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重逢藥商之女林柔在江南經營懸濟堂,因戰亂救治叛軍將領被卷入謀逆案。
三年前與秦凡的婚約因家族巨變作廢,如今重逢卻成階下囚。江南的梅雨總是來得綿密,
青石板路上浮著一層水光。林柔跪在階前,鐵鏈硌得腕骨生疼,卻不及眼前人目光冷冽。
"三年未見,林姑娘倒是出息了。"秦凡玄色大氅掃過她手背,金線暗紋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通敵叛國,私鑄軍械——你這雙搗藥的手,何時學會握劍了?
"檐角銅鈴被夜風吹得叮當響,林柔望著他腰間新換的螭紋玉帶鉤。
三年前秦家退婚時送來的斷玉還壓在妝匣底層,如今倒真應了那句"玉碎難全"。
"將軍既認定民女有罪,何不直接將我押赴刑場?"她忽然輕笑,沾著泥污的衣袖滑落半截,
露出腕間猙獰燒傷,"就像三年前燒了林家藥庫那樣?"秦凡瞳孔驟縮。
記憶里總捧著藥典的少女與眼前人重疊,那節皓腕本該凝著杜若香,
此刻卻蜿蜒著蜈蚣似的疤痕。他甩袖轉身,鐵甲撞出金石之音:"帶她去地牢。
"暗潮涌動秦凡以鐵血手腕接管江南軍政,發現叛軍軍械竟有林氏標記。牢獄中對峙時,
林柔反常的冷靜與腰間玉蟬暗藏玄機。暗牢潮濕,火把將人影投在斑駁磚墻上。
林柔摩挲著腰間玉蟬,這是今晨從叛軍將領懷中摸出的證物。冰裂紋下藏著極細的篆文,
湊近燭火才能看清——正是當朝首輔私印。"大人不好奇叛軍為何專劫我懸濟堂的藥車?
"她突然開口,驚起墻角老鼠窸窣,"三個月來十七趟鏢銀,倒比將軍的剿匪軍報還準時。
"秦凡捏住她下巴的手陡然收緊。少女眼中映著跳動的火光,竟無半分懼色。
他想起白日查封的藥鋪,成筐的紫珠草下壓著軍械密檔,墨跡簇新得可疑。
毒宴破局慶功宴突發劇毒事件,林柔以金針渡穴之術救人,揭露軍械密檔的特殊墨跡。
月光下褪去偽裝的傷疤,終讓秦凡窺見真相一角。"報——!"親衛疾步闖入,
"慶功宴有變!諸位大人突然嘔血不止!"林柔腕間鐵鏈嘩啦作響:"是鉤吻混了蛇莓汁,
半個時辰內不解毒,五臟俱焚。"她指尖夾著三寸金針,針尾雕著并蒂蓮,
"將軍若肯賭一次,民女愿以命相抵。"太師府正廳亂作一團。林柔俯身嗅過酒盞,
金針倏地刺入中毒者天突穴。秦凡看著她發間木簪隨動作輕顫,
忽然想起昔年屏風后偷聽婚約的少女,也是這樣鬢邊簪著忍冬花。"軍械圖用的是松煙墨。
"林柔突然轉身,染血的帕子展開一角,"而林家賬簿,"她勾起唇角,"從來只用桐油煙。
"金蟬脫殼當朝首輔突然現身,林柔腰間玉蟬與相國印信重合。
三年前火場中少女救人的記憶蘇醒,真相即將打敗整個棋局。更漏滴到子時,
秦凡在停云閣找到她時,林柔正對月拆開發髻。偽裝成燒傷的膏藥褪去,
露出耳后新月狀胎記。他手中密報飄然落地——三年前火場救人的少女,根本不是什么歌姬。
"姑娘要的沉水香。"窗外忽然傳來陌生男聲。林柔霍然起身,
腰間玉蟬與來人手中的相國印信嚴絲合縫。秦凡看著那張與通緝令上一般無二的面容,
終于明白這場棋局,自己始終是枚過河卒。玉蟬驚變銅爐里沉水香燃出蛇形青煙,
林柔指尖撫過相國印信上的螭龍紋。首輔裴延的銀狐大氅掃過滿地月光,
袖口金線繡著的卻不是蟒紋,而是九轉連環的機括圖樣。"三年前姑娘贈我那匣火浣布,
倒是解了北境糧倉的燃眉之急。"裴延將密函投入火盆,羊皮卷遇熱顯出朱砂繪制的軍械圖,
"只是沒想到,秦將軍剿匪剿出的叛軍箭矢——""箭簇淬的是烏頭堿。
"林柔忽然截斷話頭,轉身望向僵立的秦凡,"與上月漕運使暴斃的癥狀,倒是如出一轍。
"秦凡握劍的手青筋暴起。他記得那日驗尸房掀開白布時,漕運使指甲縫里嵌著的,
正是半片紫珠草葉。記憶如潮水翻涌——半月前查封懸濟堂時,
林柔發間也簪著這種止血良藥。裴延低笑一聲,白玉扳指叩在紫檀案上:"秦將軍可知,
紫珠草汁混著松煙墨寫在熟宣上,遇人血才會顯形?"他忽然抖開袖中卷軸,
赫然是被劫的軍械密檔,"不如看看這真正的通敵文書,蓋的是誰家印鑒?
