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倒也順暢,未曾遭遇預料之外的任何波折與險阻。
隊伍不疾不徐地行進了約莫半日時光,車轍在官道上留下淺淺的印痕,兩旁的樹木緩緩向后倒退。
蘇宇原本微闔養神的雙目,倏然間精光一閃,他整個人的氣勢仿佛瞬間凝固,銳利的目光徑直投向了前方的密林深處。
一種若有似無的腥甜氣息,正隨著微風極淡地在鼻尖縈繞,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幾不可聞、卻令人心悸的凜冽殺機。
他敏銳的五感捕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細微變化,那絕非自然界應有的味道。
蘇宇的眉頭不著痕跡地輕輕一挑,心中暗道一聲:“果然不太平。”
他當即壓低了嗓音,聲線沉穩地發出一聲警告:
“諸位留神,前方恐怕有些不對勁!”
這句提醒宛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盡管周遭的同伴們尚未察覺到任何明顯的異常,空氣中那份微妙的緊張感也未曾被他們捕捉。
然而,出于對蘇宇判斷的信任,以及長期養成的警惕本能,所有人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繃緊了神經。
就連隊伍中經驗相對老到的江海,那握著腰間繡春刀刀柄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猛然收緊,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口中低喝一聲,不帶絲毫猶豫:
“全員戒備!”
江海神情嚴肅,目光如隼,同時示意隊伍將行進的節奏刻意放緩下來,以便仔細觀察周遭每一處可能隱藏危險的角落。
視野所及的前方,橫亙著一道幽深的山谷,一條狹窄如同羊腸般彎曲的小徑蜿蜒穿行于其間,看那路徑的走向,顯然是他們此行無可避免的必經之地。
此山谷兩側峭壁聳峙,林木茂密,地勢顯得異常險峻復雜,無疑是天然的藏匿伏兵的絕佳地點。
倘若真有人圖謀不軌,意欲劫奪囚車,那么選擇此處設伏,簡直是再理想不過了。
眾人心知肚明,這看似平靜的山谷之中,十有八九潛藏著未知的兇險。
可即便如此,這條道路乃是唯一的選擇,繞無可繞,避無可避,唯有硬著頭皮闖上一闖。
于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將戒備提升到了頂點,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著那幽暗的谷內深入。
馬蹄聲在寂靜的山谷中顯得格外清晰,偶爾有碎石被踢落,發出輕微的聲響,更添了幾分緊張氛圍。
剛剛踏入山谷的范圍時尚算平靜,周遭除了風吹草動的聲音,并無任何異樣。
然而,當隊伍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至山谷的中段區域,四周的沉寂驀地被一陣細碎卻清晰可辨的異樣響動所打破。
那聲音像是衣袂摩擦,又似兵刃輕碰,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心頭一緊。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一道接一道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從兩側的山壁后、濃密的草叢中,以及嶙峋的怪石間悄然浮現。
這些不速之客的身形矯健,動作迅捷,轉瞬之間便從各個方向合圍過來,將蘇宇一行人連同囚車在內,嚴嚴實實地包圍在了核心。
一道粗野狂放的笑聲打破了對峙的緊張:
“哈哈哈!你們這群不長眼的小兔崽子們,三爺我可早就放出話來,必定要將你們生吞活剝了!”
那聲音赫然是從囚車之內傳出,李文龍那張因鐐銬束縛而略顯狼狽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猙獰與得意的狂笑。
他奮力搖晃著囚籠的欄桿,目光穿過人群,望向了包圍圈前方某個特定的位置,聲嘶力竭地呼喊道:
“二哥,二哥你快瞧??!這幫狗屁錦衣衛里面,可藏著兩個水靈靈的俊俏娘們兒,今晚您老哥可有天大的艷福啦!”
這粗鄙不堪的污言穢語一經擴散,所有人的視線,無論是錦衣衛還是那些突然冒出來的匪徒,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到了隊伍前方。
只見前方人群中,昂然立著數十名兇神惡煞之徒,為首的那一人身形異??齻汛T,滿臉虬結的絡腮胡子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了猙獰的疤痕,肩上赫然扛著一柄與他體型相襯的巨大鐵錘,那錘頭烏光沉沉,足有尋常人腦袋般大小。
此人身高恐怕足足超過了兩米開外,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巍然矗立的黑色小山,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有眼尖的錦衣衛失聲低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是他!銅鑼山的二當家,‘鐵臂熊’白魚飛!”
那白魚飛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滴溜溜一轉,貪婪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從隊伍中兩名女錦衣衛的身上來回掃過,她們皆是面容姣好之輩,此刻雖強作鎮定,臉色卻也不禁微微發白。
他那張布滿橫肉的粗獷面龐上,旋即堆滿了毫不掩飾的淫邪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白魚飛咧開大嘴,再次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老三這次可真是干得‘漂亮’至極!雖說自個兒栽了進去,卻也成功給老子釣出來兩條如此標致的美人兒,不虧,不虧??!”
言罷,他猛地將肩上的巨大鐵錘高高舉過頭頂,那鐵錘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沉重的弧線,帶著呼嘯的風聲。
他轉頭對著周遭那些摩拳擦掌的匪徒們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小的們,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隨我一同動手,將這群礙眼的錦衣衛統統給老子拿下!”
“待會兒,老子先好好快活快活,等老子盡興之后,那兩個水靈的小娘們,就全都賞給你們哥幾個樂呵樂呵!”
這番赤裸裸的許諾,如同一劑烈性的春藥,瞬間點燃了所有匪徒的兇性與欲望。
他們口中爆發出陣陣興奮的狼嚎與歡呼,一個個雙目赤紅,揮舞著手中五花八門的兵刃,從山谷兩側的斜坡上如狼似虎般猛沖下來,徑直撲向了被困在中央的蘇宇一行人。
一時間,喊殺聲、兵刃破空聲響成一片,山谷間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面對著這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的敵人,江海的面色雖然凝重到了極點,眉宇間卻并未流露出絲毫的慌亂與畏懼。
他深吸一口氣,丹田內力運轉,發出一聲響徹山谷的斷喝:
“所有人,以囚車為核心,結陣自保!務必盡最大努力保全自身性命,等待時機!”
