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幼清每個周末穿著整潔的志愿者服裝出門,臉上掛著完美的微笑。
然而,一回到家,她立刻脫下那身衣服。
仿佛那上面沾滿了令人厭惡的氣息。
"媽,那些老人院真的太臭了,那些老人總是拉著我的手不放,手上的皺紋感覺像爬蟲。"
謝幼清皺著眉頭,往手上大量擠著消毒洗手液,"那些孤兒院的孩子更是煩人,一直哭一直鬧,衣服臟兮兮的還非要抱我。"
林雅嘆了口氣,輕聲勸道:"幼清啊,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知道,但是真的好煩啊。"謝幼清撅著嘴,“這種日子到底什么時候到頭。”
……
高檔咖啡廳的角落里。
謝爭霓正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咖啡杯,對面的莊飛揚則興致勃勃地說著今天的見聞。
"你猜我剛剛看到了什么?"莊飛揚的眼睛閃爍著八卦的光芒,"我看到了你繼妹做慈善,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圣母瑪利亞轉世。"
謝爭霓冷笑一聲,"林雅行動倒是挺快的。"
"這次計劃挺順利的,"莊飛揚繼續說道,"你繼妹在力挽狂瀾地挽回形象。估計她們這段時間都沒法對付你了。"
謝爭霓放下咖啡杯,表情變得凝重,"你有沒有發現,計劃太順利了一點?"
"是的,"莊飛揚點頭贊同,"好像有人在默默協助。我進入會場也很容易,沒什么阻礙。"
謝爭霓垂著眸思考,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
莊飛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原以為溫教授會重新考慮這樁婚事,但看上去,他并沒有退縮。"
"應該是為了利益吧。"謝爭霓攪動著勺子,"林雅那個女人為了攀上這根高枝,居然說服我父親割讓了一塊價值連城的地產項目給溫家。"
"天啊,"莊飛揚瞪大了眼睛,"真是不惜血本啊。這塊地到底有什么特別之處?"
謝爭霓搖了搖頭,"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但肯定不簡單。我父親一向精明,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種讓步。"
“我總感覺溫教授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莊飛揚露出擔憂的神色,"我覺得他有點深不可測。你跟他接觸,會不會太冒險了?"
謝爭霓目光望向遠方:"沒事。有些仇,不報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至于危險......"她的聲音低沉下來,"我早已無所畏懼。"
"那你接下來要怎么做?"莊飛揚好奇地問。
謝爭霓放下咖啡杯,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收集謝幼清的證據,繼續破壞她的聯姻。"
莊飛揚盯著她看了幾秒:"如果溫硯之發現了你的真實目的......"
謝爭霓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別擔心,我知道分寸。倒是林雅母女,她們以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殊不知可能是抱上了一只假老虎真狼。"
"有些人的平靜外表下,藏著最危險的暗流。"莊飛揚不放心的最后叮囑道。
**
晚上,謝爭霓特意發了一條朋友圈。
溫硯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到了朋友圈有更新。
但他不知道,她每一條動態,都是精心策劃的網。
因為,僅對他一人可見。
最新一條動態寫道:"發現一個適合發呆的黃金座位,可惜缺個能一起沉默也不尷尬的人。"
配圖是圖書館一隅,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木質桌面上,像打翻了一地碎金。
他的心像被輕輕刺了一下。
這句話中的寂寞感與他此刻的心境如此相似。
他想象著她獨自一人坐在咖啡館角落的模樣。
安靜地看書或思考,偶爾抿一口咖啡,留下淡淡的唇印。
另一條狀態里她寫道:"今天被夸指甲顏色好看,其實更想聽人說'你眼睛里有星星'。"
配圖是她的一張自拍照,照片上光潔如玉的大腿白的發光,毫無遮擋地裸露在空氣里。
"你眼睛里有星星。"
溫硯之在心里默念著這句話。
回想起她眼中那閃爍的光芒,總能吸引他的目光。
溫硯之點開大圖,才瞧見,她又換了新的指甲油。
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在陽光下流轉著細膩的虹彩。
“晨間咖啡總翻車,像極了某些沒說出口的——”
他的指尖繼續滑動,輕輕一觸,竟留下了一個贊。
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心跳驟停,一股寒意從脊背爬上。
多日來的回避和冷淡,在這一刻功虧一簣。
想要撤回時,又覺得欲蓋彌彰。
他絕望地盯著那個刺眼的"贊"字,仿佛那是他罪惡的見證。
此刻的他,就像一列偏離軌道的列車,明知前方是危險的深淵,卻仍不受控制地向前滑行。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室內重歸黑暗。
溫硯之依然睜著眼,凝視著窗外的夜色。
那條鴻溝般的界限,已經被他自己的行為模糊了。
人心如此復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沖動,竟比理智更為強大。
他會如何面對這一切呢?
