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俞辰感到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起,
擋風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世界天旋地轉。"將軍?將軍!您醒醒!
"一個陌生的聲音將他從混沌中拉扯出來。俞辰猛地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躺在預計中的醫(yī)院病床上,而是在一張雕刻精美的紅木床上,
身上蓋著錦緞棉被。"這是哪里?"他掙扎著坐起,頭痛欲裂。"將軍,您終于醒了!
"一個穿著古裝的中年男子松了口氣,"大軍三日后就要開拔,您若再不醒,
老奴就要去請?zhí)t(yī)了。"俞辰瞪大眼睛,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臥室,燭火搖曳,
墻上掛著弓箭和寶劍。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粗壯有力,布滿老繭,
這不是他一個整天握鼠標的建筑設計師該有的手。"鏡子..."他嘶啞地說。
仆人連忙捧來一面銅鏡。鏡中是一張陌生而剛毅的臉龐,劍眉星目,下頜線條堅毅,
約莫三十歲上下。"我是誰?"這個問題脫口而出。仆人臉色大變:"將軍,您別嚇老奴!
您是鎮(zhèn)北將軍俞辰啊!"同名不同人。俞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記得自己加班到深夜,
開車回家時為了躲避一只貓而撞上了護欄。然后...就到了這里。穿越?
這種只存在于小說中的事情真的發(fā)生了?"我...頭有些暈。你退下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仆人猶豫了一下:"可是夫人已經(jīng)在外間等候多時了..."夫人?俞辰心跳加速。
待仆人退下后,他掙扎著下床,推開內(nèi)室的門。外間的軟榻上坐著一位女子,
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來。燭光下,她的面容如同一幅精致的水墨畫——柳葉眉,杏仁眼,
唇如點朱。看到俞辰,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被憂慮取代。"夫君,你醒了。
"她站起身,動作優(yōu)雅如流水,"可還覺得不適?"俞辰不知如何回應,只能僵硬地搖頭。
女子走近,身上帶著淡淡的藥草香。她伸手想探他的額頭,卻在半空中停住,似乎有所顧忌。
"蘇芷失禮了。"她收回手,微微低頭,"只是擔心夫君連日操勞軍務,傷了身體。"蘇芷。
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某些記憶的閘門。俞辰突然注意到桌上攤開的書信,
落款是"愛妻蘇芷"。字跡清秀工整,內(nèi)容是對出征丈夫的叮囑和思念。"我沒事。
"他干巴巴地說,"只是...做了個噩夢。"蘇芷抬眼看他,目光如水般清澈,
卻又深不見底。"三日后就要出征北疆,夫君定要保重身體。我已準備了新的藥囊,
比上次多加了一味安神的藥材。"俞辰不知該說什么,只能點頭。
蘇芷似乎習慣了丈夫的沉默,輕聲道:"我去吩咐廚房準備些易消化的食物,
夫君再休息會兒吧。"她轉身離去,裙裾如漣漪般蕩漾。
俞辰注意到她走路時右腿似乎有些不便,但姿態(tài)依然端莊優(yōu)雅。待她離開,
俞辰立刻在書房翻找起來。軍事地圖、兵書、奏折...還有一疊信件。
他急切地閱讀這些文字,試圖拼湊出這個"俞辰將軍"的人生。鎮(zhèn)北將軍俞辰,二十八歲,
出身將門,娶妻蘇氏已三年。蘇芷,太醫(yī)院院使之女,因幼時患病導致右腿微跛。
兩人婚姻由皇帝賜婚,起初并不和睦,但近年來關系漸緩...俞辰放下信件,走到院中。
夜空繁星點點,與現(xiàn)代社會被污染的天空截然不同。三天后他就要帶兵出征,
去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戰(zhàn)場,指揮一群他根本不認識的士兵。回到房中,
他發(fā)現(xiàn)枕邊放著一個精致的香囊,里面裝著藥材,散發(fā)著寧神的香氣。
旁邊還有一件新縫制的里衣,針腳細密整齊。俞辰想起蘇芷指尖上細小的針痕,
心中莫名一痛。三日后,全副武裝的俞辰在府門前翻身上馬。他穿著沉重的鎧甲,腰間佩劍,
身后是整裝待發(fā)的親兵。蘇芷站在臺階上,手中捧著一杯踐行酒。"愿夫君旗開得勝,
早日凱旋。"她聲音輕柔,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俞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酒很烈,
燒灼著他的喉嚨。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妻子"一無所知。最終,
他只是生硬地點點頭:"保重。"馬蹄聲響起,將軍府在視線中漸漸遠去。俞辰回頭望去,
