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朱墻》第一章 血染絳雪我入宮那日，長安城下了今歲第一場雪。“姑娘仔細腳下。
“引路的老太監聲音沙啞，像砂紙磨過青磚。我低頭看著繡鞋踩在積雪上，
留下一串淺淺的印子，轉眼就被紛紛揚揚的新雪覆蓋。父親臨行前的叮囑猶在耳邊：“知意，
記住，宮里的雪看著干凈，底下都是血。“絳雪軒的匾額在雪中顯得格外清冷。我站在廊下，
看著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三日前我還是禮部尚書府的大小姐，
今日卻成了沈貴人。“貴人，柳貴妃娘娘派人送賞來了。“我的貼身丫鬟白芷輕聲提醒。
我整了整衣襟，快步走到院中。來的是個面容刻薄的嬤嬤，身后跟著四個手捧錦盒的宮女。
“貴妃娘娘體恤新人，特賜沈貴人妝緞兩匹，金釵一對。“嬤嬤嘴上說著客套話，
眼睛卻上下打量著我，像在估量一件貨物。我恭敬地福身行禮：“臣妾謝貴妃娘娘恩典。
“那嬤嬤忽然湊近，壓低聲音道：“貴妃娘娘讓老奴帶句話——絳雪軒的前任主子，
是投井死的。“我心頭一跳，面上卻不顯：“勞嬤嬤轉告貴妃娘娘，臣妾一定謹記教誨。
“待來人走后，白芷立刻關上院門，小臉煞白：“姑娘，她們這是...““噓。
“我搖搖頭，示意她隔墻有耳。轉身打開錦盒，那兩匹妝緞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淡綠色。
我取下發間銀簪輕輕一劃，簪尖立刻泛黑。“收起來，別讓人看見。“我平靜地吩咐，
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入宮第一天，就有人想要我的命。
第二章 貴妃試探三日后是覲見皇后的日子。我特意選了件藕荷色宮裝，
既不張揚也不顯怯懦。白芷為我梳了個簡單的垂云髻，只簪一支白玉蘭花簪。“貴人，
這樣會不會太素凈了？“白芷有些擔憂。我對著銅鏡抿了抿唇脂：“新人還是低調些好。
“鳳儀宮金碧輝煌，皇后端坐在上首，端莊威嚴。我隨著引路嬤嬤的指引行禮問安，
一舉一動都不敢有絲毫差錯。“這位就是沈尚書的千金吧？果然好儀態。“皇后聲音溫和，
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儀。我正要謝恩，忽聽一道嬌媚的聲音插了進來：“姐姐就是太寬厚了，
要臣妾說，這些新入宮的小丫頭，都該好好教教規矩才是。
“我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柳貴妃，當今后宮最得寵的妃子，父親是當朝左相。
“貴妃妹妹言重了。“皇后不疾不徐地說，“沈貴人出身書香門第，禮數自然是周全的。
“柳貴妃輕哼一聲，忽然走到我面前：“抬起頭來。“我順從地抬頭，
對上一雙含著笑卻冰冷刺骨的眼睛。柳貴妃確實美艷不可方物，
眉間一點朱砂痣更添幾分妖嬈。“模樣倒還周正。
“她涂著鮮紅丹蔻的手指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皇上。
“殿內瞬間安靜得可怕。我屏住呼吸，感覺她的指甲已經陷入我的皮膚。“貴妃。
“皇后淡淡開口，“時辰不早了，該去給太后請安了。“柳貴妃這才松開手，
輕笑著轉身：“臣妾告退。“我保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
才發覺后背已經濕透。第三章 梅林秘聞御花園的梅花開得正好。我帶著白芷在梅林中小憩，
忽然聽見假山后有人說話。“...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放心，已經送到柳大人府上了。
““記住，這件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心頭一跳，連忙拉著白芷躲到樹后。
透過梅枝縫隙，我看見柳貴妃的貼身宮女正將一個錦盒交給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
那侍衛轉身時，腰間令牌一閃而過——是兵部的令牌！待他們走遠，我才長舒一口氣。
白芷嚇得臉色發白：“貴人，咱們是不是撞見什么不該看的了？“我搖搖頭，
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后宮妃嬪私通前朝官員，這可是大罪。回到絳雪軒，
我正思索著該如何應對，忽然有太監來宣旨：皇上今晚召我侍寢。
第四章 春宵驚夢沐浴熏香，梳妝打扮。我坐在鳳鸞春恩車里，心跳如雷。入宮半月，
終于要見到那個掌握著生殺大權的男人了。養心殿內溫暖如春，龍涎香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我跪在殿中央，額頭貼著冰涼的金磚。“平身。“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
