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一場山火。再睜眼,
我卻成了書中那個“我”——一個出身貧寒、性格懦弱的知青炮灰女主。而現實中的“我”,
正穿著我最愛的紅毛衣,在陽光下揮手微笑:“我會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回城。”她不是我。
可她活得像我本該有的樣子。更可怕的是,我發現……我不是穿書者。我不是原主。
我是意識分裂后的自我整合。多重宇宙中,兩個“我”正在爭奪同一個身份。而這場戰爭,
只有一個勝者能真正活著。1我死了。真的死了。那場山火來得太突然,
我還記得自己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然后整個人像被扔進油鍋里炸一樣疼。再睜眼的時候,
我已經躺在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上。茅草屋漏風漏雨,墻縫里還夾著幾根雞毛。
外面傳來一陣哄笑,有人在議論:「她真叫李清梧?」「不像啊,
聽說以前可是鎮上最出挑的姑娘。」「現在這模樣,嘖嘖……像個落水狗。」我閉著眼沒動,
腦子嗡嗡作響。我不是穿越了。我是穿書了。
而且還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活不過三章的炮灰女主設定。我翻身坐起,
身上蓋的是補丁摞補丁的舊棉被。我低頭看手——又黑又瘦,指甲縫里全是泥。
這不是我的手。但我知道,這是屬于書中那個「李清梧」的身體。我深吸一口氣,起身推門。
陽光刺進來,晃得我睜不開眼。院子不大,幾個穿著破舊知青服的年輕人正圍在一起說笑。
看到我出來,笑聲戛然而止。一個中年女人走過來,一臉嫌棄地上下打量我。她是趙春蘭,
村里管知青點的婦女主任。她冷笑一聲:「李清梧?你配不上這個名字。」我沒說話。
我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她不是第一個這么說的,也不會是最后一個。我得先搞清楚,
我到底是誰。我走出院子,穿過村子,一直走到村口。那天清晨,陽光正好。風吹過麥田,
金黃一片。我看見她站在那里。穿著我最喜歡的紅毛衣,頭發扎得整整齊齊,
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她正揮手跟村里人告別。「我會好好表現,爭取早日回城。」那一刻,
我幾乎窒息。她不是我。但她卻活得像我本該有的樣子。我看著她身邊那個男人——林硯。
他是我小時候的鄰居,也是我父母最看好、準備將來給我配對的對象。他看著她的目光,
溫柔又堅定。仿佛她才是他命中注定要守護的人。我站在原地,拳頭攥得死緊。我死了。
可她卻替我活著。頂著我的名字,享受我應得的一切。我不甘心。太他媽不甘心了。
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必須活下去。我要贏回來。哪怕是從最底層爬上來。
我也要把屬于我的一切,一點一點奪回來。我轉身就往水庫工地走去。「你去干嘛?
那是苦力干的活。」「我去看看。」他們笑:「你這種身子骨,怕是連鏟子都拿不動。」
我冷笑:「你們等著看吧。」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但我已經準備好,從這一刻起,
不再做任何人的替身。我是李清梧。真正的李清梧。2村支書來視察時,指著我:「這丫頭,
有點不一樣了。」這話傳回村里,趙春蘭冷笑:「裝模作樣罷了,過幾天她就知道什么叫累。
」可她不知道,這只是開始。我想贏,就得贏在別人前面。我得知道,為什么我會死。
又為什么,另一個“我”能頂替我的身份活著。所以我必須查。查清楚我是誰,她又是誰。
那天夜里,我假裝睡著,等屋里人都打起了呼嚕,我悄悄爬起來,摸黑溜出茅屋。
我去了村委辦公室。檔案室在二樓,窗戶緊閉。我踩著墻邊的柴垛爬上窗臺,
輕輕推開一條縫,翻了進去。屋里全是灰塵味兒。我打開手電筒,一本本翻找。終于,
在一份下鄉名單里,我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旁邊寫著兩個字——「已故」。我渾身一顫。
這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死了。那現在這個我,是怎么回事?我還沒來得及細想,
門外傳來腳步聲。咔噠,咔噠。很輕,卻格外清晰。我迅速關掉手電,躲進柜子里。門開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她在哪?」另一個聲音回答:「剛進來不久。」我屏住呼吸。
那人緩緩走進來,站在柜子前,似乎在聽動靜。他沒有開燈。
但他說話了:「你不屬于這個世界。」我猛地抬頭。透過縫隙,
我看到一張陌生卻帶著壓迫感的臉。他穿著一身黑衣,手里拿著一個小本子,像是某種證件。
我認得這種人。他們不是普通的干部。而是那種……專門處理“異常情況”的人。
我屏住呼吸,不敢動。他站了幾秒,轉身走了。門輕輕合上。我坐在柜子里,心跳如擂鼓。
我知道一件事——我不僅僅是一個穿書者。我,是不該存在的那個人。3那天夜里,
我躲在柜子里,聽周正陽說了一句讓我毛骨悚然的話:「你不屬于這個世界。」他走了。
我坐在原地,心跳都沒穩下來。我知道,我不是普通的穿書者。
也不是那種被系統選中拯救世界的天命之子。我是……不該存在的那個人。第二天一早,
我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去了村小學。校長姓劉,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
滿臉寫著“規矩”兩個字。我主動請纓幫忙教課。「你能行?」「試試唄。」
我先從最簡單的開始。不是死記硬背,而是用故事的方式教。比如認「火」字,
我就講山火怎么燒死了我。孩子們聽得入神。我又教他們寫自己的名字。
有個叫王柱子的小孩,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我手把手教他。沒過兩天,
他就能自己寫作業了。劉校長看著我,眼神變了。「你這教學方法,有點意思啊。」
我沒接話。我只是在布局。我要讓人相信——這個李清梧,真的不一樣了。
