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油墨與粗布的割裂感電風扇在天花板上發出惱人的嗡鳴，
蘇念晚的指尖還殘留著昨夜校對時的油墨味。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凌晨三點十七分，
Word文檔里《七零之鳳凰機長》的終章批注還沒寫完，她的眼皮已經重得像灌了鉛。
最后看了眼文檔里“霍硯行捏著女主周曉梅的手修收音機”的甜蜜片段，
她對著空氣吐槽：“這沈紅英真是作精，好好的國營廠工作不珍惜，
非去招惹有家室的機長……”意識墜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聽見老式綠皮火車的轟鳴。
第二章 粗糲的七十年代清晨鼻腔先于意識蘇醒，
劣質洗衣粉的堿味混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蘇念晚皺眉想翻個身，
卻撞上手肘下硌人的草席——這不是她那張乳膠床墊。她猛地睜開眼，正對上斑駁的石灰墻，
墻皮剝落處露出底下泛黃的報紙，右上角“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語刺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沈紅英！你個浪蹄子裝什么死！”尖銳的叫罵聲從窗外炸響，蘇念晚條件反射地翻身坐起，
后腦勺卻重重磕在木質床架上。疼痛讓她眼前發黑，與此同時，
樓、永遠洗不干凈的藍布床單、還有那個每次出現都會讓原主精心描眉的冷峻男人……“砰！
”木門被粗魯地推開，穿碎花襯衫的中年婦女叉腰站在門口，手里舉著塊滴著水的藍布。
蘇念晚認出這是鄰居王嬸，原書里最愛嚼舌根的角色。此刻王嬸的三角眼瞪得溜圓，
唾沫星子噴在門框上：“昨兒你晾的床單滴我家咸菜缸里了！瞅瞅這印子，是血還是泥？
你成心禍害人是不是？”蘇念晚喉間發緊，
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的確良襯衫——這是原主最寶貝的行頭，領口還縫著假領子。
她張嘴想解釋，卻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陌生的尖利：“誰讓你把缸擺在公用晾衣繩底下？
”話一出口她就愣住了。這不是她的本意，可身體卻像被原主的習性操控著。
王嬸顯然沒想到“沈紅英”會頂嘴，愣了兩秒后跳腳罵道：“你媽沒教過你講公德？也是，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年她……”“夠了！”低沉的男聲如冷槍劃破罵戰。蘇念晚循聲望去，
只見走廊盡頭的陰影里，一個穿著藏青色機長制服的男人正緩步走來。
他肩章上的金線在晨光中微微發亮，袖口扣得一絲不茍，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咔咔”的聲響。霍硯行。這個名字在蘇念晚腦海里炸開。
作為看過全書的編輯，她太清楚這個角色——航空兵團的王牌機長，表面冷硬如鐵，
內里卻藏著對女主周曉梅的刻骨深情。此刻他濃眉微蹙，目光掃過蘇念晚時，
像在看什么臟東西。“王嬸，”他停在兩步外，聲音不帶溫度，
“ communal area（公共區域）晾曬衣物本就該注意距離，
您的咸菜缸確實越界了。”王嬸的罵聲戛然而止，
臉上閃過尷尬：“霍機長這話怎么說的……我這不老糊涂嘛……”她瞪了蘇念晚一眼，
甩著床單轉身走了，嘴里還嘟囔著“狐貍精勾男人”之類的碎語。
走廊里只剩下蘇念晚和霍硯行。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胸前晃動的假領子上，
喉結微動：“以后少惹是非。”蘇念晚想解釋自己不是原主，卻發現喉嚨像塞了團棉花。
原主的記憶里，每次見到霍硯行，她都會故意扯開襯衫第一顆紐扣，用發梢掃過他手背。
此刻身體本能地想重復這些動作，她卻死死攥住衣角，指甲幾乎掐進掌心：“霍機長誤會了，
