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穿越實驗室的燈光慘白,照在寧雨疲憊的臉上。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將視線重新聚焦在顯微鏡上。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八個小時,
但這項研究對她而言太重要了——這具千年古尸攜帶的未知病毒,
可能是解開多種現代遺傳性疾病的關鍵。"寧學姐,你該休息了。
"實驗室的學弟張誠遞來一杯咖啡,"這具古尸又不會跑掉。"寧雨接過咖啡,
扯出一個笑容:"再堅持一會兒,我感覺快要找到病毒RNA序列的關鍵片段了。
"張誠搖搖頭離開,實驗室再次歸于寂靜。寧雨小心地取出另一份樣本,
這是從古尸骨髓中提取的物質,在離心機中分離后呈現出詭異的藍綠色。
她將樣本置于電子顯微鏡下,調整焦距。突然,一道異常的光斑閃過屏幕。寧雨皺眉,
湊近檢查設備連接處。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刺痛的電流從她的指尖竄上手臂!"啊!
"她本能地想抽回手,卻發現身體完全無法動彈。視野中,
電子顯微鏡的屏幕閃爍出刺目的藍光,那詭異的病毒圖像仿佛活了過來,
在她眼前扭曲、放大,直至吞噬整個視野。劇痛中,寧雨最后的意識是身體重重倒地的悶響,
以及遠處張誠驚恐的呼喊聲。"新娘醒醒!花轎到門口了!"一個尖銳的女聲刺入耳膜,
寧雨猛地睜開眼,一陣眩暈襲來。她發現自己坐在一頂搖晃的轎子里,
頭上頂著沉重的金屬飾物,身上穿著大紅嫁衣。"這是哪里?我..."她抬手想掀開轎簾,
卻被一只涂著鮮紅指甲的手攔住。"二小姐,可不能壞了規矩。
"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擠進轎子,臉上堆著假笑,"雖說嫁給四皇子是委屈了些,
但好歹是皇親國戚。您父親說了,要是您再鬧,三姨娘就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
"寧雨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涌入腦海——她是寧府二小姐,生母早逝,
繼母所出的嫡姐原本被指婚給四皇子,卻在婚前突然"病逝",于是這樁婚事落在了她頭上。
而那位四皇子,傳聞中是個面目猙獰的怪物..."請新娘下轎!
"尖細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轎簾被掀開,刺目的陽光讓寧雨瞇起眼。
她被人攙扶著走下轎子,眼前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府邸,
朱紅大門上"四皇子府"四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府門前站著一排侍衛,
個個面無表情。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臺階最高處那個戴著銀質面具的高大身影。
即使隔著十幾米遠,寧雨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散發的壓迫感。
他比周圍所有人都高出至少一個頭,寬肩窄腰,一身大紅喜服襯得身形更加挺拔。
最詭異的是那張面具——完全覆蓋面部,只露出線條堅毅的下巴和一雙薄唇。
"那就是...四皇子?"寧雨低聲問道。攙扶她的丫鬟渾身一抖:"小姐慎言,
那是咱們殿下。"寧雨被牽引著走上臺階,隨著距離縮短,她越發感受到四周彌漫的恐懼。
賓客們的祝賀聲干巴巴的,侍衛們的肌肉緊繃,就連撒花瓣的侍女手都在發抖。
當她終于站在四皇子面前時,一股淡淡的藥香鉆入鼻腔。那味道很特別,
像是多種草藥混合而成,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寧氏女。
"四皇子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好聽,低沉而克制,"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王妃。"他伸出手,
寧雨注意到那只手異常蒼白,指節分明,指甲呈現出不健康的青紫色。
醫學本能讓她想立刻為他把脈,但眼下顯然不是時候。婚禮儀式繁復冗長。
寧雨像個提線木偶般被擺弄著行禮、跪拜、敬茶。整個過程,
四皇子封硯都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靜,仿佛這場婚禮與他無關。直到被送入洞房,
寧雨才有機會喘口氣。新房內紅燭高照,她坐在床沿,悄悄觀察房間——古色古香的家具,
精致的雕花屏風,空氣中彌漫著檀香和藥草的混合氣味。"你們都退下。
"封硯的聲音突然響起,寧雨這才發現他已站在門口。侍女們如蒙大赦,
迅速退出房間并關上門。屋內頓時只剩下他們兩人,靜得能聽見燭花爆裂的聲響。
封硯緩步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酒。寧雨注意到他的動作優雅而克制,
完全不像傳聞中那個暴戾的"怪物皇子"。"你不怕我?"封硯突然開口,
面具轉向她的方向。寧雨深吸一口氣:"殿下目前為止沒有做出任何值得我害怕的舉動。
"封硯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低笑:"有意思。寧府二小姐,傳聞中膽小如鼠,
見血即暈。看來傳聞不可盡信。"寧雨心跳加速——她與原主的性格差異太大,
必須小心應對。"人總會變的。況且..."她斟酌著詞句,"親眼所見比耳聞更可靠。
"封硯沒有回應,只是摘下了面具。寧雨屏住呼吸。面具下的面容出乎意料地...正常。
確切地說,是半邊臉正常。封硯的左側臉輪廓分明,劍眉星目,
堪稱俊美;而右側臉卻布滿了暗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浮現在皮膚表面,形成詭異的圖案,
右眼瞳孔也呈現出不正常的琥珀色。"現在呢?還覺得不值得害怕嗎?
"封硯的語氣帶著自嘲。寧雨卻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
醫學好奇心完全被激起:"這是血管擴張癥?還是某種皮膚病變?發病多久了?