話音未落,他身先士卒,抽出了腰間的繡春刀。
其余的錦衣衛們也紛紛響應,鏘鏘之聲不絕于耳,他們緊握著各自的繡春刀,刀鋒在夕陽的余暉下閃爍著森冷的光芒,毫不退縮地迎向了那些面目猙獰的匪徒,雙方人馬迅速碰撞,激烈的戰斗瞬間爆發。
這些錦衣衛雖然多數尚算新人,初出茅廬,但他們畢竟是通過了層層嚴苛選拔與殘酷考核的精英。
每個人都具備著不俗的實力與幾分壓箱底的真本事。
此刻所面對的,是活生生的匪徒,而非那些虛無縹緲、難以捉摸的鬼魅邪祟,這反倒讓他們心中那份固有的恐懼消減了不少,戰意昂揚。
蘇宇那雙深邃的眸子冷冷地凝視著一名率先沖至近前的匪徒,那匪徒臉上帶著獰笑,手中的樸刀高高揚起。
他甚至都未曾拔出腰間的繡春刀,只是看似隨意地抬起了右掌,對著那匪徒的胸膛輕飄飄地拍出了一掌。
“嘭!”
一聲沉悶如敗革被擊穿的異響清晰傳出。
那一掌看似輕描淡寫,實則蘊含了千鈞之力。
中掌的匪徒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雙目圓睜,口中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整個身體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向后倒飛出去,人在半空,已然沒了聲息,顯然是當場斃命。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機械提示音,精準地在他腦海深處適時響起:
【叮——成功格殺一品修為匪徒一名,宿主獲得武學值100點!】
系統面板的適時彈出,以及那清晰的獎勵提示,讓蘇宇的心頭不由得掠過一絲難以抑制的喜悅。
他環視了一眼周遭黑壓壓一片、數量眾多的匪徒,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這么多活生生的“經驗包”,簡直就是一處天然的、用來迅速提升實力的絕佳寶地啊!
念及豐厚的獎勵就在眼前,蘇宇再也沒有絲毫保留實力的打算。
為了那令人心動的武學值,他身形一晃,宛如一道青煙,主動沖入了那混亂廝殺的匪群之中,展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開殺戒。
另一邊的戰場,江海已經與那匪首白魚飛纏斗在了一處。
兩人皆是經驗豐富的好手,刀來錘往,激戰正酣,短時間內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就在這戰斗進行得如火如荼,膠著不下之際,隊伍的后方,一道同樣身著飛魚服的矯健身影,如同林中獵豹般悄無聲息地驟然出現。
只聽一聲中氣十足的呼喊傳來:
“江海兄,莫慌!何某前來助你一臂之力!”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錦衣衛小旗何炎。
他深知此次押送任務非同小可,絕不可能如表面上那般簡單輕松。
因此,他自始至終都未曾真正遠離,而是一路小心翼翼地在暗中隱秘跟隨,目的便是在這般萬一發生突發狀況之時,能夠及時現身,提供必要的支援。
眼見戰斗已然全面打響,何炎不再隱藏身形。
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迅速穿過外圍那些實力相對低微的匪徒群,身法靈動,直奔核心戰場,與江海成功會合,兩人并肩攜手,共同抵御那兇悍的白魚飛。
有了何炎的加入,形成了二打一的有利局面。
白魚飛的攻勢立刻受到了極大的遏制,先前那種隱隱壓制江海的優勢蕩然無存。
再加上另一側,蘇宇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在匪徒群中大殺四方,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慘叫聲此起彼伏,簡直如入無人之境,瘋狂屠戮著那些嘍啰。
縱然匪徒一方在人數上依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但在蘇宇這等近乎變態的殺戮效率以及江海、何炎兩員干將的奮力抵抗之下,戰局的天平已然開始傾斜,匪方明顯落入了下風,陣腳漸亂。
然而,就在此刻,正當錦衣衛一方眼看就要扭轉劣勢,占據上風的關鍵時刻,一道如同猛虎出閘、又似龍吟九霄般的粗豪狂笑之聲,毫無征兆地從山谷遠處的密林深處滾滾傳來。
“哈哈哈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竟還有人這般不長眼,主動跑來爺爺面前送死!”
那笑聲雄渾至極,在整個狹長的山谷之中激蕩回蕩,其中更是蘊含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暴戾氣息與深不可測的渾厚內力。
僅僅是這笑聲,便讓不少實力稍弱的錦衣衛感到胸口發悶,氣血翻騰。
此聲一起,原本被江海與何炎聯手壓制得節節敗退、險象環生的白魚飛,臉上的頹勢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癲狂的狂喜之色。
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興奮地大叫起來:
“大哥!是我大哥親至了!你們這群狗娘養的錦衣衛,死期到了!”
白魚飛的這聲呼喊,不啻于一針強心劑,也讓那些本已有些動搖的匪徒們重新燃起了斗志,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攻勢驟然又兇猛了幾分,戰意更盛先前。
反觀江海與何炎二人,在聽到那熟悉的狂笑聲以及白魚飛的呼喊之后,面色卻是在瞬間驟然大變,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對白魚飛的追擊,目光駭然地望向了聲音傳來的前方林間。
倘若說方才那二當家白魚飛的身形,便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魁梧如熊。
那么此刻從林中緩緩踱步而出的這個新出現之人,其雄壯的體魄,簡直就如同一座正在移動的巍峨山岳,予人一種無法抗拒的沉重壓迫之感。
此人身披一套不知是何種異獸鱗片制成的厚重鱗甲,寒光閃閃,背后斜插著一柄門板大小的巨型砍刀,刀柄粗長,纏繞著防滑的獸筋。
他滿臉橫肉,神情兇悍無比,一雙環眼開闔間精光四射,僅僅是站在那里,身上散發出的那股睥睨一切的恐怖氣勢,便足以震懾全場,令人生畏。
“是……是他!‘裂山熊’孫盛!”
