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周梅把老花鏡往鼻梁上推了推，瞇著眼睛盯著銀行ATM機的屏幕。
屏幕上顯示的數字讓她皺起了眉頭——賬戶余額比預期少了整整八千元。
這已經是連續第三個月了。"不可能啊..."她小聲嘀咕著，
手指顫抖著按下"查詢明細"的按鈕。62歲的周梅退休前是市第一中學的語文老師，
教齡三十五年。退休后，每月15號準時到賬的退休金是她生活中為數不多的確定性之一。
她習慣在收到退休金的第二天來銀行取出一部分現金，剩下的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這個習慣保持了七年，從未改變。但最近三個月，她的退休金賬戶卻出現了異常。
周梅深吸一口氣，摘下眼鏡用衣角擦了擦，又重新戴上。
屏幕上冰冷的數字沒有變化：6月15日，退休金入賬0元；7月15日，
退休金入賬0元；8月15日，還是0元。"阿姨，您好了嗎？后面還有人等著呢。
"身后傳來一個年輕女孩不耐煩的聲音。
周梅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ATM機前站了快十分鐘。她慌忙取出銀行卡，
向身后的女孩點頭致歉，步履蹣跚地走出銀行。八月的陽光毒辣地照在頭頂，
周梅卻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三個月的退休金，加起來兩萬四千元，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這筆錢對她而言不是小數目——丈夫去世得早，兒子在國外定居，
退休金是她唯一的收入來源。"一定是哪里出錯了..."周梅自言自語，
決定返回銀行柜臺問個清楚。銀行大廳里冷氣開得很足，周梅打了個寒顫。排隊等候時，
她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座椅扶手，腦海中閃過各種可能性：系統故障？賬戶凍結？
還是更糟的情況？"下一位，36號請到3號窗口。"周梅站起身，走向指定窗口。
柜臺后的年輕男職員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您好，請問辦理什么業務？
""我...我想查詢一下我的退休金賬戶。"周梅遞上銀行卡和身份證，聲音有些發抖，
"最近三個月我的退休金都沒有到賬。"職員接過證件，在電腦上操作了一會兒，
眉頭漸漸皺起："周女士，系統顯示您的退休金每月都按時發放了，
而且..."他停頓了一下，"款項已經被取走了。""什么？"周梅猛地站起來，
雙手撐在柜臺上，"這不可能！我根本沒有取過錢！""請您冷靜。"職員示意她坐下，
"我幫您查一下取款記錄。"幾分鐘的等待像是一個世紀那么長。周梅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
手心滲出冷汗。"找到了。"職員指著屏幕，"6月16日、7月17日和8月16日，
都有人用存折在柜臺取走了您的退休金，每次八千元整。""存折？"周梅瞪大眼睛，
"我早就沒用存折了，七年前就換成銀行卡了！"職員的表情變得嚴肅："周女士，
您確定沒有把存折交給別人保管嗎？取款需要存折和身份證原件。
""我..."周梅突然想起什么，臉色變得蒼白，
"我的存折...我放在家里書桌抽屜里...""那身份證呢？
""也在家里..."周梅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成形。
"我建議您先掛失存折，然后報警。"職員遞給她一份表格，"同時，
我們可以調取當時的取款監控和簽名記錄。"周梅機械地填完表格，腦子里一片混亂。
誰能拿到她的存折和身份證？誰能模仿她的簽名？誰又對她的退休金發放時間如此了解？
走出銀行時，周梅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張麗"——她三十年的閨蜜，
退休前同校的數學老師。"喂，梅子，明天咱們老姐妹聚會別忘了啊！
"張麗爽朗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周梅的喉嚨發緊，
幾乎說不出話來："麗...麗麗，我可能明天去不了了...""怎么了？聲音這么奇怪，
生病了嗎？"張麗的關切聽起來那么真誠。"沒...沒什么，就是有點頭暈。
"周梅勉強應付著，"明天再說吧。"掛斷電話，周梅站在銀行門口，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張麗是她最信任的人，有她家的鑰匙，知道她所有密碼和習慣，
甚至...知道她把重要證件放在哪里。"不可能是她..."周梅喃喃自語，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但心底有個聲音冷冷地回答：除了她，還有誰？第二天一早，
周梅就接到了銀行的電話，通知她可以去查看監控錄像和簽名樣本。她幾乎一夜未眠，
眼下掛著深深的黑眼圈。銀行保安室里，風險控制部門的陳明接待了她。
陳明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態度專業而溫和。"周女士，根據規定，