有沒有伴隨疼痛或其他癥狀?"封硯明顯愣住了,
右臉的紋路似乎更深了些:"你..."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只手撐住桌子,
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寧雨立刻注意到他的指甲顏色變得更加青紫,呼吸急促而不規則。
"殿下!"她顧不得禮儀,沖上前扶住他搖晃的身體。近距離接觸,
她能感覺到封硯的體溫異常高,脈搏快而弱。
"藥...在床頭的匣子里..."封硯咬牙道,冷汗已浸透鬢角。
寧雨迅速找到那個雕花木匣,里面整齊排列著幾個小瓷瓶。她挨個聞了聞,
挑出一個淡青色瓶子:"是這個嗎?"封硯點頭,但服藥后癥狀并未緩解,
反而呼吸更加困難。寧雨當機立斷,扶他平躺在地,解開領口,同時抓起他的手腕把脈。
脈象紊亂,心律不齊,伴有明顯的缺氧癥狀。寧雨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梳妝臺的銀簪上。
她抄起簪子,在燭火上快速消毒,然后對準封硯頸部的特定穴位輕輕刺入。
"你在...做什么..."封硯掙扎著問。"幫你呼吸。"寧雨全神貫注,手下動作精準,
"這是...一種特殊的針灸技法。"她當然不能說是現代醫學中的急救方法。
隨著銀簪在幾個關鍵穴位刺激,封硯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青紫的唇色也稍稍恢復正常。
一刻鐘后,危機總算解除。寧雨取下銀簪,這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封硯緩緩坐起,異色雙瞳深深凝視著她:"你到底是誰?寧府二小姐不可能懂得這種醫術。
"寧雨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不顯:"我讀過一些醫書。況且..."她猶豫片刻,
決定半真半假,"我生母家族有行醫的傳統,留有些許手札給我。
"封硯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或者說暫時不想追究。他站起身,突然一個踉蹌,
寧雨趕緊扶住他。"今晚我睡書房。"封硯站穩后說道,"你...謝謝你。"短短三個字,
卻讓寧雨心頭一暖。當封硯轉身離開時,她注意到一個細節——他右手的指甲縫里,
有極細微的黑色粉末。那是什么?毒藥殘留?還是...寧雨望著緊閉的房門,
一個念頭在她心中成形:這位"怪物皇子"身上的秘密,恐怕比他怪異的面容要復雜得多。
而她,一個穿越而來的現代醫學生,或許正是解開這個謎題的最佳人選。
第2章 銀面下的秘密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房間時,寧雨已經醒了。
她盯著頭頂陌生的繡花床帳,又一次確認自己真的穿越了這個事實。昨夜封硯離開后,
她仔細檢查了房間,在梳妝臺的抽屜里找到一本薄薄的冊子——寧府二小姐的日記。
通過那些零散的記錄,她拼湊出了原主的基本情況:生母早逝,父親冷漠,繼母刻薄,
從小體弱多病,性格怯懦。最重要的是,原主對即將嫁給的"怪物皇子"充滿恐懼。
"難怪封硯會覺得我反常。"寧雨輕嘆一聲,將日記藏回原處。她必須盡快適應這個身份,
同時弄清楚封硯的怪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王妃,您醒了嗎?
奴婢小翠,來伺候您梳洗。"寧雨打開門,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端著銅盆站在門外,
圓臉上帶著怯生生的笑容。"進來吧。"寧雨側身讓她進入,
注意到小翠進門時緊張地環顧四周,"殿下不在,他說昨晚去了書房。"小翠明顯松了口氣,
麻利地擰干帕子遞給寧雨:"王妃,這是溫熱的玫瑰露水,凈面最是舒服。"寧雨接過帕子,
現代人的本能讓她下意識觀察小翠的面色和裸露在外的皮膚——臉色偏黃,指甲有豎紋,
典型的營養不良表現。"小翠,你在府里多久了?""回王妃,奴婢從小就在四皇子府。
"小翠一邊幫寧雨梳頭一邊回答,"以前是在廚房幫忙的,
殿下昨兒個特意指了奴婢來伺候您。"寧雨敏銳地捕捉到小翠提到封硯時語氣中的尊敬,
與其他下人的恐懼截然不同。"你不怕殿下?"小翠的手停頓了一下:"殿下是嚴厲了些,
但從不為難下人。去年我娘病重,還是殿下請了大夫..."她突然噤聲,
像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寧雨正想追問,門外傳來一個冷硬的女聲:"王妃可是起身了?
老奴奉殿下之命來請安。"小翠的臉色瞬間變了,低聲道:"是趙嬤嬤,
府里的管事嬤嬤..."不等寧雨回應,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已經推門而入。
她穿著深褐色衣裙,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一雙眼睛精明銳利。
"老奴給王妃請安。"趙嬤嬤草草行了個禮,眼神卻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寧雨,"殿下吩咐,
王妃既已過門,今日需入宮謝恩。只是..."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榻,
"殿下體恤王妃昨夜勞累,將入宮時間推遲到午時。"寧雨臉上微熱,聽出了話中的暗示。
趙嬤嬤顯然以為昨夜發生了什么,而實際上..."替我謝過殿下。"寧雨決定順水推舟,
"不知殿下現在何處?""殿下每日辰時必在練武場。"趙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王妃若要見殿下,老奴可去通報。""不必了。"寧雨微笑,"我想先熟悉一下府中環境,
用完早膳后請小翠帶我四處看看即可。"趙嬤嬤皺眉:"這不合規矩...""殿下說過,
王妃在府中可自由行動。"小翠突然小聲插話,隨即在趙嬤嬤凌厲的目光下縮了縮脖子。
寧雨暗自記下這個信息——看來封硯給了她不同尋常的自由度。"既如此,老奴告退。
"趙嬤嬤冷冷地掃了小翠一眼,退出了房間。待腳步聲遠去,
小翠才長出一口氣:"王妃別見怪,趙嬤嬤是宮里派來的,連殿下都讓她三分。
"寧雨若有所思:"宮里派來的?""聽說是貴妃娘娘身邊的人。"小翠壓低聲音,
"殿下十六歲出宮建府時,貴妃特意指了趙嬤嬤來照顧。"貴妃?
