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婚禮現場的大屏幕突然閃爍,本該播放的婚紗照被一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取代。
畫面里,我的新娘林舒依偎在一個陌生男人懷里,兩人中間還抱著個孩子,三張笑臉在聚光燈下格外刺眼。
我看著眼前愛了十年的女人,突然釋懷地走到臺下,舉起酒杯面向眾人。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見證我的婚禮。”
“只不過,今天婚禮的男主人公似乎并不是我。”
未婚妻急切地呼喊著我,而我絲毫沒有停下離開婚禮現場的腳步。
這次,我再也不會回頭了。
1
"這孩子從小沒媽,我看著心疼。"林舒走到我面前小聲說,"我看他們可憐,上周陪他們去了趟游樂園。"
“還有,以后我就是這孩子的干媽了。”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上周?不就是我在醫院做腎臟配型檢查那天嗎?
為了她父親的病,我連自己的器官都愿意給。
賓客席傳來窸窸窣窣的議論聲,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反應。
可我只是慢慢松開領帶,然后舉起酒杯,沖著那對“夫妻”遠遠一敬:
"沒媽的孩子確實可憐,這場婚禮,就讓給你們吧。"
我整了整西裝,對著滿座賓客深深鞠躬: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見證我的婚禮。不過現在看來,新郎可能要換人了。酒席已經備好,請大家盡情享用。"
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林舒沖上來奪過我的酒杯,指甲在我手背上劃出幾道紅痕:"段逸!這只是個意外,是我秘書沒有好好檢查!"
"意外?"我盯著她微微發抖的睫毛,"你那個跟了你十年、連會議資料都要審核三遍的首席秘書,會在婚禮上犯這種錯?"我的聲音很輕,卻讓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她難得沉默。
可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她依然選擇站在別的男人那邊,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我們分手吧。"我說。
林舒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就因為這個?"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十年感情你說斷就斷?連腎都愿意捐給我爸的人,現在跟我計較這個?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小肚雞腸了?"
她的情夫魏禹程終于開口,拉住了她的手。
“林總,您別動氣,都是我的錯,是我讓段先生不高興了,他肯定不是有意在這種場合給您難堪的。”
“不過段先生,婚禮上來了這么多合作伙伴,您就算不在乎林總對您的付出,也得顧及一下場合啊。”
林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直直地盯著我,見我沒有退讓的意思,沉聲說道:
“段逸,分手是不可能的,你永遠都是我的。”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今天來的人太多了,我會找個理由解釋,魏禹程也會幫你把婚禮辦完,你回家冷靜冷靜,別再鬧脾氣了。”
說完,她挽上魏禹程的胳膊,像沒事人一樣,轉身去給賓客敬酒。
我看著婚禮上那些我親手操辦的細節,我置辦的一切,苦笑一聲,轉身走向了后臺。
在后臺,伴郎張耀慌慌張張地朝我走來。
“到送戒指的環節了?”他問道。
我扯下胸花扔進垃圾桶:“不用了,送我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張耀得知一切后,氣得要掉頭回去砸場子。
我攔住了他。
十年的感情,我還想體面地結束。
張耀氣得渾身發抖,拳頭握得咯咯響:“林舒當年是怎么說的?說這輩子就愛你一個!現在倒好,帶著野男人在婚禮上羞辱你,她遲早要遭報應!”
這句話像刀一樣扎進我心里,胸口傳來一陣劇痛。
我死死咬住嘴唇,臉色慘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是個孤兒,林舒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
十八歲那年我們在一起,她捧著我的臉說:“這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她說她的公司剛起步,不能在這個時候結婚,求我再等等她,她一定會盡快搞好事業,和我結婚。
二十五歲,她事業有成,向我求婚,臉上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燦爛,“段逸,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和我結婚好嗎?以后,我們再也不會過苦日子了。”
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可如今,我穿著新郎禮服,剛剛為她的父親捐了腎,卻悲涼地走在寒風中,獨自離場。
那些甜蜜的回憶此刻都變成了毒藥,每想一次,心就痛一次。
但現在的我卻異常冷靜。我知道,我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家,我強迫自己躺下休息。
睡夢中,我感覺有人輕輕揪住了我的耳朵,還不時地往里吹氣。
睜開眼,就看見醉酒的林舒躺在身旁,拿著棉花棒,像往常一樣,輕柔地給我掏耳朵。
見我醒了,她滿臉愧疚地來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聲道歉。
“老公,對不起。”
“今天的事都怪我,是我沒處理好。為了公司的形象,我才讓魏禹程配合演戲,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為了這場婚禮付出了很多心血,不過你別難過,以后我們補辦一個更大的婚禮,好不好?”
我始終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她卻因此慌了神:“你還在因為魏禹程的事生氣?”她急得快要哭出來,“他就是個單親爸爸,我看孩子可憐才陪他們出去玩的!段逸,你剛做完捐腎手術,別氣壞身子......”
看著她快要溢出眼眶的擔憂,我忽然笑了:“原來你還記得我捐腎的事啊。”
“當然記得!”她急切地抓住我的手,“你說的所有話,我都記得!”