看見那個纖細的身影依然站在門前,直到拐角處才消失不見。
他不知道自己是會永遠困在這個身體里,還是某天能回到現(xiàn)代。但此刻,
他必須扮演好鎮(zhèn)北將軍的角色——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目送他離去的女子。
北疆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俞辰緊了緊身上的大氅,望著遠處連綿的軍營帳篷。
三個月了,他仍然無法完全適應這個身體,這副身份。"將軍,今日收到的京城來信。
"親兵雙手奉上一封火漆封緘的信箋。俞辰接過,一眼認出信封上清秀的字跡——蘇芷。
這三個月來,每隔十日便會有一封來自將軍府的家書,內(nèi)容多是府中瑣事和對他身體的關心。
起初他只是敷衍地瀏覽,后來竟開始期待這些帶著淡淡藥香的信箋。走入主帥大帳,
俞辰屏退左右,才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信紙展開,
蘇芷的字跡比往常多了幾分急促:"夫君安好。自君出征,妾身日夜憂思。今有要事相告,
前日太醫(yī)診脈,確認妾身已懷兩月身孕..."俞辰的手猛地一抖,信紙差點飄落在地。
懷孕?蘇芷懷孕了?那豈不是說...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荒謬地想到這個身體參與了這個過程。信紙上的字跡繼續(xù)道:"...知君軍務繁忙,
不敢多擾。唯愿夫君保重身體,平安歸來。妾身與腹中孩兒日日盼君凱旋。蘇芷手書。
"俞辰放下信,感到一陣眩暈。他三十二年的現(xiàn)代人生中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父親,
更別說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時空。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呼喝聲,
提醒著他此刻的身份——這些人的將軍,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人。"將軍,趙副將求見。
"帳外親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俞辰迅速將信收好:"進來。"趙鴻大步走入,
抱拳行禮。這位副將約莫四十歲,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傷疤,
據(jù)說是上次北征時留下的。"將軍,斥候來報,北狄人正在狼牙谷集結,
看樣子是要偷襲我們的糧道。"俞辰走到沙盤前,凝視著狼牙谷的地形。三個月來,
他靠著原主身體的本能和拼命研讀兵書,勉強能夠應付軍事指揮。但每次決策前,
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從未消失。"派兩隊輕騎兵埋伏在谷口兩側的山脊上,
等北狄人進入谷中后放火箭。"他指著沙盤上的位置,"主力按兵不動,
做出毫無察覺的樣子。"趙鴻眉頭微蹙:"將軍,以往我們都是主動出擊,
為何這次...""兵者,詭道也。"俞辰引用了一句剛背下來的孫子兵法,
"敵軍既知我軍慣于主動出擊,必不防備埋伏。以逸待勞,事半功倍。
"趙鴻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抱拳:"末將這就去安排。"待趙鴻離開,俞辰長舒一口氣。
他拿出信紙,開始回信。筆尖懸在紙上良久,才落下第一筆:"蘇芷夫人:來信已閱,
知汝有孕,甚慰。軍中一切安好,無需掛念。汝當善自調養(yǎng),勿過操勞..."寫到這里,
他停下筆。這樣的語氣是否太過生硬?他想起蘇芷每次來信中那些含蓄卻溫暖的問候,
猶豫片刻,又添了幾句:"...北疆天寒,然每讀夫人來信,如沐春風。腹中孩兒可好?
太醫(yī)可有囑咐需特別注意之事?隨信附上一些北地特產(chǎn),或可緩解孕中不適..."放下筆,
俞辰審視著自己的回信。三個月前,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給一個"古代妻子"寫這樣的信。
但那些深夜燈下閱讀蘇芷來信的時刻,那些被她字里行間的聰慧與溫柔打動的瞬間,
讓他對這個"妻子"產(chǎn)生了真實的好奇與關心。"來人。"他喚來親兵,
"將這封信連同我準備的包裹一并送回京城。"親兵接過信和包裹,正要退出,
俞辰又叫住他:"等等。去軍醫(yī)那里再要些安胎的藥材,一起送去。
"親兵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低頭掩飾:"是,將軍。"---接下來的日子,
俞辰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蘇芷的樣子——不是初見時那個端莊疏離的將軍夫人,
而是一個會為腹中孩子縫制小衣、會在讀信時微微淺笑的女子。這種想象讓他的心變得柔軟,
也讓他更加謹慎地應對每一次軍事行動。一個飄雪的傍晚,
俞辰巡視軍營時發(fā)現(xiàn)幾名士兵圍在一起,中間躺著個面色蒼白的年輕人。"怎么回事?