我們不能直接給您看監控錄像，但可以描述相關情況。"陳明打開一個文件夾，
"這是三次取款的簽名樣本。"周梅接過文件，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問題所在。
簽名確實很像她的筆跡，但"梅"字最后一筆總是往上挑，而她的習慣是平著收筆。
"這不是我簽的..."周梅聲音顫抖。陳明點點頭："我們也懷疑是偽造簽名。
取款人是一名女性，年齡與您相仿，戴著帽子和口罩，無法看清面容。
但她出示了您的身份證和存折原件。"周梅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顫抖著手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去年教師節她和張麗的合影。"是...這個人嗎？
"陳明仔細看了看照片，又對比了監控截圖，表情變得復雜："體型和發型確實相似，
但監控中的人遮住了臉，我們不能確定。"離開銀行前，陳明建議周梅立即報警，
并表示銀行會全力配合調查。但周梅猶豫了——如果真是張麗，她該如何面對三十年的友情？
周梅決定先自己調查清楚。她打車直奔張麗家，一路上心跳如鼓。
張麗住在城東的一個老小區，和周梅家只隔兩條街。她們退休后幾乎每周都要見面，
一起買菜、打太極、參加老年大學的活動。張麗總是笑稱她們是"連體嬰"。按響門鈴前，
周梅深吸了幾口氣。門開了，張麗穿著圍裙，手上還沾著面粉，顯然正在做飯。"梅子！
怎么突然來了？"張麗驚喜地拉住她的手，"快進來，正好嘗嘗我剛做的點心。
"周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突然想你了，就過來看看。"張麗的公寓整潔溫馨，
墻上掛滿了她和兒子一家的照片。她兒子李強今年三十五歲，在一家IT公司工作，
去年剛結婚。"強子最近怎么樣？"周梅隨口問道，眼睛卻掃視著客廳，
尋找任何可疑的線索。"唉，別提了。"張麗嘆了口氣，端來兩杯花茶，
"那孩子最近遇到點麻煩，公司裁員，他差點被裁掉，還好最后留下來了。
"周梅注意到張麗說這話時眼神閃爍，手指不停地絞著圍裙邊——這是她說謊時的習慣動作，
三十年的交情讓周梅對這些細節了如指掌。"是嗎？那真是太幸運了。"周梅抿了一口茶，
突然話鋒一轉，"對了麗麗，你最近手頭緊嗎？"張麗明顯愣了一下："怎么突然問這個？
""就是隨口問問。"周梅裝作漫不經心，"我最近發現我的退休金被人冒領了，
三個月一共兩萬四。"茶杯從張麗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天啊！怎么會這樣！
"張麗慌忙蹲下去撿碎片，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你報警了嗎？一定要把那個小偷抓起來！
"周梅靜靜地看著閨蜜手忙腳亂的樣子，心如刀割。她太了解張麗了——當她心虛時，
總是會表現得過分激動。"還沒報警。"周梅輕聲說，"我想給那個人一個機會，
也許她有什么苦衷。"張麗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收拾碎片，沒有抬頭："梅子，
你總是這么善良...但偷錢就是偷錢，哪有什么苦衷...""是嗎？"周梅站起身，
"那我明天就去報警。銀行有監控，應該很快就能抓到人。"張麗猛地抬頭，
臉色煞白："等等...梅子..."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可怕的沉默。
"是你嗎，麗麗？"周梅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張麗的嘴唇顫抖著，
眼淚突然奪眶而出："梅子，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周梅感到一陣眩暈，
不得不扶住沙發才能站穩。三十年的友情，就這樣被兩萬四千元擊碎了。"為什么？
"她艱難地問出這三個字。張麗癱坐在地上，
蓄都填進去了還不夠...我實在沒辦法了..."周梅想起上周在張麗手腕上看到的淤青，
當時張麗說是摔的。現在想來，恐怕是高利貸的人干的。"你可以直接跟我說的啊！
"周梅也哭了起來，"我們三十年的朋友，難道我會見死不救嗎？
""我怕...我怕你看不起強子...更看不起我..."張麗捂住臉，"我知道錯了，
梅子...錢我一定會還你的，一分不少..."周梅不知道該說什么。
理智告訴她應該報警，但三十年的情誼又讓她心軟。
想起她生病時張麗每天來家里照顧；想起她們一起帶過的每一屆學生..."給我寫個借條。
"最終周梅深吸一口氣說道，"錢可以慢慢還，但這件事...我需要時間。
"張麗連連點頭，慌忙去找紙筆。周梅看著她佝僂的背影，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和悲哀。
離開張麗家時，周梅拒絕了張麗送她的提議。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不斷回想這三個月來張麗的一舉一動——每次取款后第二天，
張麗都會突然請她吃飯或送她小禮物；當周梅提到銀行賬戶時，
張麗總是迅速轉移話題...最讓周梅心痛的是，張麗不僅冒領了她的退休金，