江海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個名字,語氣中充滿了震驚與忌憚。
何炎亦是瞳孔急縮,倒吸一口涼氣。
此人正是銅鑼山群匪的真正首領,大當家孫盛,一位貨真價實、修為已臻三品巔峰境界的頂尖武者!
面對著這位兇名赫赫的孫盛,江海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與何炎兩人,修為皆在三品后期,距離那傳說中的巔峰之境,尚有一段清晰可見的差距。
若是單打獨斗,他們二人中任何一個對上孫盛,恐怕都難有勝算,即便是聯手,也僅僅是勉強能夠周旋一二。
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同樣是三品后期修為的白魚飛虎視眈眈,伺機而動。
情勢,在瞬間變得對錦衣衛一方極為不利。
“我似乎有點印象,你這小子,好像是叫……江海,對吧?”
孫盛那雙閃爍著野獸般兇光的眸子,死死地鎖定在了江海的身上,嘴角咧開一抹殘忍的弧度。
他話音方落,根本不給江海任何回應的機會,腳下猛地一頓,整個龐大無比的身軀便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裹挾著一股慘烈的勁風,朝著江??癖┑貨_擊而去。
“咚!咚!咚!”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腳步都使得堅實的地面為之劇烈顫動,仿佛有無形的巨錘在擂擊大地。
一股肉眼可見的恐怖力量波動,以他為中心向著四周瘋狂四溢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眼見那孫盛以雷霆萬鈞之勢兇猛襲來,江海瞳孔一縮,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低喝一聲,將手中的繡春刀橫亙于胸前,擺出了全力防御的架勢,準備硬接這石破天驚的一擊。
電光石火之間,孫盛那比常人大腿還要粗壯的右拳,已然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地轟擊而出,其勢大力沉,威猛無儔。
“錚——!”
拳頭與刀鋒悍然相撞的剎那,一道極其刺耳尖銳的金屬摩擦與爆鳴之聲驟然響徹山谷。
火星四濺!
孫盛那看似血肉之軀的拳頭,其堅硬程度簡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竟似比精鋼還要剛猛幾分。
盡管江海已經做足了準備,并且全力運功抵擋,然而,在這一記剛猛無匹的重拳之下,他依然感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洶涌而來。
他整個人如同被一頭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蹬蹬蹬”連退數步,氣血翻涌,握刀的虎口一陣發麻,最終還是未能完全卸去力道,被硬生生地轟飛了出去,狼狽地摔落在數丈之外。
一拳將江海擊退之后,孫盛攻勢毫不停歇,甚至連看都未再看江海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反手“唰”的一聲,從背后抽出了那柄駭人的巨型砍刀,刀身在陽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
隨即,他手腕一抖,沉重的砍刀在他手中卻顯得輕若無物,帶起一片凌厲的刀光與破風聲,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另一旁的何炎當頭怒斬而下。
那刀光閃耀奪目,鋒銳無匹的氣勁暴漲開來,尚未及體,便已讓何炎感到肌膚隱隱刺痛,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何炎深知這一刀的厲害,若是被劈實了,自己恐怕不死也要重傷。
他不敢有絲毫僥幸,將全身內力催動到極致,同樣發出一聲暴喝,雙手緊握繡春刀,奮盡全力向上舉起,橫檔于自己的頭頂之上,試圖擋下這致命的一擊。
“錚——?。?!”
雙刀再次兇猛碰撞,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刺鳴之聲轟然炸響。
這一次,迸射出的火花比先前更加密集璀璨。
何炎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巨力自刀身傳遞而來,震得他雙臂發麻,腳下的堅硬地面,竟也承受不住這股沖擊余波,“咔嚓”一聲,寸寸崩裂開來,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
孫盛的膂力當真恐怖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這看似隨意的一記全力劈斬,其中蘊含的威能,根本不是何炎所能夠正面抵擋的。
此刻的何炎,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沿著臉頰不斷滴落。
他緊咬牙關,雙臂因為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而劇烈地顫抖著,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虬龍般暴突。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對方面前竟是如此的渺小和不堪一擊,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防線即將崩潰。
“嘿嘿嘿……區區一個不入流的錦衣衛校尉,乳臭未干的小東西,竟也敢動你孫爺爺看中的人?”
孫盛見何炎已是強弩之末,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而殘忍的冷笑,口中發出不屑的嘲諷。
他手臂上的肌肉再次墳起,猛然間再度發力,將更多的內勁灌注到大砍刀之上,向下狠狠一壓。
那股本就難以承受的恐怖力道陡然再次加劇。
何炎只覺得雙臂一沉,手掌虎口處瞬間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裂,鮮血汩汩而出,染紅了刀柄。
他手中的繡春刀幾乎就要控制不住地脫手飛出。
然而,就在何炎心生絕望,眼看防線即將徹底崩潰,孫盛那柄閃爍著寒芒的大砍刀即將無情落下,將他劈成兩半的千鈞一發之際——
異變陡生!
后方,突然傳來一陣極為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金屬顫音。
“鏘啷啷!”
那響聲清越入耳,宛如龍吟鳳鳴,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勁氣流猛然卷動。
地面上的塵土與落葉被這股氣流帶動,瞬間飛揚起來,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旋風,迷亂了眾人的視線。
所有人的眼前都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剎那的模糊。
待到那飛揚的塵土稍稍沉降,眾人再次凝神看清前方景象之時,無不紛紛愣在了當場,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只見在何炎的身前,不知何時,竟悄然無聲地多出了一名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少年。
而最為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名少年,此刻竟然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長的右手,以一種看似隨意卻又穩如磐石的姿態,牢牢地、單手握住了孫盛那柄攜帶著萬鈞之勢、原本在他們看來無可抵擋的巨大砍刀的刀背!