"他走近問道。士兵們慌忙行禮。其中一人回答:"回將軍,這是新兵小李,家鄉(xiāng)鬧饑荒,
為了軍餉才來投軍。誰知路上就病了,軍醫(yī)說...說怕是撐不過今晚。"俞辰蹲下身,
探了探年輕士兵的額頭,燙得嚇人。在現(xiàn)代,這不過是一針抗生素就能解決的事,
但在這里卻可能致命。"把他抬到我?guī)ぶ腥ァ?他下令道。士兵們面面相覷:"將軍,
這不合規(guī)矩...""執(zhí)行命令。"俞辰沉聲道。在主帥大帳中,俞辰取出蘇芷寄來的藥囊。
她精通醫(yī)術,每次來信都會附上一些對癥的藥材和詳細的使用說明。
他找出標有"高熱"的藥包,按照說明煎煮。"將軍,
您不必親自..."生病的士兵虛弱地想要起身。"別動。"俞辰按住他,"把這藥喝了。
"士兵眼中含淚,一飲而盡。俞辰又命人取來干凈的被褥和溫水,整夜守在旁邊,
定時更換額上的冷巾。天亮時分,年輕士兵的燒退了。消息很快傳遍軍營,
士兵們看將軍的眼神多了幾分不同。但趙鴻得知此事后,臉色卻異常陰沉。"將軍,
"他直言不諱,"末將跟隨您征戰(zhàn)多年,從未見您如此...關心普通士卒的死活。
"俞辰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與原主差異太大。"為將者當愛兵如子。
"他故作鎮(zhèn)定道,"士氣可鼓不可泄。"趙鴻沒有反駁,但眼中的懷疑并未消散。幾日后,
俞辰收到蘇芷的回信。這次的信比往常厚了許多,
字里行間透著掩不住的欣喜:"...夫君關心,妾身感激不盡。腹中孩兒安好,
太醫(yī)說脈象強健...隨信附上幾張安胎養(yǎng)身的方子,夫君可賜予軍中將士,
或有所助益..."俞辰不禁微笑。蘇芷顯然聽說了他救治士兵的事,
不僅沒有責怪他擅用她的藥,反而主動提供幫助。這種無言的默契讓他心頭涌起一股暖流。
他注意到信封中還夾著一方繡著青竹的手帕,角落繡著一個小小的"芷"字。
手帕散發(fā)著淡淡的藥香,與蘇芷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俞辰將它小心地收入貼身的衣袋中。
---秋去冬來,北疆的戰(zhàn)事逐漸平息。俞辰的仁慈帶兵方式贏得了士兵們的愛戴,
軍中士氣空前高漲。但趙鴻的懷疑也與日俱增,他幾次三番試探性地提起"過去的戰(zhàn)役",
都被俞辰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俞辰偶然經(jīng)過趙鴻的營帳,
聽到里面?zhèn)鱽韷旱偷恼f話聲。"...行為異常,與從前判若兩人...對,
就連筆跡也有差異..."俞辰屏住呼吸,貼近帳幕。"...二皇子殿下放心,
末將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是,已經(jīng)收集了一些證據(jù)..."二皇子?俞辰心頭一震。
在原主的記憶中,朝中太子懦弱,二皇子蕭景桓野心勃勃,一直試圖拉攏邊關將領。
而原主似乎是少數(shù)幾位保持中立的將軍之一。他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自己帳中。
桌上攤開著蘇芷最新的來信,信中除了日常問候,
還提到京城的一些動向:"...近日二皇子府上派人送來厚禮,說是賀妾身有孕之喜。
妾依夫君往日囑咐,婉言謝絕,只收下尋常禮節(jié)之物..."俞辰眉頭緊鎖。
二皇子為何對將軍府如此關注?是單純的拉攏,還是另有所圖?他提筆回信,
除了慣常的問候,還特意叮囑:"...京中局勢復雜,夫人當深居簡出,
勿與各府過多往來。若有異常,即刻傳信于我..."寫到這里,他停頓片刻,
又添了一句:"...夜深人靜,常思及夫人與未出世的孩兒,恨不能即刻飛返京城。
盼戰(zhàn)事早畢,一家團聚。"這并非全是謊言。三個月來,通過那一封封書信,
俞辰感到自己與蘇芷之間建立起了一種奇妙的聯(lián)系。
他對這個未曾真正了解的"妻子"產(chǎn)生了真實的牽掛,更對那個即將出生的孩子充滿期待。
信使出發(fā)后,俞辰走出大帳。北疆的星空格外明亮,銀河如練。
他想起了現(xiàn)代都市中永遠被燈光遮蔽的星空,
想起了自己在那里的生活——忙碌、孤獨、毫無牽掛。而在這里,
他有了一位期待他歸來的妻子,和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責任感與歸屬感。無論他因何來到這個時空,
現(xiàn)在的他,是鎮(zhèn)北將軍俞辰,是蘇芷的丈夫,是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的父親。
趙鴻的懷疑、二皇子的陰謀、身份暴露的危險...所有這些都變得真實而緊迫。
他必須更加小心,不僅為了自己的性命,更為了遠在京城的那對母子。風雪中,
俞辰握緊了腰間的劍柄,做出了一個無聲的承諾。
北疆最后一戰(zhàn)大捷的捷報比俞辰的大軍早半月抵達京城。
當俞辰率領部隊出現(xiàn)在京城十里外的官道上時,遠遠就看見城門處張燈結彩,百姓夾道相迎。
他身著鎧甲,騎在戰(zhàn)馬上,身后旌旗招展,卻無心享受這凱旋的榮耀。三個月來,
蘇芷的肚子應該已經(jīng)很大了,算算日子,臨盆就在這幾日。"將軍,
皇上命人在朱雀大街設了凱旋儀式,您得先去面圣。"趙鴻在一旁提醒,
眼中閃爍著不明的光芒。俞辰握緊韁繩:"我先回府換身朝服。
""這不合規(guī)矩..."趙鴻皺眉。"我夫人即將生產(chǎn),作為丈夫,理應先回府探望。
"俞辰語氣堅決,不容反駁。趙鴻不再多言,但嘴角繃緊了幾分。將軍府門前,
管家和下人們早已列隊等候。俞辰翻身下馬,目光急切地掃過人群,
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夫人呢?"他心頭一緊。"回將軍,夫人今晨突然腹痛,
產(chǎn)婆說怕是快要生了。"管家連忙解釋,"夫人堅持要起來迎接將軍,被老奴等人勸住了。
"俞辰三步并作兩步向內(nèi)院走去,鎧甲隨著急促的步伐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穿過回廊,
遠遠就聽見東廂房傳來壓抑的呻吟聲。他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產(chǎn)房外,
幾名丫鬟端著熱水進進出出,神色緊張。一位年長的嬤嬤攔住俞辰:"將軍請留步,
產(chǎn)房血氣重,男子不宜入內(nèi)。""夫人情況如何?"俞辰站在原地,卻不肯離去。
"頭胎總是艱難些..."嬤嬤欲言又止。房內(nèi)突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俞辰渾身一顫,再也顧不得禮數(shù),推門而入。產(chǎn)房內(nèi)熱氣蒸騰,混雜著血腥和藥草的氣味。
蘇芷躺在床榻上,發(fā)絲被汗水浸透貼在蒼白的臉頰上,雙眼緊閉,嘴唇咬出了血痕。
產(chǎn)婆在一旁焦急地喊著:"夫人,再用把力!看到孩子的頭了!"俞辰跪倒在床前,
握住蘇芷冰涼的手。她睜開眼,看到丈夫,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羞赧:"夫君...不可...此地不潔...""我陪你。
"俞辰簡短地說,用袖子輕輕擦去她額頭的汗水,"我回來了,沒事了。
"產(chǎn)婆和丫鬟們交換著驚詫的眼神,但沒人敢說什么。又一波陣痛襲來,蘇芷抓緊俞辰的手,
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他毫不在意,在她耳邊低語:"還記得你寄給我的第一封信嗎?