寧雨回憶著昨晚匆匆瀏覽的皇室資料——當今皇帝共有五位皇子,太子是皇后所出,
而封硯的生母據說是已故的淑妃。那么這位貴妃又是何方神圣?"小翠,帶我去練武場。
"寧雨突然決定,"不要驚動趙嬤嬤。"——四皇子府的規模比寧雨想象的要大得多。
穿過幾重院落,小翠領著寧雨來到一處被高墻圍起的場地。隔著老遠,
就能聽到兵器破空的聲響。"王妃,咱們還是別..."小翠緊張地拽住寧雨的袖子。
寧雨搖搖頭,輕手輕腳地走到一扇半開的側門前,向內窺視。晨光下,封硯手持一柄長劍,
身形如電。他沒戴面具,右臉的暗紅紋路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令人驚訝的是,
盡管身患怪病,他的動作卻矯健有力,劍招行云流水,絲毫不見病態。寧雨正看得出神,
封硯突然轉身,劍尖直指她所在的方向!"誰在那里?"低沉的聲音讓寧雨心頭一跳。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是我。"封硯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皺眉:"王妃來此有何貴干?
"他的語氣冷淡,卻不著痕跡地側過身,將病變的右臉隱在陰影中。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寧雨的眼睛。她向前幾步:"我想看看殿下的身體狀況是否安好。
昨晚的發作...""已經無礙。"封硯打斷她,將長劍歸鞘,"王妃不必掛心。
"寧雨沒有退縮:"殿下,我略通醫術。您的癥狀——心律不齊、呼吸困難、末梢循環不良,
這些都表明...""王妃!"封硯的聲音陡然嚴厲,"后宮不得干政,內宅不得議醫。
這是規矩。"寧雨咬住下唇。在現代醫院,她習慣了與病人平等交流病情,
而此刻封硯的態度提醒她這是等級森嚴的古代。"我明白了。"她微微欠身,
"只是作為妻子,關心夫君的健康也是本分。"封硯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沉默片刻后道:"你的關心我心領了。但我的病...非尋常醫術可解。
""不試試怎么知道?"寧雨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殿下服用的藥物成分我大致能分辨出來,
主要是川穹、丹參、三七,這些都是活血化瘀的藥材。但若不對癥...""你懂藥理?
"封硯突然逼近一步,異色雙瞳緊盯著她,"寧府二小姐久居深閨,從何處學得這些?
"寧雨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我生母出身醫藥世家,留有手札。我自幼體弱,久病成醫。
"封硯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轉身走向武器架:"午時入宮謝恩,你做好準備。
"這明顯是結束談話的信號。寧雨識趣地告退,但在轉身前,
她注意到封硯右手腕內側有一處奇特的印記——像是灼傷留下的疤痕,形狀卻異常規則,
如同一個倒置的三角形。——回到寢殿,寧雨找來紙筆,憑借記憶畫出那個印記的形狀,
發作、心律不齊、呼吸困難、末梢紫紺、面部血管擴張、體溫異常..."這到底是什么病?
"她喃喃自語。在現代醫學中,類似的癥狀可能指向幾種遺傳性疾病,或是某種慢性中毒。
但封硯腕上的印記又作何解釋?"王妃,該用早膳了。"小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餐桌上擺著清粥小菜和幾樣點心,簡單卻精致。寧雨剛拿起筷子,
趙嬤嬤就匆匆進來:"王妃,宮里來人了!貴妃娘娘派了御醫來看望殿下和王妃!
"寧雨筷子一頓:"殿下知道嗎?""殿下已經在前廳接待了。
"趙嬤嬤的目光在寧雨臉上逡巡,"御醫特意要求也為王妃請脈,
說是貴妃娘娘關心王妃身體。"寧雨心頭警鈴大作——她才剛過門,貴妃為何如此"關心"?
而且點名要為她診脈..."我這就去。"寧雨起身,趁趙嬤嬤不注意,
將剛才記錄的病癥說明塞進袖中。前廳里,封硯已戴上面具,正與一位白發老者交談。
見寧雨進來,他微微點頭:"王妃,這位是太醫院的林御醫,奉貴妃之命前來。
"林御醫行禮道:"老朽奉貴妃娘娘懿旨,特來為四殿下和王妃請平安脈。娘娘說,
四殿下新近大婚,恐舊疾勞累,特賜人參養榮丸一瓶。
"寧雨注意到封硯在聽到"人參養榮丸"時,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緊。"多謝貴妃娘娘關心。
"封硯語氣平淡,"本王近日身體尚可,就不勞御醫費心了。倒是王妃體弱,可請御醫一觀。
"林御醫面露難色:"這...貴妃娘娘特意囑咐...""殿下。"寧雨突然開口,
"既然是貴妃娘娘美意,不如就請御醫為我們一同診脈?"封硯轉頭看她,
面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疑惑。寧雨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也罷。"封硯伸出手腕。
林御醫如釋重負,連忙為封硯診脈。寧雨在一旁觀察,
發現老御醫的指尖在觸碰到封硯手腕時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殿下脈象...平穩有力,
想來是大婚之喜沖散了病氣。"林御醫的額頭滲出細汗,
"不知近日可還服用太醫院配制的丹藥?""偶爾。"封硯簡短回答。輪到寧雨時,
林御醫的診察仔細得多,甚至詢問了她的飲食起居和月事周期。
最后老御醫露出滿意的笑容:"王妃身體無礙,老朽這就回宮復命。"送走林御醫后,
封硯立刻轉身對寧雨說:"你發現了什么?
"寧雨從袖中取出那張紙:"林御醫特別關注你是否還在服用太醫院的藥。
我猜...你的病可能與他們有關。"封硯接過紙張,目光在那些癥狀描述上停留良久,
突然輕笑一聲:"寧雨,你究竟是誰?寧府二小姐絕不可能有這等見識。"寧雨心頭一跳,
但封硯沒有追問,只是將紙張收入袖中:"午時入宮,你只需保持沉默,
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他頓了頓,"還有,貴妃賜的藥,別碰。
"望著封硯離去的背影,寧雨感到一陣心悸。這個看似平靜的四皇子府,
究竟隱藏著多少秘密?而她這個冒牌王妃,又將卷入怎樣的漩渦?