我……”“誤會？”霍硯行突然逼近，雪松味的肥皂香混著柴油味撲面而來。他壓低聲音，
每個字都像冰碴子：“上個月你往我飯盒里塞情書，上上周故意把內衣晾在我窗前，
還有三天前……”他頓住，眼神陰鷙，“你趁我值夜班，把床單泡在我門口的水桶里。
沈紅英，你到底要鬧到我被停飛才滿意？”蘇念晚如遭雷擊。
這些原書里輕描淡寫的“惡毒女配行徑”，此刻像耳光般抽在她臉上。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霍硯行會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她——原主的糾纏，
已經嚴重影響了這個軍人的職業生涯。“我沒有……”她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涼的墻面上，
“那些事不是我……”霍硯行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個鐵皮盒子，“啪”地拍在她掌心。
蘇念晚低頭，看見盒蓋上印著褪色的“友誼”二字，打開后是團揉皺的糖紙，
隱約能看見鉛筆寫的“硯行哥親啟”。“今早發現的，”男人的聲音像寒冬的冰河，
“在我值班室的抽屜里。沈紅英，你還要裝到什么時候？
”糖紙邊緣的齒痕突然刺痛蘇念晚的視網膜。她想起原主的習慣：每次寫完情書，
都會用牙咬出波浪形的紙邊。這個細節她在審稿時還批注過“符合年代感”，
此刻卻成了釘死她的證據。走廊盡頭傳來自行車的鈴鐺聲，霍硯行看了眼手表，
語氣里多了幾分不耐：“下午去趟居委會，把你那些腌臢事跟陳主任說清楚。”他轉身時，
肩章蹭過她鼻尖，“別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機場附近。”腳步聲漸遠，蘇念晚滑坐在地，
手里的糖紙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環顧四周：斑駁的墻、掉漆的痰盂、晾衣繩上隨風晃動的粗布內褲。
這不是小說里浪漫的年代文場景，而是充滿粗糲感的真實七十年代。
她必須盡快擺脫“沈紅英”的身份，否則只會像原書里寫的那樣，被霍硯行設計送進少管所，
最后凍死在北大荒的雪地里。手機突然在褲袋里震動，
蘇念晚心臟狂跳——這個年代不可能有手機！她摸出一看，卻是個紅塑料皮的筆記本，
封面上用鋼筆寫著“工作手冊”四個字。翻開后，
密密麻麻的字跡讓她瞳孔驟縮：1975年3月12日沈紅英，國營棉紡廠細紗車間女工，
隔壁機床廠工人周建軍關系不清不楚警告：再犯將提交廠革委會處分冷汗順著后頸滑進衣領。
原主不僅是“惡毒女配”，還是個即將被開除的問題青年。蘇念晚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突然想起小說里的關鍵節點：今天下午，女主周曉梅會在菜市場偶遇霍硯行，
兩人將因“撿錢包”事件開啟第一次交集。如果她能避開霍硯行，或許能改變劇情走向？
走廊盡頭傳來孩子們的笑鬧聲，蘇念晚猛地站起身。
她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危機：洗掉原主的惡名，遠離霍硯行的生活，
同時……找到回到現代的辦法。她抓起王嬸扔在地上的床單，走向公用洗衣池。
自來水龍頭噴出帶著鐵銹味的冷水，她把臉埋進水里，冰涼的觸感讓思緒逐漸清晰。
當她抬起頭時，看見水池上方的鏡子里，映出一張陌生卻年輕的臉：眼角上挑，嘴唇微翹，
右臉頰還有顆若隱若現的美人痣——這是原主引以為傲的“勾人”長相，
此刻卻讓她胃里翻涌。“沈紅英！”尖銳的呼喊從樓上傳來。蘇念晚抬頭，
看見三樓的張寡婦探出身子，卷發上還纏著發卷：“你昨天是不是把我的雪花膏偷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貓膩……”臟話到了嘴邊又被咽下。蘇念晚深吸一口氣，
從褲袋里摸出塊水果糖——這是原主藏在枕頭底下的寶貝。她揚起笑臉，