“段逸,你是我在世上最珍惜的人,沒有別人了。”
我輕輕抽回手:“分手的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這句話像觸動了什么機關,她臉色瞬間變得冰冷:“你什么意思?我都這么低聲下氣地道歉了,你還揪著不放?”
“段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亮了,魏禹程的消息跳出來:“林總,孩子發燒了,您能來看看嗎?”
她發現我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慌忙抓起外套:“婚禮上他幫了不少忙,現在孩子生病他一個人照顧不過來。你先冷靜冷靜,我去去就回。”
說完,她腳步慌亂地離開了家。
也許是怕我再提分手,也許是擔心魏禹程的情況,總之她走得很決絕,沒有一絲停留。
我正準備打開衣柜收拾行李,一條陌生號碼發來了短信:
“就算你能和林舒結婚又怎樣?林總最在乎的是我和她的孩子。現在我能壓你一頭,將來我的孩子更能!”
“段先生,要不要賭一把,看林總更在乎誰?”
我緊緊攥著手機,最終默默拉黑了這個號碼,把截圖發給了林舒。
看著屏幕上“發送成功”的提示,我突然覺得,不久前那個不顧生命危險捐出腎臟的自己,就像個笑話。
2
我抵達醫院,檢查完捐腎手術的刀口后,恰巧撞見林舒和魏禹程從兒科走出。
兩人帶著孩子,談笑風生,宛如一對真正的夫妻。
魏禹程瞧見我,先是以一種挑釁的笑容向我示意,儼然一副勝利者的模樣,隨后又假裝慌亂地松開了林舒的手。
他朝著我低聲喚了一句:“段哥......”
林舒聞聲,猛地抬起頭,連忙甩開了挽著魏禹程的手臂。
“他孩子昨晚不舒服,我是來幫忙陪孩子做個檢查的,你可千萬別誤會。”
我審視著魏禹程兒子的臉色,看上去絲毫不像生過病的樣子。
再瞧瞧林舒對他緊張兮兮的神情,不知她是否看到了我給她發的消息,但此刻,看沒看到都已無關緊要了。
“林總,你們公司福利真是不錯,老板還親自陪秘書的兒子來做檢查。”
魏禹程急忙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段哥,你千萬別誤會,都是我的錯。昨晚我兒子突然不舒服,公司里我也沒認識其他人,所以只能求林總幫忙送我一程......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抓著我的手臂一借力,整個人突然往后倒去。
他兒子被這么一帶,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哇哇大哭。
林舒臉色驟變,猛地推開我,心疼地扶起她和魏禹程的兒子,氣急敗壞地說道:“段逸,你沖我撒氣也就罷了,孩子還這么小,你怎么敢甩開他,萬一他有個什么閃失怎么辦?”
魏禹程故意替我說話:“林總,你別怪段哥,是孩子自己沒站穩,都是我的錯,要是我讓孩子站遠點兒就好了。”
他越解釋,林舒的臉色越難看。
“段逸,道歉!”
“是他自己把孩子推倒的。我剛才根本就沒碰過他,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你要我怎么認錯?”
林舒咬牙切齒地說:“你的意思是他拿自己的孩子去造謠誣陷你?你覺得這可能嗎?”
我看著她如此袒護別的男人,沉默了片刻。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昨晚上,我已經提出分手了。”
我暗自慶幸,我和她還沒領結婚證,還沒到談離婚的那一步。
林舒瞬間臉色陰沉,比剛才更加氣憤。
“段逸!是你做錯了事,不是我做錯了事,你有什么資格提分手?我告訴你,今天魏禹程在醫院的所有事情,你都得給我處理好!”
“還有那個叫什么張耀的,你是他的朋友,也不想他投在林氏的錢都打水漂吧!”
我難以置信地說:“你拿我朋友威脅我?”
她沉著臉說:“段逸,是你先威脅我的。再說了,這么多年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不說分開,你就不準說分開!”
心臟像是被細密的針狠狠扎著,疼痛難忍。
明明是她讓我專注家庭,我才辭職的。
可如今我沒了工作,連分手都不能提了,還得幫這個插足的男人和他的孩子忙前忙后。
我望著林舒冰冷的眼神,緩緩說道:“好。”
魏禹程挑釁地看了我一眼,說道:“段哥剛捐完腎,這樣忙一整天,身體會吃不消的。”
“別擔心,他累一天不會有事的。”
林舒把魏禹程孩子要做的各種檢查一股腦兒地交給我,讓我掛號、取報告單。她冷著臉看著我,說道:“這些檢查,一項都不能少。”
我一句話也沒說,在各個科室之間奔波忙碌。
傍晚時分,我終于辦好了魏禹程孩子所有的入院手續,將單子全部交給了林舒,然后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突然,有人驚呼道:“血!我的天啊,他流了好多血!”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我,我茫然地低下頭,腰間傳來一陣尖銳的劇痛,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片......
是之前切腎手術留下的刀口大出血了!
下一秒,疼痛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巨大的失重感將我吞噬。昏迷前,我看到了林舒那驚恐萬分的神色。
“段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