小翠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王妃,該準備入宮的衣裳了。"寧雨點頭,
卻在轉身時瞥見廊柱后趙嬤嬤一閃而逝的身影。老嬤嬤的眼神,冷得像冰。
2 第3章 銀針與秘密寧雨將最后一束草藥掛在通風處,退后兩步欣賞自己的杰作。
短短三天,她已將偏院的一間閑置廂房改造成了簡易醫室。
靠著小翠幫忙搜集的藥材和從嫁妝中翻出的幾件銀器,她制作了簡易的刮痧板和針灸工具。
"王妃,您真要給殿下治病啊?"小翠抱著一摞新曬干的紗布進來,圓臉上寫滿擔憂,
"上次林御醫來過后,殿下已經拒絕所有太醫看診了。"寧雨將銀針在燭火上消毒,
頭也不抬:"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弄清楚他的病根。"她轉向小翠,"你說你從小在府里,
可知道殿下這病是從何時開始的?"小翠咬著下唇思索:"奴婢記得不太清楚,
只聽說殿下十歲那年突發高熱,太醫院會診了三天三夜。后來燒退了,
臉上卻留下了那些紋路..."她突然壓低聲音,"有人說,這是淑妃娘娘的詛咒。
""淑妃?"寧雨手中銀針一頓,"殿下的生母?
"小翠緊張地點頭:"淑妃娘娘在殿下五歲時就...去世了。有傳言說她是被冤枉的,
死前下了詛咒...""荒謬。"寧雨皺眉,"疾病就是疾病,與詛咒無關。
"但她在心里記下這個信息——如果封硯的癥狀始于十歲,
很可能是某種遺傳性或后天獲得性疾病。門外傳來腳步聲,小翠立刻噤聲。
趙嬤嬤陰沉的臉出現在門口:"王妃,殿下回府了,正在書房。
"寧雨點頭:"我這就去請安。"她小心收好銀針,又取了幾包剛配好的安神茶。
穿過回廊時,寧雨注意到府中侍衛比平日多了不少,個個面色凝重。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書房門前,侍衛統領徐楓抱劍而立。
這位三十出頭的武將見到寧雨,恭敬行禮:"王妃,殿下吩咐不見客。""連我也不見?
"寧雨故作鎮定。徐楓面露難色:"殿下今日入宮后心情不佳,
已經摔了兩套茶具..."話音未落,書房內傳來"砰"的一聲悶響,像是什么重物倒地。
寧雨和徐楓對視一眼,同時沖了進去。書房內一片狼藉。封硯半跪在地上,銀面具歪在一旁,
露出布滿痛苦神情的臉。他的右手緊抓胸口,指節發白,左手打翻了一地文書。
最駭人的是他臉上的血管紋路比平日更加鮮紅,如同蛛網般蔓延至脖頸。"殿下!
"徐楓驚呼。寧雨已一個箭步上前,抓起封硯的手腕。脈搏快而紊亂,
皮膚濕冷——是急性發作的癥狀。"幫我把他抬到榻上!"她命令道,
聲音里的權威讓徐楓不假思索地服從。封硯意識尚存,卻已說不出話,
只是用那雙異色瞳孔死死盯著寧雨,眼中混雜著痛苦和不甘。
寧雨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包:"徐統領,去我房中將床頭柜上的青色瓷瓶取來!快!
"徐楓飛奔而去。寧雨趁機解開封硯的衣領,讓他呼吸更順暢些。就在她試圖調整他姿勢時,
封硯背后的衣衫滑落,露出肩胛骨處一個奇特的印記——與手腕上的倒三角相似,
但更加復雜,像是一組交織的符號。寧雨來不及細看,徐楓已氣喘吁吁地返回,
手中握著瓷瓶。她倒出兩粒藥丸,捏開封硯的下頜讓他服下。"這是什么?"徐楓緊張地問。
"改良過的速效救心丸。"寧雨隨口答道,隨即意識到失言,補充道,"我家傳的方子。
"她取出銀針,在燭火上快速消毒后,對準封硯頸后和手腕內側的幾個穴位刺入。
這是她結合現代醫學知識和古代針灸療法琢磨出的方法,理論上能刺激迷走神經,
緩解心律不齊。徐楓瞪大眼睛:"王妃會針灸?""略通皮毛。"寧雨全神貫注于手下動作,
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一刻鐘后,封硯的呼吸逐漸平穩,臉上的血管紋路也褪回平常狀態。
寧雨這才拔出銀針,長舒一口氣。"徐統領,煩請打盆溫水來。"她輕聲吩咐,
同時不動聲色地觀察封硯背后的印記。現在看得更清楚了——那絕非普通疤痕,
而是精心制作的烙印,邊緣整齊得可怕。徐楓離開后,封硯突然開口,
聲音嘶啞:"你都看見了。"這不是問句。寧雨斟酌著回答:"殿下背上的印記很特別,
像是某種...符號。"封硯艱難地坐起身,拉好衣衫:"今日在宮中,太子提起北疆戰事。
"他突兀地轉換話題,"說我這樣的'怪物'本該在邊疆自生自滅,
能留在京城已是皇恩浩蕩。"寧雨心頭一顫,第一次聽封硯自稱"怪物"。
"殿下...""你不必安慰。"封硯冷笑,"這些年我早習慣了。
只是今日..."他忽然皺眉,抬手按住太陽穴。
寧雨敏銳地注意到這個動作:"殿下是否經常頭痛?伴隨視力模糊或耳鳴?
