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中星三歲的江梵蹲在潮濕的泥土上，白色的小皮鞋已經沾滿了泥點。
她不在乎媽媽剛買的昂貴裙子拖在地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灌木叢后那一雙眼睛上。
那眼睛像是她在爸爸收藏的水晶里見過的星星，明亮卻沉默。"出來呀，我不會傷害你的。
"江梵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兔子形狀的糖果。
這是今天茶會上她偷偷藏起來的，現在派上了用場。灌木叢微微晃動，
一個瘦小的男孩慢慢爬了出來。他身上的衣服曾經很精致，現在卻破破爛爛，沾滿泥土。
裸露的手臂上有幾道已經結痂的傷痕，像是被樹枝刮的，又像是別的什么。江梵眨了眨眼，
把糖果遞過去。男孩猶豫了一下，迅速抓過糖果塞進嘴里，眼神警惕地環顧四周，
仿佛隨時準備逃跑。"梵梵！該回去了！"母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江梵回頭看了一眼，
又轉向男孩："跟我回家好不好？”被愛的人天生就知道愛人。男孩突然劇烈搖頭，
后退幾步，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江梵愣住了，
然后做了一個改變兩人一生的決定。她抓住男孩臟兮兮的手腕："別怕，我保護你。
"當江梵牽著這個野孩子般的男孩出現在父母面前時，
江夫人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景象。"天啊，梵梵，這是誰？
""我在樹林里找到的！我想要他跟我回家！"江梵緊緊抓著男孩的手，生怕他被搶走。
江父蹲下身，仔細觀察這個渾身臟污卻掩不住清秀面容的男孩。
當他看到男孩衣領上那個殘破的家族徽記時，眼神微微一變。"先帶回去。
"江父簡短地對妻子說，聲音里有一絲異樣。回程的車上，男孩蜷縮在江梵身邊，
像只受驚的小動物。江梵不停地跟他說話，盡管得不到任何語言回應。"你叫什么名字？
""你喜歡吃什么？""你看，那是我的學校！"男孩只是沉默，
但當江梵指向車窗外掠過的旋轉木馬時，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家庭醫生檢查后給出了令人意外的結論："聲帶完全正常，不能說話應該是心理原因。
身上有一些舊傷，看起來像是...被刻意造成的。"江夫人倒吸一口冷氣，
而江父的表情變得更加嚴肅。當晚，江梵不顧女傭的勸阻，執意要帶男孩參觀她的房間。
她驕傲地展示著自己的玩具、圖書和收藏的漂亮石頭。"這個送給你！
"她將一塊晶瑩的藍色玻璃石塞進男孩手里，"它像星星一樣，對不對？
"男孩盯著掌心的石頭，長久以來的第一次，他笑了。然后他蹲下身，
用食指在江梵房間的地毯上慢慢劃出兩個歪歪扭扭的字：星星。"這是你的名字嗎？星星？
"江梵驚喜地叫道，"星星！我喜歡這個名字！那你以后叫江星好不好？
"男孩——現在該叫他江星了——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微弱卻真實的光芒。窗外，
真正的星星剛剛爬上夜空，安靜地注視著這個命運交織的夜晚。
---第二章 星星之名江家書房里，三個成年人圍坐著，氣氛凝重。江梵趴在門外，
耳朵緊貼著門縫。大人們總以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她已經三歲半了，
早就知道這樣重要的會議關系到她新朋友的去留。"余這個姓氏..."江父手指輕叩桌面，
"臨城余家確實有個四歲的長子，去年傳出因病去世的消息。
"江夫人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星星可能是...""他身上的傷痕不像自然造成的。
"家庭醫生推了推眼鏡，"而且心理性失語通常源于極度創傷。
一個四歲的孩子..."江梵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門沖了進去："星星要留下來！
他是我發現的，就是我的！""梵梵！"江夫人想攔住女兒，
但小丫頭已經靈活地鉆到了父親膝前。江父看著女兒倔強的小臉，
嘆了口氣："收養他不是問題，問題是...他可能已經有自己的家人了。
""但他們不要他了！"江梵眼睛紅紅的，"他一個人在樹林里，那么冷，
那么餓...好人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對不對？"三個大人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眼神。
三天后，江家舉辦了一個小型家庭儀式。男孩洗得干干凈凈，穿著和江梵同系列的兒童西裝，
安靜得像個小影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江家的一員了。"江父蹲下身，與男孩平視，
"你的新名字叫江星，和梵梵一樣從'江'字輩，星星是你過去的記憶，我們不會剝奪它。
"男孩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星星！"江梵歡呼著撲過來，
抓住他的手，"我有哥哥了！"江星沒有回應，
著他去看她準備的"歡迎派對"——實際上只是她房間里一堆亂七八糟擺放的玩具和零食時，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沒能逃過江父的眼睛。
---"聽說江家收養了個啞巴？""據說是余家不要的孩子...""真是晦氣，
