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伏在鶴背上,心跳有些快。
他盡量壓低身子減少風阻,同時瞇著眼,緊盯那越來越近的目標。
隨著距離拉近,那縷炊煙的源頭漸漸顯露出來,不是什么野獸窩,也不是什么怪異的自然景象。
那煙,竟是從一片依山而建的小聚落里升起的。
聚落不大,藏在一片相對平緩的山腳綠樹間,旁邊還有條小河蜿蜒繞過。
幾十棟泥土和茅草搭成的屋子,錯落分布,中間有片空地,像是小廣場。
幾個模糊的人影,正在村外的田里忙活著。
他們彎著腰,像是在地里干活。
李延屏住呼吸,示意仙鶴再靠近些,盤旋幾圈。
這下,他看得更仔細了。
那些人影,穿著打扮十分古樸。
像是粗布縫的短褂長褲,顏色多是灰、褐、青,樣式簡單到了極點。
田里種的,似乎是他不認得的某種莊稼。
幾個孩童在村口追逐打鬧,還有些婦人在河邊洗衣。
整個村落,透著一股寧靜又原始的農(nóng)耕味道。
沒有高墻,沒有守衛(wèi),瞧著不像是什么戒備森嚴的地方。
李延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至少,這地方看起來不兇險,更像個普普通通的村子。
“古代,這他媽還真是個古代世界啊。”
他喃喃自語,一股說不清是荒誕還是復雜的滋味涌上心頭。
之前只是猜,現(xiàn)在算是親眼見到了。
沒有電線桿,沒有水泥路,沒有汽車,只有茅草屋、土路、穿著古裝的人。
他真的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
“鶴兄,我們回去。”
李延輕輕拍了拍仙鶴的脖頸,語氣有些復雜難明。
白云仙鶴低鳴一聲,振翅掉頭,朝著來時的山林飛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腳下的村落越來越遠,重新變成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黑點。
李延的心緒卻久久難平。
回到臨時棲身的巖洞,天色已經(jīng)開始黑下來。
白云仙鶴落在洞口,安靜的梳理羽毛。
李延從鶴背上滑下來,雙腳踩在堅實的地上,才感覺心里踏實了些。
他走進洞穴深處,熟門熟路的重新生起一小堆篝火。
跳動的火焰驅(qū)散了洞里的幾分陰冷,也映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
他靠著石壁坐下,從包裹里拿出昨天剩下的半塊烤野豬肉,就著溪水啃了幾口,嘴里卻淡得像嚼蠟。
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白天看到的景象。
那個村落……那些人……
毋庸置疑,他不再是那個隨時能點外賣、打游戲的現(xiàn)代人了。
他被扔到了一個生產(chǎn)力落后、生活原始的古代世界。
這里,大概沒網(wǎng),沒電,甚至沒有他熟悉的一切現(xiàn)代玩意兒。
“不過,這個世界,只是普通的古代嗎?”
李延皺起眉,望向洞口那只神俊不凡的白云仙鶴。
這東西,可不是普通古代該有的。
《九霄問道》是仙俠游戲,里面的坐騎,哪個不帶點玄幻色彩?
既然游戲坐騎都能帶過來,那這個世界本身呢?
會不會也有修仙的、練武的這類超凡存在?
如果只是普通古代,他憑著每天刷新的坐騎,小心點過日子,或許還能混得可以。
可萬一這世界真有超凡力量,他這點底牌,騙騙普通人還行,隨便來個移山填海的大佬,怕不是一眼就能把他看穿。
未知,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也帶來了恐懼。
他看了看視野右上角的骰子和包裹圖標。
這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要不要去接觸那個村落?
一個聲音告訴他。
去!必須去!你總不能一輩子躲在林子里當野人!你需要情報,需要了解這個世界!你需要知道這里到底安不安全,有沒有可能回去!
另一個聲音警告他。
別去!太危險了!話都說不通怎么辦?被當成怪物怎么辦?萬一他們不懷好意呢?萬一你的秘密暴露了呢?老實待在山里,靠著每天的坐騎,至少能活下去!
兩個念頭在腦子里打架,攪得他心煩意亂。
他抓了抓頭發(fā),狠狠灌了一口水。
當野人?
每天為口吃的提心吊膽,晚上睡在冰冷的石洞里,唯一能說話的對象是第二天就可能不見的坐騎?
不,他不想過這種日子。
就算有風險,他也得走出去。
信息太重要了。
不了解這個世界,他就永遠是瞎子,永遠像只沒頭蒼蠅,隨時可能撞上要命的危險。
接觸,是必須的。
但不能莽撞。
李延的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他不是愣頭青。既然決定要接觸,就得想個穩(wěn)妥的法子。
首先,語言,他們說什么話?自己聽不聽得懂?這是最大的坎。
其次,身份,自己這身打扮雖然換成了低調(diào)時裝玄鐵沉山衣,現(xiàn)代人的言行舉止怎么可能和古代人一樣?一不小心漏了陷不就惹人懷疑。
再次,安全,怎么保證靠近村子時自己是安全的?萬一對方不友善,自己有沒有本事自保或者逃掉?
還有怎么才能探探這世界到底有沒有超凡力量?
一個個問題冒出來,讓李延覺得頭大。
但他沒有退縮。
求生的本能,還有對未來的那么點念想,壓過了害怕和猶豫。
他必須去試試。
“呼……”
李延長長吐出一口氣,目光落在跳動的火苗上,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不能再等了,得盡快想辦法。”
“得好好計劃計劃,怎么才能安全的跟他們搭上話。”
他開始仔細琢磨,從怎么觀察、怎么初步接觸、怎么應付各種狀況,一步步在腦子里勾勒著計劃的輪廓。
洞外的天色,徹底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