"燭火爆出噼啪聲響。秦凡盯著卷尾鮮紅的虎符印記,那是他三日前剛呈給兵部的剿匪捷報。
冷汗順著脊梁滑落,他終于明白為何叛軍總能料敵先機。"將軍現在殺我,
倒是替人省了滅口的麻煩。"林柔將玉蟬按在密函缺口,機關轉動聲里彈出枚玄鐵鑰匙,
"南衙十二衛的兵器庫,存著三百具改良弩機的可不是林家。"窗外驟起金戈之聲。
秦凡突然扯過林柔手腕,她偽裝用的藥膏在掙扎間剝落,露出耳后新月胎記。
三年前火場里那個背著他沖出濃煙的少女,
發梢燒焦的氣息與此刻縈繞鼻端的忍冬香驟然重合。"為什么不說?"他聲音嘶啞,
劍鋒卻已轉向裴延。林柔反手握住劍柄,
鮮血順著掌心紋路滴在螭紋玉帶鉤上:"將軍現在該關心的,
是為何叛軍戰馬都釘著兵部特制的馬蹄鐵。"她染血的指尖挑起秦凡腰間令牌,
"您親自簽發的那批軍需,此刻正在西郊渡口裝船呢。"火浣證心子時的更鼓穿透雨幕。
西郊渡口,林柔藏在貨箱夾層里,
聽著頭頂傳來熟悉的河洛口音——竟是秦凡的副將張恪在清點貨品。
"這批陌刀要泡足七日海鵠血,刀刃才會泛青。"張恪的佩刀敲擊著木箱,
"等裴相的船隊到了琉球......"話音未落,整艘貨船突然劇烈搖晃。
林柔懷中的藥囊被撞破,雄黃粉簌簌落在浸過火油的麻繩上。
她瞳孔驟縮——這是要制造海上走水的假象!"姑娘還是這般愛聽墻角。
"裴延的聲音鬼魅般響起,玄鐵鑰匙正插在貨艙暗格里,
"當年教你用火浣布包裹機密文書時,可沒說過要搭上性命。"林柔突然揚手灑出藥粉,
紫色煙霧中金針直取對方咽喉。裴延旋身閃避,
卻見她指尖勾著半枚虎符:"首輔大人漏算了,真正的改良弩機圖紙——"她靴跟磕開暗格,
火浣布包裹的卷軸滾落在地,"是用金線繡在您贈我的披風襯里。"艙外突然火光沖天。
秦凡劈開艙門時,正見裴延的袖箭指向林柔心口。三年前火場記憶與此刻重疊,
他本能地撲身去擋,卻見林柔袖中滑出銀絲軟甲——正是用火浣布混著烏金絲織就。
"將軍可聽說過'金蟬脫殼'?"她笑著割斷纜繩,貨船順著暗流疾馳向入海口,
"您剿匪的軍功,裴相通敵的罪證,此刻應該剛送到御史臺。
"烏金織月貨艙里彌漫著海鵠血腥氣,林柔的銀絲軟甲在暗處泛著幽藍光澤。
裴延的袖箭撞上甲片時,竟迸出簇簇火星。"火浣布需在熔巖洞熏蒸百日,
將軍可知烏金絲要如何淬煉?"林柔旋身避開劍鋒,指尖劃過甲片接縫處,
"三年前林家藥庫那場大火,燒的可不是藥材。"秦凡突然想起卷宗里焦土中發亮的碎晶。
彼時只當是琉璃瓦殘片,此刻映著軟甲光澤才驚覺——那分明是未成型的烏金甲!
"東海戰船的龍骨摻了烏金礦砂。"裴延忽然輕笑,袖中抖出半枚青銅樽,
"二十年前沉沒的定遠號上,令尊發明的淬火術,倒是讓陌刀見血封喉的功夫更精進了。
"林柔瞳孔驟縮。父親臨終前攥著的海圖突然在腦海浮現,那些用艾草汁標注的航線,
此刻與裴延手中酒樽的紋路嚴絲合縫。咸澀海風灌入艙內,
她耳后胎記忽然灼痛——這是接觸海鵠血后的舊疾發作征兆。"別碰!
