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的報復是什么?
讓對方活在猜疑里,一點一點耗盡心力。
讓她如坐針氈,自亂陣腳,卻抓不住你的一絲破綻。
鈍刀子割肉,不見血,卻疼的鉆心。
給她痛快?那是慈悲。
讓她自己熬干自己——
像懸在頭頂的蛛絲,落不下來,又百般抓狂。
——《謝爭霓的報復日記》
周一清晨,謝爭霓再次出現在系樓走廊上。
這一次,她特意攜帶了一杯咖啡,準備"偶遇"溫硯之時送給他。
她知道他喜歡美式黑咖啡,因為她觀察過他辦公室里的咖啡杯。
果然,不到五分鐘,溫硯之出現在走廊盡頭。
但令謝爭霓意外的是,謝幼清挽著他的手臂,兩人似乎在談論什么。
謝爭霓沒有退縮,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早上好,溫教授,幼清。”
她紅唇微啟,聲音清亮如山澗的溪水,不卑不亢。
“早安,謝同學。”
溫硯之點頭致意,姿態優雅而克制。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謝幼清的手臂如藤蔓般纏在溫硯之的臂彎處。
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如蛇般冰冷的警惕。
"姐姐怎么這么早就來學校了?"
"當然是為了學習。"
謝爭霓微笑著,故意伸出右手,將咖啡遞過去:
"教授,聽您提到喜歡這家店的咖啡,我剛好路過就買了一杯。"
其實,溫硯之從來沒有提過,是她觀察到的。
她就是要故意制造出一種“親密感”,讓謝幼清抓狂。
溫硯之看了一眼那杯咖啡,又不露痕跡地掃過謝爭霓的手腕,眼神深沉而復雜。
"謝謝,我已經喝過了。"
"是嗎?"謝爭霓低笑一聲,"那真可惜。"
她的眉眼間流露出些許遺憾,卻又帶著不言而喻的暗示。
仿佛這杯咖啡只是某種更深層交流的借口。
謝幼清緊咬下唇,強撐著一絲笑容:"我們正準備去吃早餐,姐姐要一起嗎?"
聽起來是個邀請,但謝爭霓從妹妹的眼神中讀出了挑戰。
"不了,我還有課前準備。"她彎著紅唇,目光轉向溫硯之。
"對了,教授,我有個學術問題,有空可以深入交流一下嗎?"
她特意選擇了"深入交流"這個詞,語調上微微加重。
眼中含著只有溫硯之能解讀的暗示。
謝幼清感受到了這句話背后的挑釁,心如刀絞。
仿佛有人在她心上緩緩碾過一塊燒紅的鐵塊。
她怎么敢?
在我面前,如此明目張膽地勾引我的未婚夫?
謝幼清的手指在溫硯之的臂彎處收緊,嘴角拼命地咧著溫柔的微笑。
謝爭霓覺察到她眼中的怒火更盛,瞳孔微微收縮,像一只被激怒的貓。
愉悅感爆棚。
"你可以發郵件給我。"
"那我待會兒發給您。"
謝爭霓抬起右手,攏了攏頭發,讓手表暴露在謝幼清的眼睛里。
謝幼清終于看見了那個手表,款式很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一陣不安的預感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又不自覺地瞥了一眼溫硯之的手腕。
……竟然是情侶手表。
而溫硯之平靜地任由自己的手表暴露在陽光下。
一點都沒有遮掩和避諱的意思。
他為什么都不阻止姐姐?是不是他心里還有姐姐?
不可能...
這不可能...
他們怎么會有情侶手表?
難道溫教授送給她的?
謝幼清的大腦嗡嗡作響,如同被困在蜂巢中央,四面八方都是嘲諷的嗡鳴。
臉上的笑容如同一朵即將凋謝,卻強撐著盛開的花。
謝爭霓注意到謝幼清的表情變化,內心涌起一陣報復的快感。
記得那天你母親是怎么羞辱我媽的嗎?
記得她是怎么一步步將我媽逼上絕路的嗎?
現在,輪到你嘗嘗這種滋味了。
她輕輕撫摸著手表,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
“這手表是別人送的。”
她故意說的含糊不清,意有所指。
“是胡昭嗎?”謝幼清笑著說,"他一向對你挺好的,追你都**年了。"
她試圖挽回局面,將那塊手表的意義模糊化。
“不是,是你認識的人。”
謝爭霓故作神秘地一笑,"有些緣分,不是你能理解的。"
話是對謝幼清說的,目光卻是注視著溫硯之。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不長不短的三秒。
足夠讓謝幼清察覺。
謝幼清看著他們倆目光纏綿,內心卻如同被投入了一塊滾燙的烙鐵。
不斷的沸騰著,她快要炸了。
難道姐姐和溫教授...
