卻微瞇了起來,依舊耐著性子問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我……”丁連盡量把頭往后靠,“我這兩天感冒了不太舒服……”
“巧了嗎這不是,”李浩然依舊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他和往常一樣笑的燦爛,“我剛好會些治病的法子,你要不要試試看呢?”
還沒等對方做出回應,李浩然就突然掐住丁連的脖子把他向后按去,好在良心未泯,用另一只手抓著青年的胳膊,不然半個身子懸在外面,六樓這個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殘廢了。
“啊啊??!——我錯了!拉我上去!別松手!求你了拉我上去!”倒吊的感覺本就讓人暈眩,何況是在窗戶口,冷颼颼的風從后腰順著脊背直沖天靈蓋,讓他頭皮發麻的同時只能緊緊抓著對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李浩然也沒繼續折磨他,將人拽了回來以后就松了手??粗∵B滑坐在地面捂著心臟大口喘氣的樣子,笑著蹲下身,用聽上去十分關心的聲音說道:“怎么樣,感覺好些了嗎?”
原本失焦的雙眼在看到對方的臉以后略微瑟縮了一下,丁連依舊抖得厲害,不能自控地點了點頭。
“你看我沒騙你吧?我還是會治病的?!崩詈迫恍χ此瑫r伸出手,搭在對方的腰側,“那你既然好了,我們就可以干正事了吧?”
丁連沒說話,仿佛是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
可青年并不在乎,他湊近對方,壓低聲音說道:“放心,我很厭惡你們,所以是不會讓自己直接跟你有接觸的,”他看著丁連恐懼又詫異的眼睛已經噙滿淚水,開口道。
“小美人,我們今天的時間長著呢,好玩的事情,就留到晚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