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看到她：“阿纏來了，咱們先走一遍。”
“好。”
應纏剛才化妝的時候已經看過劇本，只是一段短戲，對她這個專業的演員來說，不足掛齒。
她自然地坐在梳妝臺前做出正在卸妝的樣子，接著，男NPC假裝醉酒，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一過來，手就摟在她的肩膀上，頭也湊到她的頸邊。
靳汜給自己找了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待著，目光一直鎖定在應纏身上，跟“盯梢”似的，所以很清楚地看到這一幕，眼睛瞇了起來。
？這就是她說的，演員必不可少的“感情戲”？
“玲兒玲兒，你真是我的發財樹啊，剛才看到了吧？臺下那群富商軍閥都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花籃跟不要錢的送過來。”
男NPC演得十分油膩，“我也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
說著他就要親向應纏的臉。
應纏靈巧地轉身，避開他站到一邊，笑著說：“那是老板愿意捧玲兒，沒有老板，阿玲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呢。”
男NPC嘿嘿笑著：“知道就好。玲兒啊，我是真喜歡你，你要是跟了我，以后就不用這么辛苦唱歌了。”
應纏慌慌張張抓起手包往外走：“老板，我還約了人，先走了……”
男NPC突然就撲了上去，直接將應纏摁在了化妝臺上。
應纏拼命掙扎，混亂中抓起旁邊的道具剪刀，準備刺向男NPC的胸口，完成這起案件還原。
可男NPC不知怎的，突然笑場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導演，對不起阿纏姐，我沒忍住，我們重新來一條行不？”
應纏看著他，眼底倏地掠過一抹尖銳。
然后露出一個大度沒關系的笑容：“那就重來一條。導演，我去個洗手間。”
導演比了個OK。
應纏走出拍攝現場，靳汜嚼著口香糖到她身邊，滿臉都是不爽：“你們圈這種演技的都能賺到錢？”
擱那兒又摟又抱，又摸又壓了老半天，結果笑場了？？還要重新來一條？？
什么玩意兒。
應纏反常的沒有表情，只說一句：“跟我走。”
靳汜不明所以，跟著她走了很遠，然后躲進無人的建筑后。
沒過多久，那個男NPC就吊兒郎當地走過來，直接進了旁邊的男洗手間，開始放水。
靳汜皺了一下眉：“干什么呢？”
應纏卻抬手向后，擋在他的嘴唇前。
她的指根微涼，帶著一股不知名的香氣，靳汜微微一頓。
緊接著他就聽見洗手間里那個男NPC在跟他朋友發語音。
“我操兄弟，你想象不到剛才我摸到了誰！我摸到了應纏！”
“對啊！就是那個應纏！我操！她的腰賊細，身上賊香！”
“劇情是我演調戲她的老板，劇本上只說做出把她壓在梳妝臺上非禮的樣子，讓她可以拿剪刀‘捅死’我，但我故意去蹭她的胸！媽的！那一下真的爽死我了！”
靳汜的表情瞬間冷下來，一團烈火在他胸腔里爆炸開，他立刻就要沖進去！
但被應纏攔了。
男NPC還在說：“等一下還要再拍一條，我要再蹭一下……怕什么？對戲有肢體接觸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要是斤斤計較，我就去網上發她黑帖，她對家那么多，肯定有人站我，罵她為難打工人。”
嘩啦啦，馬桶沖水的聲音。
那個男NPC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嘿嘿，我跟你說說，別看她人不胖，胸是真的大——”
然而剛走出洗手間，一只穿高跟鞋的腳就猛地伸出踹中他的腹部，直接踹得他摔在地上！
啪的手機砸在地上，屏幕碎裂。
男NPC錯愕地抬起頭——
應纏放下腿，對他微微一笑：“也跟你朋友描述一下，被應纏一腳踹飛，是什么感覺。”
男NPC怎么都沒想到剛才的話都被她聽見了！
就跟在地鐵里偷拍女性裙底的猥瑣男一樣，干的時候膽大包天，一旦被人抓出來，一個比一個慫，說白了就是陰溝里的老鼠，見不得光！
男NPC立刻連忙爬起來，賠著笑臉說：“阿、阿纏姐，我剛才是亂說的，口嗨而已，我沒有……”
話還沒說完，應纏身后就掠出去一個黑影，靳汜早就忍無可忍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狠狠摁到墻上！
男NPC窒息！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是誰？你、你要干什么？”
靳汜哪怕只露出一雙眼睛，那股子陰狠也叫人心驚膽戰，他沒跟他廢話，抓著他的頭撞向墻壁！
“砰！”
男NPC額頭血流如注，立刻就要喊救命——
靳汜沒給他這個機會，扯下他的外套塞進他嘴里，接著就將他踹進洗手間。
與拳拳到肉的毆打聲一起響起的是他的厲聲質問：
“借工作之名性騷擾女性，是嗎？”
“洋洋自得地跟朋友分享，是嗎？”
“一點都不知道錯，是嗎？”
“以后還敢不敢！”
應纏在外面，聽著里面的動靜，有那么一瞬間的恍惚，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恍惚，就好似在哪幾秒鐘里有微風拂過江水面，泛起漣漪。
她見識過靳汜的身手，下手是真的狠。
她喊了一句：“靳汜，有點分寸。”
她的一句話，就像在狼犬脖子上套項圈，暴戾的男人一下就安定下來。
男NPC滿臉是血，靳汜抓著他的領子將他提了起來：“以后，別再讓我看到你，不然，我能要你的命。”
他的語氣不重，但他身上兇惡的氣質是再精湛的演員也演不出來的——那是只有真正見過血的人才會有。
男NPC即便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在致命的威脅面前，也不敢不點頭。
靳汜像丟垃圾一樣丟開他。
應纏在洗手間外說：“你也算半個圈里人，知道我背后是誰，你今天做的事要是讓我背后的人知道了，你知道下場。”
“所以，你是上洗手間的時候不、小、心摔傷的，也沒辦法完成后面的拍攝，聽懂了嗎？”
男NPC進氣多出氣少，連連說明白、明白……
靳汜擰開水龍頭洗手。
還抽空側頭冷冰冰地瞥了男NPC一眼，甩干手，走出洗手間，應纏對他側了下頭，兩人一起走回片場。
走出好幾米，靳汜才拉下口罩，臉色依舊不好看，也沒平時的插科打諢，只問：“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
幾乎每個女性的骨子里都刻著對性騷擾的敏感，那種發自內心的不適和厭惡是生理帶來的自我防御。
當那個男NPC壓上她身體的那刻，應纏就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