你說北疆風大,
讓我注意添衣...我在最冷的夜里把那封信貼在胸口取暖..."蘇芷眼中泛起淚光,
嘴角卻微微上揚。"用力!再用力!"產(chǎn)婆大喊。"我們一起,蘇芷。
"俞辰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們的孩子就要來了。"隨著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
整個房間如釋重負。產(chǎn)婆喜笑顏開:"恭喜將軍,賀喜夫人,是個健康的公子!
"蘇芷虛脫地癱軟在枕上,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俞辰接過產(chǎn)婆遞來的剪刀,親手剪斷臍帶,
這一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嬰兒被洗凈包裹好,送到父母面前。
小小的臉蛋皺巴巴的,卻讓俞辰心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情感。這是他的兒子,
在這個時空中與他血脈相連的生命。"明。"他輕聲說,"叫俞明好不好?
光明、聰慧的意思。"蘇芷虛弱地點點頭,
眼中滿是柔情:"好名字...小明..."俞辰小心翼翼地將嬰兒放在蘇芷身邊,
看著她用顫抖的手指輕觸孩子的臉頰,那一刻,他感到一種奇異的完整感,
仿佛穿越時空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這一刻。
---"將軍親自進產(chǎn)房"的消息像野火般在府中傳開,下人們竊竊私語,
但無人敢當面議論。俞辰對此毫不在意,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蘇芷和新生兒身上。
產(chǎn)后第三天,蘇芷的高燒才退。俞辰日夜守在床前,親自喂藥擦身,
連太醫(yī)都感嘆從未見過如此體貼的丈夫。"夫君不必如此..."蘇芷靠在床頭,
臉色仍有些蒼白,"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我想做。"俞辰將藥碗放在一旁,
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北疆的時候,我經(jīng)常想象你生產(chǎn)時的樣子。那時我就決定,
若能活著回來,一定要陪在你身邊。
"蘇芷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夫君...變了許多。"俞辰心頭一跳:"是嗎?
""從前的夫君...不會說這樣的話。"蘇芷低頭看著熟睡中的嬰兒,"也不會進產(chǎn)房,
更不會...記得我信中的瑣事。"帳內(nèi)一時寂靜。俞辰不知如何回應,
他確實不是原來的俞辰,但這個事實太過荒謬,連他自己都時常懷疑是否是一場夢境。
"但妾身喜歡現(xiàn)在的夫君。"蘇芷突然抬頭,眼中帶著溫柔的堅定,
"無論是什么讓夫君改變,妾身都...心存感激。"俞辰胸口一熱,正想說些什么,
嬰兒突然啼哭起來。他條件反射般地將孩子抱起,輕拍著安撫,動作熟練得讓蘇芷驚訝。
"夫君竟會抱孩子?""呃...軍中同袍有生子者,見過幾次。"俞辰隨口編了個理由,
實際上他在現(xiàn)代曾幫姐姐照顧過外甥。蘇芷沒有追問,
只是微笑著看丈夫笨拙卻溫柔地哄著孩子。陽光透過窗欞灑在父子二人身上,
勾勒出一幅溫馨的畫面。---滿月宴上,將軍府賓客盈門。朝中重臣紛紛前來祝賀,
連太子都派人送來了賀禮。俞辰身著正裝,抱著裹在錦緞中的小明接受祝賀,
蘇芷則坐在主位上,氣色已經(jīng)恢復了許多。"俞將軍!恭喜恭喜!
