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瓦燈影夏夜的風裹著荷香漫過石橋,毛七冉蹲在藥鋪后門臺階上,
青布圍裙里兜著剛摘的薄荷葉。隔壁錢莊傳來算盤珠子的脆響,莘正在核對最后一筆賬目。
"叮鈴——"檐角銅鈴輕響,毛抬頭,一抹鵝黃身影已落在面前。纖莘提著裙擺,
繡鞋尖還沾著露水:"走啦,姜將在醉仙樓等我們。"毛七冉將薄荷葉塞進腰間布袋,
順手抄起靠在墻邊的橫刀。刀身裹著粗布,看起來就像根普通木棍。
這是她在藥鋪的偽裝——一個只會抓藥的啞女。醉仙樓二樓臨窗的雅座,
姜姜正執筆寫著什么。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襦裙,發間簪著支青玉筆,儼然一副女夫子模樣。
阿清和夏祁已經喝上了,一個搖著折扇,一個端著酒杯。"臨軒呢?"毛坐下就問。
"還在衙門。"姜擱下筆,"說是漕銀失竊的案子有了新線索。"話音未落,
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臨軒一身捕快服還未換下,額角還帶著汗:"出事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銀錠,"在漕幫的倉庫發現的。"銀錠底部刻著一條紅鯉魚,
魚眼處嵌著顆朱砂。姜手拿帕子接過細看,眉頭微蹙:"這是暗香閣的標記。""暗香閣?
"阿清搖扇的手一頓,"那個專做黑市買賣的暗香閣?""不錯。"姜姜點頭,
"而且這枚銀錠的成色,分明是官銀。"夏祁放下酒杯,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來,
有人把手伸進漕運了。"不過他總覺得這紅鯉魚甚是熟悉,
聽姜姜說是暗香閣便以為是自己在什么案件文檔里見過,轉頭就拋開了。
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貓叫,纖莘探身望去,只見陶雯提著藥籃站在樓下。她今日采藥歸來,
籃中裝著幾株罕見的靈芝。"阿雯,快上來。"莘招手,"正好需要你的藥理知識。
"陶雯上樓后,臨軒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兩人雖已定親,卻因各自職責聚少離多。
只見陶雯取出銀錠,在燭火上烤了烤,又湊近聞了聞:"這銀錠上涂了迷魂散,
難怪漕幫的人會中招。"毛七冉頓時握緊了橫刀:"看來,我們得去會會這個暗香閣了。
"夜色漸深,六人圍坐桌前,燭火將他們的影子投在窗紙上。遠處傳來更鼓聲,江湖的風,
正悄然吹進這座水鄉小鎮。第二章:紅鯉驚變漕幫倉庫的咸腥氣里,
臨軒用刀柄挑起半筐發霉的陳皮:"上個月丟的三十萬兩漕銀,最后出現在腌菜缸里?
""準確說是銀錠裹著鹽鹵。"姜姜戴著素紗手套,將證物舉到天窗漏下的光柱中,
"看這結晶紋路..."她突然頓住,表情變化莫測。夏祁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回想起當年在學宮的驗尸課,自己就是被她用這種表情嚇得三天沒敢吃肉包。“不過,
這里的遠遠沒有三十萬兩,他們還藏到別處了,或者說已經運走了。”姜姜提醒道,
“遲則生變,先問清楚下落。”只聽“噌”的一聲,
毛七冉的橫刀突然架在庫管頸側:"你袖口的朱砂味,和銀錠上的紅鯉顏料同源。
"刀刃微微下壓,驚落三片魚鱗——正是昨夜纖莘在碼頭撞見的運魚車所載紅鯉。
“你還要裝不清楚嗎!現在交待清楚這筆銀子,我們保你平安。”那庫管眼神微閃,
雖裝作戰戰兢兢的模樣,嘴里不住的求饒,但他尋找掩體的樣子還是落入夏祁眼中。"不好!
要糟!"夏祁突然抓起銀錠砸向窗外,驚起蘆葦叢中白鷺齊飛。幾乎同時,
數支淬毒弩箭釘入他們方才站立之處。阿清的金絲扇展開如盾,
掃落兩枚暗器:"這孔雀翎箭值二十兩一支,暗香閣當真闊氣。
"那庫管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被毛七冉敲暈,被陶雯和姜姜拖到后面躲起來了。
眾人退至貨箱后時,纖莘忽然輕笑:"我賭五十文,東南角那個蒙面人是女子。"話音未落,
那刺客果然急退半步——三年前元宵燈會,他們便是靠纖莘這手辨音的本事,
從三百盞燈里找出被偷的宮燈。“我才不和你賭,
誰不知道你這身本事”姜姜站至眾人身后小聲嘟囔,
引的毛七冉在戒備的同時也不住上揚唇角。得虧大家都是一個學宮出來的,
不然纖莘在這么緊張的情況下還開玩笑打賭,鐵定得被推出去讓她自己揭露答案。轉頭,
臨軒旋身擲出腰牌擊落刺客面巾,露出張蒼白秀氣的臉。姜姜回想起什么,
忽然掏出《漕運志》:"三年前病逝的巡漕御史之女?"那女子聞言瞳孔驟縮,
袖中滑出半塊殘玉,正是當年學宮失蹤的"青鸞佩"。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那玉佩上,
周圍的殺手有毛七冉和臨軒解決,可意外還是發生了。"小心!