“是蘇宇兄弟!”
“竟然是蘇宇!”
那些尚在苦苦支撐的錦衣衛們,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那位臨危不懼的俊朗少年身上,口中不約而同地爆發出一陣混雜著驚喜與駭然的驚呼。
誰又能預料得到,這個平日里看起來有些內斂的年輕人,竟然擁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實力,能夠以血肉之軀,硬生生地接下堂堂三品巔峰武者孫盛的全力一刀!
莫說是這些普通的錦衣衛了。
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匪首孫盛,此刻也是雙眼瞳孔猛地一縮,目光銳利如刀,死死地盯視著突然出現的蘇宇。
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驚駭與濃濃的難以置信。
要知道,他方才那一刀雖然看似隨意,實則已然動用了七八成的力道。
如此威力的一擊,休說是尋常三品武者,就算是初入四品境界的高手,想要正面硬接下來,恐怕也要費上一番手腳,甚至可能受傷。
可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名不見經傳的錦衣衛少年,竟然就這么輕描淡寫地用一只手給穩穩地擋了下來?
這簡直打敗了他的認知!
這短短一剎那的驚愕過后,孫盛眼中的震驚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發般洶涌而出的滔天兇意與暴虐殺機。
一股更為狂暴的氣息從他身上噴薄而出。
他猛地一抽手中被鉗制住的大砍刀,同時另一只手也握了上來,雙臂肌肉虬結,接連不斷地朝著蘇宇瘋狂劈砍。
刀鋒在空氣中劃出道道耀眼的寒芒,撕裂氣流,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嘯,攻勢之猛烈,簡直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瞬間將蘇宇的身影籠罩。
面對著這般疾風驟雨般的兇猛攻勢,蘇宇的神色卻依舊平靜如水,不起絲毫波瀾。
只見他掌心之上不知何時已然覆蓋上了一層淡淡的玄異光華,那手掌在半空之中靈活無比地揮舞格擋,時而如穿花蝴蝶般巧妙卸力,時而又如鐵鉗般精準。
“錚!”
“鏗鏘!”
“叮當!”
一連串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金鐵交鳴之聲不絕于耳,響徹整個山谷。
蘇宇的那只手掌,此刻竟仿佛化作了世間最為堅硬、最為鋒銳的神兵利器。
孫盛那狂暴無比、足以開碑裂石的刀招,竟被他盡數從容不迫地一一擋下,未能傷及其分毫。
在接連不斷地化解了孫盛數十記兇猛的攻擊之后,蘇宇的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帶著幾分戲謔的弧度。
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已然有些氣喘的孫盛,輕輕搖了搖頭,用一種略帶調侃的語氣開口說道:
“我說孫大當家的,您這刀法使得……是不是有點太溫柔了?”
“就這點力道,莫不是在給我刮痧不成?一點兒用都沒有啊。”
此言一出,話音尚未完全落下。
周遭所有目睹了這一幕的人,無論是剛剛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的江海,還是心有余悸地連連后退的何炎,亦或是另一邊正與錦衣衛們纏斗的二當家白魚飛,連同那些普通的匪徒嘍啰與錦衣衛校尉們,無不一個個瞠目結舌,下巴幾乎都要掉到了地上,臉上盡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震撼與呆滯神色。
那……那可是兇名遠揚的銅鑼山大當家,修為臻至三品巔峰境界的超級猛人孫盛啊!
他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竟然就這么被蘇宇如此輕描淡寫、甚至帶著幾分調侃意味地給輕松化解掉了?
這……這小子究竟是什么妖孽?!
江海與何炎二人心中的震動尤為劇烈,他們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駭然。
先前他們雖然也知道蘇宇氣血異常強橫,遠超同儕,但萬萬沒有料到,蘇宇的真實實力,竟然已經恐怖到了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疇。
就在旁觀者們一個個心神劇震,陷入呆滯的時刻,作為當事人的孫盛,胸中那股被壓抑的怒火,終于如同積蓄已久的火山一般,徹底爆發開來。
他孫盛,乃是堂堂銅鑼山之主,縱橫山林十數載,威震一方的三品巔峰武者!
何曾遭受過今日這般奇恥大辱!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口小兒如此戲耍!
狂暴的怒意直沖天靈蓋,他雙目瞬間變得赤紅如血,其中閃爍著令人心悸的瘋狂殺機。
孫盛死死地鎖定住蘇宇的身影,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老子今日定要將你碎尸萬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一聲怒吼,蘊含著他全部的憤怒與殺意,聲浪滾滾,震得整個山谷都仿佛在嗡嗡作響,不少人的耳膜都感到一陣刺痛。
他手中的大砍刀之上,刀芒陡然暴漲數尺,體內的內氣毫無保留地催發到了極致。
剎那間,無數道凌厲無匹的刀影憑空顯現,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宛如一場真正的狂風暴雨,又似一片死亡的陰影,朝著蘇宇當頭劈落而下。
刀光在空氣中瘋狂閃爍,交織成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死亡之網。
森然的寒意幾乎要將空氣凍結。
那無窮無盡的刀影,在孫盛無數次的瘋狂揮舞之下,最終匯聚成一股毀滅性的力量,徹底籠罩了蘇宇所在的方寸之地。
僅僅是瞬息之間,刀影呼嘯,狂風卷起了漫天的飛沙走石,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在眾人緊張而又帶著一絲期待的注視之下,蘇宇那略顯單薄的身影,徹底被那一片璀璨而又致命的刀芒所吞噬、淹沒。
“哼!真是不知死活、不自量力的小畜生,這一下,看你還不死得透透的!”
不遠處的白魚飛望著那片塵土飛揚、刀光彌漫的區域,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惡狠狠地出聲說道,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蘇宇被亂刀分尸的凄慘下場。
然而,就在他這句話的尾音尚未完全消失的瞬間,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珠子猛地瞪得溜圓,瞳孔更是急劇收縮成了針尖大小。
前方發生的那一幕景象,讓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立當場,嘴巴張得足以塞下一個雞蛋,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驚駭與不可思議。
“這……這……這怎么可能?!”