為什么姐姐知道他喜歡喝的咖啡?
他們是不是聊過很多私人話題?
為什么溫教授跟她戴同一款情侶手表?
她急切地想要得到溫硯之的反應,卻又害怕聽到真相。
謝幼清的心里像是被毒蜂蟄過,密密麻麻的疼。
謝爭霓轉身離去,步伐從容不迫。
裙擺在晨風中輕輕搖曳,如同一朵盛開的紅蓮,熱烈而不可忽視。
她能感覺到背后兩道目光:
一道充滿警惕和敵意,另一道則包含著復雜和矛盾。
謝爭霓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
她就是要讓謝幼清懷疑,她和溫硯之之間存在某種特殊的聯系。
一種隱秘的、難以言說的默契。
這種"可否認的親密",才是最致命的武器。
表面無證據,實則誅心。
謝幼清。
你越是表現得體貼得體,越是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慮。
去吵鬧吧,去質問他吧,讓他看清你的真面目。
這場游戲,我要你一步步暴露出你的本性。
晨光中,三人各懷心事。
如同一幅被陽光照亮的油畫,表面平靜,內里卻波濤洶涌,暗流涌動。
***
夜深了,謝爭霓回到自己的公寓。
自從大學起,她就獨自搬了出來,盡可能減少與謝家人的接觸。
公寓不大,卻被她布置得溫馨而有藝術感,墻上掛著幾幅她親手繪制的水墨畫,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各種文學經典和藝術評論。
她將自己摔進沙發里,感到一陣疲憊。
已經過去一個月了,跟溫硯之的進展太慢。
她隨意地翻著朋友圈。
溫硯之的朋友圈沒什么內容,都是跟學術有關的,很難找到突破口。
當看到謝幼清發布的文案和照片時,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照片中,謝幼清和溫硯之手疊在一起,貌似是電影院的環境。
配文是:"與最愛的人共度良宵。"
共度良宵?
怎么不直接來張接吻照?
她指尖輕輕劃過屏幕。
越是刻意展示的感情,越是底氣不足。
她跟溫硯之接觸時,分明感覺到他眼中閃過的那一絲不同尋常的光芒。
與他看謝幼清時的眼神截然不同。
也許...五年前的一切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而且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謝幼清和溫硯之感情并不牢固。
這正合她的心意。
她需要再添把火。
正想著,門鈴開了,莊飛揚拿著一瓶紅酒過來。
"別太心急,"莊飛揚把紅酒打開,給她倒了一杯,酒液在燈光下呈現出深沉的暗紅色,"欲速則不達。溫硯之是個有原則的人,你這樣直接靠近只會讓他警惕。"
她動作優雅,指尖輕撫瓶身,眼中帶著關切。
公寓的落地窗外,城市燈火閃爍,為這場談話籠罩了一層私密的氛圍。
"我知道,"謝爭霓抿了一口酒,唇邊留下一抹紅色痕跡,她用指尖輕輕擦拭,"但時間不多了,他們的婚期越來越近。"
她盯著杯中搖晃的液體,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急迫。
莊飛揚將長發撩到耳后,擔憂地看著好友,眉頭微蹙:
"如果你最后愛上了他,怎么辦?"
這個問題懸在空氣中,像一把無形的刀。
謝爭霓的手指在杯沿上緩慢劃過,平靜得讓人心驚:"我會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莊飛揚坐直了身體,手肘支在膝上,身體前傾:"我擔心學校……你知道校規對師生關系有多嚴格。"
她的聲音壓低,仿佛教授就在隔壁房間。
"不用擔心,我的畢業設計快好了。"
謝爭霓輕笑,將紅酒一飲而盡,杯底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等我拿到文憑,他們就管不著我了。"
她站起身,走向窗邊,背影被城市的燈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林雅處心積慮接近我爸,拆散我家,讓我媽抑郁而死。這筆賬我一定要還回去。"
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只有謝爭霓急促的呼吸聲。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半月形的印記。
莊飛揚起身,走到她身后,輕聲問道:"就算你成功了,你真的會幸福嗎?"