"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紛紛讓路,只見一位身著華貴紫袍的年輕男子大步走來,
身后跟著數(shù)名隨從。俞辰立刻認出這是二皇子蕭景桓——趙鴻密信中提到的那位。
他不動聲色地行禮:"二殿下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蕭景桓爽朗大笑,
親手扶起俞辰:"將軍何必多禮!北疆大捷,又喜得貴子,雙喜臨門啊!"他轉向隨從,
"把賀禮呈上。"隨從捧上一個精致的檀木匣子。蕭景桓親自打開,
里面是一對純金打造的長命鎖,做工極其精美。"一點小小心意,望小公子健康長壽。
"俞辰注意到廳中賓客交換的眼神——二皇子這份禮太重了,明顯超出了尋常禮節(jié)。
"殿下厚賜,臣愧不敢當。""將軍何必見外?"蕭景桓拍拍俞辰的肩膀,壓低聲音,
"明日我在府中設宴,專門為將軍慶功,務必賞光。"未等俞辰回應,
二皇子已轉身向其他賓客打招呼去了。俞辰與蘇芷交換了一個憂慮的眼神。宴會結束后,
俞辰回到內(nèi)室,發(fā)現(xiàn)蘇芷正在哄小明入睡。月光透過窗紗,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輝。
"二皇子的禮物太貴重了。"蘇芷輕聲說,生怕吵醒孩子,"他在拉攏你。
"俞辰走到她身邊坐下:"我知道。趙鴻早就和他有聯(lián)系。
"蘇芷身體一僵:"夫君早就知道?""在北疆時發(fā)現(xiàn)的。"俞辰簡單解釋了偷聽到的密謀,
"但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蘇芷將熟睡的小明放入搖籃,
憂心忡忡地看著丈夫:"明日之宴,怕是鴻門宴。""我會小心應對。"俞辰握住她的手,
"現(xiàn)在朝中局勢如何?""太子懦弱,皇上近來身體欠安,二皇子動作頻頻。
"蘇芷嘆了口氣,"父親在太醫(yī)院,聽說皇上近日用藥越來越重..."俞辰陷入沉思。
政治斗爭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一樣危險,
而他現(xiàn)在的身份讓他無法置身事外——尤其是有了需要保護的家人。"無論發(fā)生什么,
"他輕聲說,"你和孩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蘇芷凝視著丈夫,
突然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夫君...真的變了很多。從前的你,只會考慮功名前程。
"俞辰覆蓋住她的手:"人總會變的。尤其是..."他看著搖籃中熟睡的小臉,
"當了父親之后。"這一刻,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那么迫切地想回到現(xiàn)代了。
這個有蘇芷和小明的世界,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成了他真正的歸宿。再高一點!爹爹,再高一點!
"小明清脆的笑聲在將軍府的后花園回蕩。俞辰雙手托著兒子的腋下,將他高高舉起,
轉著圈。五歲的男孩興奮地尖叫,小臉漲得通紅。"夫君,小心別摔著他!
"蘇芷坐在石凳上縫制衣物,雖然嘴上這么說,眼中卻滿是溫柔的笑意。"放心,
我抓得牢牢的。"俞辰將小明放在肩上,男孩立即抓住父親的頭發(fā)當作韁繩,"駕!
馬兒快跑!"俞辰配合地小跑起來,逗得小明咯咯直笑。
五年的時光在這個小男孩身上留下了鮮明的印記——從襁褓中的嬰兒,
到如今活潑好動的孩童。而在俞辰看來,這五年也徹底改變了他自己。"爹爹,我要玩木馬!
"小明從俞辰肩上滑下來,拽著他的手往花園角落跑去。那里擺放著一匹精致的木制搖馬,
是俞辰親手制作的。在這個沒有現(xiàn)代玩具的時代,他憑著記憶復制了不少童年玩物。
木馬旁邊還有一個小沙盤,上面插著代表軍隊的小旗——這是他們父子常玩的"打仗"游戲。
"先背完昨天的詩才能玩。"俞辰蹲下身,平視著兒子。小明撅起嘴,
但還是乖乖背誦:"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蘇芷放下針線,靜靜看著這對父子。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他們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她記得五年前俞辰從戰(zhàn)場歸來時的樣子,
那個剛硬冷漠的將軍仿佛已經(jīng)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會趴在地上陪兒子玩打仗游戲的父親。"夫人,茶點準備好了。
"丫鬟輕聲稟報。"放在這里吧。"蘇芷示意石桌,然后招呼父子倆,"小明,來吃點心了。
"男孩立刻丟下木馬飛奔過來。俞辰跟在后面,笑著搖頭:"這小子,說到吃比什么都積極。
"點心是蘇芷親手做的桂花糕和小明最愛的蜜餞果子。俞辰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讓他瞇起眼睛——這是蘇芷根據(jù)他隨口提過的"現(xiàn)代口味"調整過的配方,
甜而不膩,帶著淡淡的花香。"今天趙大人送來請?zhí)忝魅者^府一敘。
"蘇芷遞過一杯茶,狀似隨意地說。俞辰的笑容淡了些:"又是替二皇子做說客?
"自從五年前北疆凱旋,二皇子蕭景桓就不斷試圖拉攏俞辰。太子被廢后,二皇子勢力更盛,
幾乎每隔數(shù)月就會找各種理由接近俞辰。"聽說皇上最近病情加重,
二皇子監(jiān)國理政的機會越來越多。"蘇芷壓低聲音,"父親說,太醫(yī)院已經(jīng)接到密令,
準備...后事了。"俞辰放下茶杯,眉頭緊鎖。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二皇子的拉攏更加頻繁,
用意不言自明。"我不會站隊的。"他握住蘇芷的手,"無論發(fā)生什么,
保護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蘇芷輕輕點頭,但眼中的憂慮并未消散。
五年的夫妻生活讓她深知朝堂險惡,中立有時候比選邊站更危險。"娘親,爹爹,看!
"小明突然舉起一個小木人,那是俞辰給他雕刻的玩具士兵,"我的將軍打敗了所有壞人!