他甚至因為過度震驚而有些結巴起來。
只見那漫天飛揚的煙塵緩緩散盡,先前被狂暴刀芒徹底淹沒的核心區域,一道身影依舊靜靜地矗立在原地。
蘇宇,竟然毫發無損!
他衣衫整潔,氣息平穩,仿佛先前那毀天滅地般的攻擊,對他而言不過是清風拂面,根本未曾發生過一般。
眾人甚至還未從這打敗認知的巨大震驚之中稍微緩過神來。
蘇宇已經緩緩地抬起了頭,那雙深邃平靜的眸子,淡然地凝視著此刻同樣面色呆滯的孫盛。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緩緩開口:
“刀法,可不是像你這般,只懂得胡劈亂砍的?!?/p>
在輕描淡寫地抵擋下了孫盛那堪稱最強殺招的連環斬擊之后,蘇宇的右手終于緩緩握住了腰間那柄制式的繡春刀的刀柄。
一股磅礴而精純的內氣,自他丹田深處洶涌而出,如同奔騰的江河般,源源不斷地灌注到了冰冷的刀身之內。
嗡——
刀身發出一陣輕微的顫鳴。
就在這一刻,整個山谷仿佛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止狀態。
時間流逝的速度似乎都變慢了下來。
蘇宇的周身,開始彌漫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玄奧而又鋒銳無匹的氣息。
那股氣息,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孫盛畢竟是久經沙場、在刀口上舔血過來的悍匪頭子,戰斗經驗何其豐富。
甚至還未等蘇宇的刀招真正落下,他便已經從那股彌漫開來的氣息之中,嗅到了一股令他靈魂都在戰栗的濃烈生死危機。
他頭皮瞬間炸開,渾身的汗毛根根倒豎,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腦門。
“不好!”
孫盛心中警鈴大作,哪里還敢有半分遲疑和戀戰之心。
他幾乎是出于本能,毫不猶豫地猛然轉過身軀,將吃奶的力氣都用在了雙腿之上,朝著山谷的出口方向,發足狂奔,試圖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然而,就在他剛剛完成轉身,邁出逃亡第一步的剎那——
“錚——!??!”
一道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清越、更加刺耳的金屬鳴音,如同九天驚雷般,驟然響徹了整個山谷,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蘇宇手中那柄原本平平無奇的繡春刀,已然化作一道驚鴻,悍然斬落!
“奧義·殺神一刀斬!”
隨著他口中一聲低沉的吟詠,這一刀終于出手。
剎那間,一股凌厲到極致、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劈開的恐怖殺意,如同實質般席卷開來。
一道璀璨奪目到令人無法直視的刀芒,瞬間凝聚成型,化作了一道凝練無比的死亡光影。
那光影所過之處,空間似乎都在微微扭曲,仿佛要撕裂世間一切阻礙,以一種超越了視覺極限的速度,閃電般追向了正在亡命奔逃的孫盛。
在場的眾人,眼中只來得及捕捉到那一抹快到極致的森然寒光,如同流星曳尾般一閃而逝。
緊接著,那道光芒便精準無比地落在了孫盛那龐大如山的背影之上。
耀眼的光芒驟然斂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原本正以極快速度向前逃竄的孫盛,其龐大無比的身軀卻在這一刻突兀地僵硬停滯了下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下一瞬,在他身上,一道細微的血線從頭頂正中浮現,迅速向下蔓延。
隨即,他那魁梧的身軀,竟是悄無聲息地沿著那道血線,整齊地一分為二。
“轟隆——”
兩片殘軀帶著大蓬的鮮血與內臟,重重地砸落在地,激起一片塵土。
這一切的發生,都快得令人匪夷所思,幾乎是在電光石火之間便已完成。
等到山谷內的眾人從那驚魂一刀的震撼中勉強反應過來的時候,方才還不可一世、兇威滔天的銅鑼山大當家孫盛,已然化作了兩片冰冷的尸塊,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些原本還氣焰囂張的匪徒們,此刻一個個都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呆若木雞地愣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茫然與恐懼。
“這……這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一名匪徒顫抖著聲音問道,眼神空洞。
“大……大當家的他……他就這么……死了?”
另一名匪徒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被……被那個看起來還沒我兒子大的毛頭小子……一刀給殺了?”
“這絕對不可能!開什么玩笑!大當家他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巔峰武者??!怎么可能會如此輕易地就倒下了!我不信!”
