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宮的嬪妃開始侍寢,皇帝很想第一夜就召他自己一眼看中的莞貴人,可祖宗家法在上,也不差這一兩日。
博爾濟吉特貴人第一個侍寢,滿蒙聯姻,這是舊俗,皇帝不是個胡來的,侍寢之后,他賜了一個“順”字。
自此,順貴人長居鐘粹宮,若無要事,輕易不出宮門半步。
第二日,宜修都能感覺到皇帝的興奮,毫無意外,鳳鸞春恩車到了儲秀宮門前。
景仁宮
宜修手下的字的慢慢成型,一筆落,看著風骨獨具的字,她滿意的神情爬上了眉眼。
“娘娘,皇上第二日就召幸漢軍旗的莞貴人,卻把富察貴人落在了后面,如此可不合規矩……”。
剪秋嘟囔著,聲音不大,語氣里有些擔憂。
宜修接過她遞上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笑道:
“規矩是祖宗定的,祖宗是皇上,皇上就是規矩,他能在召幸完順貴人后才恩寵莞貴人,已經十分不容易了,這失而復得的喜悅,本宮都替皇上開心”。
“可是娘娘……,莞貴人畢竟,咱們可要為小皇子著想啊”。
剪秋的話說得小心,視線掃向宜修的肚子,她的眼中滿是期待。
宜修的手輕輕放在肚子上,聲音有些幽遠,道:
“剪秋啊,十六七歲的毛丫頭懷孕實在有些小了,本宮心疼,將壽康宮送過來的百褶福字被給莞貴人送一床吧,對了,等富察貴人和沈貴人承寵之后也別忘了”。
剪秋接到熟悉的業務有些激動,她連連點頭,道:
“娘娘慈心,得您護佑是她們的福氣”。
宜修見剪秋的興奮勁兒,微微挑眉,笑道:
“好了,本宮也不是要害她們,等翻過了年,開了春兒,她們年歲大些,我自然不會攔著她們了”。
“娘娘……”,剪秋一時有些拿不準度了。
宜修微微搖頭,靠著椅背坐好,燭火映在臉上忽明忽暗:
“本宮是皇后,皇上子嗣單薄便是后宮無用,后宮無用豈不就是我這皇后無能嗎,只要她們別來搶我孩兒的彩頭,懷了又如何,能生得下來嗎?咱們不出手,難道旁人就不會出手嗎?皇家的孩兒,豈是那么好養的”。
翌日,宜修剛剛起床,前來請安的莞貴人就已經候在外面了。
“她真懂事,本宮就喜歡這樣乖巧伶俐的姑娘”。
宜修沒讓甄嬛等,那張臉皇帝喜歡看,她也喜歡。
“娘娘,今日的秋海棠真是好看,嬪妾為娘娘簪上吧”。
甄嬛輕輕拿起一朵清麗的秋海棠,比劃著放在宜修鬢邊,巧笑倩兮,看得宜修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你眼光好,聽你的”。
甄嬛被贊的有些害羞,卻還是從善如流的道:
“是娘娘氣質高華如明珠般璀璨,這秋海棠能簪在娘娘鬢邊,也不枉開這一場”。
宜修微微側頭,看著鬢邊的秋海棠,嘴角的笑意越發溫柔,含笑道:
“你懂事又知禮,本宮瞧著就歡喜,你初初承寵,定要切記勿驕勿躁,好好養著身子,來日若能誕下一子半女,便是滿門的榮耀了”。
宜修的話說得真誠,甄嬛是個聰明人,看著面目柔和的皇后,她打心底兒里敬服她,這位皇后娘娘是真的盼著她好。
宜修梳妝完畢,帶著甄嬛走入了大殿,今日華妃難得來了個早,眼神死死的盯著宜修身后的甄嬛。
“莞貴人真是勤快,昨夜初承恩寵,今日早早的就來奉承皇后娘娘,我等當真是比不得啊~”
麗嬪長的跟朵花兒一樣,說出的話蠢得像沒有腦袋一樣。
甄嬛對著麗嬪恭敬的一拜,輕聲細語的道:
“麗嬪娘娘想來是說急了話,后宮姐妹待皇后娘娘之心無一不誠,侍奉皇上皇后,是我等之責,何來奉承呢”。
麗嬪有些氣極,道:“當真巧舌如簧”。
甄嬛落坐,輕聲笑道:
“嬪妾多謝麗嬪娘娘厚贊”。
“你……”
“她是嬪位,你一個小小貴人,處處與她不敬,難道仗著皇后娘娘喜歡你,你便如此放肆嗎?”
麗嬪剛要開口,就被華妃打斷了話頭。
“好了華妃,都是自家姐妹,哪里需要抓住話頭不放了呢,莞貴人年歲小,俏皮些也是有的”。
宜修說著,看向華妃的眼神的中帶著安撫,華妃只覺得今日這老婦,越發虛偽了。
每日的早晚請安,讓宜修有些疲憊,可這幾日華妃與莞貴人的唇槍舌劍她又實在想看,當真是有些兩難了。
皇帝放著別的新人不顧,連召莞貴人三日,眾妃言語間都頗有微詞,請安之時,甄嬛都有些應付不過來了。
宜修握著手中的玉如意,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每每見甄嬛落了下風,就幫一句腔,等火候差不多了,她就起身解散,玩兒的好不高興。
“娘娘,今夜還是莞貴人……”。
剪秋眼中也有些不悅,她現在感覺那莞貴人就是個狐媚子,竟引得皇上如此不顧體統。
宜修微微挑眉,理順自己的頭發,道:
“意料之中的事,剪秋啊,本宮有些頭疼,明日的請安就免了吧”。
又一連三日,風暖春恩車就沒在別的宮殿外停過一次。
后宮之中,言語沸沸,便是一向大方的欣貴人都有些不高興了,更遑論那些等著皇帝召幸的新人呢。
躲了幾日清閑,宜修帶著新煮的老鴨湯走進了養心殿。
“朕這幾日失態了,倒勞得你跑一趟”。
宜修還未開口呢,皇帝就拉著她的手坐下,摸了摸她的肚子,言語間倒沒有宜修想象中的不舍。
宜修抓住皇帝的手,微微揪住他的袖子,讓他在自己身旁坐定,溫聲道:
“莞貴人通透知禮,皇上喜歡她,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臣妾也喜歡她,只是后宮還有許多新人,盼著皇上呢,她年歲小,恩寵太過,難免引人側目”。
皇帝點了點頭,拍著皇后的手,略微思索了片刻,道:
“朕知道了,你提醒的對,恩寵太過,于她而言未必就是好事”。
說著,皇帝的視線看向了宜修的肚子,輕笑道:
“這孩子真是乖巧,半點沒有鬧你,我瞧著你的氣色還好了許多,真是個好孩子”。
宜修拉著皇帝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偏著腦袋靠在皇帝肩上,語氣中是藏不住的開心:
“皇上說的是呢,咱們的孩子一定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