"封硯驚訝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您背后的印記位置接近枕神經分布區。
"寧雨下意識用醫學術語解釋,隨即改口,"我是說,那個位置若有傷,常會引起頭痛。
"封硯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寧雨,你身上謎團越來越多。"徐楓端著水盆回來,
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寧雨擰干帕子,遞給封硯擦臉。
這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徐楓倒吸一口冷氣——按規矩,王妃不該做這種下人的活計。
封硯卻自然地接過,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寧雨的手掌,留下一絲微妙的觸感。"徐楓,
今日之事不得外傳。"封硯戴上銀面具,恢復了往日的冷峻,"尤其是王妃為我施針的事。
""屬下明白。"徐楓抱拳退下。寧雨收拾銀針,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殿下,
能否讓我看看您平日服用的藥物?"封硯沉默良久,
終于從書案暗格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太醫院特制的'清心丹',自十歲起每日服用。
"寧雨倒出一粒暗紅色藥丸,碾碎在掌心輕嗅。濃郁的人參味掩蓋下,
有一絲幾不可察的苦杏仁氣息——氰化物?她的心跳驟然加速。這種微量長期攝入,
確實可能導致慢性中毒,癥狀與封硯的病癥高度吻合!"殿下,這藥..."她剛要警告,
卻見封硯抬手制止。"我知道。"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十二歲那年我就知道了。
"寧雨震驚地望著他:"那您還...""斷藥會引發更劇烈的發作,這是他們設計好的。
"封硯冷笑,"貴妃希望我慢慢變成真正的怪物,最后要么發狂而死,要么自盡。
"寧雨的手微微發抖。她突然明白為何封硯對新婚妻子也充滿戒備——在這座皇城中,
每個人都可能是敵人。"我可以幫您。"她堅定地說,"現代...我是說,
我家傳的醫術或許能找到解毒之法。"封硯的目光透過面具凝視她,
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為什么?你本可以獨善其身。"因為我是醫生。寧雨在心里回答。
但她只是說:"因為您現在是我的夫君。"這句話似乎觸動了封硯。他站起身,
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古籍:"這是我這些年來搜集的所有醫書,也許對你有用。
"寧雨接過厚重的書冊,封面上《奇癥匯纂》四個字已經褪色。翻開第一頁,
一行小字映入眼簾:"淑妃林氏秘藏,吾兒硯二十歲后可閱。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封硯的聲音柔和了些,"她去世前交給心腹宮女保管,
直到我出宮建府才輾轉送到我手中。"寧雨小心翻閱,發現書中不僅記載了各種疑難雜癥,
還有許多批注,字跡娟秀卻有力,應是淑妃親筆。在"血脈異變"一節,
淑妃詳細記錄了一種名為"赤鱗癥"的怪病,癥狀與封硯驚人相似。"殿下,
這上面說赤鱗癥非天生,而是中毒或詛咒所致..."寧雨突然停住,指著一段模糊的文字,
"這里提到'長生散',說它與赤鱗癥有某種關聯。"封硯湊近查看,
面具幾乎碰到寧雨的鬢角。他身上淡淡的藥香縈繞在寧雨鼻尖,莫名讓人安心。
"長生散..."封硯沉吟,"皇室秘藥,傳聞可延年益壽。先帝晚年曾大量服用。
"寧雨腦中靈光一閃:"會不會是...貴妃通過太醫院在您的藥中添加了類似物質,
導致中毒?""有可能。"封硯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光,"但我們需要確鑿證據。
"兩人頭挨著頭研究醫書,不知不覺已是黃昏。小翠輕輕敲門:"殿下,王妃,晚膳備好了。
"寧雨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早已咕咕作響。封硯似乎也被這聲音逗樂了,
嘴角微微上揚:"先用膳吧。明日再繼續。"這頓晚膳吃得比往常輕松。
封硯甚至主動詢問寧雨在寧府的生活——這顯然是在幫她完善"寧府二小姐"的偽裝。
寧雨感激他的體貼,編造了一些閨閣趣事蒙混過關。飯后,封硯親自送她回寢殿。
月光下的回廊靜謐幽深,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寧雨。"在房門前,封硯突然喚她名字,
"無論你是誰,今日...謝謝你。"寧雨心頭一熱,還未來得及回應,
遠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封硯瞬間將她護在身后,目光銳利如劍:"誰在那里?
"樹叢中一陣窸窣,隨即歸于平靜。"可能是野貓。"寧雨輕聲說,
但封硯緊繃的身體告訴她,事情沒那么簡單。"今晚讓徐楓加派人手巡邏。"封硯低聲囑咐,
"你早些休息,明日我會派人送些藥材到你的醫室。"寧雨點頭,
目送封硯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盡頭。關上門,她立刻翻開《奇癥匯纂》,
繼續查找關于"長生散"的線索。直覺告訴她,這將是解開封硯身世之謎的關鍵。
而在四皇子府的高墻外,一個黑影悄然掠過屋檐,向著太子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懷中揣著一份密報,上面詳細記錄了寧雨為封硯施針的每一個細節。
3 第4章 顯微鏡與爭執寧雨盯著手中的水晶片,眉頭緊鎖。陽光透過臨時搭建的裝置,
在水晶片下方形成微小的光點。她已經嘗試了各種方法,卻始終無法達到現代顯微鏡的效果。
"王妃,您要的銅管和鏡片都找來了。"小翠抱著一堆零碎物件推門而入,
好奇地看著桌上奇怪的裝置,"這又是什么新鮮玩意兒?""一種可以看見微小東西的工具。
"寧雨接過銅管,比劃著長度,"如果能成功,或許能看清殿下血液中的異常。
"小翠瞪大眼睛:"看...看血里面的東西?那不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嗎?