一眾匪徒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眼前這個殘酷得近乎荒誕的事實。
他們心目中如同神明般強大的首領,竟然就這么干凈利落地被一個少年一招秒殺。
這給他們帶來的沖擊,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不僅僅是這些匪徒。
就連蘇宇的那些錦衣衛同僚們,包括江海和何炎在內,此刻也都瞪大了雙眼,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臉上布滿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駭然與不可置信之色。
他們張著嘴,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連呼吸都忘記了。
“三……三品巔峰境界的武道強者……竟然……竟然被一刀……秒殺了……”
江海喃喃自語,語氣中充滿了無盡的震撼與一絲絲的敬畏。
所有人的心中都翻起了滔天巨浪,他們實在難以想象,蘇宇的實力,究竟已經達到了何等恐怖駭人的境地。
那一刀的風情,那一刀的霸道,深深地鐫刻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腦海之中,恐怕永生難忘。
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事件的絕對核心——蘇宇,本人卻顯得異常平靜。
他緩緩收回了繡春刀,動作流暢自然地將其歸入刀鞘之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也尋常不過的小事。
清脆的系統提示音,此刻又在他腦海中接二連三地響起: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斬殺三品巔峰武者一名(孫盛),獲得武學值獎勵:2000點!】
【叮咚——恭喜宿主達成特殊成就,領悟并習得稀有身法秘技:電光神行步(初窺門徑)!】
【叮咚——恭喜宿主獲得特殊道具:大威天龍功法專屬升級卡*1!】
一連串悅耳的提示音在腦海中回蕩,讓蘇宇原本平靜的眼神中,也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細微的波瀾。
他著實沒有預料到,僅僅是斬殺了這個孫盛,竟然能夠爆出如此豐厚得令人驚喜的獎勵。
足足兩千點的武學值,一門全新的身法秘技,外加一張珍貴的功法升級卡,這收獲,堪稱盆滿缽滿。
他對于那門名為“電光神行步”的身法秘技,心中尤為生出了幾分濃厚的興趣與期待。
不過,眼下強敵環伺,顯然還不是仔細鉆研新技能的時候。
畢竟,山谷之中,尚有數量不少的匪徒殘余。
雖然這群匪徒的數量依舊不少,粗略看去怕不有四五十人。
但隨著他們最為倚仗的大當家孫盛被蘇宇一刀梟首,匪徒們的士氣已然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一般,瞬間崩潰瓦解,再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了。
更何況,還有江海與何炎這兩位經驗豐富的錦衣衛小旗在一旁掠陣。
收拾這些群龍無首、斗志全無的殘兵敗將,自然是更加輕松加愉快,不費吹灰之力。
接下來的場面,便演變成了一場近乎單方面的抓捕行動。
江海、何炎二人指揮著手下的錦衣衛們,如同驅趕羊群一般,將那些四散奔逃或是跪地求饒的匪徒們一一制服。
蘇宇并沒有主動參與到后續的抓捕行動之中。
他明白,雖然擊殺這些普通匪徒或許也能獲得一些零星的武學值獎勵,但此刻江海等人的主要目的,顯然是將這些匪徒生擒活捉,以便押解回去審問定罪。
只見錦衣衛們取出隨身攜帶的特制繩索,將那些被俘的匪徒一個個捆綁得結結實實,然后如同拴粽子一般,拴在了囚車的后方,排成一長串。
至此,為禍一方、臭名昭著的銅鑼山匪患,在今日算是被徹底連根拔除了。
待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山谷內再無一個站著的匪徒之后。
江海與何炎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邁步走到了蘇宇的面前。
江海率先抱拳,神色鄭重無比地開口說道:
“蘇宇兄弟,今日之事,若非你及時出手相助,恐怕我與何炎老弟,今日這條性命,就要交代在這荒山野嶺之中了!此番大恩,江某沒齒難忘!”
他語氣誠懇,發自肺腑。
一旁的何炎也是連連點頭附和,臉上同樣充滿了后怕與感激之情:
“江兄所言極是??!蘇宇兄弟,你可真是來得太及時,太關鍵了!那孫盛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品巔峰武者,一身橫練功夫出神入化,我與江兄聯手,恐怕都遠非其敵手??!”
他們二人的言語之間,除了濃濃的感激之外,內心深處更多的,還是那難以抑制的巨大震撼與驚嘆。
蘇宇方才那石破天驚、秒殺孫盛的一刀,他們自問是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的。
這位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年輕同僚,其真實戰力,已然遠遠凌駕于他們二人之上,達到了一個他們需要仰望的高度。
面對著二人如此鄭重其事的道謝,蘇宇只是神色平靜地隨意擺了擺手,淡淡開口道:
“你我既為同袍,同屬錦衣衛序列,危難之際,守望相助本就是分內之事,二位不必如此多禮客套。”
他似乎并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
江海與何炎見蘇宇態度淡然,不愿居功,也都是聰明人,便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他們先前也曾奉命調查過蘇宇的身份來歷,檔案記錄清清白白,并無任何值得懷疑之處。
如今見識了蘇宇的實力,心中那最后一絲疑慮也煙消云散,只余下敬佩。
鄭重道謝作罷,江海與何炎二人便立刻招呼手下眾人,收拾戰場,準備繼續上路。
押送的隊伍再次啟程,徑直朝著此行的最終目的地——玄淵城的方向快速行進而去。
或許是先前銅鑼山一役的震懾,接下來的路途異常順利,再未遇到任何不開眼的匪徒或宵小之輩前來滋擾。
一路平安無事,順利抵達了巍峨壯麗的玄淵城城下。
進城之后,何炎便帶著那些被俘的匪徒,以及記錄了此次戰斗經過的文書,徑自前往錦衣衛衙門復命去了。
而江海則負責引領蘇宇等一眾新入職的錦衣衛,前往分配給他們的住處進行安頓。
不得不說,錦衣衛的各項待遇確實是相當優厚。
每一名成功通過考核的正式成員,都會在玄淵城內分得一座獨立的宅院作為居所。
在一處環境清幽、位置尚可的宅院門前,江海停下了腳步,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對蘇宇說道:
“蘇宇兄弟,此地以后便是你在玄淵城的家了?!?/p>
他又補充道:
“你如今既已是我錦衣衛的正式一員,按照規制,每月可領取三十兩紋銀的軍餉俸祿。屆時,自會有人按時將銀兩送到你的府上,無需你親自去領?!?/p>
蘇宇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將此事默默記在了心中。
江海又細致地叮囑了蘇宇幾句關于錦衣衛內部的一些日常注意事項,以及可以享受到的各項福利待遇等等瑣碎事宜,這才告辭離去,讓他自行熟悉新居。
待到江海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轉角。
蘇宇獨自一人站在那座屬于自己的宅院門前,仰頭望著門楣上那塊嶄新的牌匾,不由得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這錦衣衛的福利待遇,果然是名不虛傳,當真不俗啊!