"毛的橫刀突然劈開頭頂橫梁,藏身其上的藥人轟然墜落。剎時飛針入穴,穩定局面,
陶雯疾步上前施針:"是蠱毒傀儡,和當年藏書閣鬧鬼的尸傀同源。
"她指尖銀針在傀儡眉心映出寒光,恰如年少孩童時,臨軒背著她逃出火海時,
發間玉簪劃過的流光。謎團越來越大,但容不得大家仔細思量,
先保留證據離開此處才是要緊事。纖莘帶著那名女子和庫管在毛七冉的護送下先離開,
陶雯在臨軒的陪伴下提取蠱毒,“若不是傀儡不好帶走,定要留一個當證據,
當年藏書閣的事情還沒有個結果呢”阿清可惜的直咬牙,
姜姜試圖看看是否還有什么足以證明的線索,旁邊的夏祁也不知道是在望風還是在做什么,
一直走來走去,時不時還搖頭晃腦一下,氣的姜姜抬手就給他一下:“你不能幫忙就別添亂!
不是擋路就是擋光的,上一邊去!”“哎喲!我這不是在想我們下一步去哪嘛!
再不抓緊時間,人毀尸滅跡了咋辦!”夏祁一邊往外走,一邊提醒眾人。
第三章:流螢引路"當年若沒在學宮冰窖發現那窩狐貍,今日怕是要被這些假螢火騙了。
"夏祁戳破飄到眼前的磷火球,熒光粉簌簌落進酒壺。漕運碼頭的夜霧中,
纖莘踏著貨箱躍上桅桿,算盤珠子彈射如星。每顆珠子都精準卡住機關齒輪,
這是她替錢莊追討死賬時練就的本事——去年阿清在賭坊輸掉祖傳玉佩,
便是被她用這招從當鋪機關匣里取回,還哄的阿清叫了她三日姑奶奶。
姜姜的機關木鳶掠過水面,翅翼灑下磁粉。暗流中的鐵索陣逐漸顯形,
竟是照著《工部營造法式》中的軍械圖改良。"難怪漕銀能憑空消失。
"她忽得想起學宮那年,夏祁把兵書藏在《女誡》封皮里偷看,結果忘記取出,
被女夫子拿去當教材,事發之后免不了一頓處罰,那時大家還說他是夏淑女。"大家讓開!
"毛七冉揮刀劈向貨堆,二十八個腌菜壇應聲而裂。銀錠混著腌菜如瀑傾瀉,
驚得阿清連連后退:"我的云錦靴!"臨軒卻直直盯著壇底黍米:"是北境軍糧,
三日前才到港的船。"陶雯突然抓起把黍米在燭上烘烤:"摻了迷魂散,遇熱即焚。
"紫煙騰起時,眾人齊刷刷后仰——當年學宮年夜飯,夏祁把巴豆粉當椒鹽撒在烤雞上,
也是這般紫色煙霧。暗處忽然傳來機括響動,萬千流螢自水底涌出。毛七冉橫刀作鏡,
反射的月光驚散蟲群,露出壁上暗門。這招原是跟藥鋪掌柜學的采藥訣竅,
此刻卻映出臨軒與陶雯不自覺交握的手,驚得兩人同時縮回。“咳咳咳,那個啥,
這不是有暗門嘛,我先進去探查一下嗷。”第四章:畫舫煙雨"這位公子,
我們姑娘的琴藝值千金呢。"鴇母指尖劃過夏祁的官銀腰牌,他今日扮作豪商,
袍角還沾著阿清馬車里的沉香。全靠阿清的裝備,不愧是著名紈绔子弟,
一下子就給夏祁打扮成一個貪圖享受的官爺(雖不知是哪個地界的),
誰又能想到他不過就是一個本地小官呢,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啊。畫舫珠簾后,
花魁的《出水蓮》忽轉殺伐之音。姜姜握茶杯的手一顫:"是《十面埋伏》改的催魂調!
"當年學宮樂理課,她就曾用此招逼得夏祁坦白偷吃了毛七冉的茯苓糕,
那可是纖莘給她們做的!此刻,阿清掀簾而入,金葉子雨般灑落:"本公子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