"寧雨笑而不答,專心打磨鏡片邊緣。三天來,她一直在嘗試復制簡易顯微鏡。
封硯的血液樣本顯示異常暗沉,她懷疑有金屬中毒可能,但肉眼觀察太過局限。"王妃,
趙嬤嬤剛才問我您這些天在做什么..."小翠猶豫道,"我說您在研究藥方,
但她好像不太相信。"寧雨手上動作不停:"隨她去。殿下允許我研究醫術,
其他人無權干涉。"小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悄悄退了出去。寧雨全神貫注地調整裝置。
當兩片鏡片終于對齊時,她迫不及待地滴上一滴封硯的血樣,湊近觀察。模糊,但足夠了!
放大幾十倍的視野中,血細胞形態隱約可見,
還有一些異常的黑色顆粒——這證實了她的猜測:慢性金屬中毒。
"果然如此..."寧雨喃喃自語,迅速記錄下觀察結果。若能確定具體是哪種金屬,
或許能找到解毒方法。正當她準備進一步實驗時,房門被猛地推開。趙嬤嬤站在門口,
身后跟著幾個面露懼色的丫鬟。"王妃,老奴聽說您在這里..."趙嬤嬤的話戛然而止,
目光鎖定在那些血液樣本和奇怪裝置上,"這...這是何物?
"寧雨鎮定地蓋上血樣:"醫療器具,用于診斷病情。"趙嬤嬤臉色鐵青,
上前幾步抓起一塊水晶片:"用妖器看血?這是巫術!"她轉向身后嚇呆的丫鬟們,
"快去請殿下!王妃在施邪法!"寧雨站起身:"趙嬤嬤,這只是普通醫術。你若不信,
可等殿下...""殿下被你這妖女蒙蔽了!"趙嬤嬤厲聲打斷,竟一把掀翻了整個裝置,
"自你入府,殿下越發反常。老奴今日就要替殿下除害!"水晶片碎了一地,
寧雨的心血毀于一旦。憤怒涌上心頭,
她一把抓住趙嬤嬤的手腕:"你可知這些器材花了多少時間準備?殿下的病情耽擱不得!
"趙嬤嬤顯然沒料到看似柔弱的王妃會有這般力氣,一時愣住。就在這時,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怎么回事?"封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銀面具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趙嬤嬤立刻跪倒在地:"殿下!老奴發現王妃在房中行巫蠱之術,
用邪器窺探血液,恐對殿下不利啊!"封硯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
最后落在寧雨臉上:"王妃?"寧雨深吸一口氣:"我在嘗試一種新的診斷方法,
可以放大觀察血液中的異常。這不是巫術,而是...一種特殊醫術。""放大觀察?
"封硯走近破碎的裝置,拾起一根銅管,"像西洋人的'窺微鏡'?
"寧雨眼前一亮:"殿下知道顯微鏡?""在宮中見過一次。"封硯轉向趙嬤嬤,
"這不是巫術,退下吧。"趙嬤嬤不可置信:"殿下!王妃行為詭異,府中下人早有議論。
老奴是為殿下安危著想...""我說,退下。"封硯的聲音冷了幾分。
趙嬤嬤咬牙行禮退出,臨走時投向寧雨的眼神充滿怨毒。房間內只剩下寧雨和封硯二人。
寧雨蹲下身收拾碎片:"抱歉,我該提前向你說明...""你確實應該。"封硯打斷她,
聲音出奇地嚴厲,"你知道在這府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嗎?太子的密探,貴妃的眼線,
甚至皇帝的暗衛!你這種行為若傳到宮中,會被直接扣上'行巫蠱'的罪名!
"寧雨抬頭看他:"但這種方法可以幫助診斷你的病情。
我在你的血液中發現了...""我不在乎你發現了什么!"封硯突然提高音量,
"你這是在玩火!"寧雨站起身,直視面具后的眼睛:"那你寧愿繼續被毒藥慢慢折磨致死?
"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最終封硯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寧雨,你不明白。
在這座皇城里,有時候死不是最可怕的結局。若被扣上巫蠱罪名,你會被凌遲處死,
而我...會被迫親眼看著。"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寧雨頭上。她突然意識到,
封硯的憤怒背后是擔憂。"我...我沒考慮到這些。"她低聲承認,
"但我必須找到方法分析你的血液。毒素已經積累到危險水平,
再不治療..."封硯沉默片刻,突然轉身鎖上門窗,
然后從懷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鑰匙:"跟我來。"他領著寧雨穿過幾道隱蔽的回廊,
來到書房后的一面書架前。鑰匙插入一個不起眼的鎖孔,書架無聲滑開,露出向下的階梯。
"這是...""我的秘密書房。"封硯點燃一盞油燈,"在這里,你可以繼續你的研究。
但必須絕對保密。"階梯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地下室,四壁擺滿書籍和藥材,
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檀木桌,上面整齊排列著各種器皿——比寧雨自制的精良得多。
寧雨驚訝地環顧四周:"你早有準備?""我收集這些多年,
只是..."封硯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窘迫,"我對醫術的了解有限,大多器具閑置無用。
"寧雨走近查看,發現這些器皿幾乎可以組成一個簡易實驗室。
她拿起一個精致的銅制顯微鏡,遠比她嘗試制作的先進:"這太完美了!有了這個,
我就能...""寧雨。"封硯突然按住她的手,"我允許你繼續研究,但有兩個條件。
"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寧雨能感覺到那些常年練劍留下的繭子:"什么條件?""第一,
所有實驗必須在這里秘密進行。第二..."他停頓了一下,"你必須教會我。
"這個意外要求讓寧雨挑眉:"你想學現代醫術?""我想了解你在做什么。
"封硯松開她的手,"知己知彼。"寧雨聽出了言外之意——封硯仍未完全信任她。
但這也是一種進步,至少他愿意了解她的方法。"成交。"她伸出手,
"不過我需要更多設備,還有...""列出清單,我讓徐楓去辦。"封硯頓了頓,
"他是少數我能完全信任的人。"接下來的日子,寧雨白天維持著王妃的日常,
夜晚則潛入地下書房進行研究。封硯大多時候在一旁閱讀或處理文書,
