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檸“哎喲我去”了一聲,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用手捂住聽筒,清了清嗓音才開口:“孟總,抱歉,我沒備注你的號碼。”
她迅速切換成平日里冷靜清冽的語調:“孟總有什么事嗎?”
隔著手機,她都能感受到對方那短暫一瞬的沉默。
“我媽媽剛才跟我提起,這個周末想請你來家里吃頓飯,虞小姐有時間嗎。”
虞檸嗓音含笑:“有時間。這是我第一次上崗呢,還有點緊張。”
她頓了頓,又道:“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嗎?畢竟是你媽媽邀請,總不能怠慢。”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孟宴臣的聲音低了些:
“我們家——氣氛比較安靜,也可以說壓抑吧。我媽媽比較注重禮儀,你不用太拘謹,但可能會不太自在。”
“這算什么壓抑,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注重禮儀本就是應該的呀,不然傳出去是要被圈子里的人嘲笑的。”虞檸不以為然:
“我媽媽從小也不許我爬上桌子啃排骨,哪怕我才三歲。”
孟宴臣輕輕一笑。
虞檸聽見那一聲低笑,眨了眨眼,抱著抱枕坐得更直了些。
“孟總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今天的虞小姐,跟我印象中的樣子,好像不太一樣。”
他聲音沉穩(wěn),低低的,卻帶著一絲罕見的輕松。
“哪里不一樣啊?”虞檸低頭用腳趾撥了撥自己腳邊的毛絨拖鞋。
“我從資料中了解到的虞小姐,應該是......性格內斂的人?”
虞檸正要回復,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
林暮煙穿著一身真絲睡袍,手里端著一杯熱牛奶走進來。
“檸檸寶貝,來把牛奶喝了,長高高哦~”語氣輕柔溫婉。
虞檸立刻反手捂住聽筒,乖乖地接過牛奶,小口小口喝著。
“我全都喝完啦~”虞檸揚起小臉蛋,軟糯糯地求表揚。
“寶貝真棒,媽媽親一口~”林暮煙在寶貝女兒臉頰啄了一口便帶上門出去了。
電話那頭,孟宴臣又是一怔,不確信地看了眼手機屏幕。
剛才的撒嬌,幾乎讓他以為自己幻聽了。
助理陳明宇收集的資料顯示,暮光娛樂的虞總,周圍認識她的人對她的評價幾乎都是,小小年紀,行事老辣,性格冷清,頗有當年虞成澤的風范。
先前對著戀愛合同都能一字一句地冷靜分析利弊,在家居然是這種黏糊糊的性子?
陳明宇是怎么查的資料,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此刻正在睡夢中的陳明宇,無辜中槍。
聽著電話對面的動靜,他單手摘下金絲眼鏡放到桌上,身體逐漸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室內燈光將他倒映在窗玻璃中。
男人眉眼沉靜,薄唇抿著,卻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原來虞小姐在家——”
“啊?”虞檸頓住,忽然反應過來,“你聽見了?”
“嗯。”他淡聲,卻透著些莫名輕松的笑意。
“哦......剛剛那個是我妹妹。”她飛快狡辯。
“虞小姐很擅長撒謊不打草稿嗎?”
借口被毫不猶豫地拆穿,虞檸輕咳:“在家就比較放松嘛,哈哈........”
他們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從禮儀聊到家宴,從公事聊到游戲。
孟宴臣一向不愛閑聊,可今夜卻毫不抗拒,甚至隱隱希望時間能慢一點。
窗外風輕輕吹動樹葉,玻璃窗上映出他的身影,手機貼在耳邊,眉眼間多了幾分前所未有的松弛。
這通本應該是聯(lián)絡公事的深夜電話,竟讓他心底積壓已久的沉悶,消散了幾分。
像是一縷無人在意的微光,悄悄地照亮孤獨的人。
——————————
九月的周末,陽光溫柔。
虞家父母早早就出門,去享受二人世界。
臥室里,虞檸正哼著歌化妝。
最后一步,涂上淡粉色的唇蜜。
鏡中的女孩一張精致小巧的鵝蛋臉,面色如玉,肌膚賽雪,在燈光下如同一尊精雕細琢的瓷娃娃。
虞檸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清冷又高貴,眼神干凈的沒有半分煙火氣。
但只要她一笑,眼波流轉,一雙桃花眼中,那是說不出的勾人心魄。
她今天選了一條淺紫色連衣裙搭配珍珠腰帶,露出纖細修長的小腿,外面搭配奶白色針織衫,微卷的長發(fā)像瀑布一樣散落在背后。
耳飾選了低調的玻璃種翡翠耳釘,手腕搭配一只玻璃種手鐲。
都收拾好后,虞檸站到全身鏡前,嘖嘖嘖,真是好一個人間尤物~
拿上給孟家父母準備的禮物,剛下樓,就見傭人走過來:“小姐,有一位孟先生在門口等你。”
“好,我知道了。”
蹬了一雙D家的新款高跟鞋,款款向門外走去。
剛走出門,就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站在車旁。
孟宴臣今天沒有穿西裝,穿著深灰色針織外套,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車頭。
姿態(tài)閑散,一如既往溫文爾雅。陽光打在他側臉上,泛起一抹溫柔。
看見此情此景,虞檸朝他走過去的步伐微微頓住。
孟宴臣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也怔住了。
一般人難以駕馭的淺紫色,卻襯得她白瓷般的肌膚越發(fā)細膩。
她就這樣站在陽光下,清澈空靈,不染凡塵。
這一刻,他才完全正視她的美貌。
下一秒,虞檸笑了,唇角彎彎,整個人頓時柔軟起來。
“孟總,久等啦。”她輕聲開口,語氣軟得仿佛拂面春風。
“沒有。”他回神,繞道副駕駛,輕輕為她打開車門,聲音也柔了一分,“我也剛到。”
車內安靜,虞檸坐在副駕,低頭扣上安全帶。
車啟動后,兩人安靜了一小段時間。
“你媽媽怎么突然叫我去你家吃飯?”虞檸忽然開口,聲音輕軟。
孟宴臣握著方向盤,微頓了一秒,坦然回答:“她在觀察我和虞小姐的關系進展。”
“原來如此。”虞檸點頭,抬手撩了撩鬢邊的卷發(fā),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我知道該怎么應對了。”
他斜睨她一眼,目光里多了點好奇,唇瓣動了動,終是沒有開口。
罷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應該信任他的合作伙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