"秦凡揮劍斬斷裴延拋來的酒樽。青銅碎片劃過林柔發梢,
忍冬香氣混著某種草藥氣息突然濃烈。他太陽穴突突跳痛,
三年來困擾的頭疾竟在這異香中緩解。忍冬凝血暗流將貨船推向漩渦中心,
林柔反手將軟甲按在秦凡胸前:"將軍可聽說過'熔心'?"她指尖點著甲片上的云雷紋,
"烏金遇鮫人血會變脆,但若混著忍冬花露......"話音未落,
裴延的峨眉刺已到眼前。秦凡本能地攬過林柔后撤,鼻尖縈繞的香氣愈發清冽。
記憶如冰層乍破——三年前被濃煙困在火場時,正是這忍冬香撐著他最后一絲清明。
"你每日熏香,根本不是為了女兒情態。"他格開裴延殺招,掌心觸及林柔腕間脈搏,
"是怕我聞到海鵠血誘發頭疾?"林柔輕笑,染血的衣袖突然甩出金絲網。
網上綴著的玉片叮咚作響,細看竟是改良后的河圖洛書陣:"將軍此刻才聞出來?
這香里可摻了三年量的冰片與龍腦。"貨船猛然傾斜,暗格中滾出成箱的陌刀。
裴延突然割破手掌,鮮血滴在刀刃上竟泛起詭異青芒:"林姑娘不妨猜猜,
當年定遠號上二百將士,是被什么毒死的?"海風送來遙遠的螺號聲,
林柔忽然將發間木簪擲向桅桿。機關啟動的剎那,烏金軟甲上的云雷紋竟與星圖重合。
她按住劇痛的耳后胎記,終于明白父親為何要在海圖里夾著忍冬干花——那根本不是航海圖,
而是淬毒兵器解毒方的密碼!鮫綃秘卷螺號聲穿透海底漩渦的瞬間,
林柔腕間玉鐲突然泛起磷光。暗流中浮現出數十條幽藍人影,他們耳后生著魚鱗狀的鰓,
手中珊瑚戟正指向裴延咽喉。"定遠號上可沒有會唱《破陣樂》的鮫人。
"領頭的鮫人女子甩出纏滿海藻的鐵鏈,末端拴著的正是半塊兵符,
"裴大人當年用嬰孩煉油做長明燈時,可想過海神廟的詛咒?"秦凡劍鋒微滯。
三年前查封的私礦案卷宗從腦海閃過——那些失蹤的礦工子女,
原是被制成"人魚燭"販往海外。林柔突然割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鮫人手中的夜明珠,
珠光霎時映出船艙暗門上的星圖。"二十八宿倒轉,太微垣壓紫宮。"她轉動發間木簪,
烏金甲片竟自動拼成渾天儀形狀,"將軍可還記得,先帝駕崩那夜的熒惑守心?
"裴延突然暴起,峨眉刺直取鮫人女子心口。林柔甩出的金絲網在空中綻成蓮花狀,
每根絲線都綴著欽天監特制的渾天銅錢。金屬相撞的脆響中,
秦凡終于看清錢幣背面刻著的——竟是歷代國師獨傳的璇璣紋!
璇璣驚雷貨船在漩渦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林柔拽著秦凡躍入暗門,撲面而來的不是海水,
而是濃重的龍涎香。密室四壁鑲滿星宿圖,中央青銅鼎上蹲著的嘲風獸,
爪中捧的正是失蹤二十年的定遠號航海日志。"當年五皇子與鮫人族簽的血契,
就藏在太史令的冕旒里。"林柔指尖撫過鼎身饕餮紋,突然按向嘲風獸左眼,
"而裴首輔你——"她轉身冷笑,"該不會真以為自己是裴家嫡子吧?"暗格彈開的剎那,
裴延袖中突然射出銀針。秦凡揮劍去擋,卻見林柔不避不讓,
任由針尖沒入肩頭——暗紅血珠滾落處,竟浮起與鮫人相同的鱗狀紋路!"很驚訝?
"她扯開衣領,鎖骨下新月胎記泛著幽藍光澤,"當年被扔進祭海童的二十個嬰孩,
唯我因身負鮫人血統存活。"密室里突然灌入海水,鮫人們吟唱著破陣樂涌入,
"而真正的五皇子,此刻正該在皇陵里聽這曲《安魂頌》呢。"漩渦將貨船撕成碎片時,
秦凡攥緊林柔遞來的鮫綃。冰綃遇水顯出血書:"永初三年七月初七,帝換龍嗣。
"落款處的鳳印,與當年太后賜婚林家的懿旨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