她的聲音里包含著真摯的關心。
謝爭霓轉過身,臉上的表情被窗外霓虹燈照亮,冷笑道:"我不需要幸福,我只要謝幼清嘗嘗被背叛的滋味。"
她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像暗夜中的獵手。
莊飛揚嘆了口氣,知道無法勸阻固執的好友。
她走回沙發,從包里拿出手機,解鎖屏幕后翻出一張照片給謝爭霓看:
"這是今天在校園里拍到的,胡昭在食堂等了你一個小時。"
照片中,胡昭坐在窗邊的位置,面前放著兩份午餐,一份明顯是謝爭霓喜歡的沙拉,旁邊還有一杯冰美式。
他的眼神中帶著期待和失落,指尖不安地敲打著桌面,仿佛下一秒就會看到她走進來。
謝爭霓接過手機,表情軟化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又恢復冷漠。
她將手機還給莊飛揚,聲音低沉:"他應該忘了我,不該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他愛你。"莊飛揚直視著好友的眼睛,語氣篤定。
"愛?"謝爭霓苦笑,轉身重新坐回沙發,身體微微前傾,"在這個世界上,愛太容易變質了。"
謝云峰當初也愛她的母親,后來呢?
還不是跟林雅雙宿雙飛,還生下了謝幼清。
莊飛揚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為好友倒滿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謝爭霓內心的傷痛——十歲那年,親眼目睹母親被趕出家門后抑郁而死。
那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從此變成了一個帶著仇恨生活的女人。
她的笑容不再純粹,眼神總是帶著審視和防備。
謝爭霓緊握酒杯,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林雅那個女人經常打電話騷擾我媽,"謝爭霓的聲音微微發抖,眼神放空,仿佛陷入回憶,"說她'你除了長得漂亮,還會什么?留不住男人的心,你有什么用?'"
她模仿著那刻薄的語氣,嘴角扭曲成一個冷笑。
"時不時發些親密的照片,故意刺激我媽。"
謝爭霓的眼中泛起水光,但她倔強地眨了眨眼,不讓淚水流下。
窗外的燈光在謝爭霓的臉上投下明暗交替的陰影,恍如那段記憶中的光與暗。
莊飛揚手輕輕搭在好友的肩上,感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
謝爭霓眼神變得銳利:"直到離婚裁判書出來那天,林雅將我媽趕出家門,就像清理一個垃圾。"
莊飛揚緊緊握住好友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
謝爭霓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復仇的火焰:"現在,我要讓她明白,風水輪流轉。"
她的語氣不再激動,而是帶著令人心驚的平靜,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場復仇的最終勝利。
莊飛揚無言以對,只能陪伴在這個傷痕累累的女孩身邊,見證她的痛苦與執著,
希望在復仇的路上,能有人真正治愈她心中的傷。
***
午后。
慷慨的陽光透過樓梯間的窗戶灑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斑。
謝爭霓和莊飛揚并肩而立,從樓上往下望。
她的目光鎖定在樓梯下方正緩步上行的那個身影上。
謝爭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輕輕捅了捅身旁的莊飛揚,聲音壓得極低:
"等一下,你把我往他身上推。"
莊飛揚皺起眉頭,遲疑道:"萬一——"
"來不及了。"謝爭霓打斷他。
趁莊飛揚猶豫的瞬間,自己已經開始下樓,腳步輕快卻帶著精心計算的路線。
當溫硯之轉過樓梯拐角處,謝爭霓恰到好處地加快腳步,仿佛失足一般朝他傾倒過去。
溫硯之猝不及防,下意識伸出雙臂。
穩穩環住謝爭霓纖細的腰肢。
"對不起,教授。"
謝爭霓聲音微顫,帶著恰到好處的慌亂。
她抬起頭,借著碰撞的姿勢,故意將頭輕輕靠在溫硯之胸前。
艷紅的唇膏蹭在他潔白襯衫的領口處,留下一個曖昧的印記。
"沒事吧?"
"沒事,謝謝教授。"
謝爭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真是對不起,打擾您了。"
她故意靠得更近一些,聲音輕柔得幾乎聽不見。
他點點頭,很快便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繼續上樓。
莊飛揚從樓上走下來,憂心忡忡地看著謝爭霓:
"剛才你嚇死我了。這樣下去會不會有麻煩?"
謝爭霓輕笑一聲,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一點小樂趣而已。別擔心。"
她輕輕拍了拍閨蜜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