把糖拋給張寡婦：“嫂子誤會了，那雪花膏是我幫你從供銷社帶的，剛想給你送去呢。
”張寡婦接住糖，臉上的警惕稍減：“真的？你會這么好心？”“當然，
”蘇念晚笑得越發甜膩，心里卻在罵娘，“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嫂子言語一聲。
”看著張寡婦轉身進屋，她終于松了口氣。這具身體的記憶告訴她，
原主平日里沒少和這些婦女吵架，此刻突然示好，反而能打破固有印象。但這只是權宜之計，
她需要更長遠的計劃。遠處傳來國營食堂的廣播聲：“革命同志們請注意，
今日午餐供應紅燒肉……”蘇念晚摸了摸肚子，這才想起原主昨夜和王嬸吵架后就沒吃飯。
她決定先去菜市場買點東西，順便觀察一下女主周曉梅的動向——或許這個白蓮花女主，
能成為她破局的關鍵。穿過掛滿標語的走廊，她剛走到樓門口，
就聽見自行車剎車的刺耳聲響。抬頭望去，霍硯行正跨在二八杠上，
后座綁著個軍綠色的帆布包。男人摘下皮手套，目光掃過她手里的空盆：“不去上班？
”蘇念晚下意識后退半步：“我……今天輪休。”霍硯行挑眉，顯然不信。
他從帆布包里抽出本紅色小冊子，甩在她懷里：“陳主任讓我帶給你，明天上午九點，
準時去居委會。”冊子封面上“居民道德守則”幾個燙金字刺得她眼疼。蘇念晚剛想開口，
霍硯行已經蹬車遠去，軍綠色的背影在晨光中逐漸模糊。她低頭看見自己在水泥地上的影子，
單薄而扭曲，像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紙片。菜市場飄來的蔥花香打斷了她的思緒。
蘇念晚把“道德守則”塞進褲袋，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衣兜——原主的工資早被她買了雪花膏和的確良，
此刻口袋里只有三枚硬幣和半張肉票。她想起小說里周曉梅的設定：父親是公社書記，
母親是國營藥店的藥劑師，典型的根正苗紅千金小姐。或許可以從她身上打開突破口？
剛走進菜市場，就聽見西側傳來爭執聲。蘇念晚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扎麻花辮的姑娘被菜販子拽住胳膊，竹籃里的雞蛋滾了一地。
姑娘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胸前別著枚毛主席像章，正是女主周曉梅。
“你撞碎了我的雞蛋，想跑？”菜販子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人，袖口挽到胳膊肘，
露出青黑色的紋身，“三個雞蛋，一塊二毛錢，少一分別走！
”周曉梅急得眼眶發紅：“我真的沒看見您的筐……我只有八毛錢……”蘇念晚心里一動。
小說里確實有這段情節：周曉梅為了給霍硯行買治胃病的藥，省下錢買雞蛋，
卻不小心撞翻菜筐。此刻菜販子獅子大開口，正是她刷好感的機會。“怎么回事？
”她擠開圍觀的人群，故意提高聲音，“同志，買賣要講公道，你這雞蛋是金蛋嗎？
三個要一塊二？”菜販子斜睨她一眼：“哪兒來的野丫頭，少管閑事！
”蘇念晚注意到他腰間別著的菜刀，心里發怵，卻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我是棉紡廠的工人，
”她故意挺起胸前的假領子，“你再糾纏，我可要去市場管理處找王科長了。
”“你認識王科長？”菜販子的語氣終于松動。
蘇念晚暗自慶幸原主曾和市場管理處的王科長跳過舞：“當然，
上周我們還……”她故意拖長聲音，眼神掃過菜販子的紋身，“您這紋身，
要是讓王科長看見，怕是要問問成分問題？”七十年代最敏感的就是“成分”二字。
菜販子臉色一變，松開周曉梅的胳膊：“算我倒霉！”他踢了踢地上的雞蛋，
罵罵咧咧地走了。“謝謝你……”周曉梅蹲下身撿雞蛋，聲音還帶著顫抖，
“你是三樓的沈姐吧？我叫周曉梅。”蘇念晚蹲下身幫她撿蛋，
觸到姑娘指尖的老繭——這是長期握鋼筆留下的痕跡。她想起書中描寫，周曉梅雖然出身好，
卻堅持每天幫家里劈柴洗衣，是標準的“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女主。“我叫沈紅英，
