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門大比當日，青云門演武場人聲鼎沸。十幾座擂臺呈環形排列，中央主擂臺足有百丈見方，通體由青罡石砌成，上面刻滿了加固陣法。
陳凡站在參賽弟子隊列末尾，一襲樸素的灰色雜役服在清一色的外門白袍中格外扎眼。周圍不時投來譏諷的目光，竊竊私語聲不斷飄入耳中。
"看，那個廢人還真敢來參賽..."
"聽說他連雜役工作都做不好，整天躲在藏書閣..."
"趙師兄說了，今天要讓他當眾出丑..."
陳凡充耳不聞，只是靜靜觀察著場中比試。經過這段時間的逆脈修行，他的感知已遠超常人。即使不刻意運功，也能清晰捕捉到每個擂臺上的靈力流動。
"下一場，甲字擂臺，陳凡對王莽！"
聽到自己的名字，陳凡緩步走向指定擂臺。觀眾席上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他的對手王莽身高八尺，肌肉虬結，而陳凡身形單薄，面色蒼白，對比猶如猛虎對羔羊。
"請指教。"陳凡拱手行禮。
王莽咧嘴一笑："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廢人。"
裁判一聲令下，王莽立刻如猛虎般撲來，雙拳泛起土黃色光芒，正是青云門外門絕學"開山拳"。這一拳勢大力沉，尋常練氣弟子挨上必定骨斷筋折。
陳凡卻不閃不避，直到拳風撲面才微微側身。動作看似隨意，卻妙到毫巔地讓拳頭擦著衣襟而過。王莽收勢不及，整個人向前踉蹌幾步。
"運氣不錯啊，廢人！"王莽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連出三拳，一拳比一拳狠辣。
陳凡如同風中柳絮，每次都在千鈞一發之際輕巧避開。他的動作毫無章法，卻與周圍環境完美契合——時而借助一陣微風改變位置，時而借著對手的拳風順勢后移。
三招過后，王莽已經氣喘吁吁，而陳凡連衣角都沒亂。
"站著別動！"王莽怒吼一聲，全身靈力爆發，使出了殺手锏"地裂擊"。他一腳踏碎擂臺石板，沖擊波呈扇形向前擴散，根本無處可躲。
觀眾席上響起驚呼，這一招足以讓陳凡重傷。
就在這危急時刻，陳凡突然閉上了眼睛。體內那股韻律自動流轉，他的雙腳微微離地，竟隨著沖擊波的波動一起起伏，如同浪尖上的一片樹葉。
王莽目瞪口呆地看著陳凡安然無恙地"飄"回地面，一時忘了繼續進攻。
"王師兄，你氣息已亂。"陳凡睜開眼，輕聲道，"再強行運功會傷及經脈。"
"放屁！"王莽暴怒，不管不顧地催動全身靈力，臉色漲得通紅。就在他即將出拳的瞬間，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靈力真的失控了！
裁判急忙上前查看，隨即宣布："王莽靈力反噬，陳凡勝！"
全場嘩然。誰也沒想到這個"廢人"竟然不戰而勝。更詭異的是，從頭到尾，陳凡連手指都沒動一下。
接下來的幾場比試，陳凡都以類似的方式取勝。對手要么自己耗盡靈力，要么攻擊落空后失去平衡跌出擂臺。漸漸地，觀眾席上的嘲笑聲變成了驚疑的議論。
"這小子有古怪..."
"每次都是差一點就打中，太巧了吧？"
"你們發現沒有，他好像能預判對手的所有動作..."