偶爾詢問她實驗的進展。通過更精密的觀察,
寧雨確認封硯血液中有大量鉛和汞的痕跡——這正是"清心丹"的主要成分。
慢性重金屬中毒解釋了他的大部分癥狀,但那些血管紋路和背后的印記仍然是個謎。
"《奇癥匯纂》中提到過'長生散'的配方嗎?"一天深夜,寧雨揉著酸痛的脖子問道。
封硯放下手中兵書:"只有模糊記載,說其中含'天外之石'。我懷疑是某種礦物。
""礦物..."寧雨若有所思,"鉛和汞都來自礦物。但'長生散'若是皇室秘藥,
為何會與你母親的死有關?"封硯的面具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冷硬:"我五歲那年,
母親被指控毒害皇嗣,賜白綾自盡。臨死前,她將一本手札交給心腹宮女,
就是《奇癥匯纂》的雛本。"寧雨心頭一顫:"你認為她是被冤枉的?""我知道她是。
"封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她死后不久,貴妃就上位了。而十年后,我開始出現這些癥狀。
"寧雨正想追問,頭頂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封硯瞬間吹滅蠟燭,將寧雨拉到身后。
黑暗中,兩人屏息靜氣,寧雨能清晰地聽到封硯有力的心跳。腳步聲漸漸遠去。
封硯松開手:"是巡邏的侍衛。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休息。"寧雨點頭,
卻在起身時一陣眩暈。連日勞累加上地下室的悶熱,讓她有些低血糖。
封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只是有點頭暈。"寧雨勉強笑笑,
"可能太久沒吃東西..."封硯皺眉:"你晚飯沒吃?""忘了..."寧雨心虛地承認。
實驗進入關鍵階段,她完全忘記了時間。封硯嘆了口氣,竟直接將她打橫抱起:"胡鬧。
"寧雨驚呼一聲,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封硯身上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
混合著一絲清冽的松木氣息。即使隔著衣物,她也能感受到他堅實的肌肉線條。
"我能自己走..."寧雨小聲抗議,臉上發燙。"安靜。"封硯抱著她輕松走上階梯,
"若被巡邏的發現,解釋起來更麻煩。"回到寢殿,封硯吩咐小翠準備熱粥和點心,
然后親自監督寧雨吃完。"從今天起,每晚子時前必須回來休息。"他板著臉命令,
"若再讓我發現你熬夜...""怎樣?"寧雨忍不住逗他。
封硯瞇起眼睛:"我就把你鎖在寢殿里。"這個威脅讓寧雨笑出聲來。封硯無奈地搖頭,
起身準備離開,卻在門口停下:"對了,明日我要出城一趟,三日后回來。""出城?
"寧雨放下粥碗,"去哪里?""北郊軍營例行巡視。"封硯猶豫片刻,又補充道,
"太子提議的,說是讓我'散心'。"寧雨立刻警覺:"他為何突然關心你?""不知道。
但拒絕會更可疑。"封硯的聲音冷靜,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我不在時,徐楓會保護你。
有任何異常,立刻通知我。"寧雨點頭,突然想起什么:"等等,
你的藥...""已經按你的配方換了。"封硯輕輕拍了拍腰間的小囊,"多謝。
"這是封硯第一次向她道謝。寧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開始真正關心這個神秘而堅強的古代皇子了。次日清晨,
寧雨醒來時,封硯已經離府。小翠告訴她,趙嬤嬤一早被叫去宮中"問話",暫時不會回府。
"殿下臨走前吩咐的?"寧雨若有所思地問。小翠點頭:"殿下還命人重新整理了您的醫室,
添了許多新器具。"寧雨心中一暖。用完早膳,她決定去府中的下人區看看。作為王妃,
她有責任確保府中衛生條件良好,預防疾病傳播。這一看讓她大吃一驚。
雖然四皇子府外表光鮮,下人居住區卻擁擠潮濕,排水不暢,極易滋生疾病。
寧雨立刻召集管事,下令清理排水溝,增加通風,并用石灰水消毒。"王妃,
這太浪費了..."一個老管事搓著手說。"預防勝于治療。"寧雨堅定地說,"從今天起,
所有飲用水必須煮沸,食物要加蓋保存,每周更換一次床褥。"下人們面面相覷,
顯然不習慣這樣的安排。但寧雨以王妃的身份強制執行,并承諾親自檢查。三天后,
當下人們普遍反映睡眠更好、病痛減少時,寧雨在府中的威望悄然提升。
連一向冷淡的廚娘都開始主動為她準備特別的藥膳。封硯回府那日,
寧雨正在教幾個丫鬟基本的衛生知識。突然,府門方向傳來一陣騷動。寧雨心頭一緊,
快步走向前院。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停滯——封硯被徐楓和另一名侍衛攙扶著,
銀面具歪在一邊,露出半邊慘白的臉。他的披風上沾滿血跡,
右臂被臨時包扎的布條已經浸透。"怎么回事?"寧雨沖上前,醫者本能立刻接管了一切。
"北郊遇襲。"徐楓簡短回答,"殿下為救一個小童擋了一箭。
"寧雨立刻指揮將封硯抬入內室。箭傷不深,但箭頭上似乎涂了什么東西,
傷口周圍已經泛出詭異的青紫色。"準備熱水、干凈布條,
還有..."寧雨快速列出幾種草藥,"快去!"當所有人都退出后,
寧雨才允許自己流露出一絲恐懼。封硯的脈搏微弱而快速,皮膚滾燙——是中毒的跡象。
她小心地清理傷口,敷上特制的解毒藥膏,
然后為他注射了一針自制的抗生素——這是她用地下實驗室的器皿和有限的材料勉強提取的。
"寧...雨..."封硯突然睜開眼,聲音嘶啞。"別說話。"寧雨按住他的肩膀,
"箭上有毒,但不算致命。我已經處理過了。"封硯艱難地抬起左手,
遞給她一個小布包:"給...你..."寧雨打開布包,里面是一塊罕見的紫色水晶,
完美適合做顯微鏡的透鏡。"北郊...礦洞..."封硯斷斷續續地說,
"想起你的...裝置..."寧雨眼眶一熱。即使在生死關頭,他還記掛著她的研究。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傻瓜,先顧好你自己。"封硯嘴角微微上揚,又陷入昏睡。
寧雨守了一整夜,直到他的體溫恢復正常。清晨時分,徐楓悄悄進來匯報調查結果。
"襲擊者訓練有素,但故意露出破綻讓那小童呼救。"徐楓低聲道,
"像是...專門做給殿下看的。"寧雨心頭一震:"你是說,他們算準了殿下會救人?