還利用她的信任——知道她視力不好很少查賬，知道她習慣把重要證件放在書桌抽屜里，
甚至知道她每月16號會去銀行取錢...回到家，周梅癱坐在沙發上，
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她拿起電話，猶豫著是否該告訴遠在國外的兒子。最終，
她放下了電話——兒子工作壓力已經很大，不該再為這種事擔心。第二天清晨，
周梅被門鈴聲吵醒。透過貓眼，她看到張麗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信封。"梅子，
這是我湊到的第一筆錢，五千塊。"張麗的眼睛紅腫，顯然一夜未眠，
"我會每個月還你一些，直到還清為止。"周梅默默接過信封，沒有讓張麗進門的意思。
"還有..."張麗遞上一串鑰匙，
"你家的鑰匙...我理解你現在不想見到我..."周梅接過鑰匙，喉嚨發緊："麗麗，
錢可以還，但信任...一旦失去就很難重建了。
流了下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真的把你當最好的朋友...""回去吧。
"周梅輕聲說，"我需要時間。"關上門，周梅靠在門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她打開信封，
里面是五張皺巴巴的千元鈔票和一張字跡潦草的借條。她突然意識到，
這些錢很可能是張麗從自己微薄的退休金中擠出來的。接下來的幾周，
張麗每天都會發短信問候，但周梅很少回復。她參加了老年大學的書法班，
試圖用忙碌填補內心的空洞。偶爾在菜市場遇見張麗，兩人也只是點頭致意，
再無往日的親密。九月中旬，周梅收到銀行的短信提醒——退休金到賬了。
這次她立即登錄手機銀行查看，確認錢款安全后才松了口氣。當天晚上，周梅正在看電視，
門鈴又響了。這次門外站著的是張麗的兒子李強，西裝革履，手里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
"周阿姨，我能和您談談嗎？"李強的表情嚴肅而愧疚。周梅猶豫了一下，還是讓他進了門。
"我是來替我媽道歉的。"李強一坐下就直奔主題，"也是來還錢的。
"他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茶幾上，"這里是兩萬四，一分不少。
"周梅驚訝地看著他："你哪來這么多錢？""我把車賣了。"李強苦笑，
"堵伯的事是我媽編的，我根本沒有欠高利貸。事實上，是我公司遇到了財務危機，
任...我媽是為了幫我填補公司虧空才..."周梅震驚地瞪大眼睛："她為什么要撒謊？
""因為她知道如果說實話，您一定會勸我去自首。"李強低下頭，
"但現在我已經向公司坦白了，正在分期償還損失。
我媽...她只是想保護我..."周梅感到一陣眩暈，
所有的碎片終于拼湊完整——張麗不是為了兒子堵伯，而是為了掩蓋他的職務侵占。
這比單純的偷竊更讓她難以接受。"請你離開。"周梅站起身，聲音冰冷，"錢我收下，
但我和你母親之間，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李強還想說什么，但看到周梅決絕的表情，
只好黯然離開。關上門后，周梅癱坐在沙發上，淚水模糊了視線。三十年的友情，
始于講臺上的相視一笑，終于茶幾上的兩疊鈔票。她想起張麗常說的一句話："朋友之間，
貴在知心。"如今想來，多么諷刺。夜深了，周梅仍無法入睡。她起身來到書房，
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相冊——里面全是她和張麗這些年的合影。
教師節、春游、退休歡送會...每一張照片上，張麗都笑得那么燦爛。周梅輕輕撫過照片，
眼淚滴在相冊上。她知道，有些傷痕，即使時間也無法完全愈合。但也許，
在某個不確定的未來，她們還能重新學會信任。她合上相冊，拿起手機，
給張麗發了一條簡短的信息："錢已收到。保重。"這是結束，也是開始。
第二章周梅坐在客廳的搖椅上，手里捏著李強送來的那個厚信封，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窗外的雨輕輕敲打著玻璃，如同她心中不斷翻涌的疑問。"公司財務危機？職務侵占？
"她喃喃自語，搖了搖頭。
三十年的教師生涯讓她對人的謊言有種敏銳的直覺——李強的眼神閃爍不定，
敘述中時間線混亂，這故事八成又是編造的。她放下信封，拿起手機，猶豫了片刻，
撥通了銀行職員陳明的電話。"周女士？"陳明的聲音透著驚訝，"有什么可以幫您的？
""陳先生，我想再看一次那些監控錄像。"周梅的聲音比想象中堅定，"我有些新發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按規定這需要警方介入...""求你了。"周梅打斷他，
"就五分鐘。這件事對我很重要。"長久的沉默后，陳明輕嘆一聲："明天上午十點，
我值班。走后門的安全辦公室。"掛斷電話，周梅走到書桌前，
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
里面是她這半個月來搜集的所有資料：銀行流水、取款憑證復印件、張麗和李強的照片，
甚至還有她從小區物業要來的監控截圖——顯示張麗在每次取款前一天都會來她家"串門"。