”她刻意忽略原主的“惡毒”標簽，“沒事就好，這種人就該治治。”周曉梅抬頭，
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假領子上，突然伸手幫她整理：“沈姐，你的領子歪了。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蘇念晚渾身不自在。她想起書中周曉梅后期的黑化，表面溫柔善良，
實則善于操縱人心。但此刻姑娘眼里的感激太過純粹，讓她不由得放下戒備。“謝謝，
”她接過周曉梅遞來的雞蛋，“你買這么多雞蛋，是要給誰補身體嗎？
”周曉梅的耳尖微微發紅：“我……我爸胃不好。
”蘇念晚忍住想笑的沖動——書中明確寫過，周曉梅的父親去年就已經去世。
這個謊撒得太拙劣，卻坐實了她對霍硯行的好感。“我正要去藥店，”她主動開口，
“一起吧？”兩人并肩走向菜市場東口時，蘇念晚聽見身后有人議論：“瞧那沈紅英，
居然跟周書記家閨女走在一起……”“聽說她改邪歸正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指不定又在算計什么……”她握緊拳頭，指甲再次掐進掌心。
原主的惡名像刻在骨子里的烙印，不是一兩件好事就能洗清的。但至少，
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接近周曉梅，就是接近劇情的核心，
或許能從中找到回到現代的線索。藥店的玻璃柜里，霍香正氣水和紅霉素軟膏整齊排列。
周曉梅買了胃藥后，偷偷往籃子里塞了包紅糖。蘇念晚假裝沒看見，付了自己那份錢，
跟著她往回走。路過國營照相館時，
櫥窗里的結婚照吸引了她的目光：照片里的男女穿著軍裝，胸前別著毛主席像章，
臉上帶著拘謹的微笑。“沈姐想拍照？”周曉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聽說照相館新來了海鷗牌相機，能拍彩色照片呢。”蘇念晚搖頭。
她想起自己在現代的生活：周末和男友去網紅照相館打卡，用手機修圖半小時發朋友圈。
那個世界已經變得如此遙遠，遙遠到像一場模糊的夢。“周小姐！
”突然響起的男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蘇念晚抬頭，看見霍硯行騎著自行車從對面駛來，
胸前的機長徽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周曉梅的耳尖瞬間紅透，手里的籃子晃了晃，
雞蛋險些掉出來。“霍機長，”她微微屈膝，標準的七十年代淑女禮儀，“這么巧。
”霍硯行停在她們面前，目光在蘇念晚身上停留半秒，
又迅速移開：“周書記讓我給你帶個口信，今晚去我家吃飯。”他指了指周曉梅的籃子，
“買這么多雞蛋？”“給您買的，”周曉梅的聲音輕得像蚊子，
“聽說您胃不好……”霍硯行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蘇念晚在一旁觀察著兩人的互動：霍硯行的眼神里帶著疏離的禮貌，
而周曉梅的崇拜幾乎要溢出眼眶。這和書中描寫的“一見鐘情”似乎有些差距，
或許是因為她的出現，改變了某些細微的劇情？“謝謝，”霍硯行接過雞蛋，放進車筐里，
“不過下次別破費了，我吃食堂就行。”他看向蘇念晚，語氣突然冷下來，“沈紅英，
別忘了明天去居委會。”不等她回答，男人已經蹬車離開。周曉梅望著他的背影，
指尖絞著辮梢：“霍機長人真好，上次我爸住院，
他還幫忙聯系了部隊醫院……”蘇念晚聽著她的絮語，目光落在霍硯行車筐里的雞蛋上。
突然，她想起原書里一個關鍵細節：霍硯行對雞蛋過敏，吃了會全身起紅疹。
而周曉梅正是通過“貼心照顧過敏的霍機長”，徹底走進了他的內心。冷汗順著脊椎滑下。
如果她現在不提醒周曉梅，霍硯行就會過敏住院，而周曉梅將借此機會加深與他的羈絆。
但這樣一來，她好不容易建立的“改邪歸正”形象，可能又會因為“沒提醒過敏”而崩塌。
“周曉梅，”她突然開口，“霍機長……是不是不能吃雞蛋？”姑娘猛地轉身，