**
摩挲著手機屏幕,指腹停留在那個不經意間出現的點贊上。
深夜十一點,溫硯之的頭像悄然出現在她的點贊列表中。
"有趣,"她輕聲自語,唇角微揚,"原來你還是在看。"
她回想起心理學課上學過的"稀缺原則":
人類總是對即將失去的東西賦予更高價值。
當一段關系變得唾手可得時,它的珍貴性就在日常中慢慢磨損。
趙明發來了一條私信:"爭霓,周五的辯論賽還缺一個正方辯手,你有興趣嗎?主題是'愛情與道德的邊界'。"
謝爭霓挑了挑眉。
這個主題,如此巧合,仿佛是命運的安排。
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很感興趣,算我一個。"
她發了條朋友圈:"下周辯論賽,主題'愛情與道德的邊界'。我將站在愛情一方。"
她知道溫硯之會看到,也知道這條信息會讓他輾轉反側。
這是一場危險的游戲,但她已經無法停止。
在愛情與道德的邊界上,她選擇了試探這條模糊的線。
而下周的辯論賽,將是一次公開的自白,也是一次隱秘的邀請。
溫硯之。
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仿佛它是一段咒語。
"你敢面對那條界限的另一邊嗎?"
**
辯論賽開始前三十分鐘,禮堂已經座無虛席。
謝爭霓站在后臺,利落的白襯衫和長裙,給人第一印象就是美,咄咄逼人的濃艷。
今天的主題是"愛情與道德的邊界",她作為正方一辯,將要為"愛情應當超越道德束縛"這一觀點辯護。
"緊張嗎?"隊友趙明拍了拍她的肩膀。
謝爭霓搖搖頭,嘴角掛著自信的微笑:"這個主題,我已經思考很久了。"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越過觀眾席,落在評委席上。
溫硯之正低頭翻閱著什么,他的側臉輪廓俊朗,鼻梁高挺,眉骨深刻。
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內斂的優雅。
自從上次在他辦公室的談話后,除了必要場合,他們基本上沒見面。
溫硯之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抬起頭來。
他們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又迅速分開。
主持人宣布辯論賽開始,謝爭霓深吸一口氣,走上臺。
當她站在聚光燈下,整個人仿佛被注入了一種奇特的能量。
她的聲音清晰而有力,眼神銳利而專注。
"愛情與道德,看似是兩條平行線,但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它們總會有交匯的時刻。"
她的開場白拋出了一個大膽的命題,語氣中帶著某種隱晦的挑釁。
她能感覺到溫硯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探究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臺下的觀眾們也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體。
這不是他們預想中的開場白——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復雜的理論,卻直擊人心。
林子晴作為正方辯手,眉頭微皺。
她原本以為這會是一場輕松的勝利,現在卻感到一絲不安。
辯論進行到白熱化階段,林子晴提出:"愛情必須建立在道德的基礎上,否則就失去了它的純粹性。"
她的聲音溫和而堅定,代表著主流價值觀的立場。臺下響起了贊同的掌聲。
謝爭霓等到掌聲平息,才不疾不徐地回應:"林同學的觀點很理想化,但現實是殘酷的。"
她微微一笑,嘴角彎成鋒利的鐮刀:
"愛情最原始的沖動往往與道德背道而馳。
它是混沌的,不受控的,甚至是危險的。
道德只是人類為了控制這種危險而設立的籬笆。"
溫硯之看起來很平靜,眼底閃過的一絲微不可察的波動。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輕柔下來:"但籬笆外的風景,往往更加誘人,不是嗎?"