"麗麗，你到底在隱瞞什么？"周梅輕聲問道，手指撫過照片上閨蜜熟悉的笑臉。第二天，
周梅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達銀行。陳明已經在安全辦公室等她，
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周女士，我破例幫您這次。"陳明推了推眼鏡，聲音壓低，
"但請理解，如果被發現，我的工作就...""我明白，非常感謝。"周梅點頭，
從包里拿出那個牛皮紙信封，"這是我整理的時間線，可能與監控有對應關系。
"陳明打開電腦，調出三段監控視頻。周梅戴上老花鏡，身體前傾，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第一段視頻顯示6月16日上午9:23，
一個戴著寬檐帽和口罩的女人走進銀行，徑直走向柜臺。即使遮住了大半張臉，
周梅也能從那熟悉的走路姿勢認出是張麗——三十年來，她們一起參加過無數次會議、活動，
張麗總是這樣微微左肩前傾地走路。"停一下！"周梅突然指著屏幕，"能放大這里嗎？
"陳明放大畫面。張麗從包里取出存折和身份證時，右手腕內側露出一塊明顯的淤青。
"這是..."周梅倒吸一口冷氣。"看起來像是被捆綁的痕跡。"陳明專業地分析，
"或者是掙扎時造成的擦傷。"第二段視頻是7月17日，張麗這次戴了墨鏡，
但取款時左手無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暴露了她的身份——那是周梅五年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最讓周梅震驚的是第三段視頻。8月16日，張麗不僅取了錢，還在柜臺前操作了手機。
陳明放大畫面，能清晰看到她在給一個備注為"債主"的人轉賬。
"這說不通..."周梅皺眉，"如果是職務侵占，為什么要轉賬給'債主'？
"陳明突然坐直身體："等等，這個號碼..."他快速在電腦上搜索，
"是本地一家地下錢莊的公開聯絡號，他們專門做高利貸。"周梅感到一陣眩暈。
難道李強第一次說的才是實話？張麗為了保護兒子，不惜再次對她撒謊？"周女士，
您還好嗎？"陳明擔憂地問。周梅深吸一口氣："陳先生，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想知道這個賬戶近三個月的資金流向。
"陳明面露難色："這涉及客戶隱私...""這些錢是我的退休金！"周梅聲音顫抖，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看著這位白發老人眼中的痛苦，陳明咬了咬牙："給我兩天時間。
"離開銀行時，周梅的步履比來時堅定了許多。她不再是被動的受害者，
而是一個決心揭開真相的獵人。當天下午，
周梅做了一件她從未想過會做的事——她去了張麗常去的菜市場，假裝偶遇。"梅子！
"張麗驚喜地叫道，隨即表情又黯淡下來，
"你...你好久沒回我消息了..."周梅強迫自己微笑："最近有點忙。買菜做飯？
""是啊，強子今晚帶媳婦回來吃飯。"張麗晃了晃手中的魚，"他最近升職了，
公司危機解決了。"升職？周梅心里冷笑。剛還清"職務侵占"的錢就升職？謊話連篇。
"那真好。"周梅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對了，你手上的淤青好了嗎？上次看到還挺嚴重的。
"張麗下意識地拉下袖子遮住手腕："早好了，就是摔的...""我認識一個老中醫，
對這種被捆綁造成的淤青特別有效。"周梅直視張麗的眼睛。張麗的臉色瞬間煞白，
手中的塑料袋掉在地上，魚滑了出來。"你...你怎么...""麗麗，
我們認識三十年了。"周梅彎腰撿起魚，聲音平靜得可怕，"你以為能騙過我嗎？
"張麗的嘴唇顫抖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梅子，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怎樣？"周梅逼近一步，"你兒子到底欠了多少高利貸？
那些人對你做了什么？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菜市場嘈雜的人聲中，
兩個老太太站在魚攤前對峙，一個滿臉憤怒，一個淚流滿面。"求你了，
別在這里..."張麗哀求道，"去我家，我什么都告訴你。"周梅猶豫了。
理智告訴她不該單獨去張麗家，但三十年的情誼又讓她心軟。"好。"最終她點頭，
"但我要錄音。"張麗家比上次來時更加凌亂，茶幾上堆滿了各種賬單和催款通知。
張麗手忙腳亂地收拾著，給周梅騰出座位。"別忙了。"周梅按下手機的錄音鍵，"說吧，
真相。"張麗癱坐在沙發上，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強子...他確實堵伯欠了錢，
但不是我之前說的數目...是八十萬...""八十萬？"周梅倒吸一口冷氣。
"他不敢告訴我，直到討債的人找上門..."張麗擼起袖子，
露出手臂上觸目驚心的淤青和煙頭燙痕，"他們說再不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