"俞辰收起嚴肅的表情,笑著揉揉兒子的頭發(fā):"好樣的!將軍就是要保護弱小,懲奸除惡。
""就像爹爹一樣!"小明驕傲地挺起胸膛。蘇芷與俞辰相視一笑。這五年來,
俞辰將許多現(xiàn)代價值觀融入對兒子的教育中——平等、正義、尊重女性。起初蘇芷頗為驚訝,
但漸漸接受了這些"離經(jīng)叛道"的理念,尤其是看到小明成長為一個善良正直的孩子后。
---夜深人靜,俞辰伏案書寫。燭光下,
現(xiàn)代知識——基礎科學、醫(yī)學常識、簡易機械原理...這是他為小明準備的"未來禮物",
希望有朝兒子能從中受益。"還沒睡?"蘇芷披著外衣走進書房,手中捧著一碗熱湯。
俞辰抬頭微笑:"馬上就好。你怎么起來了?""醒來發(fā)現(xiàn)你不在。"蘇芷將湯放在桌上,
目光落在冊子上,"又在寫這個?""嗯,等小明長大些給他看。"俞辰合上冊子,
拉過蘇芷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些知識或許能讓他比旁人看得更遠。
"蘇芷輕輕撫摸書頁,五年來她已經(jīng)習慣了丈夫這些"奇特"的想法。
起初她以為是什么道家秘術,后來才慢慢理解這是另一種看待世界的方式。
"今天小明在學堂里跟同窗打架了。"蘇芷突然說。俞辰挑眉:"為什么?
那小子平時很乖的。""因為李家小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該讀書識字。
"蘇芷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小明反駁說娘親就讀很多書,比誰都聰明,
然后...就打起來了。"俞辰忍不住笑出聲:"好小子!有骨氣!""夫君!
"蘇芷輕拍他的胸口,"這不是什么值得夸贊的事。我罰他抄寫《弟子規(guī)》了。""好吧,
打架確實不對。"俞辰收起笑容,但眼中仍帶著驕傲,"不過他為母親辯護,
這份心意值得肯定。"蘇芷靠在他肩上,
輕聲道:"有時候我真擔心...你教他的那些想法,會讓他將來難以融入這個世道。
""時代會變的,芷兒。"俞辰不自覺用了這個親昵的稱呼,這是三年前開始,
當他們的關系從相敬如賓變成真正的夫妻之愛時,他給蘇芷起的小名,"而且我相信,
無論什么時代,正直和善良都不會錯。"蘇芷沒有反駁。五年來,
她已經(jīng)學會了欣賞丈夫這種超前的思維方式,盡管她并不完全理解其來源。"對了,
"俞辰突然想起什么,"明天我要去軍營視察,可能回來得晚些。二皇子的邀約,
你幫我回絕了吧。"蘇芷點頭,隨即皺眉:"最近你常去軍營,是不是邊境又有動靜?
""嗯,北狄人又在蠢蠢欲動。"俞辰輕描淡寫地說,不想讓她擔心,"例行防備而已。
"但事實上,邊境的情報比他說得要嚴重得多。而且趙鴻最近頻繁與二皇子府上的人接觸,
讓俞辰不得不提高警惕。---第二天傍晚,俞辰從軍營回來,發(fā)現(xiàn)府中異常安靜。
"夫人呢?"他問迎上來的管家。"回將軍,夫人帶著小公子去寺廟上香了,
說是為老夫人祈福。"管家回答,"應該快回來了。"俞辰點點頭,徑直走向書房。推開門,
卻發(fā)現(xiàn)書案上放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他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后,才拆開查看。
信上只有寥寥數(shù)語:"北狄異動乃二皇子一手策劃,意在調虎離山。趙鴻已受密令,
不日將對你發(fā)難。慎之。"沒有落款,但筆跡工整有力,顯然出自受過良好教育之人。
俞辰眉頭緊鎖,將信紙湊近燭火點燃。火舌吞噬紙張的同時,
前院傳來馬車的聲音——蘇芷和小明回來了。他迅速整理表情,走出書房去迎接家人。
小明一見到父親就飛奔過來,手里舉著一個平安符:"爹爹!我給祖母求的,
方丈說能保佑她病好!"俞辰抱起兒子,親了親他的小臉:"真乖。祖母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蘇芷走過來,眼中帶著詢問——她立刻察覺到了丈夫眉間那一絲未散的憂慮。
俞辰微微搖頭,示意晚些再說。晚飯后,哄睡了小明,夫妻二人在內(nèi)室低聲交談。
俞辰將匿名信的事告訴了蘇芷。"會不會是陷阱?"蘇芷緊張地絞著手指,
"故意引你懷疑趙鴻和二皇子?""也有可能。"俞辰沉思道,"但邊境的情況確實蹊蹺。
北狄人這次的行動路線太精確了,就像...有人給他們提供了情報。
"蘇芷臉色發(fā)白:"如果二皇子真的通敵...夫君,我們該怎么辦?""暫時按兵不動。
"俞辰握住她冰涼的手,"我已經(jīng)派親信去邊境核實情況。如果是真的..."他沒有說完,
但蘇芷明白其中的危險。通敵叛國是誅九族的大罪,若二皇子真有此心,
絕不會允許知情者活著。"或許我們該考慮送小明離開京城一段時間。"蘇芷輕聲說,
"去我娘家...""再等等。"俞辰搖頭,"貿(mào)然行動反而會引起懷疑。
