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如同流星一般劃過。
看著下方隨風涌動的林海,李平安感覺心情暢快極了。
“哈哈哈~這一切都是大虞好河山!”虞帝也是心情暢快,站在船頭得意地笑了起來。
他們很快到達東邊的明珠城。
因為飛舟沒有任何皇家標志,所以并沒有引起什么轟動。
李平安和虞帝低調地去到明珠王府中了。
“皇上!我兒今年剛剛突破正氣境!”
一個老者有些驕傲地笑道。
“不錯啊!不過比朕的孩子還是差了一些,哈哈哈!”
虞帝和一個老朋友暢快地聊了起來。
遠處的李平安感覺心有觸動,自己這個父皇每次說起孩子的時候都是一副驕傲的模樣,都是一副信任的模樣,這讓自己很受鼓舞。
之后李平安又陪著虞帝走訪了很多王府。
他有些感慨地發現,自己父皇的朋友都是老人了,有些倒是中年女子,不過那也是因為養顏丹的緣故。
曾經他聽一個學者說過。
當發現到自己的所有朋友都變得白發蒼蒼的時候,一種被世界拋棄的孤獨感便從心中生出來了。
出游第二年秋天的時候,飛舟去到了東方最大的城市法相城。
兵家本宗便在這個城市之中。
“平安!以前朕在就在這個地方練功!”
“和你母后等人一起!”
走進演武場中,虞帝指著前方一棵大樹說道,樹下的青石板有明顯踩踏的痕跡。
霎那間!
李平安似乎看見了一個玄幻的場景。
那是盛夏時候,大樹茂密的樹冠隨風而動,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群正值青春年華的少男少女在樹下練功或者玩耍。
其中一個身穿太子蟒袍的少年黑發隨風飄搖,意氣風發。
旁邊幾個少女有些癡迷地看著他。
時不時還有笑聲響起。
眨眼之后,一切景象都消散了。
清風吹過,秋葉紛飛。
樹下無人,一片寂寥。
歡笑聲不見了,那幾個帶著癡迷眼神的少女也不見了,那個身穿太子蟒袍的少年變成了當今白發蒼蒼的龍袍虞帝,遠遠地看著那有些悲涼的秋風落葉場景。
“父皇!”
李平安心中有些震撼,轉頭看向旁邊的虞帝。
他感覺自己看見了父皇的青春,看見了父皇年輕時候學武的場景。
好像是在五百年前,年輕的母后坐在旁邊癡迷地看著父皇。
還有那個從請求妃子名分的老婆子,坐在母后的旁邊看著他……
“哎~走啦!”
虞帝嘆了一聲,轉身向著兵家宗門的主殿走去。
“師兄!你還記得不!”
“當年我們幾個跑到異獸林里面迷路了,在樹洞里面待了三天三夜,出來的時候被師傅大罵一頓!”
“我記得我記得,那次師傅的胡子都氣歪了!”
“哈哈哈!”
“我們之后被關禁閉了,但是那段時間恰好是七彩流星雨到來,于是一伙人把屋頂的瓦片拆了,然后師傅的胡子又被氣歪了一次!”
“哈哈哈~”
宴會很是熱鬧,一群老者圍在虞帝身邊,開心地說著當年發生的事情。
虞帝也是開懷大笑,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殿堂。
他拍著大腿,好似徹底忘記了頭上的白發。
“英師妹怎么沒有出來?”
“你快去告訴她皇上來了!”
其中一個老者看向旁邊的奴婢說道。
他口中的英師姐是當年到皇宮御書房請求妃子位置的老婆子。
“是!奴婢這就去找英長老!”
奴婢聽后快步離開了。
過了一會之后,她又匆匆地走了回來:“宗主!英長老說她身體不適,無法參加宴會,請皇上原諒!”
李平安看見自己父皇垂下眼簾。
“什么身體不適啊,前幾天還好好的!什么情況?”
老者性格直爽,心直口快地說道。
“奴婢不知!英長老是這么和奴婢說的!”奴婢有些緊張地說道。
老者正要繼續發作,虞帝伸手攔下來。
五天后,虞帝帶著李平安離開了。
在走上飛舟之前,他站在山頭上面,神色平靜的看著英長老所住的宮殿。
心中千言萬語最終化成了一句嘆息,轉身走上飛舟了。
李平安也跟著走上飛舟。
他的目力很強,能看到那片宮殿的幕簾之后,一個老婆子正靜靜地看著虞帝,手捂在心口之上,眼中滿是痛苦和不舍。
半年之后,飛舟回到皇宮里面了。
大哥已經完全接手了政務,虞帝每天都坐在李平安旁邊垂釣。
李平安轉頭看向虞帝,能看見他頭上的白發更多了,臉上也不再像是以往那般剛毅,而是有了一條條皺紋。
歲月真是一把刻刀,把一條條溝壑刻在人臉之上。
“平安!其實父皇這一生還是有很多遺憾的!”
一次聊天的時候,虞帝感慨著說道。
“還有很多事情父皇都沒有去完成,又有一些事情只能選擇一樣,好佛佛宗口中的世間難得雙全法一般。”
李平安想起了樹葉回憶中癡迷地看著少年父皇的幾個女子。
想起了御書房里面傳出來的哭聲。
“不過朕覺得人生唯有這樣才完美吧!”
“如果完美是要集合所有事物的話,那么缺少了缺陷……又如何稱之為完美呢!”
虞帝笑著說道。
李平安也笑了,他不想去和父皇爭論這個哲學一般的問題,但是他知道父皇帶著如此語氣說出這句話,他已經放下了。
三十年光陰很快過去了。
在新一年夏天的時候,御醫殿門外響起了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