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爸爸?
(21)
針管扎入到手臂的時候,我整個人被按在桌子上。
無論我怎么叫喊,都無濟于事。
一針下去后,我感覺到整個手臂都變得冰涼,然后是我的大腦也清醒了起來。
不少東西,從我的腦海中不斷地涌現。
我想起來,媽媽的臉上曾經掛著溫柔的笑容,弟弟也十分的乖巧。
但那畫面有些老舊,好像是幾年前的時候。
而我自己,因為一些事情的刺激變成了精神病。
醫院的診斷書是精神分裂、幻想癥。
需要長期服藥。
但是不知為何,在一年多前,我越是吃藥,越是迷糊。
慢慢地,我出現了失憶癥,很多過去的東西,都記不清了。
但現在,我記起來了。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是十分幸福的。
媽媽會摟著我和弟弟,給我們講童話故事。
那時候只要我撒嬌說想吃雞蛋羹,就算是晚上媽媽也會立馬下廚房去給我做。
弟弟學習很好,經常拿到雙百,還立志說自己未來要考博士,當科學家。
而我,因為長得好看,即便是那時候家里沒有多少錢,媽媽也咬牙送我去學了舞蹈。
穿著紗裙在聚光燈下起舞的樣子,真的好美啊。
媽媽還拍了好多的照片給我。
只不過,后來好像有一天。
媽媽將所有關于我的照片,都燒了。
弟弟也開始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小孩混在一起。
我去拽著媽媽的袖子撒嬌,她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
那個原本溫柔可親的婦人,突然之間變了,變得衰老了十幾歲。
她的臉上滿是皺紋,看人的時候雙目圓睜里面都是紅色的血絲。
她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將我整個人拎起來,按在地上:“都是你!都是因為你!是你毀了我的一生,毀了我和你弟弟!”
......
淚水順著我的眼角不斷地流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將那些畫面從腦海中趕走。
或許,做一個沒有過去記憶的人能夠更輕松。
所以,我病得越厲害,忘得就越多。
最后,將小時候媽媽對我的好,都忘了。
腦海中只剩下仇恨和痛苦。
“你好,方雨惜需要出去一下。”
這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敲響了,一個年輕的小警員打斷了屋內的一切。
(22)
我被帶出審訊室的時候,看到那個男人正西裝革履地站在外面。
看到我走過來,直接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有些害怕地顫抖了一下。
因為我記起來他是誰了。
之前我覺得他長得和我很像,但就是記不起來他是誰。
那是因為,他那張臉,和我自己長得很相似!
特別是眉眼和下巴。
在我病情越來越厲害之前,他多次來我家里,試圖將我從媽媽的身邊帶走。
他甚至會在陰暗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來,胡子拉碴滿身污漬地抓住我的手:“雨惜,我是爸爸啊,爸爸帶你去過好日子吧。”
就像是現在,他守著所有警察的面,興奮地把我抱在懷里:“放心吧雨惜,爸爸會帶你走,好好給你看病的。”
而在男人出現后,我也終于是松了口氣。
轉過頭,看向一直在審訊我的警察,嘴角帶上一抹淺笑:“我承認,我弟弟是被我殺的。”
這,也是我和男人的計劃之一。
也是我自己的計劃之一。
(23)
警察們開始了一陣爭吵。
有幾個人說男人是我最后的監護人,我應該被他帶走去治病。
當然一切流程必須符合規矩。
但另外有幾個卻不同意我被男人帶走。
因為,我和男人畢竟很多年沒有什么感情,就算男人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也不能證明我和他在一起是安全的。
我就靜靜地坐在審訊室內,等待被移交看守所。
江警官說,即便我現在承認了是自己殺了弟弟的,依然有一些證據存在疑點。
“證物科已經勘察了現場,發現現場的腳印雖然看形狀只有一個,但從發力點來看卻有兩個。”
我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下,我發現自己被打了針后腦子雖然清醒了不少,但是偽裝能力差了許多。
“方雨惜,你有精神病史,可以脫罪。但是,不代表你可以為其他人掩蓋罪行!”
對于江警官說的話,我冷漠對待。
在知道自己是個精神病后,我什么都不怕了。
我甚至笑著說:“江警官,你不知道吧,其實我媽媽,也是被我殺的。”
(24)
江警官瞬時從桌子上站了起來:“你怎么殺的她?”
我將自己誘導弟弟殺人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沒想到,江警官聽過后反而放松了身體,再次坐回到了座位上。
“你錯了,你母親確實是被你弟弟殺的。我們已經破解了他的手機,在手機上面找到了你弟弟方少輝和你母親的聊天記錄。”
“方少輝在外欠了一筆債,企圖向你母親要錢不成,后又勒索。而且你母親在這半年中多次為你弟弟償還債務。崩潰中,兩人起了爭執。最終,你弟弟沖動殺人。”
“經過法醫解剖,你母親的臉被按進鍋里前其實已經死了。但你弟弟不解恨,還是將她的臉按在了鍋內,可見殺人和報復的決心。”
聽著江警官說的這些話,我完全傻在了當地。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我去偷手機,警察局內的人沒有懷疑我。
我在葬禮上埋藏東西,他們也沒有懷疑我。
甚至后來還多次對我露出憐憫的目光。
原來在他們看來,我就是一個被家里逼瘋了的,可憐的,無辜的,有精神病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