"蘇芷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五年來,這是他們第一次感到如此強烈的不安。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灑在地上,仿佛一層薄霜。"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會在一起。
"俞辰輕吻她的發(fā)頂,"我保證。"蘇芷沒有回答,只是緊緊抱住了丈夫。
她想起五年前那個沖進產(chǎn)房的男人,想起他教兒子尊重每一個人的樣子,
想起他記錄那些"未來知識"時的專注神情...這個與她共度五年的男人,
早已成為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夜風拂過庭院,吹動樹梢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在這看似平靜的夜晚,兩人相擁而眠,卻都知道,風暴即將來臨。
春日的陽光透過桃花枝丫灑落一地斑駁光影。俞辰站在樹下,
看著蘇芷將一件件衣物整齊地疊進行囊。五年過去,歲月似乎格外眷顧她,
只在眼角添了幾道幾不可見的細紋,反而更添風韻。"這件大氅要帶著,北疆夜里涼。
"蘇芷撫平衣料上的一道褶皺,"還有這些藥囊,按癥狀都標好了,發(fā)熱用綠的,
傷口用藍的..."俞辰從背后環(huán)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別擔心,這次只是小規(guī)模沖突,
不會太久。"蘇芷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繼續(xù)整理:"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
結果去了大半年。""這次不一樣。"俞辰轉過她的身子,直視那雙含著憂慮的眼睛,
"我答應你,桃花再開時,我一定回來。然后我們帶小明去江南,就像一直計劃的那樣。
"蘇芷勉強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香囊:"我新調的安神香,
夜里放在枕邊..."她的聲音哽住了。俞辰將香囊貼在鼻尖輕嗅,
是蘇芷身上常有的淡淡藥香,混合著某種寧神的草木氣息。
他將它珍重地收入懷中貼身處:"我會每天都帶著。""爹爹!"清脆的童聲從回廊傳來,
五歲的小明像一陣風似的跑來,手里揮舞著什么,"看!我找到了!
"俞辰蹲下身接住飛撲過來的兒子:"找到什么了?""紅線!
"小明得意地展示手中細細的紅絲線,"嬤嬤說,用這個綁住親人,就不會走丟!
"俞辰心頭一熱,接過那根細細的紅線。這是民間的一種習俗,親人遠行時系上紅線,
象征羈絆不斷。"來,爹爹教你。"他拉著小明的手,將紅線一端系在自己左手腕上,
打了個結,"這樣...然后這一端系在娘親手上..."小明認真地模仿著父親的動作,
小舌頭不自覺地伸出嘴角,全神貫注地打著結。蘇芷看著父子倆,眼中泛起柔光。"好了!
"小明完成后退后一步,欣賞自己的杰作。細細的紅線在父母之間繃直,在陽光下幾乎透明。
俞辰輕輕扯了扯紅線,另一端蘇芷的手腕隨之顫動。
他忽然想起現(xiàn)代看過的一個物理學概念——量子糾纏。無論相隔多遠,
糾纏的粒子都會即時影響彼此。這根紅線,就像他與蘇芷之間的糾纏,
跨越時空將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將軍,趙副將到了。"管家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溫情。
俞辰臉上的笑容淡去。這次出征,皇上點名要趙鴻做他的副將,這本身就不尋常。
近幾個月來,趙鴻與二皇子走得太近,朝中無人不知。"讓他稍等。"俞辰轉向蘇芷,
輕撫她的臉頰,"我得走了。"蘇芷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繡著青竹的帕子,
迅速擦了擦眼角,然后挺直腰背,恢復了將軍夫人應有的端莊姿態(tài)。俞辰抱起小明,
親了親他的額頭:"照顧好娘親,嗯?""我會的!"小明摟住父親的脖子,
在他耳邊小聲說,"我藏了一把小木劍在床底下,壞人來了我就保護娘親!"俞辰喉嚨發(fā)緊,
只能用力抱了抱兒子,然后將他放下。他最后看了蘇芷一眼,兩人目光交匯,
無需言語便明了彼此心意。轉身離去時,那根紅線慢慢從蘇芷手腕滑落,最終飄落在地。
俞辰回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何心頭掠過一絲不安。他彎腰撿起紅線,小心地收入懷中。
---邊關的風比京城凜冽得多。俞辰站在城墻上,
望著遠處北狄軍隊的營火如繁星般散布在草原上。
情況比他預想的嚴重——北狄人這次集結的兵力遠超平常,而且行動異常協(xié)調。"將軍,
探子回報。"親兵遞上一封密信。俞辰拆開火漆,快速瀏覽內(nèi)容,眉頭越皺越緊。
信中說北狄人似乎提前知道了幾處邊防薄弱點,攻擊精準得可疑。"趙副將呢?