眼前這座宅院,雖然算不上頂級豪奢,但也絕對是窗明幾凈,布局合理,其規模和品質,要遠遠超過了他在靈溪城時的那座舊居。
更不用說那每月三十兩紋銀的豐厚軍餉。
若是換算成他前世的購買力,這筆錢,足以讓他過上相當滋潤富足的生活,恐怕堪比月入二十余萬的水平了。
有了這筆穩定的收入,別說是頓頓大魚大肉了,就算是想要過上更加奢靡的生活,似乎也并非遙不可及。
美好的新生活,仿佛已經在向他招手了!
在門口駐足感嘆了一番之后,蘇宇懷著一絲期待,伸手推開了那扇朱紅色的院門,緩步踏入了屬于自己的新家。
院落的面積雖然不算特別闊綽,但勝在小巧精致,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假山、花草、石桌石凳等一應俱全,各類家具也都是嶄新齊備的,看得出來是新近添置的。
他在院子里簡單巡查了一圈,對各處環境都還算滿意之后,便徑直回到了主臥房中。
他盤膝坐在床榻之上,心念一動,熟練地打開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見的屬性面板。
【宿主】:蘇宇
【修為境界】:大威天龍(第十三層,氣血之力一萬三千斤)
【可用武學值】:3700點
【已掌握秘法/武技】:羅漢伏虎拳(圓滿),殺神一刀斬(第二層:0/5000),電光神行步(第一層:0/3000)
當蘇宇的目光落在那新獲得的“電光神行步”之上,看到其后面同樣標注著層次,并且僅僅是提升到第一層就需要足足三千點武學值時,他不由得暗暗咋舌,心中微微一驚。
這消耗,可當真是不小啊!
不過,轉念一想,消耗如此巨大,也從側面印證了這門身法秘技的品階定然非同凡響,威力值得期待。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遲疑,當即在心中默念,將三千點寶貴的武學值悉數投入到了“電光神行步”的提升之上。
【叮咚——消耗武學值3000點,身法秘技“電光神行步”成功提升至第二層!】
“嗤啦——!”
幾乎是在系統提示音響起的同一瞬間。
庭院之中,蘇宇的身影陡然化作了一道模糊的殘影,如同閃電般在方寸之間急速閃爍挪移。
其速度之快,簡直令人肉眼難以捕捉其具體的運動軌跡。
每一次的移動,都仿佛伴隨著細微的雷鳴之聲,腳下更是會掀起一陣小小的煙塵與氣浪。
這便是“電光神行步”提升至第二層之后所展現出的驚人威力。
蘇宇在院中簡單試用了一番之后,對于這門身法的效果感到頗為滿意,其對自身速度的提升,簡直是質的飛躍。
緊接著,他沒有任何停頓,又將先前斬殺孫盛時所獲得的那張珍貴的“大威天龍升級卡”取了出來,直接選擇了使用。
【叮咚——“大威天龍升級卡”使用成功!宿主功法“大威天龍”已提升至第十四層!力量根基獲得大幅度增幅,額外增加純粹力量1000斤!】
聽到腦海中再次響起的系統提示音,蘇宇滿意地點了點頭,感受著體內奔涌的更為強大的氣血之力,輕聲自語道:
“不錯不錯,如今我的純粹肉身力量,已經正式達到了一萬四千斤的恐怖程度,這提升速度,當真是坐火箭一般,飛快無比啊。”
他話音剛落,尚未從實力提升的喜悅中完全回過神來。
宅院的門口處,便適時地現出了江海那張帶著爽朗笑容的熟悉身影。
他快步走了進來,臉上洋溢著喜色,人未至聲先到:
“蘇宇兄弟,好消息??!你此次于銅鑼山大破匪巢,尤其是陣斬匪首孫盛的大功,上面的嘉獎令已經下來了!”
“按照慣例,你可以選擇領取一筆豐厚的功勛點,也可以直接折換成真金白銀,不知蘇宇兄弟你意下如何,打算選哪一樣?”
蘇宇聞言,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不假思索地直接開口答道:
“江大哥,我選擇要銀子?!?/p>
他此刻最缺的就是錢。
對于蘇宇的這個選擇,江海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畢竟對于很多初入錦衣衛的年輕人而言,改善生活條件往往是第一需求。
不過,他還是善意地開口勸說道:
“蘇宇兄弟,我建議你還是可以再仔細考慮一下。功勛點雖然不能直接當飯吃,但其用處極大,可以在咱們錦衣衛內部兌換各種珍稀的武學秘籍、神兵利器,甚至是靈丹妙藥,對于日后的武道修行而言,益處或許會更多一些?!?/p>
然而,蘇宇依舊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態度堅決地重復道:
“多謝江大哥提點,但我眼下確實只想要銀子?!?/p>
他加入錦衣衛的首要目的,便是為了能夠盡快賺到足夠的錢,將遠在靈溪城的姐姐接到玄淵城來,讓她過上好日子。
至于武學功法,他有系統在身,暫時并不急缺,自然也不太需要那些所謂的功勛點。
“那好吧,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多勸?!?/p>
江海見他堅持,便不再強求,點了點頭說道:
“按照你此次的功勞折算,稍后便會有人將一千兩黃金送到你的府上,你且安心等候便是。”
“一千兩黃金?!”
蘇宇聞言,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
一千兩黃金,那可就等同于整整一萬兩白銀啊!