高臺上，幾位長老也注意到了這一異常現象。
"此子...似乎暗合天道自然。"一位白發長老捻須道。
"裝神弄鬼罷了。"另一位面色陰鷙的長老冷哼，"沒有靈力波動，純靠身法取巧，遇到真正的高手必敗無疑。"
端坐中央的掌門冷千絕始終沉默，只是目光在陳凡和遠處的李無塵之間來回掃視，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午時三刻，終于到了最受期待的一場比試——陳凡對趙無極。
當兩人站在主擂臺上時，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趙無極一身華貴白袍，腰間玉佩叮當作響，筑基期的靈壓毫不掩飾地釋放著。而陳凡依舊那身灰布雜役服，氣息內斂如常人。
"廢人，你能走到這一步真是出乎意料。"趙無極冷笑道，"不過到此為止了。我會讓你明白，雜役就該老老實實掃地，別妄想翻身！"
陳凡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請趙師兄指教。"
鐘聲響起，比試開始。
趙無極沒有立即出手，而是繞著陳凡緩緩踱步，靈壓步步攀升。尋常煉氣弟子在這種壓迫下早已跪地求饒，但陳凡卻如沐春風，連衣角都沒動一下。
"有點意思。"趙無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獰笑，"那就試試這個！"
他雙手結印，一道青光從指尖迸射而出，速度快得肉眼難辨。這是青云門秘傳"青元指"，筑基期才能使出的殺招！
陳凡依舊不慌不忙，在青光及體的瞬間微微側身。然而這次，趙無極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陰笑，指訣一變，那道青光竟在半空拐彎，直取陳凡后心！
觀眾席上一片驚呼。這一變化陰毒刁鉆，根本無從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陳凡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向前踏出一步，主動迎向青光。就在兩者即將接觸時，他的身體如水般流動，讓青光擦著脊背劃過，連衣服都沒破。
"什么？！"趙無極終于變色，"你怎么可能..."
陳凡沒有回答。在逆脈感知下，趙無極的靈力運行軌跡清晰可見，那種程度的變向根本不足為奇。
"找死！"趙無極惱羞成怒，終于不再保留，雙手泛起詭異的血紅色光芒，"既然普通招式奈何不了你，那就嘗嘗這個！"
他一掌拍出，腥風撲面，擂臺上的青罡石竟然被腐蝕出絲絲白煙！
"血煞掌？！"高臺上那位白發長老猛地站起，"這是魔教功法！"
全場嘩然。幾位長老立刻飛身而起，想要阻止比試。但為時已晚，血色掌風已經籠罩了整個擂臺，陳凡避無可避！
危急關頭，陳凡突然閉上了眼睛。體內逆脈靈力自發運轉，與周圍天地產生共鳴。他回想起《自然道法》中的一句話："無為而無不為之，不爭而天下莫能與之爭。"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仿佛化身為一陣風、一滴水、一粒塵，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趙無極的血煞掌風襲來，卻如同擊打在虛空之中，無處著力。
更神奇的是，那些血煞之氣在接近陳凡身體一寸處時，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凈化，重新化為純凈的天地靈氣。
"這不可能！"趙無極目眥欲裂，瘋狂催動靈力，一掌接一掌轟出，"去死！去死！"
陳凡依舊閉目而立，身周卻漸漸形成一個無形的旋渦。趙無極的每一掌都像是打在了彈簧上，力道越大，反震越強。當第七掌打出時，一股磅礴的反彈力突然爆發，將他整個人掀飛出去！
"砰！"
趙無極重重摔在擂臺邊緣，一口鮮血噴出。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發現全身靈力紊亂，連手指都動不了。
全場死寂。
裁判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陳...陳凡勝！"
沒有歡呼，沒有掌聲，所有人都被這匪夷所思的一幕驚呆了。一個沒有靈力的"廢人"，竟然擊敗了筑基期的天才弟子？而且用的還是聞所未聞的手段？
陳凡緩緩睜眼，身周的奇異氣場隨之消散。他看了眼倒地不起的趙無極，轉身準備下臺。
"站住！"
一聲厲喝從高臺傳來。只見那位面色陰鷙的長老飛身而至，落在陳凡面前："你用的什么邪法？從實招來！"
陳凡不卑不亢："弟子只是順勢而為，并未使用任何邪法。"
"胡說！"陰鷙長老怒喝，"一個經脈盡斷的廢人，怎么可能擊敗筑基弟子？除非..."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你修煉了禁忌功法！"
此言一出，全場騷動。幾位長老交換著眼色，掌門李無塵的目光則死死鎖定陳凡，似乎要看穿他的秘密。
就在氣氛緊張到極點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劉長老此言差矣。"
李無塵拎著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到擂臺邊："我這雜役弟子雖然修為全失，但眼力還在。趙無極的每一招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提前避開有何奇怪？至于最后那一下，分明是趙無極自己用力過猛，靈力反噬，關陳凡什么事？"
"你！"劉長老語塞，轉而指向昏迷的趙無極，"那這血煞掌又作何解釋？"
李無塵嗤笑一聲："這該問你這個負責外門弟子教導的長老才對，怎么反問起我來了？"
劉長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正要反駁，掌門冷千絕突然開口：
"夠了。"
聲音不大，卻讓全場瞬間安靜。李無塵站起身，目光如電："趙無極偷習魔功，廢除修為，逐出師門。劉長老管教不力，罰俸三年，面壁思過一月。"
他頓了頓，看向陳凡："至于你...表現不俗，即日起恢復外門弟子身份。"
這個判決看似公正，但陳凡卻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掌門看向他的眼神中，藏著冰冷的殺意。
"謝掌門。"陳凡低頭行禮，掩飾眼中的驚疑。
大比結束后，陳凡立刻被一群好奇的弟子圍住。曾經嘲笑他的人此刻都換上了敬佩的表情，七嘴八舌地詢問他是如何做到的。
陳凡只是微笑應付，心思卻早已飛到了別處。剛才在擂臺上，當他與天地共鳴的那一刻，分明感覺到觀禮臺上有一股熟悉的波動——與當初系統解除綁定時感受到的天機閣氣息極為相似。
"讓開讓開！"一個清脆的聲音驅散了人群。林小凡擠到陳凡面前，臉上滿是崇拜："陳師兄，你太厲害了！能不能教教我？"
陳凡笑著搖頭："我只是運氣好。"
"騙人！"林小凡壓低聲音，"我知道你不一般。那天在藏書閣，我看到你和那只靈鶴..."