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我小心翼翼地抬頭，第一次看清了當今天子的模樣。
蕭景琰比我想象中年輕，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劍眉星目，鼻若懸膽，一雙眼睛深邃如潭，
看不出喜怒。“沈知意。“他翻著手里的冊子，“禮部尚書沈明之女，年十六，通詩書，
善琴棋。“我沒想到他竟對我的情況如此了解，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過來。
“他放下冊子，朝我伸出手。我緩步上前，將手輕輕放在他掌心。他的手掌寬大溫暖，
卻帶著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怕朕？“他忽然問。我誠實地點頭：“怕。“他輕笑一聲，
忽然伸手將我拉入懷中：“你倒誠實。“芙蓉帳暖，春宵苦短。
第五章 井中謎案侍寢后的第二日，我晉了位份，成了沈嬪。各宮賀禮如潮水般涌來，
我一一謝過，卻獨獨不見柳貴妃的賀禮。白芷說，柳貴妃昨日被皇上申斥了，
據說是因為插手了前朝的事。我心頭一緊，想起那日在御花園所見。
難道皇上已經察覺了什么？正當我思索間，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進來：“娘娘，不好了！
禁軍在咱們院子的井里撈出了...撈出了...““撈出了什么？“我放下茶盞。
“撈出了一具尸體！是...是貴妃娘娘身邊的翠兒姑娘！
“我手中的茶盞“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翠兒，正是那日我在御花園見到的，
與兵部侍衛交接錦盒的宮女！第六章 朱砂為祭翠兒的死在后宮掀起軒然大波。
柳貴妃哭得梨花帶雨，說翠兒是偷了她的首飾怕被責罰才投井的。皇上不置可否，
只下令厚葬。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夜深人靜時，我翻出那日從妝緞上刮下的毒藥，
小心包好藏在貼身的荷包里。三日后，一場突如其來的搜查打破了絳雪軒的平靜。
“奉貴妃娘娘懿旨，搜查各宮違禁物品！“領頭的嬤嬤氣勢洶洶，帶著人翻箱倒柜。
我冷眼旁觀，直到一個侍衛高喊：“找到了！“他手里舉著的，
赫然是一個繡著鴛鴦的荷包——我從未見過的荷包！“沈嬪，你還有什么話說？“嬤嬤冷笑，
“私藏男子之物，這可是大罪！“我這才明白，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那荷包里的東西，
恐怕足以要了我的命。“我要見皇上。“我平靜地說。“皇上？“嬤嬤獰笑，
“皇上正在審問你的奸夫呢！“我如墜冰窟。忽然明白，從我看到那個錦盒開始，
就已經踏入了死局。第七章困獸之斗“拖去慎刑司！“嬤嬤的尖叫聲刺得我耳膜生疼。
兩個粗使太監架住我的胳膊，我掙扎間發髻散亂，那支白玉蘭簪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白芷哭喊著撲上來，被一個侍衛踹中心口，蜷縮在地上咳出血沫。“住手！“我厲喝一聲，
“本宮自己走。“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我穿著單薄的衣衫走在宮道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慎刑司的黑鐵大門在雪中泛著寒光，
里面傳來的慘叫聲讓領路的太監都縮了縮脖子。“沈嬪娘娘，得罪了。
“慎刑司的管事嬤嬤咧開嘴，露出黃黑的牙齒，“老奴也是奉貴妃娘娘的命。
“她揮手讓人取來拶指，我盯著那十根細長的木棍，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知意，
若有一日你陷入絕境，記住，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我要見皇上。“我挺直脊背，
聲音比外面的風雪還冷。嬤嬤怪笑一聲：“娘娘還是先想想怎么熬過今晚吧。
“第一根木棍夾上手指時，外頭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面生的太監匆匆進來，
在管事嬤嬤耳邊低語幾句。嬤嬤臉色驟變，慌忙讓人松開刑具。“娘娘恕罪！
皇上傳您即刻去養心殿！“我強撐著站起身，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那個面生的太監上前扶住我，悄聲道：“寧嬪娘娘讓奴才來的。“養心殿的地龍燒得極暖，
我卻止不住地發抖。皇上坐在御案后批折子，頭也不抬地說：“知道朕為什么叫你來嗎？
“我跪伏在地：“臣妾不知。““啪“的一聲，那個鴛鴦荷包被扔到我面前。我這才看清，
里面竟有一封署名“沈氏“的情詩，和一塊兵部侍衛的腰牌。“解釋。“他終于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