帶著這種孩子出席社交場合多丟人啊..."江夫人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發白。
這是收養江星后第一次帶他參加上流社會的茶會，沒想到閑言碎語來得如此直接。
她正想開口，一個稚嫩卻尖銳的聲音搶先一步。"星星不是啞巴！他只是不喜歡和壞人說話！
"整個花園突然安靜下來。六歲的江梵站在茶桌旁，小臉氣得通紅，
手里還抓著一塊咬了一半的馬卡龍。"梵梵！"江夫人輕聲喝止。"本來就是！
"江梵不依不饒，指著剛才說話的貴婦，"李阿姨家的狗見到郵遞員就叫個不停，
見到小偷卻搖尾巴，媽媽說這叫'識人不清'！星星比李阿姨的狗聰明多了！
""噗——"不知是誰先笑出聲，接著是一片尷尬的咳嗽聲。
被點名的李夫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江星就是在這時出現的。他安靜地走到江梵身邊，
拉了拉她的裙角，然后從背后拿出一張畫紙。畫上是兩個手拉手的小人站在花園里，
周圍開滿了鮮花。雖然筆觸稚嫩，但能清晰認出是江梵和江星自己。最令人驚訝的是，
畫中江梵的裙子、發飾甚至手中拿著的點心顏色，都與現實分毫不差。
"這是...你剛畫的？"江夫人驚訝地問。江星點點頭，
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他剛才一直坐在那里觀察一切。"天啊，
這觀察力和記憶力..."一位懂藝術的夫人湊過來，"這孩子有非凡的天賦！
"茶會的風向頓時變了。人們開始稱贊江星的才華，好奇地詢問他的情況。
江梵驕傲地挺起小胸脯，好像被夸獎的是她自己一樣。回家的車上，江星靠在窗邊，
看著外面飛速后退的景色。江梵湊過來，
神秘兮兮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糖果："我給你留的！那些阿姨說話難聽，
但她們家的糖果好吃。"江星接過糖果，在掌心排成一列，
然后突然把它們按某種順序重新排列，推給江梵看。"這是什么？"江梵歪著頭。
前排的江父回過頭，眼睛一亮："斐波那契數列？你懂數學？"江星搖搖頭，又點點頭，
然后在車窗上用手指畫出幾個簡單的數學符號。江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深思。當晚，
江梵偷聽到父母在書房的談話。"...驚人的天賦。繪畫、數學，還有敏銳的觀察力。
如果能好好培養...""但他不說話...""愛因斯坦小時候也被認為有語言障礙。
重要的是這里——"江父敲了敲自己的頭，"和這里。"他又指了指心口。江梵沒完全聽懂，
但她知道星星會留下來，這就夠了。她躡手躡腳地離開，跑向江星的房間。門沒關嚴，
她看到江星坐在床邊，正在一張紙上涂畫著什么。"星星！"她推門而入，
江星慌忙把畫藏到背后，但江梵已經看到了——畫上是她站在茶會上叉腰的樣子，
夸張又可愛。"給我嘛！"江梵撲過去搶，兩人滾作一團。江星護著畫不讓她拿到，
卻小心地控制著力道不傷到她。最終江梵耍賴撓他癢癢，江星受不了，松手投降。
江梵得意洋洋地展開畫作，突然安靜下來："這是我嗎？"江星點點頭，眼神有些忐忑。
"我好喜歡！"江梵歡呼，"星星把我畫得比真人還漂亮！"江星搖搖頭，指了指她，
又指了指畫，然后雙手比出一個"一樣"的手勢。江梵突然撲上去抱住他："星星最好了！
明天我們還一起玩，后天也是，永遠都是！"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兩個相擁的孩子身上。
江星輕輕拍著妹妹的背，嘴角掛著安靜的微笑。雖然他還是不說話，但此刻，
似乎已經不需要任何語言了。
---第三章 說不出口的溫柔江梵一腳踹開校長辦公室的門時，
江星正安靜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白襯衫上沾著幾個刺眼的墨水印，
左臉頰有一道淺淺的紅痕。"誰干的？"七歲的江梵聲音尖得能刺穿玻璃，
扎起的馬尾辮因為劇烈奔跑散開了一半。她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班主任林老師。"江梵同學，
請冷靜——""我問是誰干的！"江梵直接打斷了老師的話，
眼睛掃過辦公室里另外幾個孩子。她的目光鎖定在一個胖乎乎的男孩身上，
對方下意識地往家長身后縮了縮。校長清了清嗓子："這是一次意外，
張同學已經道歉了——""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干嘛！"江梵抓起辦公桌上的墨水瓶，
在眾人反應過來前，精準地潑在了那個男孩的條紋T恤上，"這才叫意外！
"辦公室瞬間亂成一團。胖男孩嚎啕大哭，他的母親尖叫著撲向江梵，被林老師攔住。
校長拍著桌子大喊"安靜"，而江星——他不知何時站到了江梵前面，
瘦小的身軀像盾牌一樣擋在她和混亂之間。"看看這個沒家教的野丫頭！
"胖男孩的母親尖聲罵道，"果然什么樣的家庭養什么樣的孩子！一個啞巴，一個瘋子！
"江梵從江星身后探出頭："至少我們家的啞巴比你們家的肥豬聰明一百倍！
上周數學測驗星星滿分，你兒子考了多少？38分對不對？""江梵！
"校長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江星轉過身，雙手按住江梵的肩膀，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眼睛像是平靜的湖水，倒映著妹妹怒火中燒的小臉。江梵的怒氣奇跡般地消退了一些，
但眼淚緊接著涌了出來。"他們不能這樣欺負你..."她抽噎著說。
江星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仔細地給江梵擦眼淚，然后又拿出一張，