陳凡心頭一跳，剛要詢問，突然感到懷中玉簡碎片一陣發熱。與此同時，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鶴唳——是那只雪白靈鶴！
"抱歉，我有急事。"陳凡匆匆告別林小凡，循聲而去。
他一路小跑來到后山一處僻靜樹林，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靈鶴倒在地上，雪白的羽毛沾滿鮮血，一支漆黑的羽箭貫穿了它的胸膛。
"怎么會..."陳凡跪在靈鶴身旁，手忙腳亂地檢查傷勢。
靈鶴虛弱地睜開眼，用喙推了推陳凡的手，然后艱難地吐出一物——半塊沾血的玉簡碎片。
陳凡剛接過碎片，懷中的那塊立刻與之產生共鳴。兩塊碎片自動拼接，缺口處泛起柔和的光芒，竟然嚴絲合縫地連接在了一起。
就在這時，靈鶴的身體突然開始發光，漸漸化為無數光點。在陳凡震驚的目光中，這些光點凝聚成一行浮空的文字：
"天機閣與魔教勾結，三日后血洗青云。速救..."
文字還未完全顯現，一道黑光突然從林中射來，將其擊散。陳凡猛地回頭，看到一個黑袍人站在不遠處，手中握著一張漆黑長弓。
"果然是你。"黑袍人聲音沙啞，"系統叛逃者，陳凡。"
陳凡渾身緊繃："你是誰？"
"天機閣執事，代號'獵手'。"黑袍人拉弓搭箭，"奉閣主之命，清除所有叛逆。"
黑箭離弦，快若閃電。陳凡本能地運起逆脈靈力，卻發現自己被一股詭異的氣機鎖定，動彈不得！
眼看黑箭就要穿心而過，一道白光突然從天而降，將箭矢擊碎。李無塵手持一柄古樸長劍，擋在陳凡面前。
"三百年來，你們還是陰魂不散。"李無塵冷聲道。
黑袍人似乎認出了李無塵，聲音中帶上了一絲恐懼："是你！張...張..."
話未說完，李無塵劍光一閃，黑袍人瞬間化為血霧。但臨死前，他捏碎了一塊玉符，一道黑光沖天而起，消失在云端。
"糟了，訊息傳出去了。"李無塵收劍，轉身看向陳凡，"你看到了什么？"
陳凡將拼接好的玉簡遞給他："靈鶴說，三日后天機閣和魔教要血洗青云門。"
李無塵接過玉簡，臉色凝重："果然如此。冷千絕提前出關，趙無極修煉魔功...一切都對上了。"
"長老，我們現在該怎么辦？"陳凡問。
李無塵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凝視著玉簡。完整的玉簡散發出柔和光芒，投射出一幅地圖——是青云門的地下密道網絡，其中一條直通主峰內部。
"原來在這里..."李無塵喃喃自語，隨即下定決心，"陳凡，你立刻從密道離開青云門。"
"那您呢？"
"我還有些舊賬要清算。"李無塵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三百年前的血債，是時候討回來了。"
陳凡堅定地搖頭："我不會獨自逃走的。"
李無塵盯著他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好，很好。既然如此..."他將玉簡還給陳凡，"三日后，隨我去主峰。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遠處，青云門的鐘聲突然急促響起，一聲比一聲緊迫——這是外敵來襲的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