這絕對算得上是一筆相當不菲的巨款了。
不過,他轉念又想到,玄淵城作為大炎王朝的核心都城之一,地價物價自然也是高得驚人。
這一萬兩白銀,雖然數目可觀,但若想在玄淵城內購買一座像樣些的、能夠長久居住的大宅院,恐怕依舊是遠遠不夠的。
看來,想要將姐姐順利接過來安家,還需要一些時日,繼續努力賺錢才行。
“哦,對了,還有一事?!?/p>
江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補充叮囑道:
“蘇宇兄弟,你初入我錦衣衛,按照規矩,擁有一項新人福利,那便是可以免費前往咱們衙門內的武學閣之中,挑選一門自己中意的武學功法進行修煉?!?/p>
“這個機會可是相當難得的,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日后若是再想從武學閣中獲取功法,便必須要消耗大量的功勛點進行兌換了?!?/p>
蘇宇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點了點頭應道:
“多謝江大哥告知,蘇宇明白了。”
說罷,他也不再耽擱,與江海簡單道別之后,便直接轉身,徑直朝著錦衣衛衙門內武學閣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片刻之后,蘇宇便順利進入了那座存放著諸多武學典籍的閣樓之內。
此刻,閣樓中已有數名與他同期入職的錦衣衛,正在書架之間仔細翻閱挑選著,彼此間偶爾還會低聲交流幾句。
蘇宇也走到一排排高大的書架前,開始認真地翻閱起那些琳瑯滿目的武學秘籍。
然而,一番仔細查找下來,他的眉頭卻不由得越皺越緊,心中更是涌起了一股不小的失望之情。
這武學閣之中所收藏的武技功法,品階實在是有些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是相當普通。
別說是與他已經掌握的“殺神一刀斬”、“電光神行步”這等頂尖秘技相提并論了。
即便是與他最早修煉的“羅漢伏虎拳”相比,這些武學在精妙程度上,似乎都多有不如。
而更糟糕,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是,蘇宇在嘗試之后發現,這些從武學閣中挑選的普通武學,竟然無法通過他系統內的武學值來進行快速升級和提升。
如此一來,這些武技對他而言,便如同雞肋一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修煉它們,不僅耗時耗力,而且所能帶來的實力提升也極為有限,實在是意義不大。
在深深的失望之下,蘇宇最終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有挑選,便直接轉身離開了武學閣。
他心中暗忖,看來以后想要獲得高品質的武學,還是得依靠系統任務或是斬殺強敵才行。
“唉,也不知這次上面會派發下來什么任務?!?/p>
一個略帶愁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是啊,希望能攤上個簡單點的差事吧,也好輕松幾天?!?/p>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你們沒感覺嗎?最近衙門里派發的任務,難度是越來越大了,前些日子出外勤的弟兄們,聽說傷亡了不少啊,真是讓人心里發毛?!?/p>
蘇宇剛剛踏出武學閣的門口,便聽到幾名路過的錦衣衛正在小聲地議論著,言語間似乎都帶著一絲憂慮。
這些議論聲,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江海曾對他提及過的,關于錦衣衛內部的一項基本規矩。
那便是,每一位正式的錦衣衛成員,每個月都必須至少完成一次由衙門指派的任務。
只有在成功完成了當月的任務指標之后,余下的時間才可以相對自由地自行安排。
如今,他既已正式入職,成為了錦衣衛的一員,自然也就擁有了主動接取任務的資格。
蘇宇考慮到自己初來乍到這玄淵城,人生地不熟,也沒什么熟人可以走動。
再加上他又迫切地想要多賺取一些銀兩,以便早日實現自己的目標。
于是,他略作思忖之后,便直接邁開腳步,朝著錦衣衛衙門內專門負責派發和登記任務的“任務處”走了過去。
當蘇宇抵達任務處的時候,發現這里已經有幾名錦衣衛先他一步,正在柜臺前與負責的官員交談,似乎是在接取或者交付任務。
蘇宇排在后面,靜靜等候。
輪到他時,他上前一步,對著那名負責登記任務的錦衣衛官員開口說道:
“這位大人,我想接取任務。”
那名負責派發任務的錦衣衛官員聞言,只是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個新面孔并不太在意。
他隨手翻了翻面前那本厚厚的任務簿,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嗯,這里剛好有一個需要三人協作完成的調查任務,任務地點在城外的李家村,具體是去調查一些村中發生的異常情況??茨阋彩且粋€人,那就你們三個一起去吧?!?/p>
“我們三個?”
蘇宇聽到這話,劍眉微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疑惑,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名官員,想知道另外兩人是誰。
然而,還未等那名官員回應。
從他的身后,便突然傳來了兩道幾乎是異口同聲、整齊劃一的應答之聲,聽起來就仿佛是出自同一個人之口一般。
蘇宇心中微動,立刻轉過身去。
只見在他的身后,不知何時站立著一對身材同樣異常魁梧壯碩的青年男子。
最為奇特的是,這兩名男子的長相,竟然生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顯然是一對雙生兄弟。
站在左側的那名男子臉上帶著一絲憨厚的笑容,率先開口自我介紹道:
“嘿嘿,兄弟你好,俺叫范皓,這是俺的孿生弟弟范越。”
他指了指身旁那個與他面容酷肖,但神情略顯冷峻一些的兄弟。
蘇宇見狀,輕輕點了點頭,也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蘇宇?!?/p>
他言簡意賅。
那名叫做范越的男子,目光上下打量了蘇宇一番,似乎在評估著什么,然后開口問道:
“看你面生得很,你是剛入職的新人吧?”
他的語氣聽起來略微有些直接。
“嗯。”
蘇宇再次平靜地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新人身份。
見到蘇宇點頭確認,范越那張與范皓別無二致的臉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隨即用一種略帶前輩口吻的語氣,好心叮囑道:
“既然是新人,那等會兒執行任務的時候,如果遇到什么難以應付的麻煩狀況,記得機靈點,盡量躲在我們兄弟二人的身后?!?/p>
“不然的話,以你這新人的經驗和實力,恐怕很容易就會出意外,丟了小命可就不好玩了。”
蘇宇聽著這番話,只是再次微微頷首,并未多言反駁什么,也沒有表露出任何不快的情緒。
他只是平靜地轉過身,從任務處官員那里接過了關于李家村任務的詳細卷宗,仔細查看了一下任務地點和具體要求之后,便不再停留,徑直朝著錦衣衛衙門之外,李家村所在的方向邁步走去。
“哎,我說你這新人,別走那么急?。〉鹊任覀兏鐐z!”
身后的范越見蘇宇一言不發便轉身離去,似乎有些不滿他的“特立獨行”,忍不住揚聲喊了一句。
隨即,他與身旁的范皓對視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