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骨蛻
鑄造坊的鐵門銹跡斑斑，卻在夜璃的幻術下映出截然不同的景象——門扉上流淌著星靈族的星輝，門框刻著東方的「困龍陣」紋路。林風伸手觸碰鐵門，龍血立刻燙得他縮回手，門扉上的符篆卻因此亮起紅光，露出隱藏的機械鎖孔。
"是東西方混合的機關鎖。"蘇瑤蹲下身，光精靈血脈在指尖凝聚成細針，沿著鎖孔邊緣游走，"東方的困龍陣需要龍血激活，西方的機械鎖......"
"需要這個。"夜璃拋來枚齒輪狀的鑰匙，上面刻著血魔族的倒十字，"從機械守衛那里順來的，對付這種雜種鎖最有效。"
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林風攥緊拳頭，鱗片從手臂蔓延至肩膀，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鐵門緩緩打開，撲面而來的是股熱浪，夾雜著金屬熔煉的刺鼻氣味。鑄造坊內亮如白晝，天花板上掛著成排的蒸汽燈，燈座卻是東方的青銅獸首造型。
"五行陣在左，煉金陣在右，天體陣在頭頂。"洛倫佐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先破五行陣，否則觸碰任何機械都會引發警報。"
蘇瑤點頭，掌心凝聚出光精靈的凈化藤蔓，朝著左側墻壁上的五行旗掃去。青色的乙木旗最先燃燒，露出后面的機械開關。林風揮拳砸向開關，鱗片與金屬碰撞迸出火花，卻聽見身后傳來夜璃的輕笑："小郎君，你的尾巴露出來了哦。"
他猛地轉身，這才發現龍鱗已經蔓延至后腰，尾椎處鼓起一塊——那是龍尾的雛形。蘇瑤耳尖泛紅，迅速脫下斗篷遞給他："披上，別被蒸汽灼傷。"
斗篷下的溫度還帶著她的體溫。林風裹緊斗篷，跟著夜璃往煉金陣方向移動。地面上散落著各種零件：東方的符紙被折成齒輪形狀，西方的試管里泡著妖族的骨頭，還有星靈族的星輝水晶被磨成粉末，混在煉金藥劑里。
"小心腳下。"夜璃突然拽住他，腳尖點地畫出一道狐火，照亮了地面上的煉金陣——陣眼處嵌著顆人類眼球，瞳孔正死死盯著他們。
"是「窺魂眼」，"蘇瑤皺眉，凈化術在掌心凝聚，"用活人魂魄煉制的西方禁術......"
話未說完，眼球突然爆發出強光，煉金陣上的符文紛紛亮起。林風感覺鱗片下的皮膚被灼燒，本能揮拳砸向陣眼，卻見無數機械傀儡從墻壁里彈出，手里端著的竟是東方的御劍，劍身卻刻著西方的爆破咒文。
"幻術師，該你上場了。"夜璃甩動尾巴，九條狐尾在蒸汽中若隱若現，"讓這些鐵罐頭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恐懼。"
狐火竄向傀儡群，那些傀儡的復眼突然映出各自的"恐懼"：有的看見自己銹蝕腐爛的身體，有的看見主人將它們拆解報廢，還有的......竟看見林風的龍鱗，嚇得調頭就跑。
"原來機械傀儡也有恐懼。"蘇瑤趁機用凈化術摧毀煉金陣核心，那是個裝著修士金丹的玻璃瓶，"他們用活人的元嬰控制傀儡......"