"他收起信問道。"在...營帳中與幾位千總議事。"親兵回答得有些猶豫。
俞辰瞇起眼睛:"哪幾位千總?""就是...常與趙副將往來的那幾位。"俞辰心下了然。
自從抵達邊關,趙鴻就頻繁與他自己的心腹密會,
而且?guī)状诬娛虏渴鸲妓坪跤幸鉄o意地將俞辰的親信調離關鍵位置。"傳我命令,
明日寅時召集所有千總以上軍官開會。"俞辰沉聲道,"另外,派一隊可靠的人,
秘密監(jiān)視北狄大營的動向,特別是...看看有沒有中原人與他們接觸。"親兵領命而去。
俞辰獨自在城墻上又站了許久,凝視著遠方。五年前他第一次來到這個時空,
就是在北疆戰(zhàn)場上。如今故地重臨,卻已物是人非。
他不再是那個一心想著回到現(xiàn)代的迷茫穿越者,而是有妻兒等待歸家的丈夫和父親。
夜風呼嘯,俞辰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紅線。無論這場仗背后有什么陰謀,他都必須活著回去,
回到蘇芷和小明身邊。---"夫人,二皇子府上又派人送禮物來了。"丫鬟低聲稟報,
眼中帶著不安。蘇芷放下手中的賬本,輕嘆一聲:"這次是什么名目?
""說是...祝賀將軍前線大捷。"蘇芷冷笑。俞辰出征才半月,哪來的大捷?
這不過是二皇子又一次拙劣的試探罷了。自從俞辰離京,
二皇子府上幾乎每隔幾日就會找各種理由送禮或邀約,明顯是想趁將軍不在時拉攏她。
"按慣例,收下最普通的那份,其余的婉拒。"蘇芷吩咐道,"記得當著眾人的面打開檢查,
記錄在冊。""是。"丫鬟猶豫了一下,"還有...趙夫人今日在宴會上說,
她家老爺來信提到前線戰(zhàn)事吃緊,
恐怕將軍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蘇芷手中的茶杯輕輕一顫,
但面上絲毫不顯:"趙夫人倒是消息靈通。下次茶會,記得提醒我'請教'她,
家中是如何與前線通信如此頻繁的,我也想給將軍多寫幾封信呢。"丫鬟會意地退下。
蘇芷走到窗前,望著北方的天空。自從俞辰離開,她每晚都會在這個時辰駐足片刻,
仿佛這樣能離他近一些。"娘親!"小明蹦跳著跑進來,手里舉著一幅歪歪扭扭的畫,
"看我畫的爹爹!"蘇芷接過畫,上面是一個高大的人形,手持長矛,
腳下踩著一群火柴人般的敵人。雖然筆觸稚嫩,但那股神氣活現(xiàn)的勁兒卻頗有俞辰的風采。
"畫得真好。"蘇芷將兒子摟入懷中,"等爹爹回來,我們把它掛在書房里好不好?""嗯!
"小明用力點頭,然后壓低聲音,"娘親,我今天在院子里看見一個黑影,
嗖的一下就不見了!"蘇芷心頭一緊:"什么時候?在哪里?""就在剛才,假山后面。
"小明眨著大眼睛,"我拿小木劍去追,可是沒找到。"蘇芷立刻喚來管家,
命他加強府中巡邏。近來她總覺得有人在監(jiān)視將軍府,但每次派人搜查都一無所獲。
也許只是她多疑了,但在這個敏感時期,謹慎總不為過。"娘親,爹爹什么時候回來啊?
"臨睡前,小明抱著布老虎問道。蘇芷替他掖好被角:"等桃花開了又落的時候,
爹爹就回來了。""那還要好久..."小明嘟囔著,眼皮已經(jīng)開始打架。
蘇芷輕輕哼起搖籃曲,看著兒子漸漸入睡。窗外,一輪孤月高懸,
清冷的光輝灑在院中的桃花樹上。那些花兒已經(jīng)開始凋零,粉紅的花瓣隨風飄落,
如同下著一場無聲的雨。她取出俞辰臨行前留給她的玉佩——那是他們成婚時皇帝賜的,
一面雕龍,一面刻鳳。指腹摩挲著光滑的玉面,
蘇芷低聲呢喃:"一定要平安回來啊..."---"將軍,不好了!
"俞辰從地圖上抬起頭,親兵慌張地沖進營帳:"北狄人偷襲了西側糧倉,守軍全軍覆沒!
""什么?"俞辰猛地站起,"西側糧倉的位置只有高級軍官知道,
北狄人怎么會..."他的話戛然而止。糧倉位置是三天前的軍事會議上確定的,
而趙鴻當時正好在場。"傳令全軍戒備,派兩隊輕騎兵繞到敵軍后方,截斷退路。
"俞辰迅速披上鎧甲,"我親自去西側看看。"戰(zhàn)場一片狼藉。糧倉被燒成廢墟,
守軍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每一具都是背后中刀——明顯是被自己人偷襲。
俞辰蹲下身檢查腳印,發(fā)現(xiàn)了幾處特別的靴印,與北狄人常穿的皮靴不同,
更像是...中原軍隊的制式軍靴。"將軍!"一名士兵跑來,"我們在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那是一塊腰牌,上面清清楚楚刻著"趙"字。俞辰握緊腰牌,心中雪亮。趙鴻果然通敵,
而且很可能與二皇子有關。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目的不僅是除掉他,
還可能危及京中的蘇芷和小明。"立刻派人回京..."俞辰剛開口,
一陣尖銳的破空聲襲來。"將軍小心!"箭雨從天而降。俞辰迅速拔劍格擋,
但還是有一支箭擦過他的手臂。親兵們立刻圍成保護圈,但敵人顯然早有準備,
更多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來。"撤退!回大營!"俞辰下令,同時心中警鈴大作。
這次伏擊太精準了,就像有人實時通報了他的行蹤。回營路上,
俞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手臂上的傷口傳來異常的灼熱感。箭上有毒!
這個認知閃過腦海時,他的雙腿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