眼里閃過驚恐：“你怎么知道？”蘇念晚暗自慶幸自己記得書中細節：“我聽他同事說過，
上次聚餐他吃了雞蛋羹，差點送醫。”她掏出包里的水果糖，“要不你拿這個去？
比雞蛋實用。”周曉梅盯著糖紙，表情復雜：“沈姐，你為什么對霍機長這么了解？
”這句話像根刺扎進蘇念晚心里。她想起原主那些瘋狂的糾纏，
想起霍硯行看她時厭惡的眼神，
以前犯過…第二集 工作危機與誤會加深一、破碎的屋檐下老式綠漆木門在身后吱呀合攏時，
沈紅英的指尖仍在不受控地發抖。后頸殘留著王嬸潑來的洗床單水，
混著青苔味的潮意順著衣領往下爬，凍得她脊梁骨發僵。
這是間六十年代末常見的職工家屬樓，墻面被歲月啃出蜂窩狀的孔洞，
窗臺上擺著幾盆蔫巴巴的向日葵——原主沈紅英生前總愛把它們擺成心形，
如今在霍硯行眼里，怕是比糞土還礙眼。“熱水在灶上。”冷硬的男聲從斜后方傳來，
像塊淬了冰的鐵。沈紅英轉身時，正對上霍硯行解制服領帶的動作。他的指節泛著冷白，
骨節分明的手在領口扯出一道褶皺，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滾動，露出一截青黑的胡茬。
原書中對霍硯行的描寫只有“冷峻寡言”四個字，此刻近距離瞧著，才發現他眉骨生得極陡，
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淬了墨的深棕，像深山里藏著的狼，只消一眼就能把人釘在原地。
“謝、謝謝。”她喉嚨發緊，這具身體的記憶正在不受控地翻涌。
原主每次見霍硯行都會故意把領口敞低，用尖細的嗓音喊“硯行哥”，
至曾把洗得半透的襯衫晾在他必經的晾衣繩上——這些腌臢事此刻像針尖般扎著她的太陽穴，
讓她胃里一陣翻涌。霍硯行的動作突然頓住。他垂眸盯著她攥得發白的指尖，喉結又滾了滾，
卻在開口時換了種公事公辦的語氣：“下午三點去公社領生產報表，別再出錯。
”“生產報表？”沈紅英一愣，原主的記憶里只有雞毛蒜皮的爭吵和對霍硯行的偷窺，
哪有什么工作細節？她本能地想追問，卻在抬頭時撞上霍硯行驟然冷下來的眼神。
那雙眼睛里結著冰，像看什么臟東西般掃過她的臉：“沈紅英，別裝糊涂。
”他解下的領帶被捏成一團，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上個月你把棉籽油當柴油灌進拖拉機，
害得三隊整整三天沒法耕地。現在又想故技重施？”沈紅英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她終于想起原書里那個一閃而過的女配結局——原主因“工作失誤”被下放去喂豬，
最后在一場暴雨中跌進豬圈淹死。而這一切的開端，正是所謂的“生產任務出錯”。
“我沒有……”她下意識想辯解，卻見霍硯行已經轉身走向里屋，
軍綠色的制服下擺掃過斑駁的墻皮，像道冰冷的分隔符。臨進門時，他忽然停住，
側過半邊臉：“以后離我遠點。”門“砰”地關上，震得墻皮簌簌往下掉。
沈紅英盯著那道裂痕縱橫的木板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必須擺脫原主的爛攤子，
可首先得搞清楚——這具身體到底做過多少荒唐事？二、帶刺的邀約掛鐘敲了兩下，
鐵銹味的指針在“3”字上晃得人心慌。沈紅英攥著原主的布票夾站在梧桐樹下，
盯著公社灰撲撲的磚墻出神。梧桐絮粘在她洗得發白的的確良襯衫上，像落了層不安的雪。
“紅英姐？”清甜的嗓音驚得她轉身，只見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正抱著賬本沖她笑。
月白色的確良襯衫領口繡著朵小雛菊，腰間的布帶束出纖細的腰肢——正是原書女主周曉梅。
“曉梅。”沈紅英本能地往后退半步。書中周曉梅表面柔弱善良，實則步步為營，
最后踩著原主的名聲爬上霍硯行副機長夫人的位置。此刻她眼尾含著笑，
卻讓沈紅英想起毒蛇吐信前的溫順。周曉梅卻像沒察覺她的戒備，
伸手替她拂掉肩上的梧桐絮：“聽說程主任找你？”她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