林風胃里一陣翻涌，龍血在胸腔里躁動。他轉身看向天體陣，只見天花板上刻著星靈族的星圖，卻被青云宗的云紋覆蓋。玄火狼突然對著天花板嚎叫，爪子撓著地面——那里有塊石板顏色不同，刻著半幅混沌之輪的圖案。
"天體陣的關鍵在圓心。"夜璃甩動尾巴擊碎蒸汽燈，月光透過天窗照在星圖上，"小郎君，用你的龍血試試。"
林風猶豫了一下，指尖按在石板中央。龍血滲出的瞬間，星圖突然轉動起來，露出隱藏的階梯——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
"小心埋伏。"蘇瑤握緊齒輪匣子，里面只剩下兩根銀針，"玄風長老既然在這里 reforging 佩劍，必定設了重重陷阱。"
階梯盡頭是間密室，墻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東方的御劍纏著機械齒輪，西方的火槍刻著東方符篆，還有星靈族的光能炮被改造成煉丹爐的模樣。正中央的鍛造臺上，插著玄風長老的佩劍，劍柄處的星靈族符文已經補全，劍身泛著幽藍的光——那是用青龍血與光精靈血淬煉的痕跡。
"劍里有東西！"林風話音未落，劍身突然爆發出劍氣，竟是自主攻擊！他本能側身，鱗片擦著劍氣飛過，卻聽見蘇瑤的驚呼——她被另一道劍氣逼到墻角，胸前的銀蕨草胸針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光屬性碎片。
玄風長老的身影從陰影中走出，他的機械義肢已經換成了完整的星靈族臂甲，指尖纏繞著時空碎片的微光："來得正好，我需要光精靈血脈完成最后的淬煉......還有龍血，激活劍身里的時空之力。"
林風這才看清，劍身上刻著的不是普通符文，而是混沌之輪的時空屬性紋路。玄風長老揮劍劈來，劍氣中夾雜著星靈族的空間撕裂術，地面瞬間裂開縫隙。夜璃迅速布下幻術，卻被長老袖中飛出的機械蜘蛛打斷——那些蜘蛛肚子里裝的不是毒液，而是光精靈的圣露，專門克制狐族幻術。
"蘇瑤，帶著碎片先走！"林風怒吼一聲，龍血徹底爆發，鱗片覆蓋全身。他揮拳砸向玄風長老，卻被對方用時空碎片瞬移躲開。長老的劍尖抵住蘇瑤咽喉，機械義肢抓住她的手腕，星輝印記立刻順著劍鋒蔓延，竟讓劍身發出哀鳴。
"原來光精靈血脈能克制時空之力......"玄風長老冷笑，"更好，省得我去永夜丘陵找祭壇了。"他指尖凝聚出黑色光球，里面竟有無數修士的殘影——那是用生魂煉制的血魔族禁術。
林風感覺鱗片下的皮膚被灼燒，卻在此時聽見青龍的龍吟在腦海中響起。他低頭看向掌心，青龍鱗片與玉簡碎片正在融合，竟形成一道時空裂縫，里面閃過母親的笑臉、蘇瑤的淚眼，還有......黑袍老者拿著龍鱗的畫面。
"你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玄風長老的聲音像是從裂縫里傳來，"你母親不過是我養的容器，你的龍血......早就被我下了咒！"
話音未落，林風感覺龍血突然逆流，鱗片開始剝落，露出下面潰爛的皮膚。蘇瑤驚呼一聲，掙脫束縛撲到他身邊，光精靈血脈在掌心凝聚成盾牌，擋住玄風長老的致命一擊。
"我說過......"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星輝印記蔓延至臉頰，"別輕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林風震驚地看著她，卻見她從衣襟里掏出半塊碎片——不是光屬性，而是暗屬性。玄風長老哈哈大笑，機械義肢抓住蘇瑤的肩膀："聰明的小姑娘，知道用假碎片騙我......但現在，你的血、他的龍血、還有真正的光屬性碎片......都歸我了！"
夜璃的幻術突然在此時生效，玄風長老的眼前浮現出自己衰老腐爛的模樣。林風趁機抱起蘇瑤往密室外跑，卻在門口看見洛倫佐的機械義肢——通訊器里的聲音，原來早就被監聽了！
"我們中計了......"蘇瑤咳出金血，指尖卻悄悄將真正的光屬性碎片塞進林風兜里，"去永夜丘陵......找星靈族祭壇......"
玄火狼突然咬住玄風長老的腳踝，為他們爭取到一線生機。林風抱著蘇瑤沖上階梯，身后傳來劍刃入肉的悶響——是夜璃用尾巴纏住了長老，卻被機械蜘蛛噴出的圣露灼傷。
"別管我！"夜璃的聲音里帶著笑意，"小郎君，記得幫我從黑市贖出那只機械貓......"
鑄造坊在身后爆炸，蒸汽與火焰吞沒了夜璃的身影。林風咬緊牙關往前跑，懷里的蘇瑤越來越輕，星輝印記已經蔓延到了眼角，像是金色的淚痕。他摸了摸兜里的碎片，發現上面多了行小字——是蘇瑤用指甲刻的："光暗相生，缺一不可"。
機械之城的警報聲此起彼伏，林風卻聽不見。他只知道要往西跑，往永夜丘陵跑，那里有星靈族的祭壇，有混沌之輪的真相，還有......或許能救蘇瑤的辦法。
玄火狼一瘸一拐地跟著，喉嚨里發出嗚咽。林風低頭看著蘇瑤的臉，發現她嘴角還沾著自己的血——龍血與光精靈血脈混合的血，在月光下竟呈現出純凈的白色，像是某種預示。
而在他們身后，鑄造坊的廢墟中，玄風長老握著染血的佩劍緩緩站起，劍身的時空紋路終于完整。他望向永夜丘陵的方向，嘴角扯出冷笑："混沌之輪即將重啟，這次......整個世界都將成為我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