老村長就坐在我上課的教室門口,抽著旱煙。他一句話不說,但那雙渾濁的眼睛,
一直在看我。像是在打量,也像是在確認什么。放學后,我去找了陳小滿。她是個孤兒,
在村里沒人罩著,經常被人欺負。那天她在巷子里被幾個知青堵著罵,
我過去替她說了一句:「欺負人有意思嗎?」那幾個人笑:「你管得著嗎?」「她是我的人。
」他們愣了一下,最后還是散了。晚上,我把她帶到屋里,給她煮了一碗面。她低著頭,
不敢說話。「你想不想學寫字?」她點點頭。「那你得幫我個忙。」「什么忙?」
「盯住一個人。」「誰?」「那個穿著紅毛衣的李清梧。」她臉色變了。
我知道她明白我說的是誰。她咬咬牙,說:「好。」從那天起,我開始安排她去盯梢。
她每天放學后都會偷偷跟在偽李清梧后面。她告訴我,對方最近頻繁出入村支書家。有一次,
她還看見她半夜溜出去,在村口見了一個人。是個穿黑衣服的男人。周正陽。
她遞給他一張紙條。然后低聲說了幾句話。說完之后,她回頭看了眼四周,像是怕被人發現。
陳小滿躲在墻角,大氣都不敢出。等他們分開后,她才悄悄跑回來找我。「她知道你在查她。
」「她當然知道。」我冷笑一聲。我早就猜到了。她不是傻子。我更不是。我們之間的戰爭,
已經開始了。只是現在,還沒到攤牌的時候。4陳小滿回來那天,臉色發白。她站在我面前,
聲音都在抖。「我聽見了。」「說吧,什么情況?」她咽了口口水,
壓低聲音:「偽李清梧……她知道你在查她。」我眉頭一皺。這比我預想得還快。
「她跟周正陽說了好多話,我聽不太懂,但有一句我記得清楚——她說你是‘不穩定因子’,
建議組織盡快處理掉。」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怕。是震驚。
她居然已經開始向上面遞交報告了?這不是簡單的身份爭奪戰。她是真想讓我徹底消失。
我靠在墻上,點了根煙。我知道,不能再被動挨打了。我必須反擊。而且要打得漂亮。
第二天,我就去找村支書。「我想搞個知識青年互助小組。」他愣了一下:「啥意思?」
「就是大家互相教東西,識字、講政策、學點農技,既能提高思想覺悟,也能幫村里干活。」
「你想當老師?」「不是當老師,是帶隊伍。」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于是,
我的“互助小組”就這么成立了。第一天來的人不多。幾個小孩,
還有兩個被趙春蘭排擠的老實知青。但我沒急著講課。我先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張紙,
讓他們寫自己的名字。不會寫的,我一個一個教。然后我拿出一本《人民日報》剪報,
讀了一段關于知青建設的報道。「你們看,城里都開始重視我們這些人了。」他們聽得認真。
有幾個甚至開始記筆記。第二天,人就多了。第三天,連老村長都來了。他就坐在門口,
抽著旱煙,一句話不說。但我知道,他在觀察我。等課上完,他忽然叫住我。
「晚上來我家一趟。」我沒拒絕。晚上,我去了他的茅屋。屋里只有他一個人。
桌上擺著一壺酒,兩只碗。他給我倒了一碗,說:「喝一口。」我接過,一口干了。
他看著我,眼神深沉。「你比她更像‘她’。」我沒接話。我知道他在試探。我也知道,
他已經看出點什么了。他頓了頓,又說:「你不是普通人。」我笑了笑:「誰還不是呢。」
他沒再問,只是默默抽著煙。我知道,這場棋局,我已經從被動防守,慢慢變成了主動出擊。
我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炮灰女主。我是真正的李清梧。而我要做的,不只是贏回來。
我要讓她明白——替身,終究成不了主角。5林硯開始盯上我了。不是那種敵意的盯,
而是像在確認什么。他變得沉默。不像以前那樣對我笑。也不再主動搭話。但我知道,
他在觀察我,在試探我。那天晚上,他忽然來找我。說想跟我聊聊。我沒拒絕。
我們一前一后出了村,走到村外的小河邊。河水靜靜流著,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一層銀光。
他坐下來,我也坐下。「你變了。」「人總得變。不變就活不下去。」他看著我,
眼神有點復雜。「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嗎?」我點頭:「當然記得。」「那你告訴我,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我笑了。這問題,他問得太晚了。我脫口而出:「縣文化館。
你在畫黑板報,我在背《赤腳醫生手冊》。」他怔住了。那會兒我才十歲,他十一。
他畫黑板報,我背書,誰也沒理誰。直到中午吃飯,他遞給我一個饅頭。我說謝謝,
他沒說話。那是我們認識的開始。我以為他忘了。沒想到他還記得。
而且……是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問我。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低聲說:「你不是她。」
我沒否認。我只是反問他:「你覺得她是?」他搖頭:「我不知道。但她不像你。」
「她當然不像我。因為她不是我。」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說了一句:「你小心點。」
「你也一樣。」我們起身往回走。一路上誰都沒說話。但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態度變了。
他不再懷疑我是裝出來的李清梧。但他也沒有完全相信我就是“真正的那個”。
他知道了一件事——我和她之間,一定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聯系。而他也開始站在中間,
左右為難。我不想拉他下水。可有些事,已經避不開。第二天,我去教課的時候,
發現林硯也在教室門口站著。老村長坐在角落,抽著旱煙。劉校長在講臺上念文件。
我走進去,看見陳小滿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有情況。果然,等課一結束,
她就悄悄跟我說:「偽李清梧今天又去找周正陽了。」「在哪?」「還是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