"徐楓沉重地點頭:"殿下從小就見不得孩童受苦。十歲那年,他為救一個落水的小太監,
跳進冰湖,結果高燒三天,臉上的紋路就是從那時開始明顯的。"寧雨望向熟睡中的封硯,
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這個被世人稱為"怪物"的男人,竟有著如此柔軟的心腸。
或許,解開他身體之謎的鑰匙,就藏在這顆心里。
4 第5章 義診與暗箭"你確定要這么做?"寧雨調整著頭上方巾的結,
對著銅鏡確認自己的男裝打扮沒有破綻。"當然。女子行醫多有不便,這樣更方便問診。
"封硯靠在門框上,銀面具在晨光中泛著冷光。自北郊遇襲已過去半月,
他的箭傷在寧雨的精心照料下痊愈得很快,但兩人都清楚那絕非普通強盜所為。
"徐楓會在暗處保護,但不要離我太遠。"封硯遞過一件青色長衫,"穿上這個,
更像我的藥童。"寧雨接過衣衫,手指不經意擦過封硯的指尖,
一絲微妙的觸感讓她迅速縮回手。這段時間朝夕相處,
她越來越難以忽視封硯身上那種內斂的力量感。"我們什么時候出發?""現在。
"封硯轉身,"馬車已經備好。"四皇子府的后門,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靜靜等候。
寧雨跟著封硯上車,發現車內已備好各種藥材和簡易醫具。"每月初一,我都會去城南義診。
"封硯解釋道,聲音低沉,"那里聚集了許多貧民和流民,太醫院的人從不踏足。
"寧雨驚訝地看著他:"所以你懂醫術?""皮毛而已。"封硯搖頭,
"足夠處理簡單的刀傷和發熱。更多的...無能為力。"馬車穿過繁華的街市,
漸漸駛入城墻邊緣的低矮棚戶區。這里的街道狹窄泥濘,
空氣中彌漫著食物腐爛和糞便混合的氣味。寧雨下意識皺眉,
職業病讓她立刻注意到這里惡劣的衛生條件。"到了。"馬車停在一處稍顯寬敞的空地前,
已有十幾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在等候。封硯剛下車,人群立刻騷動起來。"銀面先生來了!
""這次帶了個小郎中?""我娘咳了半個月了,求先生看看..."寧雨跟在封硯身后,
驚訝地發現這些人雖然貧窮,對"銀面先生"卻充滿敬意,甚至有幾個老人向他行禮。
更令她意外的是,沒人對封硯的面具表現出恐懼或好奇,仿佛那再自然不過。
封硯簡單布置好桌椅,義診即刻開始。寧雨作為助手,負責記錄病情和抓藥。起初,
病人們對這個面生的"小郎中"將信將疑,但很快就被她專業的問診和清晰的解釋所折服。
"這孩子不是普通發熱,是腸癰初期。"寧雨檢查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后斷言,
"必須立刻處理,否則可能穿孔。"男孩母親臉色煞白:"腸癰?那...那不是絕癥嗎?
""不是絕癥,但很危險。"寧雨已取出銀針和小刀,"我能治,但需要立刻放膿。
"婦人驚恐地看向封硯,后者點頭:"聽他的。"在封硯的協助下,
寧雨完成了這個簡陋環境下的緊急手術。沒有麻醉,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但術后很快安穩下來。"三天內只能喝米湯,用這包藥煎水清洗傷口。"寧雨仔細囑咐,
"七日后若好轉,來..."她突然頓住,意識到不能說"四皇子府"。"來老地方找我。
"封硯接話,"我會轉告小神醫。"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中午,
"小神醫"的名聲已經傳開。寧雨面前排起了長隊,而封硯反倒成了她的助手。
"你從哪里學的這些?"趁間隙,封硯低聲問道,"腸癰手術即便在太醫院也是難題。
"寧雨擦擦額頭的汗:"我...讀過許多西域醫書。"這不算完全撒謊,
現代醫學確實源自西方。封硯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沒再追問。午后,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攙扶著一個年輕人蹣跚而來。那年輕人約二十出頭,
臉上布滿詭異的紅紋,與封硯的癥狀驚人相似,只是更加嚴重,已經蔓延到全身裸露的皮膚。
寧雨和封硯同時僵住。"大夫,求您看看我兒子。"老者跪下磕頭,
"三年前開始長這些紋路,
越來...越多...現在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寧雨迅速恢復專業態度,
為年輕人檢查。癥狀確實與封硯類似:血管擴張、視力下降、心律不齊,
但更嚴重的是肝脾腫大和神經系統損傷。"他住在哪里?做什么營生?
"寧雨一邊把脈一邊問。"城西舊礦洞附近...以前是礦工..."老者抹著淚,
"礦塌了以后...就這樣了..."寧雨與封硯交換了一個眼神。礦洞?
重金屬中毒的可能性更大了。"我先開些解毒護肝的藥。"寧雨寫下藥方,
又取出幾包配好的藥粉,"每日煎服,七日后再來看看。"老者千恩萬謝地離開后,
封硯低聲道:"不是唯一一個。過去兩年,我見過五個類似病例,都曾在城西礦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