臺下傳來一陣低聲的議論。
這個比喻太大膽了,卻又如此貼切。
溫硯之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眼神變得深沉。
林子晴感到自己的論點被她輕松撕開一個口子。
"謝同學的觀點很有意思,"林子晴嘗試反擊,"但愛情若只是放縱欲望,與動物有何區別?"
謝爭霓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林同學誤解了我的意思。我并非鼓勵放縱,而是在說明愛情的本質。”
她舉起一只手,五指張開又緩緩收攏,“正如火,可以溫暖,也可以灼傷。道德只是教我們如何使用這團火,而非否認火的存在。”
她覺察到溫硯之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謝爭霓感到一陣快意,繼續道:
"有些人一生都在籬笆內生活,從未體驗過真正的愛情帶來的風暴與寧靜。這難道不是一種悲哀嗎?"
溫硯之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他嘴角緊繃成一條直線。
謝爭霓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尖刀,直指他內心深處那些未曾言說的矛盾與困惑。
座位下方,坐在前排的謝幼清,穿著一條米色的連衣裙,發型溫柔地垂在肩頭,宛如一朵嬌嫩純潔的白玫瑰。
聽到姐姐的這番話,她的笑容微微凝固。
胡昭坐在觀眾席的第三排,目不轉睛地盯著謝爭霓。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衫,頭發也梳理得一絲不茍。
每當謝爭霓說出一句驚人之語,他的嘴角就會不自覺地上揚,眼神中滿是贊嘆與愛慕。
莊飛揚坐在胡昭旁邊,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休閑西裝,看起來干練而精神。
她時不時低頭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偶爾抬頭看向謝爭霓,眼神中滿是支持和鼓勵。
她知道,今天這場辯論對謝爭霓來說意味著什么。
溫硯之的表情始終保持著專業的平靜,但握筆的右手卻不自覺地緊了緊。
他垂下眼睛,在評分表上寫了幾個字,再次抬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
"真愛從來不懼怕道德的審判,因為它本身就是一種超越。"
謝爭霓的聲音變得柔和而堅定。
然后,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溫硯之,仿佛整個禮堂只剩下他們倆:
"當我們拒絕愛的可能,我們不僅僅是拒絕了一個人,更是拒絕了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
這樣的生活,即使道德完滿,又有什么意義?"
溫硯之輕皺眉頭,他放下手中的筆,雙手交叉抵在下巴前。
最后,謝爭霓引用了一句經典臺詞,語氣中帶著某種決絕:
"'有些鳥兒是注定不會被關在牢籠里的,它們的羽毛太過絢爛。'愛情也是如此,它不應該被道德的牢籠所束縛。謝謝。"
掌聲如雷,經久不息。
這場精彩狂放的辯論賽,對很多人形成不小的沖擊。
有人崇拜,有人好奇,有人眩暈。
其他人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
胡昭幾乎是第一個站起來鼓掌的,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濃濃的愛慕。
莊飛揚則帶著了然的微笑,輕輕點頭。
謝幼清也禮貌性地鼓掌,但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溫硯之,觀察著他的反應。
溫硯之的掌聲適度而克制,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表情。
辯論結束后,評委們退到一旁進行討論。
溫硯之低著頭,心不在焉地聽著其他評委的意見。
大多數人傾向于為正方打高分,認為謝爭霓的表現尤為出色。
"溫教授,您的看法呢?"評委會主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