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簪……”。
甄嬛看著手中的金簪,再看沈眉莊蒼白的臉,一時間,原本還算豁達的她也生了怒氣。
“我們費了那么多心思,才叫皇上冷淡了華妃,可一場宴會,皇上便回心轉意不再計較,我滿以為當日殿選太后娘娘就喜歡我,如今初初有孕,她便以心愛之物相贈,可卻……嬛兒,我只怕我們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
沈眉莊說著,竟有了些許哽咽。
甄嬛見此,忙拉住她的手,臉上湊出笑來,討巧道:
“姐姐這是什么話,如今有這個娃娃,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后頭呢,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后娘娘嘛,今日之事,皇后娘娘愿意出言提醒,可見娘娘是真心愛護我們,總沒有太差不是”。
沈眉莊見她挑眉弄眼的,一時也沒了剛才的悲戚,回握住甄嬛,她輕聲道:
“嬛兒,你我二人還是太過勢孤了,陵容與我們向來親近,又得皇后娘娘庇護,若她能得寵,我們三人方與華妃有一抗之力”。
甄嬛有些悻悻,她與沈眉莊不同之處就在于此,沈眉莊不求皇帝真情,只盼著皇帝能憐惜她幾分,可甄嬛,她是真的對皇帝動了心,又怎會甘愿在皇帝面前扶持她人呢。
“眉姐姐,陵容向來內斂溫和,不愿與人交惡,咱們何必……”。
沈眉莊微微搖頭,道:
“嬛兒,我哪里不知你的心思,可那是皇上,三宮六院嬪妃無數,賢德如皇后,明艷如華妃皆不能讓他一心待之,何論你我,嬛兒……你別發昏”。
甄嬛有那么一瞬間的搖擺,可正當此時,外面卻傳了話來。
“小主,皇上新得了幾首好詩,邀小主去勤政殿一同品評”。
“姐姐,我去了……”。
長春仙館,宜修看著窗外電閃雷鳴,懷中的神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啼哭不已。
“神佑乖……額娘在呢……神佑不哭……不哭……”。
心臟突然一扯一扯的疼,眼淚越過臉頰砸在了神佑額頭,宜修只著了一身里衣,散著頭發,她的頭突然有些發疼。
剪秋連忙去接宜修懷中的孩子,宜修卻突然后縮了幾分,感覺著懷中孩子溫熱的體溫,她抬頭,似哭非哭的道:
“剪秋啊,你說神佑是不是也在思念弘暉,若弘暉還在,他一定會很疼愛神佑的,弘暉自小就懂事,他長的好,人也聰慧,那么小就會讀書,知道逗我開心,他一定會很疼愛神佑的”。
屋外的雷雨越烈,宜修抱著懷中的孩子,一點一點的從他身上汲取力量,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足以穿透時空,她恨吶,怎么還不去死啊……再等等,再等等,弘暉啊,等神佑再大些,額娘一定給你報仇……
雷雨之后,晴光瀲滟,雨水讓整個圓明園的樹都更綠了些。
桃花塢中,安陵容正捧著繡棚,上面是一只翱翔的鳳,她哼著歌,滿身的輕松適意。
“小主的繡工真好,皇后娘娘一定喜歡”。
寶鵑在一旁輕輕打扇,看著安陵容手下活靈活現的鳳凰,夸贊的話隨口就來。
安陵容一身杏色旗裝,頭頂只簪了一只白玉蘭,耳邊的玉珠輕輕搖晃,襯得她整個人俏皮又溫柔。
“娘娘恩德,賜我封號又晉我位份,我心中豈會不感念,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父親是個沒有體統的,偏寵妾室,怠慢正妻,我當日盼著進宮,也是想為母親爭一口氣,如今我得娘娘看重,想必母親在府中也能有些體面”。
寶鵑笑著回道:
“小主莫要妄自菲薄,如今小主與莞貴人,惠貴人相較也不過就差一個位份,若小主來日有妊,依皇后娘娘對小主的恩寵,晉位貴人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候小主還能請夫人進宮相伴呢”。
“當真?咱們宮中還能請外面的人進來?”
安陵容突然有些激動,她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豈會不盼著相見。
寶鵑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她俏聲道:
“奴婢豈敢拿著這事說笑,宮中恩德,若有孕八月,便能召母家之人入宮相伴,直到產子滿月,若有大恩,還能再多留一月呢”。
寶鵑的話說得安陵容正興奮呢,外面卻傳來了急促的呼聲:
“小主,不好了,安大人出事了!”
安陵容猛地起身,接過手中的書信,匆匆看完,來不及梳妝,便倉皇的跑了出去,她幾乎沒有猶豫,直直的往宜修的長春仙館跑,顧不得一路上宮人的側目,向來靦腆的她沖到長春仙館,在看到宜修后,想都不想的重重跪了下去。
宜修也剛剛收到安比槐的消息,見安陵容哭的連話都說不清楚,剪秋連忙扶起她,宜修拭去她眼角的淚,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道:
“哭什么,你父親既不是主犯也沒被定罪,案件未明,哪里就要如此慌張了”。
“娘娘……”,安陵容拉住宜修的手,在宜修瞪大的眼睛中,“啪”的一下,暈了過去。
勤政殿,宜修帶著剪秋進去的時候,華妃正一臉張揚的走了出來。
“皇后娘娘抬舉的人如此不得力,真是可惜了一個‘淑’字”。
宜修不想在此時與她計較,只不緊不慢的道:
“妹妹哪里的話,得不得力的,后宮嬪妃難道只看母家不成”。
不待華妃回話,宜修便移步進了殿門,她一身湖藍色的宮裝,鬢邊的釵環也很是低調,整個人看起來樸素又大方。
“皇后是來為淑常在的母家求情嗎?”
皇帝的臉色有些黑,他剛剛收到消息,后宮之中卻已傳遍了,而且他幾乎不用猜便知,皇后與華妃所求,絕對是背道而馳。
宜修微微福禮,取出食盒中的冰酥酪,放在皇帝面前,輕聲道:
“皇上,淑常在確實求到了臣妾面前,可臣妾并不想只聽一人之言,故此先不做評判”。
皇帝的心里舒坦了些,他端起冰酥酪淺嘗了一口,才幽幽的道:
“安比槐倒不是死罪,可到底有瀆職之嫌,況且據下面的人說,他為官并不清廉”。
宜修微微頷首,柔聲道:
“他既不干凈,那臣妾不勸皇上從輕發落了,只依罪論處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